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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哎呦,疼死我了。”李月兰撑着腰站起时,都差点没站稳。刚刚膝盖砰的一下就直愣愣地跪到了地上,手心下边一片火辣都暂时顾不上,“ok.”

  “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李月兰看向这个前来帮忙的女孩子,看着人挺文静漂亮。幸好是个中国人,她只会说几句简单的英语,“你能帮我把狗追回来吗?我怕路上有车不安全。”

  见她能站立后,许嘉茗就收回了手,惊讶于这人直接就这么提出了要求。但想起刚才那条狗并不大,不知攻击性强不强,看着面前这人摔得还挺惨,她还是答应了,“好,我去看看。”

  她又走回了那条主道上,还没去找狗,就看到了那条狗已经掉了头,没了刚才的急切,正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许嘉茗本想它慢慢走过来,但看着前面又有一辆车过来,她跑上前牵住了狗绳。不知这只狗的秉性如何,这个体型她应该是可以制服的。

  好在这只狗的攻击性不强,但看了是她牵住了它,它极力挣脱着想要离开。

  许嘉茗用力牵住狗绳,当即就呵斥了一声stop。可能她太凶了,狗似乎真被「吓」住了,冷静了下来。

  它乖乖地跟着她走到了道路边上,但此时面前这辆车开过去时,它倒没有表现出激动,她笑着夸了它一句good dog.

  “真的是大笨狗,还没回来呢,都先把车给认错了。”

  李月兰见了狗就骂了一通,平日里是请了人过来遛狗的,还挺稳定地干了四个月,结果那人回国了。随便找个遛狗的人容易,但要找到放心靠谱、会说中文、老实本分、不太缺钱、还要爱狗的,可真是太难了。

  这几天都是她在外面遛,遇上了阴雨天,她这个老寒腿,真是遭罪,她宁可多花点钱去找人帮忙。

  在女孩将狗牵过来时,早已打量了几番。这个女孩,不穷。

  “我这摔伤了没法遛它,你能帮我遛一下狗吗?”

  “啊?”许嘉茗正想把狗绳交还给她,结果就听到了这个要求,心想着这人可真直接啊,难道家里没有别人了吗。

  “我可以付费的。”

  狗绳都是爱马仕的,自然不缺钱。许嘉茗不喜欢这种态度,本想拒绝。但看着狗狗的澄澈的眼神望着她,还是没忍心,“不用,它叫什么名字?”

  “鱼丸。”

  许嘉茗听到这个名字时倒是笑了,还以为是个洋气的英文名,结果是个鱼丸,可惜她不喜欢吃这个。

  她挺喜欢狗,却没有自己养过。只帮邻居遛过,很多养狗的知识都来自于邻居,比如要奖罚分明,要为它制定规则。

  之前邻居出差,说要把钥匙给她,让她帮忙遛。她没有要,将狗带回了自己家中。为它买了垫子和食盆,每天带它出门溜达,回家了给它洗脚。她在客厅看电视时,它会趴在地上跟着一起看。当主人回来,它被带走时,她还有点难过。

  她没有想过自己养一条狗,虽然自己有责任心能养好,但她不想多一点牵绊,不想负那么多责。

  所以,遛别人的狗挺好。既享受了跟动物的快乐相处,又无需负责。

  鱼丸的体力太过旺盛,许嘉茗不太认识这里的路,也没敢带它去远处溜,就这附近跑了一圈。她已经许久没有锻炼,后悔没问要个飞盘过来,简直是帮她在锻炼了,都不知谁遛谁。

  遛了大半个小时,又一圈回到原点时,许嘉茗看到了那人走了过来,原来她就住在刚才那套豪宅里。难怪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但也没什么好奇心。

  “谢谢你啊。”趁着她遛狗的功夫,李月兰已经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还不忘给膝盖贴了片膏药,牵过了狗绳,从口袋里拿出了现金递给了她,“今天多亏了有你,不然这个可怜狗都没法出去跑了。”

  许嘉茗看着她给出的一张钞票,内心还是惊讶了下,“不用的。”

  “占用了你时间,应该的。”李月兰并不意外她的拒绝,对这个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多闲聊了句,“我腿脚不好,走不了太多路。之前请了人来带鱼丸出去散步,那人刚离职了。我也正愁,这可怎么遛狗呢。”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句废话,“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你能先来救个急吗?到假期之前就行了。”反正过段时间他们就回来了,总会有人遛狗的,她先把这段日子打发过去再说,“不好意思啊,我这真是没办法了,才贸然开口麻烦你帮忙。”

  许嘉茗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惊到,这人怎么放心给一个陌生人钱,还提出让人遛狗的?难道是这个社区治安很好给她的错觉吗?

