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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司明明咬了口酥脆的油条,眼睛眯起来:“会不会他们现在业务也不好做,改变策略了呢?”

  陈明知道司明明在跟他打马虎了,他出于革命友情提醒到位了,至于司明明如何处理,那是她自己的事。职场就是如此,亦敌亦友,全看个人所需。只要不有违道德、法律和良知,该用的手段可以用。

  “你为什么不喜欢艾兰?”司明明突然对陈明发问。

  “艾兰挺好啊,我没不喜欢她。”

  “那……

  陈明对司明明眨眨眼:“明总比我更懂用人,艾兰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什么,你可以想一想。”

  司明明对艾兰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一场公司副总裁都参加的义务汇报会上,面对合作部门的质疑和甩锅,只有艾兰敢于站出来当面对证。她很厉害,讲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在没提前准备的情况下,现场找出数据投屏。她太专业了,她负责的项目每一个细节都在她头脑中。当时司明明暗暗为艾兰叫好,陈明应该也很感激她。他身为老板不能说的话,不方便撕破的脸,艾兰替他干了。

  “平稳过渡。”司明明明白了陈明的想法。他认清了形式,不需要为自己树敌,也要砍掉自己那过高的树枝,也或许他跟别人达成了某种共识。总之,陈明调整了他自己的策略,要开始低调了。如果他想低调,那么他团队里就不能有艾兰这样的战士,不然他很难做。

  司明明摇摇头,继续吃油条。陈明知道她猜到了,但他不明说也不解释,也不再寻求司明明的支持。反正还有时间,还都来得及。

  司明明作为一个职场零度人,深知自己该以用人平衡为先。只是那破油条噎得她难受,接连灌了两口豆浆才压下去。

  吃过饭她主动给施一楠打了电话,要沟通线上离职系统关于裁员核算的事。非常罕见地,施一楠挂断了她电话。司明明就不再打,而是耐心等,果然,中午的时候施一楠给她回了条消息:“这几天太忙,明天去北京,明天下午五点,你来我办公室。”

  “好的,老板。”司明明并没主动跟他解释结婚的事,陈明给她看的东西她也当没看到。司明明不是那种轻易就乱了阵脚的人,倘若没有这样稳定的内核,她也混不到今天。

  而在这一天结束,施一楠突然跟她说:“你做好准备,我想第一批名单由你们部门给出。”

  “不是说跟业务部门共同看?”

  “先看你们的结果。”

  司明明再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这场硬仗她是非打不可了。她想起五年前,业务部门通知她的下属,有一个员工没有通过试用期,让她的下属去进行离职谈判。在她的下属跟那个员工还在会议室里的时候,业务部门擅自关掉了员工的办公权限。最后员工在内网实名举报,引起轩然大波。司明明跟业务部门硬扛,最终老板说:尽快息事宁人。

  那是司明明第一次看到职场的黑暗,她最后用自己当期的绩效承担了责任,为下属疏通了一个内部的新岗位。

  业务不能撼动,坏人总要有人做。有人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板要的是业务平稳过渡,在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推哪个部门出来最合适,老板应该已经做过思考了。

  当司明明结束思考的时候,发现手指又被她抠破了。她扯了张纸巾包上,决定在公司放空一会儿。苏景秋却破天荒给她发了条消息:

  “你好,几点回家?”

  很好,很有礼貌。

  “你好,十点到家。怎么?”

  “有个闪送22:30到,帮我收一下,谢谢。”

  “你自己为什么不收?谢谢。”

  “我有应酬。”

  司明明没再回他,也没问他是什么应酬。看了眼时间,也该走了,于是回了家。苏景秋的同城闪送是一个巨大的箱子,司明明晃了晃,听到里面晃晃荡荡的。闪送要求她当面验货,她就给苏景秋打去电话,问是否可以拆箱。

  “拆呗。”苏景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接到闪送员电话的时候他自己也蒙。

  司明明就当场拆箱,看到里面是避孕套。各种品牌各种类型的避孕套。

  司明明给苏景秋拍了张验货照片,并发去一条消息:“你好,平时消耗挺多啊。”

  苏景秋刚到酒吧,看到那照片骂了一句,哪个傻逼跟他开这种玩笑啊!想对司明明解释,但她新消息又来了:“你好,我拆了,等你回来一起用。”

  苏景秋不服气,对司明明说:“用就用!怕你不成!”

