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李苏起身，准备将小椅子让给姨父。

　　“来者是客，哪能要你让座。我去堂屋搬个长凳子过来。”刘芸将李苏按回小椅子上，接着就要去堂屋搬长凳。严猛嘴快腿快，留下一句“我去拿”，人就已经到了堂屋门口。

　　刘芸看着外甥女婿是越看越欢喜。

　　长得好，有本事，跟她家苏苏绝配。

　　“怎么都来厨房了？不呛人？”刘芸闹不明白。

　　“找我妹说说话。”李俊瞅了李苏一眼道。

　　见李苏不吭声，曹慧就道：“小妹，你跟爸断亲不说？还要跟哥哥嫂嫂断亲？”

　　刘芸听了一愣，菜也不炒了，转身问道：“苏苏，什么断亲？怎么跟你爸断亲了？”

　　李苏还没讲话，曹慧就道：“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爸那性子你们也晓得，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说。咱做女儿的，还能跟亲爸计较么？小妹，你说是不是？”

　　曹慧噙着笑意定定得看向李苏。

　　“想来昨天大哥去曹家，也跟我这般连口水都喝不上。亦或者大哥丈母娘嘴里也不干不净，对着女儿说些不三不四的混账话了？”严猛把板凳往地上一放，也没用多大力，可愣让曹慧心口一跳，当下笑意僵在了脸上。

　　刘芸把锅铲子往自己男人手上一放，也没心情炒菜了，问李苏道：“昨日怎么了？你这闺女，怎么也不跟姨妈说说？”

　　蒋天一边炒菜一边扭着身子朝李苏等人看去。

　　严猛可是他学生，连襟要是过分了，他这个媒人不得被老严两口子说嘴？

　　李苏自然不会为李山遮掩，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刘芸气骂道：“李俊，你妹妹被欺负成这样，你也没找王美华讨个说法？有你这样当哥哥的么？”

　　还亲兄妹呢，屁奥！

　　刘芸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活撕了李山和王美华。

　　曹慧和李俊顿时也不晓得说什么了，只得抱着孩子不讲话。

　　其实曹慧心里也苦。

　　昨日回家从马奶奶那儿知晓这些事情后，她真恨不得晕过去。

　　实在太丢脸了。

　　依着她的想法，小妹嫁得好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真遇着什么事儿了，也有人帮衬帮衬。

　　偏李俊那个后妈爱折腾，就为吴馨下乡当知青，她也不晓得发了几次疯。年前更是搭钱找关系，说要把吴馨弄回来。

　　今早他们来给姨妈拜年，后妈又要求她和李俊把小妹哄回来。

　　她其实不想张这个嘴的，可也实在没办法。她和李俊都要上班，家里两个孩子只能靠王美华带。

　　为了孩子，她这个嘴不张也得张。

　　只是她也并非不知好歹的人，严猛话音刚落，她脸就烧红一片。

　　“姨，小妹，我晓得你们有气。但是这事儿我和李俊实在没法子。小妹，你就当帮帮你哥，跟王美华低个头算了。咱家里什么情况你也晓得。王美华若是撒手不干，你侄儿侄女就没人管了。”

　　李苏看了李俊一眼，说实在话，对于这个哥哥她是很失望的。

　　他从来都是这样，凡事只顾自己。

　　只要累的不是他，苦的不是他，亲妹妹如何他从来不在意。

　　王美华欺负她的时候，他不是没看见。王美华拿死去妈妈开玩笑的时候，他不是没听见。可只要不涉及自己，他都无所谓。

　　既如此，她干嘛要在意他过得好不好？所以李苏冷淡淡回复道：“你们总要求我帮帮我哥。那我哥怎么不帮帮我？王美华要我辍学的时候，他在哪儿？吴馨为了一口馒头骂我的时候，他在哪儿？昨日王美华侮辱我名声的时候，他帮我了？”

　　“哥，你有一回帮过亲妹妹吗？”

