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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薛思婉你可算是给我打电话了,你那边儿怎么样,到家了吧?”

  “到了。”薛思婉没什么精神,“你回家了吗?”

  “早就回了,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就从医院往外走了。”

  “医院?”薛思婉抓住张岚话里的重点,“怎么去医院了,你没事吧?”

  “刚不是跟你说碰到你那个医生朋友吗,”张岚回答,“我没事,就是公司那谁,不是最近闹着要解约,这小姑娘最近精神状态有点不太稳定,谁的话也听不进去闹着要解约不给解约就说要自/杀,今晚我过去的时候就是吞药进医院了。”

  “啊?”薛思婉皱眉,“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都在同一个公司。岚姐说的这个艺人她自然知道,是个刚签进来的女爱豆,签了十年约之后上节目小爆了一把,有其他公司挖人,最近一直在闹着解约。

  “人倒是没大事,幸好送过去的及时,身体没什么影响。”电话那头的张岚叹了口气,“就是她经纪人那边不想管她了,进医院这事风声传出去了,明天保准要热搜见,谢总让我负责这事,想想都头疼。”

  岚姐是天誉老牌经纪人。在艺人经纪部算半个管理,那个女爱豆的经纪人是岚姐一手带出来的下属,现在下属处理不来,事情也就落到了岚姐头上。

  薛思婉在这事上帮不上忙,只能安慰几句,然后告诉岚姐专心去处理谢总派下来的这事,她这边自己会好好工作,不会给岚姐添麻烦。

  岚姐对她这说法颇为欣慰。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把话题扯到了乔衡身上:“薛思婉你老实跟我讲,你跟那个医生到底什么关系?我以前也没听你说过有这么个朋友啊。”

  薛思婉瞥了眼忘记拉窗帘的窗外。

  黑洞洞的天,雨像密不透风的网,将地上芸芸众生吞没笼罩。

  大概她的朋友真的太少了。

  少到屈指可数。

  所以岚姐见到她朋友的反应,是这样。

  “你不是都说了,是朋友。”她回应的时候,语速慢吞吞。

  “真不像朋友啊,你没见他知道你大半夜自己在静安区时候那样,”张岚啧啧两声,“值着夜班就问一起的同事能不能代一会儿班,说要出去。”

  乔衡会这样,薛思婉一点也不意外,他一向很好,事无巨细。她有时候因为无法回应他对她的好而愧疚,大多时候在拒绝在逃避。

  现在听岚姐这样说,默了默,也只能干巴巴说一句:“他一向很好。”

  后来她们又随口聊了几句,这个深夜电话才终于被挂断。

  电话的最后都说了什么,薛思婉已经记不大清,她困得睁不开眼,整个人混沌不清。

  ……

  窗外的电闪雷鸣一整晚分毫未减。

  独自的,密闭的空间,让薛思婉升起对雷雨天最原始的,本能的恐惧感。

  被子拉过头,整个人在床上瑟缩成一团。这是身体的本能,无关清不清醒。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真实的,是记忆中的,十八岁时她不小心被困在宜大深夜断电的自习室大楼。

  也是这样的阴雨天,雨声很大,雷鸣很大,窗子被风吹开,风雨相合着涌进室内,整个教室就连桌上被吹开的书页都染上闪电的颜色。

  薛思婉把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一些。

  她记得那天晚上很冷很冷。

  冷得人心里发慌。

  也是那天晚上。

  梁亦辞冒着暴雨从宿舍里翻墙出来,站到自习室楼下的时候,整个人身上已经被雨浇得透透的。

  他站在楼下一句抱怨的话也没说,只是仰着头望二楼的她。

  说典典,害不害怕。

  ……

  这个梦转瞬即逝,很快就跟逝去的岁月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又接了另一个梦。

  梦里手机不停地响,她摸过来放到耳边,电话那头好似在责怪。

  问她到家了为什么不打个电话说自己到了。

  她在梦里不那么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她在梦里很直接地嘟哝着讲说我刚刚到家的时候你不是就在楼下,只是上个楼的功夫,能有什么意外。

  只是她就算在梦里还是有一点点难过。

  他现在,就是打电话过来也要先责备她。

  可是她已经,有八年没接到过他的电话了啊。

  电话的另一头。年轻男人倚在陌生的楼道里,背后半新不旧的窗框外疾风甚雨。

  他黑衣黑裤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

  除去指间一点猩红,在楼道里散出缭绕的烟气。

  薛思婉以为这个也要结束的时候。

  手机听筒里,男人的声音低而缓,真实的不可思议。

  她腾地就从床上坐起身。

  听见他问。

  “薛思婉”

  “你害不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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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老情人合体上恋综,牛逼”

  那晚的事情有始无终。

  后来在两边听筒沉默的呼吸声里,不知谁先挂断了电话。

  /

  两天后。

  普陀区一家高级私人台球俱乐部。

  幽暗的长走廊最后一间包厢里。

  年轻男人站在台球桌灯侧边的暗影里。

  穿一件纯黑T裇,灰色运动短裤,长长的鸭舌帽檐掩住上半张脸,只露出薄唇跟瘦削的下颌线。

  他手上带了副白色的半指手套,轻巧地握着长杆,正弓腰瞄准。

  “砰——”

  一声,黑八进了中袋。

  绿色球台上,只剩下孤零零一个白球。

  林穆进包厢的时候,正巧撞见这一幕。

  他拍了两下手,随口称赞:“辞哥还是牛逼,不减当年。”

  梁亦辞不急不缓地扭了下脖子,瞥他一眼。

  “少扯淡,来一把。”

  “来来来,”林穆从旁拎了个球杆过来,一边跟着梁亦辞一起从两边球袋里捡球,一边谈条件,“先说好不带一杆清台的啊,要不这游戏体验也太他妈差了。”

  “行。”梁亦辞往球杆上慢条斯理抹上巧粉,说话时候没上什么心,“让你先来。”

  “操。”林穆看他一眼,摇头,“嘚瑟。”

  俩人动作快,很快就把进袋的球全从里边儿捡出来。

  扔在球台上砰砰直响。

  林穆捡球的时候还不忘不动声色地去看梁亦辞的脸色。

  自从上次那个局结束,各自回家以后,他们两天没见,他回家以后打听两句也没敢多问,今天见他辞哥挺精神,看起来状态不错。

  这才算是稍微放下了心。

  他思忖片刻,故作不经意,开口问了句:“那天晚上就算谢总没提让你送…呃,没让你送那谁回家,你肯定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吧?”

  林穆刻意把那个名字隐去,问完还一边继续把球往梁亦辞那边弄一边继续看他的神情。

  须臾。

  梁亦辞把球拢到一块儿,看也没抬眼看他,不耐地吐俩字。

  “管呢。”

  听起来有点不耐烦。

  不过林穆刚上大学就认识梁亦辞,两个人在一块待的久了。知道他能应声就不是真的烦,他要是真的烦半个字儿也不会应。

  “我就知道。”林穆摇摇头,“我就知道会这样,我早就说吧,就你俩那种天雷勾地火,一见面就他妈得搞上。”

  尤其是那天晚上车开到薛思婉她们家小区门口,人正要下车,被他辞哥一把拉住的时候。

  俩人那他妈眼神拉丝。

  他都以为自己在看偶像剧监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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