第20章 一场硬仗(二十)

  苏景秋一整晚心神不宁。

  酒吧里吵吵嚷嚷, 那个女酒蒙子又来了。这次仍旧是呼朋唤友,见到苏景秋就上前用胳膊揽他脖子,苏景秋一闪身躲开, 对她说:“放尊重点!”

  虽然只见过一次, 但好歹有喝过一整夜的交情,也算是相熟。苏景秋虽然不喜欢这姑娘, 但也心知这姑娘就是看着缺心眼儿点,人应当没有大问题。

  陆曼曼又揪了一群人来捧场,苏景秋越让她放尊重她越故意逗他。满场追着苏景秋跑, 还大声问他:“你上次说你结婚了,那婚姻生活怎么样啊?幸福吗?”

  “你老婆长什么样啊?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苏景秋就说:“关你屁事!爱喝就喝,不喝滚蛋!”

  “你这是对待顾客的态度吗?”陆曼曼仍旧嬉皮笑脸:“你跟我说说呗!怎么样啊?幸福吗?”

  幸福不幸福苏景秋自己一时也说不清,嘴上跟陆曼曼打哈哈:“多关注我的藏酒,少关注我的婚姻。结婚了能离婚,但酒这个东西, 你爱上了就戒不掉。”

  “那不是酒腻子吗?”陆曼曼切一声。

  “你不是酒腻子吗?”苏景秋反问她。

  “好好好。”陆曼曼转身对司明明说:“你老公嘴挺厉害啊!”

  司明明早就开始睡养生觉, 原本一夜睡得很好,天刚擦亮就听到外面乒乓响。她看了眼时间, 凌晨五点, 她那个上夜班的老公回来了。司明明热爱养生, 一直不理解这种常年熬大夜的行为, 你熬大夜就熬大夜,每天回来都这么吵闹, 就不能安静点!

  司明明跳下床,决定找苏景秋理论一番。到了客厅见苏景秋又一件一件脱衣服, 看起来像喝多了。想起陆曼曼昨晚又去“闹场”,猜测她没少拉着他喝酒。

  司明明不喜欢酒腻子。

  她父亲司明天爱好喝一口小酒, 但每顿至多一两,不过就是为了咂摸点滋味儿。但他父亲的老工友可是有常年喝酒出了生产事故,早早就离退了的。那几位叔叔她很有印象,年轻时候气宇轩昂,四十五岁后就开始有老态,整个人像浸在酒里,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身味儿。苏景秋现在看着干净,那是因为他还年轻,还没被酒腌入味儿。

  司明明走到他跟前,还没开口呢,就听到苏景秋说:“我去洗澡,出来用。”

  “用什么?”

  “避孕套。”

  司明明愣了一下,她当时嘴欠不过是恶趣味图一个乐子,要说真跟苏景秋睡觉,她当下还没那么强烈的感觉。苏景秋见她不说话,就笑了声,又接着说道:“我为了好好用它可是努力了的。我虽然喝酒了,但我掌握了酒量,时间么,比正常再翻一倍。毕竟婚后第一次,我很认真。”

  越说越不像话了,苏景秋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司明明在他进卫生间冲澡以后回到自己房间,将门反锁上,打开手机,才看到陆曼曼给她发的消息。

  那是半夜两点,陆曼曼说:“你老公今天很会控制进酒速度,而且总是看手机,我怀疑他待会儿要干坏事。”

  “你老公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候摔了一跤。人没事,但我感觉他不对劲。”

  “你老公肯定不对劲。”

  陆曼曼一条一条消息,一直到两个小时前。司明明回她:“你不是说回国后要重新做人,再也不熬夜喝酒开派对了吗?”

  想到这个时间陆曼曼应该到家睡了,司明明叹了口气。苏景秋应该已经洗过澡了,司明明听到他趿拉着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打开屋门站在门口,看到苏景秋正打开冰箱找冷饮喝。

  “你怎么了?”司明明问他。

  “你要不要洗澡?“他没直接回答她,反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晚上吧。”司明明说:“我今天工作内容很多,这会儿我先补觉,辛苦你动静小点。”

  “那我今天不去酒吧,在家里死等你。”

