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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说出口才觉得是废话,奶奶一把年纪了,还怀孕能上印度新闻了。

  宁国涛正挤了牙膏,拿着水杯去门外刷牙,“你妈吃的。”

  “她为什么吃这个?”

  “她有孩子了。”宁国涛把牙刷塞进嘴里,不觉得跟女儿说这个消息有什么不对,以后她还能有个玩伴呢,“你可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蒋月到底是不忍心,前两天商量了,还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但给了他任务,每年必须上交钱给她,存款抓在她手上,宁国涛自是一口答应。

  宁国涛刷完牙,连饭都没吃,就骑着电瓶车去了镇上打麻将,去晚了位置就没了。

  他刚走,宁清的眼泪就下来了。伏在桌子上,鼻涕眼泪打湿了衣袖,手握成了拳捶打着桌面。

  孙英正穿着雨靴打着伞走回家,说好了中午回来给孙女做饭,结果开了门就听到了凄厉的哭声。

  宁清模糊着双眼看着门口处的老人,哭的更加厉害,打着嗝说,“奶奶,我爸妈不要我了。”

  孙英抱着孙女哄了好一会,直到她趴在桌上静静地流泪,估计也哭不动了。

  她才脱手,跑去房间打了电话给夫妻俩,厉声说,你们说了什么把孩子弄哭成这个样子?都给我滚回来。



第27章

  宁清小学时在姨妈家住过两年。

  等她住得稳定后,与他们的关系没了那么生疏,姨夫自以为幽默地跟她一本正经地说,你妈把你送到这来,是她要给你生弟弟了。

  姨妈在旁边附和着说,生了弟弟,家里的房子、你爸爸的车子就不是你的了,你读不进书就得出去打工嫁人了。

  表哥正在上初中,去过家长会的姨夫补充道,女孩子到了初中,数学就会跟不上的。

  小小的宁清在他家饭桌上扒着米饭,只能吃素菜,肉得等着姨妈帮她夹,不然就是不合规矩。

  听了这话,她当即就在饭桌上大哭,谁劝也停不了。跟她说这是骗她的,她也不信。

  姨妈生性节省,连电话都只允许她一周打一次。

  她很想妈妈,妈妈肯定就是生弟弟去了,不要她了。她的爸爸妈妈,不是她的了,会是另一个小孩的了。

  呆在姨妈家,做什么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妈妈给她买的牛奶和零食都被表哥抢了去,冬天很冷,想充个热水袋被姨妈说浪费热水,她不会捂被子,半夜小腿总抽筋被疼醒。

  她边哭边暗自下决心,如果他们真敢生,她就不活了。

  越想越难过,哭的不可收拾,姨妈威胁利诱都不成,只得打了电话给蒋月。

  幸亏蒋月和宁国涛都在家,准备晚上出发跑长途的,开了渣土车就跑来姨妈家。

  蒋月把哭闹的女儿带到了车上,宁国涛发了脾气说你家都是些什么狗屎亲戚,不行我花钱把她送去城里小学,能寄宿的那种。

  宁国涛说话是张狂了,乡下户口,去城里上小学,公立学校要找关系,私立学校要交赞助费。他们自然拿不出这个钱,也没这个人脉。在家让种田的奶奶带她,又怕她没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蒋月跟女儿再三保证,是要跟爸爸开着车出去挣钱,不会生小孩,妈妈最爱你了,是你姨妈跟你开玩笑的。

  宁国涛阴阳怪气来了句,要不要我去跟你表姐开玩笑说她老公在外面有姘头?

  小宁清停止了哭泣,绷着哭花的脸对他俩说,要是敢生儿子,我就死给你们看。

  那一年,她才八岁,决绝的表情让蒋月心头为之一振。

  更让人觉得这个孩子早熟的是,女儿说完就下了车,独自去河边洗了脸,回了姨妈家。没有让父母为难,又呆了一年半,才回了自己家。

  那两年,受了哪些罪,女儿一句都未曾说过。

  蒋月回家,看见伏在桌上的女儿,想起了当年她的那一句,要敢生儿子,就死给你们看。

  年幼是无知,都成年了,宁清依旧无法接受这件事。

  蒋月的手刚搭上女儿的肩膀,就被她甩开。

  隔着一扇门的另一个房间里,是孙英跟宁国涛的争吵声。

  “你跟她说了什么,把她惹哭成这样?”

