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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顾峻川心情不好,就嗯嗯啊啊不太回应他。苏景秋自说自话:“你说戒指这东西有必要吗?”

  “什么意思?”

  “结婚了要带戒指吗?”

  “你都有答案了你问我?”顾峻川嘲笑他。一旦人开始思考开始动摇,其实答案就已经产生了。只是当事人不自知而已。

  “我感觉不行就整一对吧,好歹也做做表面功夫,不然司明明身边那些赶不走的烂苍蝇真挺烦人的。他们都把自己当盘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企图破坏我们的婚姻。”苏景秋这样说着就打开手机,去到某个官网看了起来。

  “我操,现在对戒动辄三十万呢!”

  “谁让你看那么贵的?”顾峻川眉头皱起:“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随便买不行吗?哪天离婚了你要回来吗?我看你是赚钱太容易!”

  “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会离婚。”苏景秋故意气顾峻川:“我才不离婚呢!我结婚了就不离,离了我就再也不结婚了。”

  “我跟你说三十多万的戒指的事儿。你跟我扯离不离婚,不是,你最近这脑子是怎么了?”

  苏景秋嘿嘿一笑,他看那戒指也就那样,占着一个贵字,但没有什么美感。想到司明明奇怪的审美,还有她那辆叮叮咣咣的破车,苏景秋就觉得哎呀,这个戒指买了要被她骂,她肯定不喜欢。

  再多看看。

  顾峻川推他一把,二人看向马路对面。郑良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进了对面的民谣酒吧。那男人苏景秋当然见过,是郑良的异地老公,两个人聚少离多,见一面不容易。

  顾峻川观察了一下苏景秋,见他神色自在多了,就拍拍他肩膀。他了解自己的好朋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结婚了再放不下前人,也不会再多看了。

  除非——

  除非什么呢?对面突然跑出一个人来,手里拎着一个女包,跑的飞快。紧接着后面追出来一个,追出来的那个是郑良老公。苏顾二人都没多想,抬腿就追了上去。这年头还有抢包的人,恐怕真的是被逼疯了,到处都是摄像头,能跑哪去呢!那人跑得可真快,苏景秋对顾峻川喊:“我说怎么敢抢包呢!感情是个马拉松选手啊!”

  他们加快倒腾双腿,终于在街头把那个人按住了。挣扎之间那个人回手给了一下,苏景秋的手背呼啦一下出了血,顾峻川上前甩了那人一嘴巴,骂了句,打电话报了警。

  苏景秋把包抢回来给追上来的郑良老公,后者很礼貌地道谢,见他流血了非要带他去医院。这还是苏景秋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郑良的老公,他看到了一个非常老实本分善良的男人,男人应该很聪明,身上带着书卷气,面目清秀,因为跑了一条街此刻微微喘着。

  男人一直过意不去,执意要带苏景秋去医院,苏景秋果断拒绝了。他做好事不想留名,尤其不想在郑良面前留名,好像他心存幻想似的。换句话说,今天不管是谁的包,他都能帮忙抢回来。只是凑巧是郑良的而已。

  苏景秋的酒吧在这条街上开这么久,他的名气不断看涨也因为这个。姑娘们在他酒吧里喝酒不用担心被醉酒男的骚扰,哪个男的耍酒疯,老板第一个跳出来干他。这种事发生不止一次,苏景秋没当回事,酒客们倒是口口相传起来。今天,酒吧老板苏景秋把对面酒吧的闲事也管了。

  郑良赶上来的时候他们只是点了点头,并没多说别的。司明明电话进来,说让他帮忙找小神棍,那人突然开始挣扎,苏景秋骂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顾峻川给他包扎的时候也没提郑良的茬,只是叮嘱他好好护理。苏景秋的手背一跳一跳地疼。做笔录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

  他进家门的时候司明明房间还亮着灯,她竟然没睡她的养生觉。苏景秋过去敲门,司明明开门的时候他看到看床铺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司明明在研究小神棍送她的礼物。

  “你手怎么了?”司明明装作不知情问他…

  “不小心划破了。”苏景秋答:“有点疼,你给我吹吹。”

  司明明为了配合他,真的扯他的手到跟前鼓起腮帮子吹了吹。

  “你打架了?”司明明又问。

  “见义勇为了。”

  “那你很厉害。”

  司明明对一切只字未提,她觉得应该给彼此留点体面,更何况苏景秋这人帮别人忙,可能不太会看对方究竟是谁。不是郑良也有可能是别人,这是他的本性。

  司明明准备收拾床上的东西,苏景秋实在困了就说:“别收了,去我房间睡。明天你想再看也方便。”

  司明明察觉到他的奇怪语气,就耐心跟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送的东西你看一整宿?”