  苏景秋怕是中了什么邪,司明明瞪他一眼,又回到床上补觉。

  下午五点,她去了施一楠在北京的办公室,那是整栋办公楼里最安静的楼层和最好的位置,能看到很美的夕阳。施一楠见到司明明,示意秘书出去并关上门。

  司明明只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安静等待施一楠开口。

  “昨天说的事有问题吗?”施一楠问。

  “我想跟老板汇报我的想法。”司明明说。

  施一楠抬起手,打断她的汇报:“不用说想法,说能不能接受,以及对应的解决方案。我知道你肯定准备了。”

  司明明了解施一楠的风格,当他觉得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时候就是此刻的反应:你只需要执行,不需要对此有想法。而95%的时候,他都是愿意听下属的想法的。司明明察觉到施一楠或许也遇到了什么困境,但那已经是她这个位置无法探知结果的了。

  “好的。”司明明说:“那么我先说方案,请老板指正。”

  司明明快速说了自己的想法,从当下的舆论情况、业务结构、业务目标以及各团队的诉求给出一个基本的解决方案。譬如如何判断团队组织架构冗余等。

  “我不同意那天隔壁事业线的看法,单独以在岗时长判断非常武断。”司明明说。

  “那你的细化方案什么时候出?”施一楠问她。

  “老板,这次我想申请慢一点,晚半个月,比其他事业线慢一点。”司明明说。施一楠是聪明人,他能看出司明明对当下条件的担忧,也知道她在等一个时机。现在不是争完成速度的时候,不出错才是硬道理。司明明也变圆融了?

  施一楠同意了司明明的想法,只是对她说:“这是你我私下达成的共识。”

  “我知道,老板。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自然会承担相应的后果。在公开会议上您尽管公正地宣布进度就好。”司明明的言外之意,必要时候您也可以公开处刑我。

  施一楠就笑了。

  司明明并没主动问起施一楠对她结婚这件事的看法,也没提起那个岗位招聘的事。他们又聊了些别的,像每一次一样,施一楠来北京出差,都要跟司明明了解一些北京各部门的情况。这一聊就到了七点左右,窗外的楼宇间开始洒上金光。

  司明明很喜欢施一楠办公室的夕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施一楠也回过头去,看到夕阳从楼后缓缓而来,在楼宇之间缓慢移动,片刻后消失在另一栋楼后。

  “什么时候休婚假?”施一楠忽然问她,自己也将转椅转了过来。

  “计划最近去办一场雪山婚礼。”司明明如实回答:“提交休假流程的时候跟您报备了一下。”

  “我批了。”

  “看到了,谢谢老板。”

  关于结婚的事,司明明打定主意一个字都不多说。她多说多错,何况是否结婚是个人选择,与老板对她的专业判断并没有本质关系。司明明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她没有急于解释、急于表达和站队,在她出了施一楠办公室以后,施一楠暂停了那个岗位的外招。

  老板的心思很难猜,司明明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只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一味猜测。她尚不可判断陈明给她看那条消息的真正目标,自乱阵脚大可不必。

  张乐乐打来电话问司明明雪山婚礼的事,还问:“真不需要我们去吗?”

  司明明说:“不需要,没必要。我没有那个癖好,把各种人往一个锅里搅。”

  “那他呢?你老公也这么想?”

  “首先他也是这么想的,其次如果他不是,我会纠偏。”

  “这…………张乐乐挂断电话,捏着一一小脸儿说:“你干妈这个婚结得真酷。”

  白杨罕见没有出差,且早早回了家,主动接管起照顾一一的任务。他趴在地垫上陪一一玩迷宫游戏,手机就丢在一边。两个人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没有安全感,总想翻对方的手机,后来在一起久了,就懒得看了。张乐乐忽然对白杨的手机有了兴趣,对他说:“老公,给我看看你手机。”

  “查岗啊?”白杨笑着问她,顺手将手机递给了她。

  张乐乐见他给得痛快,又没了兴致。晚上白杨哄一一睡着后冲澡上床,主动搂过了张乐乐,将她拉到自己身上趴着。指尖在她光裸的背上划来划去,见她没抵触,就翻身吻住了她。

  这一天张乐乐很开心,白杨回家带一一,她多了几个小时意外的时间。刷剧、吃零食、运动,到了夜晚就觉得自己充盈起来。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就为她的身体充好了电。

  她对自己水汪汪的状态很满意,也对白杨满意。

  其间白杨对她说:“上次你怎么都不湿,我以为你不爱我了。”

  张乐乐就搂着他脖子,颤声问他:“现在呢?”

  “现在很好,你要把我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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