  “我就说了她要有弟弟妹妹了,她自己敏感了。”

  “你们真的一把年纪了,还要生孩子吗?明年清清考大学,这么多年熬出头了,还要重头再来一次是吧?”

  “难道我们生孩子,还得征求小孩子的意见吗?现在是计划生育,放以前谁家没几个小孩,多一个弟弟妹妹,她就要寻死觅活吗?而且你忍心让你媳妇去堕胎吗?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你孙子孙女了?”

  来给老妈送药酒的宁国梅见到了这一场闹剧,在旁边劝着哥哥,“这就是计划生育的恶果,独生子女都这样,说好听点叫惯出来的,难听点就是自私不懂得分享。认为父母的财产以后都是她的,生了弟弟妹妹就是来抢钱的。这很正常,当然不允许爸妈再生小孩。但生下来就好了,感情不都是培养出来的吗?”

  蒋月听不下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天到晚回来挑拨离间,开了门又合上,“你们小声点好吧。”

  蒋月拿了瓶牛奶,又找了包饼干给女儿送去,想跟她谈谈心。

  结果女儿已经擦干了眼泪,正若无其事地在写作业。考卷上的黑色字迹已被她的眼泪晕染开,又干掉。她正用胶布撕掉,重新将答案填上。

  蒋月将吸管插到牛奶里,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女儿,有时她都有点怕这个早熟又敏感的女儿,“为什么哭啊?”

  “我尊重你们的选择,这件事与我无关。”宁清低着头说。

  “不想妈妈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吗?”

  宁清将粘了一长段的胶带徒手扯断,用力拉扯着在食指处留下一道印,“我说不想要,你就会不要这个孩子吗?”

  她抬头看着蒋月,见她纠结地沉默着,“如果我的意见完全不具备参考价值,装什么民主要来问我意见?”

  “你们大人也很搞笑,什么叫生下来了就有感情?我还得符合你们的期待跟一个孩子扮演姐弟情深来娱亲吗?如果对这个孩子我尽不到做姐姐的责任,是不是还得被你们骂我冷漠无情。”

  “不要这样跟妈妈说话好吗?”蒋月心中难受,严密的逻辑与冷血的口吻,这个青春期的少女不知道自己说话有多伤人。

  “我刚刚说了尊重你们的选择,是你先来质疑我的。”

  “够了,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宁国涛走了进来,看到老婆嘴唇都气得没了血色,把给女儿的牛奶塞到了老婆手里。

  “好,我道歉。这件事能这么过了吧,我要写作业了。”

  “别写了,思想有问题,学习好有什么用?”宁国涛难得对女儿发火,“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你妈妈说话?她对你这么好,吃穿用度都先紧着你。你读了几天书就懂责任与义务了?我们对你应尽的义务就是把你供到大学,把你培养成一个独立的人。我们要几个孩子是我们的权利,这与你无关。你心里不舒服,可以坐下来跟我们说。”

  蒋月扯着老公的胳膊,“别说了,让她写作业吧。”

  三天假期,宁清都呆在自己房间里,吃饭才下楼。

  蒋月进她房间,看她要么在写作业,要么在看书,连电视电脑都不碰。说话礼貌得体,就是不肯谈心,刚回家那晚枕在她膝头的撒娇都仿如幻象。

  临走前,蒋月把这个月的生活费给她,出于补偿心理,这次给的格外多,拿了十张红票子给她。女儿只拿了一半,说五百就够花了。

  怕老公再教训女儿,蒋月又拜托了王丽芬送女儿去学校,刚好今晚酒店轮到她值班,还从鸡棚抓了只鸡送给了她家。

  看着这孩子坐在副驾驶座上闷闷不乐,邻里间的八卦传得格外迅速,孙英与她婆婆还关系挺好,王丽芬自然是知道了这件事。

  王丽芬不是本地人,虽然宁家村也是个农村,但比起她的老家,算不上穷。刚嫁过来还惊讶,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只有一个孩子。

  她老家村子里,几乎每家都有儿子,她的一些姐妹,上完初中,就跑出去打工。有些一年能寄十来万回家,家中当作不知女儿在外面做什么。

  王丽芬也被姐妹带的做过这行,时间不长。她很漂亮,也很聪明,攒了一笔钱后,就来到了没人认识她的这个城市。跟没用的老公结了婚,生了女儿,给自己托了底,至少有了个家庭。

  王丽芬开车很稳,正要开进校门时,旁边一辆车别了进去,她急忙踩了刹车,“操,什么傻逼?”

