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好欺负似的，连妹妹都担心。

　　她真就这么好欺负？

　　...

　　到了十二月份，齐玉珍得到一个有关知青的消息。

　　这回不用妹妹通知，妹妹告诉她之前，她就听说过消息了。

　　见妹妹很有表达欲，齐玉珍假装没听说过，表现出好奇的模样。

　　妹妹说的是岑知青之后要去公社初中当老师。

　　岑知青去公社初中自荐，想当老师，校长就给他选了初三各个科目的几道题目让他做，他确实都会做。

　　熟悉语文、数学、工农业基础知识，还会说普通话，校长被岑知青的“学识”唬住，让他来初中当老师了。

　　当老师可以，但农忙的时候还是要回所在大队参加劳动。

　　又不可能整年农忙，在中学教书总比整天在队里干活轻松。

　　齐玉莲：“我听安知青说了经过，安知青开始是骂岑知青有心机，后来骂岑知青半吊子，普通话说得还不如她标准，居然好意思到初中教书，换成宋知青她都心服口服。”

　　“所以安知青也跑去初中自荐，但是学校校长不答应，知青下乡是来劳动的，岑知青开了头，却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岑知青了，每个知青都学起来，只会添乱。”齐玉珍觉得能让安知青如此气愤，只能是被学校拒绝了。

　　齐玉莲：“安知青没说，我觉得是这样没错，岑知青普通话确实不如安知青，可我觉得安知青不像是学习好的样子，只能拉宋知青下水了，宋知青倒是和以前一样，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后悔被岑知青抢先一步了。”

　　“安知青骂一阵子就会缓过来的。”

　　“说实话还不如安知青去当老师呢，安知青只是咋咋呼呼，粗心，脾气时好时坏，一肚子坏水，喜欢说坏话，然而没有看不起二丫姐，没有看不起衣服打了补丁的社员，岑知青总给人感觉心高气傲，看不起我们。”

　　齐玉珍：“……你上初中后要乖点，听老师的话，别跟岑知青起冲突，如果岑知青针对你，欺负你，你就回来找爸爸告状，爸爸当了大队长，有些事情还是比较方便的。”

　　原来安知青在妹妹眼里那么多缺点，叫安知青本人听到，绝对要冲着妹妹发火了。

　　“岑知青知道我是大队长家的女儿，不敢得罪我的，没准还要巴结我呢，毕竟他只是到公社初中教书，宿舍在我们大队，粮食关系在我们大队，农忙也要回到我们大队参加劳动。”

　　齐玉珍提醒妹妹：“你可别仗着大队长闺女的身份给别人出头。”

　　“我知道，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我对你还是放心的，只是怕你太过热心肠。”

　　“我没姐姐热心肠，居然还给汤知青和飞飞姐牵线搭桥，换成我，我可不愿意做这些事情。”

　　齐玉珍：“家丽姐托我照顾汤知青，我不管汤知青，爸妈也要管的，不如我想个办法帮汤知青解决问题，这样爸妈能少些事情。”

第5章

　　◎宋知青◎

　　岑知青当中学老师对齐玉珍的影响远远不如对齐玉莲和安知青的影响大。

　　齐玉莲是明年就要读中学了，空闲下来会忍不住多想。

　　她担心岑知青误人子弟，又纠结，如果岑知青来巴结自己，该如何应对。

　　齐玉珍知道妹妹想太多了，不过还是给妹妹出主意，当妹妹的军师。

　　至于安知青，在得知岑知青当了中学的教师后，好几天心气不顺，那是一个悔啊，后悔反应没岑知青快。

　　进入冬天，气温降低许多，知青们的家人给他们寄了被子棉衣，还汇了钱票。

　　被子棉衣送到大队了，钱票要去城里取，知青们就趁着休息去城里一趟。

　　走路到城里需要两个小时，懒惰如安琳都和汤穗一起去城里了，其实她爸妈这次没给她汇钱，她下乡前带够钱票了，一直没花出去，趁着这个机会去城里吃顿好的，添补些零嘴和日用品。

　　零嘴日用品在公社供销社也能买，她进城主要是为了吃顿好的，她要大鱼大肉！

　　齐玉莲连续一周时间都在羡慕知青们能去城里，她就不要大鱼大肉了，她暗示姐姐自己想吃糖了。

　　姐姐不吃暗示这一套，她直接明示。

　　齐玉珍只能用自己的钱给家人买了几颗糖，这些糖不用糖票，味道不如需要糖票的糖好吃，主要是甜个嘴。

　　甜过嘴，妹妹也就不再念叨吃糖了。

　　半下午的时间，齐玉珍烧好热水，解开头发准备洗头发，不防听到敲门声，院子门被敲响了。

　　敲门的是宋知青，说来还梯子。

　　听闻是来还梯子的，她赶紧将散开的长发拢在一起，用手指捋了几下，将头发扎起来，出去给宋知青开门。

　　宋知青来还的梯子是长竹梯，用来爬高处或者下井捞水桶的，大队里就几家人有长梯，知青们要借，自然首选队长家的。

　　长梯子带进来不方便，见齐玉珍试图自己拿进来，宋寻舟开口：“我直接带进去，你能把门开得再大点吗？”

　　“能的。”齐玉珍不磨蹭，赶紧将门开得更大，自己则是站在边上。

　　上午就是宋寻舟来借梯子的，他知道梯子原来放哪的，把梯子放回原处。

　　齐玉珍认为不说一句话不好，也不可能留人家在家里喝碗水，于是没话找话，询问宋寻舟：“宋知青，水桶没有破吧？”

