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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穆朝朝故意避开周怀年的眼神,笃定答道:“去,能拜访成先生、成太太,是我的荣幸。”

  苏之玫挑眉,以胜利者的姿态对周怀年笑笑,“穆妹妹送的寿礼,那就一并记在周老板的账上吧?”

  PS:

  原微博找不回了,新微博:孟德的小公主 v

  好惨,我又得重新来过了ಥ_ಥ

  求黑粉走开,咱们无冤无仇对不对?各自安好成不成?我给您比个心~

第四十八章 交易

  一樽稀世罕见的墨翠卧弥勒,是穆朝朝敬献成啸坤的寿礼。贵重之程度,比苏之玫送的瑞士镶钻金表还要得成啸坤的欢心。今日他高兴,不仅因为那些收到手软的不菲寿礼,还因为这场派头十足的寿宴,连日本军部都派了要员亲自来贺。这样的面子不是一般人能求来的,他沾沾自喜能为日本人所看重。

  因为之前的暗杀事件,加之又有日本军官参加,这场寿宴除了热闹非凡以外,安保工作也是空前的严密和谨慎。寿宴设置在成啸坤自己的府邸,从入大门开始,便有专人负责核验来宾的身份。除了日本人,但凡进场的都不准携带枪具、刀具,倒是与黄浦公园那面“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告示牌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除此以外,寿宴上的厨师、佣人、鼓乐队以及一切相关的服务人员,都是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查才得以雇用的,宛若前朝皇宫里举行大典的规制。不过,这也恰合了成啸坤的心意,如今在这上海滩,难道还有人敢越过他当皇帝的么?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坐在高位上的成啸坤睥睨着寿宴上的一切,将洋洋得意写在了那张充满红光的脸上。而此时此刻,在远离舞池、远离人群的某个角落里,穆朝朝愁眉不展。寿宴前夕,苏之玫与她之间进行的那场谈判,终究是值得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应为了某些事情的不如意而又在后悔。周怀年、杜荔,他们两个人只要平安无事,她在感情上稍作退让,又有什么可抱屈的?

  只是,当她看到苏之玫以周太太的身份与周怀年亲密地站在一起时,她仍是会想到苏之玫那日威胁她的口气,像制住了她的咽喉,拿住了她的命门,让她不得不低头妥协。

  原以为上海滩上的周太太,是位只知享乐的贵妇名媛,却不知她的心机手段竟如此之深狠。她一直派人跟踪穆朝朝,由此得知了穆朝朝与杜荔之间密谋暗杀成啸坤的计划……

  “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哦,或者再多加上几个人,就能取得了成啸坤的命?”说这话时,苏之玫与穆朝朝正坐在玉石店的后堂饮茶,那樽墨翠卧弥勒需要花费店老板不少的精力来好好包装。

  当她轻描淡写地将这事告诉穆朝朝时,穆朝朝的脸色顿时煞白,手中的茶盏差点掉到地上。

  “害怕了?”苏之玫笑着伸手替她托住茶盏,仍旧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穆妹妹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太过简单。”

  “你想如何?”穆朝朝声音有些发抖,然而她已在尽力克制。

  苏之玫拿过她手里的茶盏,放到二人之间的小茶几上,为她又续了点茶水,而后再慢慢推到她的面前,“我呀,不想如何,就是想劝你们放弃那个送死的计划。”

  穆朝朝攥着拳,紧紧地盯着她,仿佛一个不留神,苏之玫便会叫人将她拿下。

  苏之玫笑了笑,对她这副紧张的模样甚是满意,“我呢,是出于一片好心,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若存了害你的心,早就把这事儿宣扬出去了,何必等到现在?让你放弃那个计划,是不想让你那位朋友白白送死,回头再来连累你。你一定不知道,成啸坤有多重视那天的寿宴,你们若执意那么干,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现在除了我,没人可以帮你们。”

  已是手脚冰凉的穆朝朝听完这话,愣怔了一下,她没太懂苏之玫这话里的意思。

  苏之玫点了一支烟,放到唇边吸了一口,“你吧,虽然人简单,但好歹也算是个聪明的。我想,和聪明人做交易,应该不会太累吧?”

  烟雾缓缓飘到穆朝朝的面前,让她狠狠地皱了一下眉,“你想做什么交易?”穆朝朝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苏之玫夹着香烟的手指,放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将脸凑近穆朝朝,“你帮我保住‘周太太’的位置,我就给你们制造杀人的机会……”

  穆朝朝的心猛地沉了一下,眼神愈发戒备起来。原她对苏之玫还抱有愧疚之感,将自己放在第三者的位置上自我谴责。然而,在她听到这番话以后,她开始重新审视这段三个人的感情纠葛,她在心里发出质问,究竟谁才是第三者?

