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我离他近，依稀听到对方说了句崔海什么的。

　　萧羿挂掉电话之后，竟然打开微信，翻看朋友圈。

　　他没有避着我，我惊诧地看到，崔海上传了一张照片，照片不堪入目。

　　他跟一个男的果体躺在床上，崔海小鸟依人地依靠着对方，还伸出舌头来，舔对方的……

　　我抬起眼睛观察萧羿的表情。

　　他的脸色越来越臭。

　　这是……被戴了绿帽子了？

　　要说崔海这个人还真够极端的，稍微一点不如意，就会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刺激一下萧羿。

　　这次干脆找了别的男人，将两人的亲密行为拍照发送到朋友圈。

　　萧羿飞快收好手机来，眼角余光掠向我，“我先回去一趟，明天你就往回走，要是敢不听我的，你小心！”

　　看着萧羿火烧火燎的背影，我心里轻松不少。

　　天色还早，我准备一个人闲逛会儿。湿透的衣服，经五月的暖风一吹，已经干透了。

　　山间空气清新，让我抛却了不少烦恼。

　　逛着逛着，天色就黑下来了，眼看写生的学生越来越少，我才意识到时间不早，爸妈见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去该着急了。

　　盘山路蜿蜒曲折，走了半个多小时，我竟然迷路了。

　　太阳落山后的余晖撒在山道上，灿若银河，在我眼里可不是什么美景。

　　天黑意味着山路会更难走，说不定，一个不注意，就会从盘山道上栽下去。

　　我抓紧赶路，走得太急，被石头绊了一下，人向前一栽，眼看就要从斜坡上滚下去。

　　“小雪！”叶念深忽然从盘山道下窜上来，拉了一把我的手臂。

　　我的膝盖擦伤了，血花儿开在山道上，跟余晖融为一体。

　　我惊魂甫定地看着叶念深，“叶大哥，你还没下山啊？”

　　“我刚刚看萧羿匆匆忙忙走了，却没见你的踪影，就想上来看看，你果然在这儿。是不是受伤了，我来给你看看。”

　　叶念深看着我膝盖上擦破皮的地方，拿出随身准备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我处理，“学生们过来写生，好多都是大城市的，没到过这样的地方，来了这里之后就开始疯玩儿撒野，偶尔会有人受伤，我出来的时候都会常备着创可贴。”

　　叶念深拿湿巾帮我清理了伤口周围的泥土，动作小心细腻，不会让我感到丝毫不适。

　　我甚至忘记了跌倒时的疼痛，痴痴地望着他。

　　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真好。

　　可是，一想到叶念深母亲接电话的语气，我很快回神，激烈地摇了摇头。

　　叶念深抬起头来，一脸奇怪的看着我，“小雪，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我显得有些窘迫，匆忙跟他保持距离。

　　“走吧，小雪，我送你回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说道：“叶大哥，你以后还是叫我弟妹吧？”

　　叶念深头顶树冠生得繁茂，阴影打下来，盖在他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雪，你的意思是，你已经……”

　　我点头，稍微一用力，眼泪就会掉下来。“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我妈又病了。病的挺厉害，需要住院。萧羿给了我钱，我妈才能平安熬过去。”

　　我不敢说萧羿给我录视频的事情，那么羞耻，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叶念深的身子稍微往前倾了一下，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伸出手臂，穿过我披肩的长发，将我抱住。

　　压在耳边的呼吸炽热的足以将我点燃。

　　我愣住，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破土而出，悄然生长。

　　眼眶好热，鼻子好酸，心口好暖。

　　这样一个温柔的拥抱，我等了很久，真的好久……

　　孤苦无助的时候，好希望有个人能够抱住我，给我以慰藉，帮我承担命运的波折刁难。

　　叶念深没有很用力，只是虚虚地将我抱着。

　　他很小心，好像我是件易碎品。

　　从萧羿那里，我得到更多的是嗤笑，鄙夷，讽刺。而叶念深，他待我如宝。

　　哪怕是错觉也好，就这样错下去吧……

　　我掉下眼泪，被风吹散地树荫下面。

　　不知道得到我眼泪的滋养，头顶的花树，是否会开出最为绚烂的似锦繁花？

　　“小雪，对不起。”叶念深按着我一边肩膀，用手指勾去我眼角的泪滴。

　　这一下，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心里确实对他有责怪，为什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消失了？