  那辆车在校园里还开得挺快,王丽芬踩了油门跟着那辆车跑,真他妈想把司机拽下来打一顿,这种人就得被教训了才知道驾驶安全。

  宁清看了眼车牌号,再看着愤怒的司机,“你别激动,那是我们班主任的车。”

  王丽芬瘪了气,她不至于让宁清为难,“算了。”

  看到那辆车开到停车位上,她也看了眼车牌,笑了,“我知道你们班主任。”

  “什么?”宁清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我上次给你指看过的。”

  “没什么。”王丽芬从包包里拿了五百块钱,“喏,你妈让我给你的,她怕你伙食费不够。”

  宁清没有解安全带,也没有接过钱,“阿姨,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王丽芬看着这个忧愁的少女,人各有命,在宁清这个年龄,她已经在外面混社会了,家中早有弟弟,生活从未让她有过机会思考这类问题。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对着这个女孩,她生了爱护之心,“不是对错问题,孩子再怎么犯错父母都会原谅。你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现实而已。”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接受现实,又回到了原点。

  上了四天课,就到了周日。

  宁清中午回了宿舍,宿舍里没人,她才打了电话回家。先打给了奶奶,想问她妈妈怎么样了。

  奶奶的小灵通过了许久才接。

  “奶奶,吃过饭了吗?”

  “才刚吃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宁清的手指缠绕着一圈圈的电话线,“我妈,在家吗?”

  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她着急了,这几天都赌着气没有理妈妈,“奶奶,有声音吗?妈妈怎么了?”

  孙英觉得这事应该告诉孙女,“你妈昨天去医院把小孩打掉了,今天还在住院。”

  赵昕远觉得假期过后的宁清不对劲,恹恹的,谁都不理。上课时,他看向黑板时,眼睛扫过她的位置,她大多数时间都趴着。

  问她怎么了,她也不搭理他。只是将书还给了他,贴了便利贴说谢谢。他也没再追问她怎么了,将哈利波特第二部 带给了她。想着可以周日下午去书店找她,如果她仍然不想说,他依旧不会问。

  周日上午最后一节课后,他被数学老师拉住一起做了一道大题,有点复杂,两人思路不同,花了二十多分钟,还是做出来了。他的思路更偏向于暴力破解,经验丰富的老师选了更巧妙的方法,但他觉得老师那种方法只适合于这道题。

  赵昕远离开教室往校门口走去时,发现宁清小跑着从他身边经过,他从后面喊住了她。

  她却没停下,他快走了几步抓住了她,才发现她红着眼圈,手里还拿着几百块钱,“怎么了?你去哪?”

  “三院,你知道在哪吗?”听奶奶说了医院和病房号,她从衣柜把剩下的所有现金都抓在手里就跑出了宿舍,她不知道有多远,但是问他也没用,这些钱肯定够打车来回的,“算了,我打车去。”

  “这家医院靠近市中心,离学校不远。”赵昕远看到了前边的哥们,跑了上去借了电瓶车,“周日这个点路很堵,打车也慢,骑电瓶车更快些。”

  宁清顾不上其他,任由他骑着电瓶车带她去了医院,是个自行车式的小电瓶车,她的手紧抓着坐垫。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所医院,很大,住院部都不止一个,正当她晕头转向不知道往哪走时,赵昕远拉着保安大爷问了路,就带着她去病房。

  走进住院部,等了很久的电梯,几乎是每两层都会停一下,到了所在楼层,转了好几个弯才到了病房。

  宁清走到病房前,却失去了所有力气进去。

  正是午时,人来人往,这个病房隔壁就是热饭的地,病人家属们正在拿着饭盒排队。

  蒋月半躺在病床上,宁国涛手中拿着饭盒,正一勺勺给她喂饭。他的位置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到女儿正在外面站着看他们。

  宁清看了许久,当看到爸爸要起身时,她匆忙拉着赵昕远跑开了,怕爸爸可能走电梯,转过一个弯后,她进了安全通道,逃到了楼梯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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