  她不想退让,目光逐渐锐利,紧紧地逼视着眼前的苏之玫,“你说的交易,我若是不接受呢?”

  苏之玫极少见她显露这般凌厉的神情,就像一只被惹急的猫,正毫不遮掩地亮出自己的利爪。然而,猫只能是猫,即便利爪挠人,也谈不上有多大的杀伤力。苏之玫的嘴角牵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淡淡道:“没关系,不接受的话,我就更好办了。只要一通电话,你那位朋友大概也活不过今晚。哦,还有,既然你那么想拿掉我头上‘周太太’的名号,依我看,上海滩的‘周先生’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吗啡工厂的事儿,我干爹只是顾及着我,才没有动他,你以为我干爹什么都不知道吗?”

  穆朝朝才想要爆发的冲动,狠狠地被人又推了回去,她觉得自己的额角在突突地跳痛,无力感正一点点地侵蚀着她的周身。这女人,为了能够留在周怀年的身边,可以弑“父”,亦可以不折手段地将周怀年亲手毁掉。险恶至极,自己如何能是她的对手?

  苏之玫将燃了半截的香烟丢进茶盏里,茶水触到猩红的烟头,发出“嘶”地一声,宛若是这桩交易达成的讯号。她笑了笑,神色缓和下来,“我自认为,与你相处还算和睦,所以,你若还是想留在周公馆,也不是不可以。你与他之间看重的不就是感情么?名分与你来说,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这几句话一直在穆朝朝的脑中盘旋,她默然着,闭上了眼睛……

  周遭鼎沸的人声、鼓乐声充斥在她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如她现在的心境。她仰头,将手里的半杯洋酒喝下,辛辣的酒味让她难受得紧紧皱眉。

  “朝朝小姐?”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打断了穆朝朝的愁绪,让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一名身着日本军官制服的男人,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他见她眼里全是疑惑,便正色着,对她鞠了一躬,“朝朝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山下渊一,山下美绘的哥哥。”

第四十九章 相遇

  穆朝朝错愕,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山下渊一伸手,她却后退一步躲过。

  手撑在桌上,让自己站稳,被酒晕染红的脸上,穆朝朝勉力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原来是您,美绘的哥哥?”

  “嗨。”山下渊一颔首,脱口而出的母语,让他有一点点的懊恼。不过,对于终于能见到她这件事,他始终感到有些兴奋,“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朝朝小姐,我真的很高兴。”要知道,先前他多次拜访周公馆,因为没能见到她,有多沮丧。后来,她主动上他的诊所,他却因为外出问诊而再次错过,于是这个遗憾就被深埋在了心里。方才见她与周怀年夫妻是一道来的,便已隐隐猜到她的身份,再一打听,猜想果然就被证实。尽管美绘总在他耳边对她极尽溢美之词,却不及此刻自己亲眼见的这一面……

  然而,穆朝朝对于这样的偶遇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欣喜,尤其是他那一身日军的制服,让她更加想要远离,“不好意思山下先生,我一个人在这儿待得太久,现在该去找我的同伴了。”

  山下渊一没能看出她的故意疏远,只觉得是周家管她管得严,而为此感到有些失落。不过,在过来找她之前,他就已经打听了,周怀年夫妇此时正陪着成啸坤夫妇在与江原大佐会面,他也是趁了这个空,才敢过来与她打招呼。因此,他觉得自己还能与她再待一会儿。在穆朝朝放下酒杯,已经想要离开时,山下渊一便问道:“朝朝小姐可是要去找哥哥?”

  穆朝朝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哥哥”是谁,这才点了一下头。

  山下渊一笑了笑,很诚恳地说道:“令兄应是在二楼的会客厅里,与我们的江原大佐在一起。朝朝小姐若是想过去,我可以陪你。”

  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离开罢了,没想到这个日本人却给她来了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穆朝朝吃了瘪,又悻悻坐回原位,“算了,他们谈事,我不方便过去。”

  面前的酒杯又被她倒上了酒,酒液在杯中晃动着,将她的目光吸引,由此能够很自然地去忽略站在她身旁的日本男人。

  然而,山下渊一仍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微微躬下身子,伸手指向穆朝朝对面的那张椅子,小心探问道:“朝朝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穆朝朝晃着酒杯的手稍顿了一下,想拒绝,又没有理由,想自行离开,却也没有去处。加之这人又礼貌得过分,让她没法强硬地说“不”。

  “山下先生请自便吧,这儿也不是我说了算。”她的态度可以算得上冷淡,却一点也没能削弱山下渊一难得才有的热情。

  山下渊一在她对面坐下,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微笑,“朝朝小姐恐怕不知道,美绘这孩子很喜欢你,总在我耳边念叨起你。所以方才第一眼见你,我便认出来了。”

