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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算了,看不灵清,明朝再来!”

  “弄个大瑟箱子来,就算寻不着,清出来的纸壳子也好卖铜钿。”

  天彻底黑了,最后的人群都散去了。

  更加混乱的的垃圾堆里,恢复了寂静。

  只有一个少女的身影,仍然弯腰在那里翻找着。

  杭攸宁。

  她刚从医院出来,脸色惨白惨白的,但是戴了口罩和手套,一心一意的在垃圾山上翻找着。

  远方的天际,传来隆隆的雷声,盛夏的暴雨越下越大,她的头发已经湿透了

  “小大姑娘!雷电霍闪,小心劈到你!”

  一个老太太朝她喊,杭攸宁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干活,一付要把整个垃圾堆清理干净的架势。

  路人摇摇头:“到底值多少铜钿的手表啊,命都不要了。”

  七点,八点,九点……

  最里面的垃圾,已经被清扫出三尺的空地了,四周一片死寂,只能听见风的声音。

  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杭攸宁一个不小心就跌在垃圾堆里,腿瞬间被锋利的玻璃划开一道血痕,在这种地方弄出伤口来,很危险。

  她茫然的坐在那里,仰头看向一线天空,紫红色,有雪亮的闪电蜿蜒的爬过。

  随后,就是惊天动地的雷声。

  “你个小大姑娘,哪个还在这里!”

  出口处有个老太太朝她招手:“覅命了,快出来,躲躲雨!”

  杭攸宁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牙齿在打着冷战,然而垃圾山无边无际的,更无边无际的,是绝望。

  杭攸宁一边走出来,一边猛烈的咳嗽。

  外面搭了个简易的垃圾棚,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老太太搬了一个小马扎让杭攸宁坐着,絮絮叨叨的说:“我日日在这捡瓶子,何个来的手表,瞎讲八讲……”

  杭攸宁低着头,没有回答,垃圾棚里堆满了瓶子和纸壳,却不显得脏,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老太太见杭攸宁不说话,也尴尬的停下絮叨,两人相对而坐,却一片死寂。

  只有杭攸宁身上的水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老太太干咳了一声,道:“雨小了瑟,回窝里吧,我给你寻把伞。”

  “谢谢奶奶。”杭攸宁道。

  老太太颤巍巍的,从垃圾堆里翻出一把黑伞,断了两条伞骨,递给杭攸宁,道:“趁着雨小快瑟走两步,等些又要下大了。”

  又说:“你用就用好了,不用的话,寻个时间给我还回来。”

  杭攸宁低声道了句谢,接过雨伞,走进了雨中。

  ——

  人声和脚步声,渐渐地都消失了,许野终于停下来呼喊。

  他不知道,他距离杭攸宁最近的时候,两个人只隔了不到半米。

  他只是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绝望,毫无希望固然痛苦,但是生的希望出现过,又慢慢地消失,更加摧残人心。

  许野渐渐卸掉力气,足以把他吞噬的苍蝇围绕着他,他还听见了乌鸦的声音,他知道,这是因为器官衰竭产生的谵妄。

  他不能死……

  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但就算死,他也必须熬到最后一秒。

  ——

  “头王问我衔口银,我口衔胭脂见分明,二王问我手把子,我手捧元宝拜观音……”

  老太太一边整理着纸壳,一边低声唱着,声音拖得很长,似唱似哭——

  从一王,唱到十王,等十殿阎罗都被问候完,她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拆开最后一盒纸壳,是一把断刀。

  那本是工厂里裁包装纸的,工厂废了,就被她捡回家,刀尾缠了一层布,刀刃却被她磨得雪亮。

  她粗糙的手指在刀刃上压了一下,很好,立刻出现一道新鲜的血痕。

  老太太把手指吮吸了一下,拿着草耙将地上厚重的垃圾扫到旁边去,出现一个铁质的盖子,上面有一个铁钩。

  她熟练地将铁钩上面挂上一个链子。

  齿轮转动着,盖子慢慢被吊起来,露出一个黑漆漆洞口。

  “赢来吃鱼吃肉,输掉剥皮吃肉,菩萨啊——”

  她念叨着,就要走进去,却不知为什么迟疑了。

  她瞪着昏花的老眼,朝周围打量,明明是没有人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汗毛直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窥视着自己。

  “等一些,等一些。”

  她念叨着,提着煤油灯到处去看,夜那么静,连呼吸声都能听见,前面没有人,后面也没有……

  “奶奶,你是在找我么?”

