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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主角也被牵连在内,不过他是被嫡兄找关系换了卷子,以至于名落孙山,但是却恰好躲过一劫。至于他嫡兄,因为文采见地皆不如他,重考一次后,卷子写的平平无奇,被当成买题的拖下去审问,后被取消资格,再不能参加科考。

  而言聿白则是到三年后重考,方才一鸣惊人,又因为姿容甚美,被裴珩点了探花。

  当然,言聿白今年考试和现在的谢岁没什么关系。谢岁在意的是,有人泄题,朝中如今蛀虫颇多,他看得出来,裴珩想换人下去,他若是能抓住线索,届时再拿去向裴珩献宝,让摄政王顺理成章换人,说不定能够再得几分信任。

  虽然裴珩这个人看起来就不靠谱,并且以后迟早倒台,但他现在势力大啊,借他为跳板,再合适不过了。

  谢岁换下官袍,理了理头巾,从马车上下来,一身素净青袍,折扇一展,转眼便成了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小五牵着马,看着谢岁衣着光鲜,一摇一晃往花楼里去,虽然跛脚,但身姿挺拔,难掩风流,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等等!公子,这里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小少年马都来不及栓,三两步冲上去。伸开手拦住谢岁的步子,有些焦急道:“王爷有规矩,府里的人不许狎妓,不许斗殴,若是让王爷知道了,他该生气的!”

  “王爷生气时可凶可凶。”小五皱起了脸,小声劝道:“他是真的会打人的,而且下手很重。”

  谢岁倒是没想到小五会怕这,折扇一合,他敲了敲小五的脑袋,“谁说我是去嫖了?我是有别的事情要做,小五你若是不放心,跟我同去便是。”

  叶五:“……”

  他看着谢岁,就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暗卫营那几个被处理掉的同门。暗卫做任务,为了稳妥,一般会结伴而行,他们那几个便是在一次任务中违规。起初只是一个人坏事,他为了逃避惩罚,便拉上同僚下水,以为一群人全干了,就不敢透露出去了。

  最后事情败露,让老大拖出去,全砍了。

  北疆多年,他们养成的第一习惯就是听话,王爷立下的规矩,一丝一毫都不会犯。

  小五看着谢岁的眼睛,总觉得这人现在就和当年那几个同僚一样,这是打算拉他下水了。

  遂猛摇头,表示不愿意。

  谢岁倒是没想到裴珩私底下手段那么多,玩的那么花,手下管理倒是挺严格,看把人家小孩吓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伸手拍了拍小五的肩,认真道:“我真的有要事要去处理,不如这样,你在外面等我,三炷香的时间,我一定出来,今夜我自己去同王爷禀报我干了什么?你若是担心,届时在旁边如实补充就行,如何?”

  “你再拦下去,我就要不高兴了。”眼见小五还想摇头,谢岁收了笑,看着这个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少年郎,眼神有几分凌厉。

  小五见状,脸上露出些许委屈,而后放下了胳膊,妥协道:“公子,听说里头乱的很,你可……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谢岁失笑,“晓得了。”

  *

  金陵城,章台街。

  长桥流水,柳絮飘飞,倚红偎翠,琵琶声动,每一处楼子都能听见女子婉转柔媚的歌声,唱的词曲风格各有不同,全是新鲜的调子。

  谢岁许多年没往这边来过,他手指打了两下拍子,就着这满街的歌谣,一摇一晃,走进了章台街最大的楼子里。

  *

  一顶青蓬小车已经在巷子口停了很久,裴珩盘腿坐在马车内,他听着手下向守卫打听谢岁,却听人说,谢岁今日走的挺早,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干活到深夜。

  他今日还诧异,谢郎君往常最是勤勉,怎么今儿个走那么快。

  手下谢过看门的守卫,转头向裴珩报备。

  裴珩靠着马车壁,闻言眉头一蹙。

  没有加班,走那么早,到现在也没有回家,那谢岁他能去哪儿?总不能插上翅膀飞了吧?

  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裴珩让人驱车,他想了想,吩咐道:“先去谢宅看看。”

  而后又让多派几个人,去寻谢岁踪迹。

  今日好不容易偷溜出来接一下人,本来以为会看到对方疲惫又开心的眼睛,却不想接了个空气。

  裴珩感到挫败。

第37章

  尘芳楼。

  数十面整副的白绢垂落,其上墨迹淋漓,是今年进京士子所作诗词。

  尘芳楼的主人难得高雅一次,去了满楼的脂粉气,托人拉了个场子,办了一个诗会,近些日子,每夜都会出一个命题,天南海北的士子在此聚集作诗行令,再选出其中最优的三首,着人收录,誊抄后悬挂于尘芳楼大厅内。