　　既然明知是绝路，为什么磨了一把世间最温柔的刀，破开我的心口，任我在痛楚挣扎中记住你，却还是要一步步，踏着血花儿，走上悬崖峭壁……

　　“小雪，对不起……”

　　“叶大哥，你只会说对不起吗？”

　　叶念深温柔地注视我，任黑夜将我们淹没，“小雪，我妈以前并不这样，直到我家里出了点事儿，她的控制欲，尤其是对我的控制欲变得特别的强。为了安抚，我只能顺从她。”

　　我惊异地瞪大眼睛，“叶大哥，难道你也是同志？”

　　叶念深显然是被我的话吓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等他缓过味儿来，急忙摆手解释，“小雪，你误会了，不是，我家的情况跟萧羿家不一样！”

　　“真的？”

　　“真的，我发誓我不是同志，我喜欢的是女人。”

　　叶念深欺近我一步，眼神热切，似乎是要让我看懂什么。

　　我脸上一烫，慌慌张张地避开叶念深的视线。

　　“叶大哥，我要快点回去，我妈跟我爸肯定着急了。”

　　“小雪，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叶念深从后面拉住我的手腕。

　　我胸口起伏，感觉分五味，跌散在我的身体里。

　　“叶大哥，我不失望……”

　　我失望的是我自己。

　　我失望的是，不公的命运。

　　“离婚吧……”

　　“不可能了，协议我都签了，三年青春，一个孩子，还必须是男孩儿。”

　　“小雪……”

　　“叶大哥，你不用说了！”

　　我这样的人，配不上叶念深的温柔，就像他妈妈说得一样，优秀的人就该配优秀的人。

　　第一次这样烦躁，我迈开步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身后的叶念深跟上来，“小雪，我惹你不高兴了？那我先不说这个，今晚，我能不能去你家住？”

第32章 活该！

　　叶念深说要住我家，我完全没当真，可他竟然真的跟来了。

　　父母见我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自然是吃了一惊。

　　我只能说是萧羿的朋友，来这里带学生写生，路上碰到了，过来看看。

　　我爸我妈一听说是萧羿的朋友，自然是对他很热情。

　　他们张罗了晚饭，饭桌上，叶念深熟稔地给我夹菜，妹妹看到了，一个劲儿朝我挤眼睛，这顿饭吃的很尴尬。

　　由于我家就三间房子，晚上叶念深就只能跟弟弟挤一挤，凑合下。

　　奇怪的是，弟弟跟萧羿有些生疏，倒是跟叶念深很投缘。

　　两个人搬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我们家毕竟是在山里，虽然是五月，晚上还是有些冷，我妈就让我抱了床新被子给叶念深。

　　叶念深看我走过去，对我微微一笑。

　　这一笑被我瞥到，我侧过头去，避开他放佛能灼人的视线。

　　“叶大哥，其实我也挺喜欢画画的，就是画画的费用太贵了……”

　　无意间听到弟弟对叶念深说的话，我心头狠狠一跳。

　　平时对小田的关心太少，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知道，他喜欢画画。

　　也不知道叶念深是通过什么办法，打开了弟弟的心扉，我很佩服他。

　　回到东屋，妹妹还没睡，神神秘秘地揽住我的手臂，“姐姐，这个叶大哥跟你是怎么回事啊？”

　　我像是吃了整颗魔鬼椒，胸口的位置都是火燎燎的。“什么怎么回事，叶大哥是你姐夫同学！”

　　“哦，真的吗？姐，我看叶大哥对你好好啊，比起姐夫可强多了。看你的眼神儿都不一样。”

　　“别胡说！”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我手上忙碌着，折了几件衣服，却放错了柜子。

　　妹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滚，笑得很调皮。她骨碌一下翻身，揭开窗帘一角，看向院子。

　　“姐，爸都出去跟叶大哥聊天儿了，他们还喝起酒来了！”

　　我也凑过去，果然看到他们三个男人，在院子中间的老槐树下支了个桌子，正推杯送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