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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这戏文,狗屁不通!

  排这样的戏文,咱们的知州大人怕不是也是个奸臣吧?

  忠臣可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这一通叫嚣,可把徐知安气了个够呛。

第90章 国法与规矩 好官……吧?

  不过几场小戏, 怎么还牵到忠奸的问题上了呢?

  经百姓们解释后才知道,原是说戏里的刑判不合规矩。

  他们口里的规矩是什么呢?男子就应该养家糊口,至于这日常中打婆娘娃妹么, 那根本就不算事, 自家的婆娘娃儿么,打就打了,谁也管不着。一句话, 能挣来婆娘娃儿们活命的嚼口,那他打就打吧,自家的婆娘娃儿嘛, 又打不坏。再说, 南浦的婆娘也泼嘛, 不打不听话。

  女人的规矩么, 也不像山外女人的规矩那样,不准这不准那的,若要说女人不准赤脚板不准露小腿——放屁哦, 家里哪有鞋子给她穿, 上山下田的,都要穿的齐整整的, 有多少衣裳够她糟蹋嘛。啥子叫有伤风化, 穷的活都活不起了,哪个管风化是啥子意思哦, 我们只晓得什么叫不守妇道。

  不守妇道, 就该把腿打折。

  啥子叫不守妇道?

  婆娘不孝顺咱爹娘,不守着咱娃儿,涂脂抹粉的出去勾三搭四……男人为了养家糊口累成瘦竹杆儿,你还在外面勾勾搭搭, 能的你咧,腿给你打折。

  像那戏文上说的,要是女人杀了自己汉子呢?

  那肯定得沉江么,管什么打板板儿什么秋后问斩,哪个敢闹到衙门上?那女人家里不要名声的?一闹上公堂,十里八村的女人的名声都臭了,还怎么嫁出去哦。

  胳膊折在袖子里,就闷不声儿的沉了江,说是落水了,人没了,不比上公堂体面么?

  说汉子把自家婆娘杀了?

  那指定不能让他流放三千里那么远,他走了,娃儿给谁养?可不能报官,咱自己来,卸他一条胳膊,行不行得?不行也得行噻,要是把人打死了,他死了,家里娃儿哪个来养?

  哦,他也不想养自家娃儿?

  那成,娃儿由全寨来养,他家里田地牲口农具房屋,都归大家伙儿了,山里有买挖矿的,他一个大男人,好歹还值几个钱嘛,挖矿去吧,生死嘛就看他命数硬不硬了。

  你说有道理没得?

  还说什么私设刑堂、私夺人命、买卖人口不合国法——仙人板板,我们从老祖宗的老祖宗那时就这么用了,当官的来了这么多,哪个说我们不合国法了?

  我们规规矩矩的做事,哪个犯了法了?

  你这个知州老爷,看你像个好官,原来你这么坏哦!

  ……

  这可往哪儿说理去?

  且徐知安也知道这事怨不得他们,一直以来,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有国法二字,从生出来那天到死去的那天,他们唯一得到的教诫就是祖宗规矩,如今却说他们一惯的规矩不合国法,这个结论,他们无法接受。

  不接受也得教,教的多了,他们心里才会有了法度,也有了敬畏,在做事之前会惊疑般的犹豫一番,他所做的那件事,合不合法,不必在无知无觉中犯了法。

  谱法之意,意在诫鉴,以杜绝法案的发生。

  但徐知安不能被人冠上坏官的帽子,这个时代,民意如流,言可杀人,他的官声若坏了,对以后的计划,影响极大,甚至有可能阻碍他治理一地的行动。

  那怎么办?

  挽回来呗!

  怎么挽?