  “我想看看他现在还活着没。”

  “他自己说了他没死。”

  “他说话不靠谱。”

  苏景秋叹了口气:“你就那么想找到他?”

  “是。”

  司明明躺在苏景秋身边,凑上前去闻了闻,没有酒味,她很满意。又扯过他的手看了看,纱布上洇出血迹,就下了床去找医药箱,给他消毒换纱布。

  伤口很深,应该是刀伤,司明明有点晕血,就闭上眼睛缓缓,半晌才睁开。她故意不问,也是因为苏景秋这人藏不住话,他如果想说早就在进门的时候就说了,他要是不想说,憋个三两天自己也会说漏。

  “你害怕啊?”苏景秋问她。

  “有时候晕血,有时候不晕。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景秋就揪着她拇指说:“自己手指头出血不晕血,我手背受伤了就晕血。你标准可真不统一。”

  “你跟我的手指头较劲干什么?”

  “我看着闹心。”苏景秋说:“别人的手都干干净净的,就你的手指惨不忍睹。你是不是有自残倾向啊?”

  “我只是爱抠手而已。”

  “我查了,这是心理疾病。”苏景秋说:“你焦虑、紧张。虽然你平常看起来很牛逼,但你就是焦虑紧张。”

  “你为什么查这个?”司明明有点意外,她没被人这样剖析或者关注过。而她抠手的行为由来已久,从没有任何一个前男友为此烦恼过。也或许在他们看来,每个人身上都是有怪癖的,不是这样就是那样,抠手已经不算怪癖了。

  “因为我看着难受。”苏景秋说:“说实话,我今天手背受伤了,我不难受,我本来就是粗枝大叶的人。但你的手好好的,被你抠得血肉模糊,我就感觉不行,那一定很疼。”

  “不疼。”司明明嘴硬道,其实有时也会疼到“咝”一声。

  “放屁。”

  苏景秋闭上眼睛:“我好困,我要睡觉了。明天你收到以后自己试试是不是合适,以后工作或者思考的时候就戴上。也不用怕丢,丢了再买,没多少钱的玩意儿。”

  说完他就睡了。

  司明明也觉得有点困,挨着他胳膊一起睡了。天亮的时候苏景秋翻身,将腿搭在司明明身上,但司明明没有醒。许是神棍朋友和张乐乐的事让她的大脑太疲惫了,她这一觉就到了很晚。

  睁眼后觉得整张人脸都很紧绷,还发烫的感觉,她爬起来去照镜子,在镜子里看到一只“蜜蜂”。整张脸都肿了起来,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儿,皮肤被撑得锃亮油光。她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摇醒苏景秋:“苏景秋,你醒醒。”

  就连说话声音都变了。

  苏景秋睁眼的一瞬间吓了一跳,贴到司明明鼻子前看,忍不住“我操”了一声:“你怎么了?你现出原形了吗?”嘴上这样说,穿衣服的动作倒是很快,自己都没收拾利索,就把司明明提溜到了医院。

  等叫号的时候不停看司明明,还给她拍照片发给聂如霜:“妈你快看,司明明被那个神棍下降头了!多亏有我在,带她来医院了。”司明明对他的幼稚行为直翻白眼,但她的白眼已然看不出来了。

  苏景秋还要跟顾峻川说:“我一睁眼,你猜怎么着?换了个媳妇!”

  “司明明真牛哇,司明明会变身。”

  司明明对他那张“小欠嘴”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在一边恹恹地坐着,并不想理他。荨麻疹不算大事,需要多休息、忌口,提高免疫力。

  但司明明太忙了,执意顶着这张脸去上班。她说她反正不是靠脸吃饭的,丑就丑。

  “不是丑,是跟被蜜蜂蜇了似的,或者说,你自己就是一只蜜蜂。”苏景秋哈哈大笑,方向盘一打,就往家里开。司明明精神头不够他当然看出来了,逼着她申请在家办公,省去路上的时间,少点奔波。

  两个人一个伤了手,一个肿着脸,在家里相对无言。司明明故意看着苏景秋的手欲言又止,这带给苏景秋空前的心理压力,决定跟司明明坦白。

  “我跟你说个事儿,但你得答应我,这事儿哪说哪了行吗?”