  并让乐师加班加点,谱成新曲,让楼中姑娘传唱出去。

  今日已是第六日,尘芳楼中已经挂了十五副绢布,夜风中,细绢晃动,灯火明澈,空气中并无太过浓烈的脂粉香气,反而更多的是松墨香。

  几个素衣的士子站在楼中,仰头欣赏绢布上的诗词,厅中有歌舞,美人身形纤薄,神色庄重,一身水墨色的长裙,水袖抛飞,不带半分轻浮,倒像是画中山水活了过来。

  每三年都会有一次如此盛景,章台街市上的楼子,基本上都是在这段时间卯足了劲儿折腾,好多接待一些风流才子,最好是为各家姑娘多作些好词,往后也能打响名气。

  谢岁从一面面绢布前走过,仰头看完这十五首诗词,确实各有千秋。只是其中五首魁首,疑似都是出自一人之手,风格都是相似的风流洒脱,遣词很是绝妙。

  谢岁仰头看了会儿,抬眼望向二楼。此刻其上一片喧闹,谈笑声不绝于耳,时不时听见里头传来数道叫好声。

  他慢悠悠爬上楼,便看见二楼一堆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垫脚探头,挤挤挨挨,连栏杆上都站了人,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谢岁离的甚远,他只依稀看见人群中好像有谁在写诗,每过一刻就能听见四周围绕的士子们兴奋激烈的讨论声,全都在妙妙妙啊个不停,仿若一堆挤在一块的胖猫。

  谢岁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注意力都在诗上,便毫无兴趣的继续上楼,行至三楼,他看着有几间挂了牌子的雅间,面不改色的路过,自己挥手召来了随侍,抛过去两锭银子,轻浮道:“下面吵得很,给小爷找个安静点的屋子。”

  随侍看他面容俊秀,举止轻浮,出手又阔绰,当即引着谢岁去了雅间,又匆匆找来了一排女孩,让谢岁挑选。

  少年倚在长榻上,衣襟半开,一手撑在膝上,长眉微挑,看都不看,大手一挥,那七八个人全要了。

  楼中随侍不免咋舌。

  吩咐几声,着人送上酒菜后便关上了大门。

  大概是为了附庸风雅,尘芳楼内的曲子今日都清浅的很,古琴缓缓如流水,大门一关就听不见了。也就外头那群人鉴赏诗句的叫声声嘈杂了些许,谢岁看着身前那一排跃跃欲试,想往他身上扑的姑娘,身子后仰,提醒道:“小爷家中娶了个母老虎,性子闷沉的很,好不容易让我找着机会出门,今儿个想玩点热闹的。”

  有大胆的女子半跪在案前,红唇微张,引诱道:“郎君想玩些什么?看你年纪轻轻,点我们这许多人,胃口倒挺大。”

  她上下打量两眼,嘲笑道:“家中那只‘老虎’都伺候不过来,还来招惹我们,也不知郎君撑不撑得住。”

  花楼中的恩客很少有如谢岁这般俊俏的,女孩儿们瞧见他这种,确实有种兔子跑到狼窝的感觉。

  无奈谢岁脸皮厚,他摸着下巴思索许久,笑道:“你说的倒也对,不过小爷向来怜香惜玉,不如这样,你们把眼睛蒙上,抓我,谁抓着我了,小爷今夜就陪谁,如何?”

  一时间房间里都是女子轻灵的笑声,反正花钱的是谢岁,她们也就配合的找来了黑布,互相蒙住眼睛。

  在确定她们看不见后,谢岁一声令下,游戏开始。

  房间里莺莺燕燕一摸瞎到处抓人,谢岁则偷偷摸开了门,往身上倒了几杯酒,随后装成醉汉,从那几个雅间路过。

  原文之中关于此次舞弊一案只是稍微一提,谢岁知道傅郁离和言聿白是如何看对眼的,却不知道这些案子具体的发生地点,只能一个门一个门的扒拉过去。

  *

  青蓬马车缓缓驶入章台街。

  马车前,驱马的暗卫噤若寒蝉。

  他们原本是打算去谢府旧址找人,不过去了一半,便接到了叶五托人传来的消息,说是侧妃仔细打扮一番后去妓院了,他现在正在跟进,问王爷需不需要直接将人敲晕了扛回来。

  当时马车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暗卫才听见主子冰冷的吩咐声:“不要打草惊蛇,去章台节,本王要亲自看看,我这王妃半夜不回府,是被何处的美人勾的乐不思蜀。”

  暗卫们:“……”成亲不到半个月,就被戴绿帽子,王爷,惨!