  第一件是开办收容所,专门收容父母双亡无人抚养的孤儿,或是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孩子,或是无家可归的女子。

  接着第二件便是抓捕人贩子,若有人买卖女人孩童,便抓起收押,罚五斗粮米,杖六十,便是父母卖儿女,也要杖六十。若有更恶者,则依律来办,不死也会脱一层皮,罪大恶极者,依律,或腰斩,或凌迟。

  这两件事可放在一起办,先捣了一个贩子窝,救出十几个孩子及女子,幸而孩子都是当地偷掠来的,还没来得及装船运出去,大多能找到父母,只有三个,是贩子从别地掳来的,年岁又小,记不得家住哪里,只能先在收容所住下。

  还有几名美貌的少女,怕她们回不去家,也暂且留在收容所,正好照顾那三个孩子。

  小小一个南浦能出这样猖狂的人贩子窝,简直是吓死人的事,南浦百姓觉的,天破了都没这事来的让人惊诧。

  年年都丢娃儿跟女人,挨江河近的只当娃儿是被水冲走了,住在深山里的,便以为娃儿是给野兽叼去了,住在石崖畔的,以为娃儿是掉山崖下了,于是泣血般的嚎啕,谁也没想到,娃儿是被人偷走了。

  粗数一下,这几年丢了的娃儿加起来有百多个了。

  贩子窝就在江边的一个破草房子里,挑夫们常从旁边走过,竟一直未察觉出来,要不是徐大船近来一直在码头上行走,凭着掮客的直觉察觉出来,紧着回去报案,许是再有一两天,这些孩子和女人就被运走了。

  这可恨的、天杀的、遭雷劈的人贩子……就该像戏文里演的那样,凌迟处死才能解恨。

  凌迟么,倒也在律,可南浦,只有两个老的牙都掉了大半的刽子手,他们只砍过人头,没干过凌迟的活计……那就腰斩吧,弃尸于野,不得收殓。

  这才是大快人心之事,行刑那日,街上人山人海,围的水泄不通,远在山上各寨的山民们得了消息之后,许多人点了火把,夜里开始下山,走到天明顾不得歇,就往刑场挤了过去。

  首恶三人,腰斩弃市,从犯八人,杖一百,发往矿场,终身不得出。

  明明是杀人的场面,现场上却人声欢呼,唾骂过似蛆般还在蠕动的人贩子,那些丢了娃儿的人家,并没觉的这场景恐怖,只觉的解恨,想起自家娃儿,又没忍住哭嚎了起来。

  徐大人啊,你咋来的这么迟,你若早来几年,我家的娃儿、我家的娃儿……也能回家啊——

  高声叫骂者,拍手称赞者,嚎啕痛哭者,旁观者,又有恐惧者、敬畏者、不敢直视者,胆颤心惊者……诸人诸般相,观之如众生。

  这才是国法在上才该有的威严。

  煌煌然光天化日之下,将一切魑魅魍魉审之于众目睽睽中间,光明正大。

  徐知安又趁着余威犹在,着紧开始整顿沿江码头,行船的人,良善者少,欺生宰生,逼客宰客抢夺物品银两,杀人抛尸是惯来的手段,只是许多事找不到证据,苦主又不能开口,漕上的关系网又紧密,杀人夺物之事,便同被害者一同淹入水底,再不见天日。

  南浦的漕帮属于巴漕,排外的很,行事也凶悍,帮里也有规矩,不过这些都是江湖规矩,野的很,行话也多,明话暗话一大堆,不是里头的人,还听不明白。

  整顿这个,若放在别的时候,定是十分之艰难,可放在眼下,却正适合。

  那些人贩子偷了那么多娃儿,是怎么运出去的呢?漕上若没人接应掩护,这事不可能悄无声息,又或者说,这原本就是漕上的另一行当的营生?

  这事说不清楚,南浦百姓可不依。你不能给个交待,那些丢了娃儿的人家能活撕了你。

  徐知安做的是:使衙吏们将南浦所在地域流经的江口都做了一道简单的闸,记录使入者与使出者。又将南漕上的河运船只及相关人员都记录在档,发放行船令,出域的船只,出船回船都要报备,载人数量及物品,出发地与目的地,都要记档。

  再写信给上关口和下关口的守巡吏,让他们也如实巡察过往船只,盘察人员和货物,以防再次出现偷运孩子和杀客抢货的情况。

  这一令,还需向各府司上报,这属于地方性的治理手段,且属维系治安内务,各府司一般不予干涉,如在知州的权责范围内,各府司会直接下达准予的批复。

  这次的整顿,也查出了些问题,抓捕了十余名杀客抢货的惯犯,这一次,公审并未在县衙大街,就在漕口码头,使诸船家一起观刑……来看热闹的人依然挤的很多,相互推搡间有掉进河里的,好在河边人多,天也暖和,被人一杆子挑了上来,那人也不惧,拧了把衣裳上的水,又开始往前挤,生怕误了热闹。

  徐知安惯例宣读了他们的罪行,又读了大律,依律当斩,只这判决结果,他一人说了难免声微,便大声问来听审观刑之人——

  “此罪,该不该斩?”