　　她想问水桶捞上来了吗？

　　感觉是句废话，只能换个问法。

　　“没有破，还能用，只是水桶绳松开了。”宋寻舟没有久留的意思，回答的同时往大门走。

　　齐玉珍送他到门口：“那就好，路上小心。”

　　“会小心的，不打扰你了。”

　　宋寻舟离开，齐玉珍重新将大门锁上，继续洗头发，只是头发刚解开，大门又敲响了。

　　听这敲门声，齐玉珍认出是妹妹回来了。

　　妹妹回来，她就没有专门将头发扎回去，去给妹妹开门。

　　“总是不爱带钥匙。”齐玉珍说了妹妹一句。

　　家里大门上的是锁链，门留有门缝，只要带了钥匙，无论锁在里面还是外面，都能把手伸进来，通过钥匙将门打开。

　　齐玉莲压根不怕姐姐软绵绵的指责：“这不是怕去外面玩把钥匙弄丢了。”

　　她有自己的小姐妹，小姐妹们都有空就会约出去玩，她们没空，她才选择黏在姐姐身边。

　　齐玉珍：“每次都用这个理由，我看就是懒得带。”

　　“姐，你要洗头发啊？”

　　“嗯，你来得正好了，在我洗头发之前回来，后头有谁敲门，你去应。”齐玉珍第三次尝试去洗头发，妹妹回来她就不用锁门了。

　　这回没有人来打扰她，成功将头发浸湿，齐玉珍松了一口气。

　　齐玉莲搬了个椅子坐在边上，看姐姐洗头发。

　　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姐姐：“姐，刚才宋知青是不是来还梯子了？”

　　宋知青借走梯子的事情，她也知道。

　　“你碰到他了？”齐玉珍洗头发的动作不停，往头发上抹洗头膏，并不意外妹妹能碰见宋知青。

　　两人刚好前后脚，遇见太正常了。

　　齐玉莲：“看到了，没说上话，姐，宋知青没有带别的东西吗？”

　　“他除了带梯子，还能带什么东西过来，难道你觉得他得带点谢礼，谢谢我们家把梯子借给他？他捞的水桶不是他自己的水桶，是知青宿舍的水桶，大家共用的。”她不得不强调一句。

　　妹妹知道宋知青送会计家水果罐头和水果糖后，心里不得劲了几天。

　　不敢在爸妈面前说，只能在姐姐面前说，说当初不该太避嫌，换成他们家顺手帮宋知青做饭，水果罐头和水果糖就属于她们家了。

　　爸爸当大队长，不代表家里条件改善许多，他们一家过年才会吃到糖，平时齐玉莲非常想吃糖只能去磨缠姐姐，她再不懂事也知道姐姐没多少钱，不可能经常买糖给她吃。

　　买的糖还是最便宜的那种，不是水果糖。

　　妹妹个子快跟齐玉珍差不多高了，在她心里妹妹还是小孩子，会有这些想法很正常：“他给我，我也不能收，无亲无故的，又没为他做过什么事情，别惦记本来就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别埋怨无辜的宋知青，他送我们家糖，只会给三个大人带来困扰，不送才是对的。”

　　弟弟妹妹都没满十八岁，家里三个大人自然指她和爸爸妈妈。

　　听到姐姐说不能收的话，齐玉莲心里舒坦很多，不再想水果罐头和水果糖了。

　　...

　　宋知青不送糖，有别人来送。

　　在齐玉珍洗完头发擦头发的时候，坦荡荡的安知青来送糖了。

　　她确实坦荡，坦荡到齐玉珍都不好拒绝。

　　安琳给他们家每人一颗糖，她家六口人，没见到别人，安琳就先让齐玉莲挑选口味，剩下五颗交给齐玉珍。

　　她这一行为可以说是给足了齐玉莲“面子”，齐玉莲挑了一颗糖就眉开眼笑谢谢安知青。

　　齐玉莲之前不知道自己被送一颗水果糖会有多开朗，现在知道了。

　　齐玉珍只能在心里无奈，她这个姐姐说了那么多，还不如一颗糖好使。

　　一人一颗糖，压根不好拒绝。

　　安琳送完糖就离开了。

　　已经将水果糖含在嘴里的齐玉莲：“没有水果罐头，一颗水果糖也可以啊，安知青多会来事，我真是看错宋知青了，亏我把他当未来姐夫之一，他已经不是了，除非他也给我们家六颗糖。”

　　齐玉珍将糖放好：“吃糖都堵不住你的嘴，安知青又不是只给我们家送糖，二丫家肯定有，没准送了好几家，你别整天姐夫姐夫的，别人听见会笑话姐姐。”

　　“我不说宋知青了，我以后说安知青，安知青可真是个大好人。”

　　不知道是谁前阵子说了安知青一堆缺点，现在安知青成了天下第一好的好人了是吧。

　　齐玉珍：“天底下没有免费的糖吃，但愿以后安知青别经常拿糖说事。”

　　齐玉莲突然觉得嘴里的糖没那么可口了：“那可咋办，我不想因为一颗糖给安知青当牛做马。”

　　因为一颗糖使唤人，像是安知青会做的事情。

　　“安知青能有什么活让你干，叫你帮她洗衣服吗？你就说洗一次抵一颗糖，帮她洗一次衣服就算两清了。”

　　“嗯，大冬天洗衣服很累的，安知青让我洗衣服我就给她洗一次，我只洗一次，最多再洗一次，她要是让我帮她洗三次，我就找爸爸告状。”

　　齐玉珍被妹妹的告状言论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