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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温怀明应声从里间出来,孟山水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拉住温怀明的手说:“老温啊,没想到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稿子我看了,字是写的越来越好了,哈哈。不过,这件事你一定要跟许书记沟通好了,我就不插手了……”

  温怀明一头雾水,李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盯着手里的东西,黑呦呦的脸上竟然瞬间变得苍白。毛正永叱他一声:“领导在呢,咋呼什么!”说着从他手里接过稿子,只看了一个开头,就跟着傻在当场,满眼的不敢置信,看向温怀明的眼神,就如同看到一个史莱克。

  “怎么了这是?”温怀明早就看出那是自己的稿子,疑惑着拿了过来,看了开头小吃了一惊:题目不对啊!赶紧往下看,没几行就看到一句话:裁撤青化厂绝不可行!眼前顿时一黑,身子微微有些摇晃。

  这是谁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活稀泥虽然不好,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两边不会太记恨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可好歹还能混下去。可这样一来,就是把周远庭死死的得罪了,以目前周远庭在青州的绝对强势,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温怀明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要害自己,连字迹都模仿的这么相似,现在就是说这不是自己写的,也没有人会相信。可转念一想,从家到市委,连办公室都没有进直接去见许复延,要掉包是绝无可能的。

  那就只能是在家里,可谁会……温怀明突然想起出门时温谅说的那句话: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有疑问的话回来咱们商量……千万要沉住气。

  温怀明勉强浮上一丝笑容,说:“孟秘书长,我突然有点事得出去一会,跟您请个假。”

  孟山水沉吟一下说:“也好!不过下午要赶过来,我怕许书记还会找你问些问题……”

  “是是,一定不会耽误。”

  温怀明死死压住脚步,向往常一样慢腾腾的走出办公室,刚一下楼就小跑着冲了出去。

  他要问问温谅,是谁给了这份文件,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第十三章 初露锋芒

  当温怀明看到稳稳坐在沙发上的温谅时,不知怎滴烦躁激怒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坐下来问道:“是你做的?”

  温谅点点头。

  “东西哪来的?谁给你的?”

  温谅突然笑了起来,说:“老爸你先别生气,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人指使。”

  温怀明盯着温谅的眼睛,想要从中发现点什么,可惜的是温谅表情平静,双目清澈,看不到一丝撒谎的痕迹。他摇了摇头,沉声说:“温谅,此事非同小可,我先表态,不管事实如何,绝不会因此责怪你的……儿子,你一定要跟爸爸说实话!”

  这话可算温怀明十几年来对温谅说的最有感情的一次,温谅再顾不得引起老爸的疑心,苦笑道:“真的,我没骗你。老爸,你的稿子我看了,那样做的唯一后果就是许复延和周远庭都要得罪,你在官场呆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这样做的下场?”

  温怀明虽然有些奇怪温谅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洞察力,但也没有太在意,平日在家谈论官场时没有避忌过他,有这样的见识不是不能理解。他长叹一声,一脸的无奈:“我不是不知道……可现在局势错杂复杂,前景不明,周远庭虽然跋扈强势,但许复延是名义上的一把手,谁敢说东风就能压倒西风?既然不知谁胜谁负,除了和稀泥,还能有什么法子?”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继续追问道:“温谅,真的没人指使你这样干?那样的文章,你怎么写出来的?”

  温谅知道要是不能给老爸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怎么也放不下心,搪塞道:“我最近对经济特感兴趣,在市图书馆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其实青化厂这样的情况在国内其他地方有许多例子,照搬过来就可以了,其他理论上的东西是我结合各方意见总结出来的一点意见。”

  温怀明被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温谅不知说什么好。小小年纪就敢偷换生死攸关的文件,小小年纪竟然敢说这是我综合各家所长总结出来的个人意见,小小年纪就敢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写这样的文章,你还真是我温怀明的好儿子!

  嗯?

  温怀明脸色剧变,腾的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突然欣喜若狂:这事说不定还有转机!他坐下来,仔细想了想各种可能性,猛的一拍大腿,叫道:“不错!”