  已见过一次大场面的观者们高声应答:“该斩,该斩,该斩——”

  徐知安便说:“国法明令,此罪该斩,百姓有言,此罪该斩,由此可知,国法之公正,百姓之公心,自有相通之处。”

  好家伙,这一番话,可不得了。

  连见了两场血,又被徐知安现场互动了一番,再说了这么几句话,来观刑的人,好些天都在谈论国法。

  他们说——

  国法么,能光明正大杀人的,那就叫国法。

  这法是真热闹,就是吓人的很。

  国法?可历害哩,两个字就能杀许多人,倒是比咱们的规矩痛快些。

  又说——

  那徐大人,是个好官……吧?

  应该是好官,杀了许多坏人嘛,杀坏人的官就是好官。

  嗯,是好官。

  杀人不眨眼的好官。

  ……

  玲珑直接笑倒在好官怀里。

第91章 热闹 真名士

  徐知安新上任后三把火, 燃的可旺,烧的成都府都坐立不安的,巡府私下给徐知安来信, 说他行事太过草率急切, 叫他不可贪一日之功,南浦诸事,最宜从长计议。

  徐知安诚拜过后, 很是听从的回了信,说他已得了教训,以后再不会如此急切了, 再遇事, 会缓着些来。

  且, 接下来要做的事, 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成,可以缓着些做了。

  一件两件的,又是抓人又是杀人, 还将闲吏都派发到各水域的入匣出匣口, 这事一完,好了, 夏天都快过去了。

  这可真是最快的一次过夏了。

  来南浦快一整年了, 该稍微歇一歇了。

  徐知安原先给玲珑承诺过,等天暖和了就带她去山里转转, 二月时, 天正暖和,不冷不热,最是适合上山的时节,偏那时两人都忙, 偶有闲暇,也只在自家地里转转就算是出游了。三月忙着建收容所,抓人贩子,杀人。四月忙着整顿漕运,这个很花费了些时间,直到六月底才算入了正轨。

  可算有闲时间了。

  但南浦的七月,真不是个出游的好时节,天气热的,只想一动不动的躺着,动一动就是一身的热汗,里衣黏在身上,不舒服极了。

  徐知安故意逗弄玲珑,说山中清悠,家里闷热,不如去山里走走,若出了一身的大汗,正好找到僻静的小河去嬉一嬉水。

  玲珑猫摊在一方竹凉席上,呼扇呼扇的摇着竹扇,面上一片潮红,闻言只管摇头,可不去,说什么都不去,她可怕没进山呢,就热昏头了。

  这个时节,就宜摊在凉席上,吃些子鲜果,喝些子冷饮,摇着凉扇,懒洋洋消磨一整天。

  谁晓得南浦这样的热呢,简直比苏北还热,又闷又湿,像个大蒸笼,生生要将人蒸熟。雨又多,只下雨时稍凉快些,雨一停,立刻又热起来,暑气蒸腾更甚。

  所以,还是先挨过这要人命的七月再说吧。

  没挨几日,徐郎君的一众至友汗流浃背满身狼籍的来了南浦。

  刚过年就收到了徐郎君的信,若那时就起程,估计二月就能入蜀,也能陪徐郎君赏游一番南浦的春景。但这些人,疏旷(心野)的很,接到信后并未急着入蜀,而是趁江南春来早,四下里游玩了一番,待天热的没了游兴之后,才聚在一起准备入蜀。船行至成都府,他们就下了船,又开始在成都府游山玩水,然后一路的游玩,直走了两个月,实在是热的没办法玩了,才又乘船直往南浦而来。

  一路过来,自已又不甚保养,去年见时一个个面色红润身体朗健,今年又见,全都有了虚脱之相。

  身体虽败,精神却仍十分的高昂,这一路,虽遭遇了百般苦楚,然也见了毕生之所见最美的风景,经见了许多以往从未见过之事,人生能有此际遇,岂不快哉?

  快哉,快哉,快了个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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