  就算是放心自己,但现在她连对方的任何信息都不知道,就收下现金,她自己也不放心啊。虽然钱还挺有诱惑,但她犯不着为了这点钱承担风险。

  “不能。”

  鱼丸被主人牵在了手中,还跑过来嗅她的腿,许嘉茗低头看了眼小狗。她很喜欢鱼丸,它很聪明,很可爱。刚刚在陪它跑着玩时,不知是运动,还是动物的陪伴,她会有难得的放松与开心。

  算了,反正来这也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顺便帮个忙也可以。

  “但我可以在我方便的时候,来帮你遛它。”

第6章

  许嘉茗还记得上次同学跟她说可以申请助教,在校内做兼职挺方便的。刚好一节课有助教在教室里,下课后她找人简单聊了两句,如何申请被选上的概率大一点。

  总之就是竞争激烈,可以跟教授提前套近乎,如果没那么熟,运气成分居多。

  看着时薪就那么点,都有那么多人申请,还需要去社交。她在心里骂自己,昨天人家要给你钱,为什么要给拒绝了。遛狗赚钱又不丢脸,那么轻松的钱,为什么不赚呢?

  看着狗那么可爱,她都不好意思收钱了。

  本科时,关系好的一些同学几乎都有过做兼职的经历。大多不缺钱,为了兴趣顺便赚点零花钱,喜欢美妆的去了丝芙兰,爱好时尚的去了轻奢品牌做导购。

  而她,是去做字幕翻译了,没什么收入。刚开始是假期无聊,误打误撞因为兴趣去做的,要学的东西很多,并不是听懂了直译就行,要精准表达,要将台词中的信息和暗示都给到。挺有挑战的事情,她假期里都会去做。

  字幕组人员流动大,有时人手不够,她也会被喊去应急。赶进度时熬夜是家常便饭,但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电视剧中的翻译名单上时,还挺有成就感。当然,用的不是真名。

  下节课的同学都已经来了大半,这节课上得晚,结束时早过了饭点。她下午没课,跟助教道完谢后就离开了教室,先去填饱肚子。

  昨晚去吃了麻辣香锅,她又去打包了一份寿司当今天的午饭。第一次赚钱对她的改变就是,她外带食物时,没有选择给小费。

  她去加热食物时,还排队等了会。人不少,微波炉叮了一分钟后,她懒得换地,就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了吃。

  下午的课已经开始,陆续有人从前边经过,有赶着上课的,也有离开教学楼的。她低头看手机时余光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抬头看了眼,果然是有。

  许嘉茗没有理会,虽然那人是她同学,叫刘璐。她知道那人讨厌自己,但她也没办法。

  两人没有起过正面冲突,顶多算她看不过去,说了一句而已。

  还是大三时候的事,当时刘璐男朋友是在本校读博的,刘璐有个也在这读研的朋友,朋友要交一篇挺重要的论文,通过刘璐找了她男朋友改语法用词,再润色下,花了两天时间就改好了。双方事前没讲价钱,那朋友就请他俩吃了顿饭。

  结果刘璐要对方三千刀。

  许嘉茗会知道,纯属是刘璐闹大了,去群里说对方赖账。在这里,中国留学生虽然不少,但也是个小圈子,消息传得很快。

  私下里,刘璐还威胁要去举报对方学术不端,并称之为帮对方完成了一篇论文。还各种挑事,拉人站队。

  留学生也有很多个圈,刘璐自身经济条件一般。但人会来事,混到了有钱学生的圈子里,看上去跟很多人都关系不错。

  作为旁观者,大多持漠不关心的看戏态度,毕竟事不关己,别惹了一身骚。

  许嘉茗不算是个见义勇为的人,如果非要分对错,对方是理亏的。但她也知道,抛开对错,做事手段如此阴毒的人更容易没底线。三千刀,就要用如此手段,没必要去招惹这种nothing to lose的人。

  她只是在校园里遇到过那个女生,看着精神恍惚,走在路边时突然无声地流泪。她犹豫了下,走上前问了那人需要帮助吗。

  也许是看着她面熟,那人暴哭过后,断断续续地跟她说,自己下个学期就毕业了,还没找到实习。来读研的钱也快花完了,为了还人情,请他们吃的还是米其林。现在很怕闹大了毕不了业,感觉自己在这里快活不下去了。

  她听了后,跟对方说,精神压力很大,可以先去找心理医生,你的学生保险会报销一大部分。这件事去求助导师,让导师知道这件事。价钱,如果可以的话,再商量下。

  当看到刘璐再一次在一个小群里让大家来评评理时,甚少在群里说话的许嘉茗问了她两个问题。如果事前没有约定价格,事后给出的报价与市场价不符合,双方能否有商谈的空间?学术造假是很严重的指控,如果与事实不符,你能承担什么责任?