  是不错!既然是温谅自己写的,漏洞百出是肯定的了,让其他专家一看,好嘛,你说青化厂不能裁撤,可提出的方案可操作性为零,这不是打完老婆打孩子——自娱自乐吗?这样一来,文件就是废纸一张,既给了许复延台阶,也不算抽了周远庭的脸。懂货的会以为自己是有意为之,既照许复延的意思表了态,又没有真正得罪周远庭,顶多许复延会拍桌子骂一句办事不靠谱,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那都不算什么;不懂货的会以为自己腆着脸去捧许复延的大腿,却把自己捧成了棒槌……肚里没货、嘴里没牙还敢冲到前面咬人?对棒槌,周远庭这样的领导是不屑搭理的。而温怀明要的,就是不要在领导心里留下任何印象,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官场之事,微妙在方寸之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温谅误打误撞,这样的效果甚至比自己一味的和稀泥更好!一念至此,温怀明急不可耐的说:“把你写的东西给我说一下,刚才走的急还没看……”

  温谅哪里知道老温在片刻间心态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好将自己对青化厂的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一一道来,结合国内国企改革的大形势,层次分明、逻辑清晰的勾勒出一个大的宏图,温怀明本来还抱着挑刺的心态,想象着不定弱智到什么地步呢!却不料一条条听下来,渐渐入神,甚至有了拿笔记下来的冲动。

  不等温谅说完,温怀明已经完全明白这篇文章的价值所在。他在政研室多年搞的就是经济理论工作,尤其重视对国内重大决策的解读和预判,听了温谅详细的解说,虽然不能肯定这是不是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但有一点他却不再怀疑:这东西确实是出自温谅之手,不是作者本人,不可能对文章做这么详尽的解读。

  “啪!”温怀明一拍桌子,起身来到温谅旁边,摸着他脑袋大笑道:“古人说圣人生而知之,难道我家温谅也是个小圣人不成?哈哈哈!”

  温谅翻了翻白眼,悄悄松了口气。父母对孩子的爱没有一点杂质,出了事自然会回护着往好处想,要是别人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一个16岁的高中生能有这样的才华,而父母却能很快的接受这一点,并为之沾沾自喜!

  “哦……”

  大笑过后,温怀明的脸色又突然变得僵硬,温谅被老爸今天的一惊一炸搞的发毛,低声问:“又怎么了?”

  温怀明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颓然坐倒在沙发上,真是祸福难料啊,既然温谅这篇文章做的如此扎实,先前的如意算盘自然落空。从今往后,自己的脑门上算是刻了一个大大的许字,周远庭在青州一天,都不会有自己的好日子过了!

  小人物的悲哀也在于此,没后台时如无根之萍,随时可能被诡变的官场吞噬,等抱上了粗大腿,又怕狡兔死走狗烹,随时被扔出去当炮灰。真是进亦难,退亦难,永远踩在生死之间的红线上,不敢丝毫逾越。

  等接到市委秘书处的电话,说许书记要见他,温怀明已经完全调整了心态,既然到了这一步,除了奋力一博再无其他选择。尤其是自己投名状递了,可要想成为许复延的心腹,还得看青化厂的事能不能办的漂亮。

  温怀明知道,许复延再次召见自己,肯定是在上午的冲动过后心中起了反复,他不能确定文章里所说的那些能不能具体实现,就算能又有多少把握?毕竟青化厂的问题十分严重,涉及许多层面的关系,不是区区一篇文章就可以解决的。而许复延这个人,说好听点是性格柔和,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要不然也不会被周远庭逼到这步境地。孟山水也是了解他的性格,才特意叮嘱温怀明下午最好赶回市委,等候书记召见。可他俩都没想到的是,连下午都没等到,许复延就想后悔了。

  温怀明呸了一口,整了整衣服出门而去,他要做的,就是说服许复延坚定信心跟周远庭开战。不然,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十四章 惊回首

  不管温怀明怎样说服许复延,也不管这件事在青州官场引起了多大的轰动,温谅知道,眼前这些不过是疥鳞小疾。等9月五中全会一开,“抓大放小”的宏观战略出台,市里这些起哄的声音立刻哑巴,只要承受两个月的压力就能在政治上捞取莫大的资本,这样的买卖不做的是白痴!