  老太太的身影僵在原地,她缓慢的抬起头。

  棚顶的边缘,倒垂下一颗惨白的头,少女的眼睛无波无澜,就像一个索命的幽灵。

第15章 黄褐色的眼睛

  她来索命了。

  老太太头一个念头,就是想起那个电厂上班的女孩子。

  也是这样黑漆漆的雨夜,她的皮肤也是这样惨白,飞溅上去的血污,格外触目惊心。

  她的眼睛格外的大,简直某种精怪,怎么也合不拢,死死的盯住自己——这一幕,常常在梦里出现。

  老太太喉咙里嗬嗬作响,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倒退,一边发出绝望的哀嚎声。

  女孩从棚顶落下来,轻盈的像是一滴水,冰凉的雨水顺着她惨白的脸颊往下流淌,她一步一步的朝老太太走过来。

  “我有个儿子,还有个囡是呆大,求求你,放了我。”

  老人哭起来多半是可怜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脸上每一道沟沟壑壑都在扭曲着。

  杭攸宁几乎都要心软,但她心里想,当初小北阿姐也是这样求过你吧,她还有妈妈要养,还有一个弟弟刚上高一,她还有大好的未来。

  就在她即将走到老太太身边的时候,突然!西墙的垃圾堆里,闪电般的冒出一个人影,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杭攸宁头上。

  这是死手,杭攸宁猛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深黑色的血浆从她头上缓缓流下来。

  老太太受到极大地惊吓,拼了命的尖叫起来:“啊——”。

  “覅乱话三千!何里来个鬼!”

  老头朝杭攸宁吐了口吐沫,他的瞳仁是浑浊的黄褐色,下半身已经被截断了,趴在一个带着滑轮的小车,隐匿在视野盲区里。

  “伊是何个……”老太婆壮着胆子,瞪着昏花的老眼仔细瞧。

  “管伊何个,弄煞了,潭到江里。”老头恶狠狠的说。

  老太婆哆嗦了一下,道:“还杀人?”

  老头咬牙道:“不弄灵清,阿福哪个办?”

  而这时,在里面的许野感知到了光亮,他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他光靠着胳膊的力气,慢慢往外挪动。

  他终于从一个极窄的地方脱身出来,然后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深井一样的地方,光亮和说话的声音,就从头顶传过来。

  洞壁湿滑,但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着牙地往上爬去。

  刚探出头,他就看到了杭攸宁。

  她浑身湿透了,面色惨白,头上鲜血淋漓,那个瘫痪的老头把她的身体呈大字形捆住,老太太正高高举起那把断刀,准备将她大卸八块。

  一瞬间,许野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倒流进了脑子里。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扑了过去,三天滴水未进,虚弱地喘气都费力,可是他掀翻了那对杀人狂,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他们脸上。

  他们在哭嚎,在求饶,可是他完全听不见,充血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了。只剩下一下接着一下的挥拳的暴虐。

  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杭攸宁被人欺负,他也是这样跑到她们班级去:“谁欺负我妹我就打死谁,大不了蹲大牢。”

  妹妹,妹妹。

  他跪在地上,把血迹斑斑的杭攸宁抱在怀里,是你来救哥哥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沸腾的脑子终于冷静下来时,他低头查看了一眼杭攸宁,还好,眼球还有反应,呼吸和脉搏也正常。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把公母两个绑了起来,然后抱着杭攸宁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已至夜半,大雨倾泻而下,他把她使劲摁进怀里,可是还是不行,雨打在妹妹的脸上,伤口上,他遮不住。

  “宁宁,哥带你去医院,你撑住。”

  “哥给你买了国外的巧克力,还没来得及给你呢,你别死。”

  最后只剩下一句接着一句的低喃:“你别死……别死。”

  就在这时候,前面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个人影,许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警惕地站住了。

  对方走过来,面容从黑暗中逐渐浮现。

  顾阿福。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雨衣,站在黑暗之中,静静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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