  当时群里一时无言,但十分钟都没有,刘璐就发来了一整屏的回答,看起来情绪十分激动。

  太长,许嘉茗懒得看,当时就抛下了手机去拖地。等她倒完垃圾回来,再拿起手机时,群里倒是彻底安静了。

  她的朋友在群里回了刘璐的长篇大论一句:你闭嘴吧,有事找律师去,来这讨什么公道?

  兴许是她们开了这个头,后面一人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群友们纷纷跟着+1,再扯两句闲话,就彻底把这件事给过去了。

  除了有时的聚餐,许嘉茗很少跟那帮所谓的有钱圈子玩,但她的朋友会,就是其中一员。

  后来刘璐也没敢找过她的麻烦。

  只是在学校里见到时,那样的眼神挺让人厌烦,虽然她一向能无视。

  隔夜的寿司味道一般,吃完了最后一块,她打算下午回家,先写作业,再将下次补习的内容准备好。

  她离开前去了厕所,总感觉生理期要到,不放心看了眼,又没有。打开隔门出来时,看到了镜子前的刘璐,她径直走到前边的洗手台前洗手,“你在找兼职?”

  许嘉茗抬起头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挤了洗手液,在手心搓开了泡沫。

  每次看到她,都觉得她总是充满着高傲。以前那件事,被她欺负了,自己都只能咽下。谁能想到,她还有需要打工,还是最低时薪的一天?怎么可能是体验生活呢?

  刘璐笑了,“怎么,是家里破产了吗?”

  流水冲打在手背上,将泡沫一并带走,洗干净后,许嘉茗直起腰,抽了张纸巾,仔细地将手缝中的水滴擦干,将纸巾揉成了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可能家里破产了,我都会过得比你好吧。”许嘉茗看了她一眼,“多操心你自己,你不配来跟我比。”

  刘璐看着她说完就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卫生间,似曾相识的被羞辱感再次将她包围。上一次就是这样,他们那个圈子的都是这样,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从来就不会把人放在眼里。

  都要去打工了,还这么傲慢的吗?

  怨毒的目光盯着那扇门,她会有耐心的。

  短短半个月,王潇文见识过的事,是一句都不会说出去的。

  为老板做事,嘴严是最基本的要求。

  这些日子,对平常人来说没什么不同。早起堵车,路怒一番后去公司上班,打完一天的工,尚有体力的跑个饭局。夜店是年轻人的地盘,天气越来越冷,没法坐在外面喝杯东西放松,还不如早点回家泡脚。

  若有精力,躺着刷刷手机,看到了条大新闻,但没法评论,也就随手过去了。当一件事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时,就是别人的家事。

  还有些没随手划过的,用着外人看来复杂堪比密码学的谐音词,在通讯软件上跟朋友交流着。有些越说越上劲,一个尺度没注意,群就被封了。

  从一个关键位置官员的罢免开始,京州迎来了高层动荡。

  一场布局已久的大战,等外人听到了战鼓声时,已是鸣金收兵。

  京州晚报就出了头版以定调,动作迅即到都不知是何日就把稿件准备好。经验丰富的笔杆子们用词却是质朴简单,旁观者暗笑着这帮人,连个传播学都不懂,写出这种刚出茅庐的大学生都会写的东西。

  他们却不知,在表态上,形式越直白越有效,姿势越古朴越保险。

  远在近千公里之外的北京,老板一如既往的忙碌,只是出行时换了车,多了保镖而已。老板只是个生意人,这些跟他没关系,跟他的家人有关而已。

  这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有一个贵不可言的家庭。

  上次老板说中下旬去温哥华,果然在月初,就已尘埃落定。

  王潇文也早看出老板压着的不耐烦。果然,事情一结束,立刻撤了所有保镖,他厌恶这些场面。

  王潇文也发现,这些日子没看到陆逊,倒是碰见了一个稀客,老板父亲的秘书来见了老板。

  之后陆逊依旧没出现,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他们这些人,能在大多数场合里对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很风光。但不要忘了,要在那极少数的场合里切换角色。

  老板就是老板,永远不要觉得关系亲近了就以为是朋友。

  没有到下旬,甚至是提前了。十号中午,王潇文就已经提前抵达机场,北京起飞,香港中转。他没有同老板去过温哥华,这倒是第一次。

  陈岩只带了个登机箱,几乎没有行李,那边家中什么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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