　　就算同坐一张饭桌，就算王美华用筷子打她脑袋，李俊也从未帮她说过一句话。

　　刘芸心疼得将李苏搂在怀里，严猛手指动了动，到底没好意思在众人面前为媳妇顺顺气，而是在一旁道：“苏苏，先苦后甜，先苦后甜。咱以后日子美着呢。”

　　听了这话，刘芸又不气了，她满意得瞅了严猛一眼，想着外甥女婿瞧着冷峻严肃，没想到哄起媳妇来还怪会说的。

　　这就好这就好。

　　晓得疼媳妇，比什么都好。

　　“李俊，不是姨说你。人和人相处都是相互的。”刘芸忍不住叹气道。

　　曹慧见李俊一声不吭，就有些心疼他，忍不住又卖惨道：“姨，不是我们不帮妹妹。实在是我们两口子求家里的事儿太多了。爸他又偏心眼儿，李俊若不如爸的意，家里不都成李磊的了？他是男人，考虑事情全面长远，就算没顾好眼前的事儿，不也是不得已嘛。”

　　“嫂子，你这话说的不错。李家的东西还真都是李磊的。奥，应该也有吴馨的份儿。”

　　书里，他哥他嫂累了一辈子，临到头什么也没得到。

第14章 14

　　小厨房内炒菜的油烟直呛人眼，曹慧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直愣愣问道：“小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李家的东西就是李磊的了？又跟吴馨有什么关系，她都不姓李。”

　　李俊没说话，但观他脸色亦能看出他内心的急切与焦躁。

　　事若关己，还真没几个人能泰然处之。

　　李苏喝了口糖水，好笑道：“哥，嫂子，你们不会以为敬着让着王美华，她就真把你们当儿子当儿媳妇了吧？”

　　“哎呦，小妹，你真是急死个人。你要是知道什么，快快告诉我们啊。”曹慧了解小姑子李苏，她就不是个爱说瞎话的人。

　　今日既然开口了，必然真有什么。

　　“嫂子，你样样都需要王美华。我就算开口了，你又能怎么样呢？怎么着，你和我哥有胆子跟王美华对着干？”

　　曹慧也不介意李苏冷淡淡的态度，而是继续追问。李苏本也不想便宜王美华，就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吴馨下乡的时候把咱家积蓄都带走了而已。”

　　曹慧猛得站起身子，因动作幅度过大，只听“砰”得一声，她屁股下的椅子往后一倒摔在地上，她尖声道：“什么？都给吴馨带走了？怎么可能？那里头还有我和你哥这么些年的薪水，她凭什么拿走？”

　　她哥哥嫂嫂又可气又可怜，累死累活一辈子也算他们自找的。

　　这顿年饭，李俊和曹慧吃的没滋没味极了。吃完饭连客套话都来不及说，抱着孩子就匆匆往家赶。

　　刘芸摇了摇头，也不晓得如何评价李俊这个外甥，看似精明实则糊涂，小利都图不到，还异想天开的图大利，这不是纯扯蛋么！

　　“苏苏，断亲也好。你那个后妈花招多滴很，你跟她对上总是吃亏。索性断了得了，你也落个轻松自在。不过严猛，你可别以为苏苏没了娘家就好欺负。我和你小姨父再没本事，给苏苏撑腰也是可以的。”严猛这孩子不错，但他们做长辈的该摆的态度还是得摆。

　　严猛自然全盘接受，只要对苏苏好，打他骂他都无所谓。

　　见严猛这个态度，刘芸扬眉笑道：“瞧你们小夫妻恩爱的，姨妈也是说废话了。”

　　严猛一脸认真道：“姨妈，你的关心可不是废话。知道苏苏有您疼有您爱，我真的很高兴。”