  马车轱辘轱辘拐进巷子,这段时间寻花问柳的人有不少,街上随处可见马车,还有不少朝臣的勋贵子弟在这里面厮混。

  裴珩透过车帘往外看了几眼,面无表情的下令,让暗卫把那群人的身份记下,着人去参一个管教不严。

  最后循着记号停在了尘芳楼下,裴珩撩开了一半车帘,又缓缓放下,着人买了副面具戴上,这才晃晃悠悠下了车,也跟着进了楼子,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暗卫,看上去不像是来嫖的,像是来砸场子的。

  而谢岁还不知道有人来找茬了,他再三巡视后,确认了一间屋子,摇摇晃晃走了三两步,而后猛地一撞,从外扑倒,撞开大门,随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打了个酒嗝儿。

  房间内正在交易的士子吓了一跳,几个人后退数步,挡住了桌面上的试题和银两。正待呵斥,就看见地上那团人影起起伏伏,随后听见含糊一句:“美人儿……美人儿……”

  “怎么都是群臭男人……美人……我的美人儿呢?”

  地上那醉鬼撑着门框爬起来,后退两步,摇摇晃晃打算离开。

  还好,只是一个醉鬼。

  房间内所有人提起的心又缓缓放下,一个青年三两步上前,一把关上大门,正打算将试题和银两收好,再换位置时,就听得过来买货的一个胖子小声道:“刚才那人……不是谢岁么?”

  所有人悚然一惊,“谢岁?谢家嫁给裴珩的那个?”

  “就是谢岁!”那胖子正是当初在胭脂山被谢岁狠揍一顿的陈平,他向来学习不到家,又不像萧凤岐有那般好的家世,听人介绍,便同这群人勾搭到了一起。

  重金之下,从监考官手里套来了题,打算找人写几分策论背下,届时不说中得头等,捞个小官做做也是不赖。

  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谢岁,陈平惊疑不定,“谢岁都嫁给裴珩了,怎么还往青楼里头跑?摄政王会许他同那些青楼女子勾三搭四,朝秦暮楚吗?”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他三两步冲出大门,“抓住他!谢岁过目不忘,他必然将我们记住了,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房间内其余人也顿时反应过来,一群人匆匆跑出房间,着急忙慌想要去抓人,他们冲出大门,便看见那道青衣裳的人影往二楼跑了,房间内共有十几人,都是些有小有势力的恶棍。

  他们对视一眼,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谢岁如今已经没了靠山,摄政王听说已经是强弩之末,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今日就是将谢岁按死在青楼,再做一个失足摔死的假象,也不是不可。

  几人杀心渐起,分工明确,立刻找来小厮随从,着人将几个出口全部堵上。再一个个房间找过去,势必要揪出谢岁!

  然而青楼之中,今日已然评选出词中魁首,二楼散了场,到处都是青衣裳,醉醺醺的文士,被堵在大厅里回不去,绕是一群斯文人,也多少有些不满。

  为首的青年衣衫大敞,仰头冲着尘芳楼的老鸨笑问:“杨妈妈,颜某的诗可是全写了,怎么,这是楼里的姑娘舍不得我走了?”

  尘芳楼的老鸨只是个做生意的,背后靠着的还是朝中几个靠山,哪里敢得罪那几个下令关门的人。只是这颜少清可是炙手可热的才子,北边过来的解元,虽然不知家世如何,但看这挥金如土的势头,看起来也是家底雄厚。

  更何况身边还围了那一堆的士子。

  杨妈妈卡在其中,后头是靠山,前面是生意,两边都不好开罪,只能僵着笑脸赔罪。

  “是三楼雅间的贵客让小贼偷了东西,正在抓贼,各位稍安勿躁,只是暂留各位,分辨一下小贼的脸,各位依次离场便可。”

  “哦?”颜少清往大厅内一坐,笑嘻嘻的反问:“颜某吟诗作对只懂皮毛,探案抓贼倒是颇有见解,不知上头几位兄弟丢了何物?说不定颜某能帮上忙呢?”

  陈平几人自然不会让其它人介入,他们卡死大门,一个个搜索,各个房间找了个遍,依旧没看着谢岁的影子。

  眼见楼下那群参加诗会的士子越发躁动,陈平几人估计谢岁就藏在人群之中,面面相觑,随后一咬牙,让人将那群参加诗会的一个个搜过去。

  只是左看右看,还是没找到谢岁,倒是有个穿黑衣裳的男人,大晚上还戴张面具,看起来鬼鬼祟祟。

  当即几个仆从围了过去,一整圈堵在裴珩身侧,恶狠狠道:“遮遮掩掩干什么?把面具取下来!”

  裴珩:“……”他还真不敢取。

  “我刚到,不是贼。”他颇为耐心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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