  他的中国话说得极为流利,如果不认真听的话,大约会让人以为他是中国人。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没能让穆朝朝觉得他们的关系有多亲近,她笑了一下,并没有去接他的话。

  端坐着的山下渊一,攥了攥安放在双腿上的手,抿了一下唇,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朝朝小姐看起来……比美绘说得,要更好。”

  山下渊一说完这话,便微微低下了头。而穆朝朝却出人意料地抬起了眼,将面前的山下渊一凝视着。与她印象中那些留着一小撮卫生胡的日本男人不同,山下渊一有着一张极为干净的脸,那张脸会让她想起少年时期的周怀年,然而,周怀年这个男人却又显然比他孤傲清冷许多。因山下渊一此时显露出的羞涩,让穆朝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周怀年才不会有这样局促的时候,在她眼里,他永远都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大事不用说,在小事上,譬如她生气了,即便他低声下气地来哄她,也是带着必定能将她哄好的满满自信。那样子,有时着实讨厌。可怎么办呢?自己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山下渊一见她笑得开心,方才那颗有些紧张的心,便稍稍放开了一些,“朝朝小姐,是学医的么?美绘与我说,你的针灸很厉害。”

  穆朝朝回过神,敛去脸上的笑意,抿了一小口手中的酒,摇头道:“家中曾是开药铺的,只会一些皮毛而已。”

  “哦?只是皮毛吗?可我以为,能救人于危急,应该是很不简单的。”山下渊一对中医文化很是痴迷,然而,中国人总是会用一些过谦的话语,将他想要向他们深入学习的诚意拒之门外。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穆朝朝也是如此,可他这回并不想轻易放弃,除了针灸,大约还有别的原因。

  “朝朝小姐,我想向你学习一下针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下我这个日本徒弟?”他故意用幽默的语气来说出这个请求,哪怕她当场拒绝,也不至于会将彼此的关系拉远开来。

  穆朝朝微微一愣,而后叹笑着摇头,“山下先生真是说笑了,我哪里有那资历做您的老师?”

  山下渊一也笑,但说出的话,依旧执着,“资历不是我看重的,朝朝小姐若是肯教我,会是我莫大的荣幸。”

  穆朝朝微笑,还是婉言拒绝:“山下先生大约还不清楚,我平日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尽管您不在意我的资历,我也是没有空闲来教您的。”

  “是因为合丰面粉厂?”山下渊一早就打听过她的不少事,是因为美绘的关系,但或许更是出于一种不由自主的关注和关心。

  穆朝朝点点头,也并没在意他是如何得知的。因提起面粉厂,她总是带着一点骄傲,更何况又喝了些酒,“是的,刚刚与南洋那边签了出口协议,有很多的事需要忙。”

  山下渊一垂下眸,眉头微蹙了一下,而后压低声音问她道:“朝朝小姐,请问这家面粉厂是在谁的名下?”

  穆朝朝用戒备的眼神看向他,“山下先生不仅对针灸感兴趣,对这个也感兴趣?”

  山下渊一摇摇头,知她是误会自己了,便不得不在叮嘱的同时,向她稍稍透露一些不可随意公开的信息:“现今上海有些乱,朝朝小姐要让哥哥多加小心,尤其是他手里的那些生意,支出的款项,要谨慎处理……”

  穆朝朝心里倏地一沉,问他道:“山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您是知道些什么吗?”

  山下渊一重又端正了坐姿,对她抱歉道:“朝朝小姐,对不起,我不能再说更多了。”

  穆朝朝心内担忧,忍不住还想追问。目光殷切之际,阿笙却向她走了过来。

  “穆小姐,先生唤您过去。”阿笙说这话时,眼风冷冷地扫过穆朝朝对面的山下渊一。

  想问的话一时被打断,穆朝朝转而张望着去寻周怀年的身影。晚宴上的人很多,但要找到他并不很难,他仍旧与他的太太并肩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的模样。他笑着在逗友人的孩子玩,友人的太太则拉着苏之玫的手,在悄声说着什么。

  她与他们隔着很远的距离,她却能猜到,此时两对夫妻在聊着哪些话题。心里莫名感到闷堵,将杯中残余的酒一口喝干后,便对身边候着的阿笙说道:“我不过去了,酒喝得有些多,你叫辆车先送我回去吧。”

  阿笙没有立刻回话,正为难时,山下渊一开了口,“朝朝小姐,我也开了车来的,我可以送你回去。”

  阿笙当即警觉起来,眼神狠戾地剐过山下渊一,并抢在穆朝朝开口之前,替她回绝道:“不必了,我们穆小姐不坐陌生人的车。”

  山下渊一面露惭色,穆朝朝看在眼里,便低斥阿笙:“别这样对人无理,你帮我叫车便是。”

  阿笙心中不忿,但也再没有为难和犹豫,点头应道:“是,这就去。”

  “我同你一道吧。”穆朝朝说着,便已起身。

  山下渊一也站起来,原想与她道别,可说出的话却是:“朝朝小姐,我们下次还能见面么?”