  之后两三天市委市政府热闹非凡,市府“青化厂破产清算办公室”的牌子都挂了出来,市委那边却在组织学习温怀明的那篇文章。周远庭勃然大怒,前后三次来许复延办公室商量工作,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具体说了些什么不清楚,据市府那边的人透露,最后一次回去后,周市长将自己最喜欢的那台玉狮子镇纸摔了个粉碎。

  既然许复延不识抬举,周远庭彻底抛开了市委,以他在常委会上的绝对票数强行推进青化厂破产事宜。当所有人都等着看许复延的反击时,许书记却带着温怀明跑起了省城,一干人等心领神会,静等省城的逆袭。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整整半个月过去了,眼看青化厂的破产已成定局,许书记那传言中在省里硬的跟花岗岩般的关系,却没有了下文。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大战前的平静,青州,已风雨满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温谅,却像没事人般恢复到日常的锻炼中。早上跑步的时间逐渐缩短,练习拳法和跆拳道的时间逐渐持平。也许是方法得当,或者重生后身体素质有了变化,短短几十天的时间,温谅似乎就已经初窥内家拳的门径,身体的灵敏和对力量的控制都有了明显提高。

  这一日下午,温谅练完拳,翻看日历的时候才发觉暑假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了,重生后自己很少出门去看看这个宛若婴儿的城市,看看它跟记忆中有些什么不同。想到这里,那种故地重游的新鲜感和陌生感涌上心头,怎么也压不下来,温谅回家冲了个冷水澡,换上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裤,穿上运动鞋出门而去。

  夏日的青州永远是那么的热闹和浮躁,似乎从没停过的101路公交车沿着清河路、新川路慢悠悠的出现在行人的视野中,然后人群上上下下,或走或站。无数人拥挤在这座城市里,又无数次擦肩而过,既显得幸福,也孕育着悲凉。

  温谅靠窗而坐,右手伏在窗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节拍,车行中的风呼呼的响,将树叶的清凉,泥土的醇厚夹杂在夕阳的晚照中,轻轻吹散在脸上。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温谅猛然惊醒,回头就看到了许瑶,她穿着一条牛仔裤,白色的上衣在腰身处打了一个结,偶一扭动,能看到一抹洁白的肌肤,脚上是双淡粉色的水晶凉鞋,均匀白皙的脚趾露在外面,整个人看上去简单大方,满是少女的清凉和美妙。

  “哈,”温谅夸张的笑道:“欠债的见了债主不跑,说明有了还债的觉悟。同学,十几天不见,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呢。”

  许瑶撇撇嘴,眉间立刻浮现几道可爱的小皱纹,她满脸的不屑,“十根冰淇淋而已,我说你一个男同学,要不要这么大妈啊?有本事,明天再比一次!”

  要说跟许瑶斗嘴,上辈子温谅从无败绩,心理上有优势,立刻接话说:“看你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纯粹败家子一个,十根冰淇淋不是钱啊?同学,你的资产阶级思想蛮严重的嘛!”

  坐在温谅身后的一个清秀女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许瑶气的要死,狠狠的盯着温谅,眼神十分不善。温谅好整以暇的扭过头去,看着后面那女孩,她一头齐肩的碎发,皮肤不像许瑶那样的白,却透着健康的粉红色,一身黑蓝色的制服套裙,左胸前淡金色的工作牌上印着“凤凰钻石”四个大字。温谅黑黝黝的脸上一副奇怪的表情,直把人家看的不好意思,怯生生的说了句:“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姐姐你是懂得幽默的人,比那些笨头笨脑的人聪明多了。姐姐在哪里工作?多大了,男朋友有我黑么?”

  清秀女孩颇为惊讶的看着温谅,似乎从没想到能碰上这么小的男孩搭讪,脸红红的一句话不说,温谅又盯着女孩看了一会,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姓谈?”

  “色狼!”许瑶看向温谅的眼神除了不屑,终于多了点其他东西——鄙视!这家伙当着自己面勾搭其他女孩子,还用这么老套的法子,当真是无耻之极。

  清秀女孩微张开嘴巴,细碎的玉齿似有亮光在闪烁,她诧异的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姓谈?”

