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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好像跟她凶巴巴的气势不搭,可他第一眼瞧见那颗粉钻就觉得适合她。

  婚后,不知为何,相比结婚时硕大的钻戒,她更喜欢这颗精致的粉钻钻戒。

  即使只是订婚戒指,她也随时戴在身上,足见她的喜爱。

  攥住钻戒,他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眸光晦暗不明。

  总会将它物归原主的,他想。

  他如今可真……卑微啊。

  傅寒时自嘲着暗自唾骂自己。

  他像一头蛰伏的兽,藏在夜里蓄势待发。

  抬手将烟送到唇间含着,浓烈的烟雾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深吸一口,而后利落将烟摁灭。上车之后又把所有车窗都打开,冷风呼呼直往车里灌。

  其实他不爱吸烟,之前也几乎没有。

  可是她离开之后,内心躁郁,吸烟时反倒能缓解一点。

  于是就算有时候不吸,他也会捏着一根烟在手里把玩。

  她不喜欢这个烟味,他垂眼想。

  饭菜还合口吗?

  他长叹口气,放下座椅仰头望着三楼那个唯一灯光明亮的窗户,结果一抬头就与窗边那个男人眼神碰撞。

  谢衍,这人对他有莫名的敌意。

  哦,也不算莫名,谢衍看向安锦时的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属于男人的战争。

  两人目光交错,噼啪作响。

  两分钟后,好像有人叫谢衍,谢衍懒散地收起胳膊转身要走,然后动作顿了顿,离开之前还贱兮兮地对傅寒时摆了下手。

  怎么那么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鬃狗呢。

  茶里茶气,惹人烦。

  傅寒时嫌弃。

  他眸光沉郁定了定心思。

  今晚是不能离开这里了,他想。

  等安锦忙完工作已过午夜。

  谢衍和卫也已经回到各自的休息室里。

  谢衍在安锦面前装得人模狗样,就是一个作为合作伙伴而出现的师兄,不管工作还是生活上没有半点越线。

  于是安锦说要加班,谢衍也没说要陪,反倒干完活就跑了。

  主要是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实现工作生活一体化了。

  本来他们只租了这一个小办公室,可后来他们发现有时工作到后半夜实在不愿折腾,索性在楼上又租了三间休息室。

  简单质朴,不通煤气,但是能用电,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睡个觉洗个澡还是可以的。

  安静的夜里总容易勾起深藏的思绪。

  安锦突然有些想祖父祖母。

  今天发生了许多事,她有些睡不着。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决定以毒攻毒,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端着温热的马克杯走到窗边抬头看月亮。

  之前祖父祖母跟她说过,他们如果离开她了,就是去月亮上找玉兔去一起住啦。

  长大之后她虽然知道那是假的,是个充满善意的谎言。

  但她还是对月亮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

  每当想念他们的时候,隔着太远不能回怀城的墓地上和他们说说话,那就看看月亮。

  捧着热乎乎的咖啡杯仰着头。

  夜晚云被风吹着在月亮身前飘过,原本白色的云团被漆黑的夜色染了一半颜色,在月亮昏暗的光芒下面显得有些发灰。

  那片云丝丝绕绕,被吹来吹去。

  被风吹薄的地方像拉丝的棉花糖,风像无形的手,将它们抻着抻着,就断了。

  她想象祖父祖母真的在天上跟玉兔一起生活,说不定还一起种萝卜。

  自欺欺人,心里好受点。

  看够了,准备回房间休息。

  垂眼目光往下一扫就愣住了。

  黑压压的停车场有一点不甚明亮的光,是从那辆熟悉的宾利里透出来的。

  只隔着三层楼的距离,她能清楚瞧见大开的车窗,男人正在低头处理文件。

  他的侧脸依旧清俊,显得整个人更加出尘。

  也更勾人。

  最近他似乎瘦了,好像过得并不好。

  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安锦转身离开。

  楼下。

  男人似有感应抬头看过去,捕捉到她最后一抹目光还有决绝离开的背影。

  最终平静地收回目光。

  他在办公楼下等了一晚。

  滨城最近降温很快,他将车窗关上,不过怕一氧化碳中毒,前后都留了两条缝隙,即使开着空调,凌晨车里还是很冷。

  他将座椅调好,将天窗遮阳棚打开,透过玻璃望着暗下去的那扇窗户。

  一夜未眠,傅寒时在沁冷入骨的夜色里想了许多。

  清醒的,从他们开端,后来的甜蜜,一一回忆到最后分崩离析。

  从最开始就是错的,他想。

  他败在不够真诚,结婚后她一直清澈清明的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

  而他呢,有秘密有隐瞒有算计。

  还妄想像压制下属那样,强势令她低头。

  “嗤”,他不禁自嘲。

  落到今日这番田地,是他咎由自取。

  翌日,晨光出现,傅寒时睁开酸涩的双眼。

  打开手机备忘录看一眼今日行程。

  哦?

  好巧,他想。

  今天居然是安弼怀的生日。

  坐着清醒一会儿,他开车去给安锦买早餐。

  她最喜欢家附近一家小夫妻店的麻团。

  那家卖的的确好,晚去就没有了。

  乘着晨起薄霜赶路,到地方的时候小店才开门,他连忙先买了安锦最喜欢的麻团,而后想了想又买了另外两份早餐。

  成大事者谋长远,这点事他还不至于吃醋。

  他垂眼盯着手里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包子,手指用力捏紧塑料袋。

  不至于。

  开车往回走时,已经开始早高峰。

  初升的太阳散发着金橙色的光芒,在黑色柏油马路的上坡尽头铺洒上一层亮色。

  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颜色。

  傅寒时换上墨镜,继续赶路。

  昨夜她睡得很晚,不知道她醒没醒。

  另一边,安锦躺在床上来回翻身烙饼。

  明明困得眼皮发沉,头皮也像千万根针扎一样发麻,可大脑皮层格外活跃,各种想法跟小火车一样在脑子里呜呜开过来又呜呜开过去。

  “啊”,安锦困顿地哀嚎出声,“我不该喝那杯咖啡的……”

  以毒攻毒的下场就是自己中毒啊!

  索性下床洗漱穿好衣服,准备出去溜达一圈。她看微博上的睡眠专家讲,如果睡不着就重复一遍睡觉前的步骤,让大脑重新进入状态。

  坐电梯下楼,本来想在大堂站一下就上去。可今天早上的朝阳好美啊,她站在落地窗前怔愣地望着好似挂在树杈上那轮金灿灿的大太阳。

  周围的光芒像围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色貂毛围脖。

  她突然想,《仙境》里女主角逃跑的那天早上,应该就是被这样的太阳照亮了路,点亮了希望。

  一下子又兴奋准备上楼把这段想法写下来!

  刚一转身就撞进带着冷意的胸膛,安锦捂着鼻子往后退。

  “疼了?没事儿吧?”男人紧张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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