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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名称: 玉殿春浓
本书作者: 香筠扇
简介:
程芳浓是太后唯一的侄女,生得仙姿玉色,袅娜妩艳,被太后降懿旨立后,嫁给病秧子皇帝。
听说皇帝活不过三月,太后命她早日怀上龙子,往后大晋便是她们母子的。
程芳浓不想做傀儡,却被下了药,身不由己。
软帐低垂,拢住久浸的药香和芳浓身上媚诱的异香,芳浓神昏意乱环住皇帝萧晟,被他使尽仅剩的力气推开。
萧晟唤来贴身侍卫替她解药,将太后和程家的美梦无情碾碎,还威胁她,叫她有口难言。
白日里,萧晟对她恩宠有加,甚至教她批阅奏折,可这些全是做给太后和程家看的。
夜里,他只会无情地将她塞给那精壮侍卫泄愤。
程家倒台这一日,程芳浓方知,他的病都是装出来的,为扳倒外戚,他用心良苦。
程芳浓自知难逃一死,当他又一次派那侍卫来羞辱她,程芳浓一反常态,温言软语唆引侍卫去刺杀皇帝。
她以为计划周密,万无一失。
哪知,醒来已是天明,本该行刺成功的侍卫仍未走,还顶着萧晟那张俊逸英朗的脸。
架空,1v1,SC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狗血 钓系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主角:程芳浓萧晟
一句话简介:他替身他自己,绝不承认爱她
立意:爱是一把双刃剑
第1章
来人步履声轻而缓,伴随衣料细微的摩擦声,徐徐逼近。
程芳浓身着翟衣霞帔,正襟危坐。
真红大袖袍艳灼如火,炙烤着她单薄的脊背。
自幼被捧在掌心,她头一遭体味这等煎熬。
恰是把她捧在掌心的至亲,亲手将她推入这火海。
程芳浓双手交叠膝头,眉眼低垂,目光定定落在手背。
不愿抬头,唯盼是一场梦。
对,这定然只是一场梦,等醒来,她仍是程府无忧无虑的闺中小姐。
她右手指尖微扣,暗暗掐紧左手指骨侧嫩肉,试图让自己快些惊醒。
喜帕下的金丝流苏轻晃,绚烂光影流过她眉睫,程芳浓猛然抬眸。
一杆朱漆龙纹喜秤探入眼帘,描金镶玉,光华射目。
程芳浓脊背绷得更紧,涂着绮丽蔻丹的指甲,几乎嵌进皮肉。
秤杆在她眼前悬停,直指眉心,似一柄索命的利箭。
一瞬间,程芳浓感到莫名的威压,心脏骤缩。
没等她辨清那感觉,秤杆诡奇地晃了晃。
握喜秤的男子动作颤颤巍巍,似乎有些乏力。
程芳浓错愕,绷紧的神经倒是莫名缓解些许。
后知后觉感受到指骨侧的刺痛,她颤手松开指尖力道。
她眨动一下睫羽,隔着喜帕愣愣朝外瞥去,望见那握着秤杆的男子的手。
骨节清晰,手指修长,肤色苍白。
绣龙织金的绛纱袍袖,也没能为其增添多少血色。
没来由的,一道模糊的明黄身影浮现在程芳浓脑海。
宫宴上,少年黄袍玉面,举觞环顾群臣、官眷,身姿颀长清癯,龙袍宽大不称身,勉强撑起几分威严。
那是数年前,尚未亲政的皇帝。
短短几年,他似乎更羸弱了些。
程芳浓视线略收,又看向眼前喜秤。
一杆喜秤罢了,虽说镶嵌玉石,又能有多沉呢?刚启蒙的孩童应当都能拿得稳。
程芳浓想起太后姑母的话,心内沉甸甸的。
这病秧子皇帝,当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么?
是以,她自幼敬仰的父亲和姑母,一夕之间全变了面孔,急着将她送入宫闱。
爱护她十数载的至亲,本是辅佐皇帝的朝廷肱骨,教养皇帝的后宫慈长,转眼竟变成谋夺江山的乱臣!
何止陌生?近乎可怖!