　　若是苏苏娘家亲眷都和老丈人那般，他反而要难受。

　　听严猛这般说，李苏又被感动到了。

　　他好像一直这样，总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事情。

　　记忆觉醒前，她胆小寡言，他就让小侄女公婆护着她，从不强求她与人交际。

　　记忆觉醒后，她一切都看开了，他又配合他，支持他，甚至连所有身家都给了自己。

　　“姨妈，你放心，我俩肯定好好的。”李苏亦是笑着应和道。

　　严猛低头看着李苏的笑颜，原先憋闷的心情瞬间也开朗了。

　　因着姨妈极力款待，夫妻二人吃了早晚饭才回家。两人才跨上台阶，就见灿灿兴冲冲从胡家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严猛的小腿道：“小叔叔，你们拜年回来啦？”

　　胡进跟在灿灿屁股后面，一手挖着鼻孔，一手拿着麻团，见了李苏也很欢喜，还将咬了一口的麻团往李苏嘴里塞。

　　李苏蹲下身子替胡进擦了擦鼻涕，并婉拒了他的好意

　　正巧汤岚出门倒潲水，见此笑道：“臭小子不爱干净，鼻涕邋遢的，我瞧着都嫌弃。”

　　“小孩子都这样，大些就好了。”

　　两人还没客套几句，就见韩超和宋清夫妻也一前一后回来了。韩超推着自行车在前，板着脸拧着眉，见了严猛等人也没打招呼，将自行车往走廊上一锁，接着布帘子重重一甩就进了门。

　　宋清挺着大肚子走得慢，脸色也说不上好，但遇着李苏和汤岚还是勾嘴笑了笑。

　　只是待李苏和严猛睡下后，突然听见韩超的咆哮声：“房房房，你就知道房。”紧接着就是韦大妈的声音：“大过年里吵什么吵？真要吵，出了正月随便你俩。打架也成。”

　　严猛听了一耳朵，而后侧身将李苏搂在怀里，不确信道：“苏苏，你确定宋清是女主角？”

　　“这，这，书上的确是这样写的呀。”其实李苏也有些闹不明白，但剧情的确是围绕着宋清展开的。

　　两人话音刚落，又传来宋清尖细的哭嚷声：“韩超你个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你可以不支持我，但不该嫌弃我。难道我姨妈说的不对吗？”

　　严猛和李苏对视一眼，想着这般吵也睡不着觉，索性忙忙自己的事情。

　　初四早上，韦大妈用蓝边大碗装了两个包子给董大妈，急急道：“老董，你侄女是今个儿过来拜年吧？”

　　“是是是，年年都这一天，你还能不晓得？”

　　“哎呦，那可太好了。老董，到时候就靠你了啊。两孩子若是看对了眼，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我这边没问题，倒是你家里别出什么幺蛾子。要是跟昨儿似的吵吵嚷嚷，啥闺女也不敢进你家门。”

　　说到这里韦大妈也有些不高兴，她叹了口气后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就算老二媳妇肚里怀的真是男娃，也不允许她坏了老三的大好姻缘。

　　现如今天大地大老三找对象最大。

　　跟董大妈确认好时间后，韦大妈又去跟儿子儿媳妇打了招呼，紧接着又拉大儿媳妇唐珍珠一道将屋里收拾整齐。

　　张翠蓝见韦大妈忙进忙出，乐道：“今个若是不成，都对不起你这么大阵仗。”

　　“呸呸呸，肯定成。”

　　“对对对，肯定成。”

　　对于韩飞的亲事，不仅韩家上心，李苏和严猛也格外上心。按着原剧情，这人一辈子没结婚。

　　而严猛和李苏致力于打破原剧情，自然盼着韩飞早早结婚。

　　这不，严猛见韩飞穿着皱巴巴的棉袄，就道：“韦大妈，我哥还留了军大衣和雷锋帽给我，韩飞若是不嫌弃就先穿着？”

　　韦大妈一拍巴掌道：“猛子，还是你想的周全，我说怎么总觉得哪儿不对味呢。原来出在韩飞身上。衣服帽子你先借给韩飞，事儿成了，大妈给你买桃酥吃。”

　　“你再带韩飞洗把脸，还有把头发理一理。”李苏将严猛拽到一边轻声说道。

　　他俩能做的也只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