  谈雪,果然是她。

  水路疑霜雪,林栖见羽毛。这是认识谈羽后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诗,“羽”指他自己,而“雪”却是他姐姐,谈雪。

  高二那年跟谈羽结识,两人一起度过了高中大学的六年时光,那些挥洒笑与泪的日子,那些追逐风和雪的年代,两个同样孤独的人,互相扶持,互相依靠,熬过了那段无比黯淡的青春。之后一起毕业,一起北上,一起工作,一起成长,温谅无比庆幸,能在此生里拥有谈羽的友情。

  那个时空里,谈羽说起最多的就是他的姐姐,那张出事前刚拍的照片,更是一刻都不曾离身。温谅听过许多次谈雪的事,也见过无数次那张照片,脑海里对谈雪的感觉,像极了熟识的朋友。

  谈雪在青州很有名气的“凤凰珠宝店”工作,在温谅初中毕业的暑假里的某一天,她到总店交付工作后返回分店,被一个持刀抢劫的匪徒砍了十几刀,在医院抢救七天后不治身亡。谈羽父亲早死,是妈妈单独抚养他和姐姐长大,谈雪成绩优异,却在初中毕业后辍学打工养家,供弟弟上学。可以说,谈羽对他姐姐,不仅仅是姐弟亲情,更有一份尊重和崇拜。在姐姐死后,小谈羽几乎淹没在无尽的痛苦中,要不是高二认识了温谅这个朋友,他的精神会崩溃也说不定。

  所以说每个人都会被需要,每个人也都需要人,不要妄自菲薄,熬过去,苦难就是承载你通天的捷径。

  温谅看着眼前这个一直活在亲人回忆里的女孩,她并不绝美,清秀而已,她也不张扬,被温谅询问了这么久,也不过脸红红的不多话。她更像平凡生活里那些平凡的女孩子,安静,温和,默默的挣扎,努力的生活。

  也许是猛然间见到故事和照片的原主人,还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温谅一时间有些发呆,谈雪见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再问,随着人群在站点下车。

  许瑶本能的察觉这里面有点古怪,却看不惯温谅见到美女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恶狠狠的跺了他一脚,讽刺道:“人都走了,还做什么美梦呢?”

  “什么?”温谅脚上一痛,这才反应过来谈雪下车了。他刚才陷入深深的自责中,重生以来只顾锻炼身体,竟然忘了这件大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前世他并不认识谈雪本人,虽然看到了谈羽的痛苦,但并不能感同身受,况且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好多细节都已经忘记了。要不是今天突然看到谈雪,被她的容貌和制服吓了一跳——跟那张照片简直一摸一样,也不会想起在这个暑假里,曾经有这么一个女孩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温谅猛的站起,推开许瑶,看也不看她一眼,飞快的跳下车,追着谈雪的背影而去。他不知道事情发生在哪一天,也不知道追过去该说些什么,但脑海里似乎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诫自己:保护她!

  不为了她,也为了谈羽!

第十五章 一瞬间

  许瑶愕然看着温谅近乎粗暴的推开自己,追逐那个女孩而去,一股莫名的愤怒充塞心胸。她自然不会对傻乎乎的温谅有什么感觉,作为一个从小到大被众人呵护宠爱的公主,对同龄那些幼稚的男孩子表现的不屑一顾,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容忍对方对她这样的侮辱。

  毕竟,今天在公车上偶遇,许瑶表现的一直很友好。针对美女的善意,你不必感激涕零,但至少也要表现出相应的礼貌。

  很好,傻小子,你惹到我了!

  许瑶狠狠的顿了下足,咬了咬下唇,赶在车门关上的刹那,从门缝里侧身跳下,引得车上众人阵阵惊呼,司机后怕的擦了擦额头,探出窗外怒骂道:“谁家小孩这么皮的?草,还是个女娃子……妈的还挺漂亮,算了!”