“皇帝缠绵病榻多年,沉疴难愈,太医秘禀哀家,他活不过三个月。阿浓,你是哀家唯一的侄女,唯有你配得上皇后的位置。哀家知道你委屈,可只要你肚子争气,早日怀上龙子,往后大晋便是你们母子的。若能执掌天下权,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姑母,芳浓只想嫁一位情意相投的郎君,不求荣华富贵,但求白首偕老。姑母素来疼我,便再疼我一次,收回成命好不好?”程芳浓此生第一次屈膝求人。
太后姑母笑望着她,眼神无奈,像哄幼时使性子的她:“傻孩子,等你长到哀家的年纪,便会明白,情情爱爱最是没趣,专耽误女儿家的青春。再则,哀家亲自降旨赐婚,哪能出尔反尔?哀家手里还攒着不少好东西呢,都给我们阿浓做嫁妆……”
热泪漫过眼瞳,视野变得模糊。
此刻回想,芳浓仍觉鼻尖酸滞,委屈极了。
倒不是如姑母说的那般,为着要嫁给一个病秧子而委屈。
而是她至今无法接受,素来将她捧在掌心里的父亲,对她视如己出、疼爱有加的姑母,竟不顾她百般推拒,执意将这份注定不幸的姻缘强加给她。
大晋会是她的?呵。
她何曾有过权倾天下的野心?
她是不及他们聪慧,可她也不是任人愚弄的傻瓜。
那个位置,根本不是要给她。
是父亲和姑母想要,是程家想要!
一直以为,凭她的出身,凭爹娘对她的宠爱,她定能嫁一位自己挑中的如意郎君。
戏文里那些不可理喻的联姻,绝不会落到她身上。
穿上嫁衣那一刻,程芳浓方知,她昔日的笃定有多天真可笑。
在父亲眼中,她从来只是一枚棋子。
阿娘是不是早就有所察觉?所以,近几年来,每逢入宫赴宴,阿娘便时常称病不入宫,还借口需要人侍疾让自己留在身边。
那时她傻得很,只当阿娘恬淡喜静,全然不懂阿娘的一番苦心。
金线绣翟鸟穿花的云锦喜帕被挑起,明炽的烛光晃疼芳浓的眼。
她眼睫本能收敛,以缓和眼瞳的酸疼。
不是梦,避无可避。
纷乱的心思空濛如雾,霎时被龙凤喜烛耀目的光亮驱散。
程芳浓垂眸藏起眼中未消的泪意,凝神端坐,纤纤脊骨硬撑出一副泰然模样。
皇帝隐忍克制,挑开喜帕的一刹那,看到的,便是女子螓首微垂的温婉情态。
金累丝十二龙九凤冠,缀满各色玉石,珠翠珊珊,华美无匹。
女子鼻尖微红,雪腮嫣然,娇若桃花,仪态淑静,柔丝溪柳。
初入眼,如临画境,无一处不美。
不愧是程家“精心”调教出的美人刀。
这便是程家给他送来的皇后,乱臣贼子之女。
皇帝不动声色睥着她,想到她身后口蜜腹剑的那些人,又想起史书上惑人心智、搅乱朝纲的奸妃妖后。
程家对皇位志在必得,倒也舍得下本钱。
殊不知,看轻了他。
皇帝略打量,暗自冷嗤,这女子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华,偏生工于心计、矜情作态。
表面恭顺,实则和她爹一样,老谋深算、狼子野心!
皇帝心中陡生冷意。
悄然按捺心内升腾的愠怒嫌恶,他神色如常,甚至佯装出几分不自在。
别开脸,将喜秤递给嬷嬷时,眼神躲闪,活像个青涩面薄的毛头小子。
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时时留意着皇帝的反应,好给太后回话。
这会子,眼见着皇帝一贯苍白的脸颊、耳根,染上可疑的红晕,悬着的心踏踏实实落回肚子里。
嬷嬷眉欢眼笑接过喜秤,顺嘴便是三五句吉祥话。
“赏。”皇帝声量不高,语气疲顿虚弱。
他稍一迈步,宫人赶忙搀扶住,小心伺候他坐到程芳浓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