  穆朝朝笑笑,因方才的交谈,心里对这位日本男子的抵触感已然消了大半,“我想,上海这么小,总有机会再见的吧。”

  尽管不是多么肯定的回答,但她的这番话,足以让山下渊一扬起唇角,“我想是这样的,那么……希望以后我能经常见到朝朝小姐。”

  阿笙又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过山下渊一此时已经不大在乎,宛如趁热打铁,他又赶紧补充道:“过几日是美绘的生日,我可以邀请朝朝小姐来参加么?美绘没有什么朋友,如果你能来,她一定很高兴。”

  穆朝朝没有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态度友好地对他说道:“那便先祝美绘小姐生辰快乐吧。”

  山下渊一心知,话题到这儿已经没法再继续了,即便心中仍有遗憾,却也只能结束这次美好而短暂的相遇。他向她道了声谢,并目送着她离开宴会大厅。

  音乐声不断,欢笑声不断,这场对他来说像是例行公事的寿宴,因为有了和她的相遇而变得难忘起来。山下渊一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回转过身,心中仍在回味今晚这一切时,却不期然地迎视上了远处那双冷鸷的眼睛……

第五十章 借床

  来时,穆朝朝便是自己一辆车来的,走时,亦是如此。即便给她开车的是周怀年的贴身汽车夫,她人坐车中,心却依旧空茫。

  车子是要往周公馆开的,当那些熟悉的街景一点点地进入她的视野中时,大脑莫名地对此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

  “杨叔,麻烦调头,去合丰。”她不再看车窗,转而对前头的汽车夫说。

  毕竟是跟了周怀年许多年的老人儿,得到的命令是“安全送穆小姐回公馆”,因而对于穆朝朝此时的要求,他感到有些为难,“穆小姐,先生一会儿就回公馆,我看您还是先……”

  穆朝朝蹙了蹙眉,打断他的话:“杨叔,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先把我送到公馆也行,之后我再自己雇车去合丰。”

  老杨听了这话当即便觉得使不得,这夜里九点多钟,哪里敢叫她一个人走?这要出了事儿,更是了不得。

  “咳咳,我就是这么一说,我能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这就送您过去。”老杨说着话,手把着方向盘已经将车子掉转过头。

  “谢谢。”穆朝朝温声道了谢,便仰靠在汽车座椅上闭目养神。今晚的酒喝得不算太多,但也让她有一点点微醺感觉。想到可以不用回到那座公馆,人便彻底放空了下来。

  老杨是个会看眼色,会看人心的。瞧她心绪不高,且又喝了点酒,便将车子开得既稳又缓,为的也是能让她在车上多歇一歇。女儿家家的,成日还要为了一个面粉厂操心,也真够叫人心疼的。但他与那些小丫鬟们的想法不同,对穆朝朝这样有事业心的女子,他还是打心底里敬佩的。他们家先生能喜欢这样的女子,倒也不叫人稀奇。

  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汽车驶了近一小时才到。穆朝朝在车里沉沉地睡了一觉,下车时,已觉得酒劲散了不少,精神便也跟着好了许多。

  面粉厂晚上不上工,仅留几名工人分别值守在库房、设备间等重要的区域。周怀年从马老板手里买下面粉厂后,还让人单独辟出来一栋专门办公的小楼,这便让这座面粉厂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儿了。穆朝朝的办公室就在那栋小楼里,今晚她是打算在那儿凑合一宿了。

  人才走到楼前,便发现徐家齐那间办公室还亮着灯。这下好了,可以去他办公室借张折叠床来睡。正如穆朝朝与山下渊一所说,合丰面粉厂近日与南洋那边签署了出口协议,工作便愈加繁忙。徐家齐常常在厂子里一忙就是一宿,于是干脆买了张折叠床放在办公室里,忙得太晚的时候就直接睡在那里。

  穆朝朝如今与他关系已十分熟稔,原先客套时叫他“徐先生”,现在都是称他为“家齐大哥”。这一称呼上的转变一度让聂绍文很是妒忌,于是他非逼着穆朝朝也叫他一声哥,可穆朝朝却始终“聂医生、聂医生”的就是不改,惹得他还找周怀年告状去。周怀年才不管这些,只是私下与穆朝朝念叨,叫他们 XX 哥的可以,就是以后不准再叫他“阿年哥”“怀年哥”。穆朝朝问,那叫什么?周怀年说,就叫“哥哥”好了,听着又暧昧又亲密。穆朝朝白他一眼,嘴上说是不要,却在两人缠绵床榻时,没少这般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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