  车内嘘声一片。

  温谅跟着谈雪走进凤凰珠宝店,虽然是明都路上一家小分店,营业面积50平米上下,可装修的十分豪华,富贵气扑面而来,要是您兜比脸干净,进门前怕是要吃几颗蓝色的小药丸。店内另一边一个女孩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后,见人进来连头都没抬一下。

  谈雪回头看见温谅,更觉好奇,但仍然十分客气的说:“先生,我们还有五分钟就要打烊了,如有需要请明天再来。”

  温谅张了张嘴,却不知怎样开口,难道说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有血光之灾?不被打出去就是好的了……

  谈雪身子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温谅挠挠脑袋,心想既然要打烊了,那肯定不会是今天出的事,等明个再来,也许就会有办法了。

  转身就要离开,许瑶一阵风般冲了进来,围着温谅转了两圈,冷笑连连。温谅无奈的摊开双手,调笑道:“现如今欠债的都是大爷,您那冰淇淋我不吃了还不成?用的着这样围追堵截么?”

  “呸!”许瑶直接给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我看你尾随这位姐姐,行迹十分可疑,跟来看看有没有活动下手脚的机会!我跟你说,一码归一码,冰淇淋你不吃还真不成。二十根,我要看着你一口吃下去!”

  温谅真的无语了,我说输了二十根冰淇淋还面不改色的,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走,这就去买!怕你我就白长了二十四根肋骨!”

  这番话说的豪气干云,许瑶本懒的搭理他,可看他那嚣张的模样,忍不住讥讽道:“圣经说女人才是二十四根肋骨,男人正好比女人少一根,莫非你是要做女人?”

  谈雪又是扑哧一笑,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她没忘记今天这奇奇怪怪的一幕,起因不就是自己在车上笑的那一下吗?

  “好家伙,还是个文化人!”温谅捋了捋衣袖,露出光溜溜的肩膀,“不光膀子还真说不过你……圣经说上帝抽了亚当一跟肋骨造了夏娃,那只能说明亚当比夏娃少了一根骨头。圣经有说他们的后代,也要生生世世如此吗?同学,尽信书不如无书,你这样读书会读傻的……”

  以温谅两世为人的经历,哪里会有兴趣真的跟一个小女生在大庭广众下斗嘴?他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消磨掉谈雪说的那五分钟,看着她关门走人,自己才能略微放心。

  许瑶被温谅的诡辩说的哑口无言,皱起鼻子哼了一声,掉头就走。温谅刚要跟上,一个身穿绿色帆布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跟许瑶擦肩而过。

  这个人三十岁上下,长长的脸型,面白无须,眼睛虽小却很有神,衣服整齐但依稀可见洗的有点发白。但也不能说这样的人不会来买珠宝,这年月无论是女孩的生理周期,还是央台的天气预报,小到幼儿的尿床次数,大到人生的长远目标,根本就没有一个靠谱的,说不定人家是个挖煤的大老板呢?

  恩?温谅眼光突然一凝,在那人宽松的帆布衣服下,胳肢那里有一个明显的突起,尖尖的头,弯弯的身。

  谈雪挡在那人面前,礼貌的说:“先生,我们就要打烊了,请您明天再来!”

  那人扫了一眼温谅和许瑶,嘶哑着声音说:“这不是还有人吗?怎么,不做我们穷人的生意?”

  谈雪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先生说笑了,这两个朋友也是刚来的客人,正要离开呢……”温谅似乎印证着谈雪的话,一把拉住许瑶的手,不等她发怒,附到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危险!你快走!”

  抬手用力将许瑶推到门外,温谅大声骂道:“人家都要打烊了,还非吵着买项链,女人真他妈的麻烦!”转身走到男人跟前,一手指着柜台后一款项链,一边对谈雪使着眼色说:“就刚才看这款了,去拿来给我,妈的,贵也得买了。”

  男人的手在刚才温谅接近时就已悄悄探到了怀中,听他这样一说,明显松了口气,右手从怀中滑出。温谅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他几乎肯定,谈雪就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砍了十几刀不治身亡。今天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他根本没做一点准备,更糟糕的是,外面还有一个不明真相的许瑶,要是连累她出点意外,那简直不敢想像……现在只盼谈雪能听懂他的话,先离开这个极度危险的距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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