第37章 一块石头(十七)

  司明明说好。

  因为脸肿着, 也做不出什么表情来,就连她象征性笑了下,苏景秋都以为她只是在龇牙咧嘴。

  他们这个“残疾之家”里此刻流动着真诚。司明明真的好奇人究竟能坦诚到什么程度, 于是歪着脑袋等苏景秋招供。

  苏景秋这等莽人, 要他话说一半留一半是不可能的,那于他而言就像屎拉一半, 另一半还在□□里。虽然话糙,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心一横,决定和盘托出。

  “我在跟你结婚前喜欢过一个姑娘, 姑娘不喜欢我。”

  “然后呢?”

  “姑娘跟你一个公司的,……

  司明明上前堵住他嘴,对他说:“我对姑娘叫什么不感兴趣,但她能进我们公司,说实话,挺厉害的。我对她叫什么不感兴趣, 你也千万那别告诉我。”

  “你不想知道?”苏景秋很诧异, 据他了解女人的好奇心是世界上最难解的东西,怎么司明明却要这样?他不说完反倒难受, 扯住司明明手腕抗议:“不行, 我必须要说!不然我憋死了!她……

  司明明的手就拍打在他受伤的手背上, 苏景秋骤然疼痛, 惨叫了一声,瞬间冒了一身冷汗。

  “你要想说你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喊一喊, 你别跟我说啊!”司明明并不是怕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苏景秋这人脑子间歇性抽掉, 司明明怕他以后干什么傻事来,她还要给他收场。

  苏景秋这下知道了, 在司明明面前坦白无用,他老婆压根就对此不感兴趣。心里有点窝火,又无处发泄,只得举着自己的手给司明明看:“完了,我的手更疼了,什么都干不了了。”

  司明明因为眼睛肿,眼皮快要合上了,跟他讲话的时候不得不抬着头,才能就着那一点小缝隙看到他,这姿态看着很是挑衅,让苏景秋更加生气。

  他就故意哎呀呀地叫,一会儿渴了,一会儿热了。司明明上午看医生的时候,医生特意叮嘱她以后要加强锻炼,于是就配合苏景秋,在房间里刷步数。他要喝水,她就在屋子里绕一大圈再去拿杯子,拿空杯子绕一大圈再去接水,接了水放在那晾着,走两大圈再给苏景秋端去。等苏景秋拿到水的时候,快要渴死了。他抱怨:“多亏了我现在不是瘫痪,不然你这么伺候我得拉床上。”

  司明明也不理他,依旧我行我素。

  陈明给她发消息:“我们部门有一个人试用期不能过,你派个人来谈。”

  “有专人处理,为什么要知会我?”司明明问。

  “因为她怀孕了,今天上午刚拿出的报告。”陈明说。

  “那不符合规定。”司明明说:“我们开会说过,不要挤占女员工的空间。”

  “她试用期表现不好。”陈明重申。

  “但她怀孕了。”

  司明明意识到跟陈明不能如此瞎杠,就叫下属调出该员工的试用期报告。这些年公司要求用人部门针对每一个新员工都专门安排导师辅导,并要在试用期的三个月里以每月为里程碑进行谈话和总结。她看了导师对该员工的工作评估,前两个月没有异常。

  这名员工的导师是:郑良。

  司明明有些冒火,她看了眼苏景秋,转身就下楼了。在没人的角落给陈明打了个电话,厉声对陈明说:“你怎么回事?这个员工的报告你看了吗?前两个月的综合评估都是符合期待。你不知道符合期待就代表着合格吗?”

  “郑良私下跟我说过,我也看了工作内容,产出很低,理解能力差,并且态度有问题。”

  “你当我部门是什么?操作要合法合规你不知道吗?现在你把这么一个问题丢到我这里来,你要我怎么办?力排众议开掉一个怀孕的员工吗?”司明明说:“这合适吗?舆论发酵影响股价,董事会问责你站出来吗?”

  “你别急,如果不开,就调到别的部门去。”

  “这对别的部门公平吗?”司明明说:“陈总,陈明总,我的好同志,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明知道郑良跟我的关系,还一而再再二三的在她身上给我出难题!”

  陈明在电话那头熄火了。他的确不想要那个员工,郑良也的确是那个员工的导师,这些都是真的。

  “不着急,等见面再说。”

  “不行。”司明明说:“我看了这个员工的反馈记录,目前她言辞激烈,现在我找人去安抚。无论从政策、法规还是道义角度来看,你都不能这样做。你可以说她没有职业操守,面试时候跟你承诺两年内不要小孩她食言了。但那是她的个人情感问题。有问题我们可以勘误,要用发展长远的眼光培养人,这是老大要求咱们的。”

  “老大是那么说,但公司要求短频快!这个人不适合我团队的高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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