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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司月。”

  “有事吗?”

  季岑风声线低沉,“你昨天,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电话那端沉寂了两秒。

  “没意义。”

第45章 不爱我

  是生化妊娠。

  不用等到三天后再去复查。

  司月从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就觉得小腹愈加的不舒服, 隐隐有种来例假时的痛感,时轻时重,煎熬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再加上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 司月一晚没睡。

  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很没精神, 阿姨来做早饭差点以为司月病了。

  她胃口还是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怀孕, 更因为她的心情, 整个人好像被人狠狠拽入了水底, 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明明是烈日当头的夏日,却只觉得到处都寒气漂浮。

  有些喘不过气。

  “司月小姐今天要不请假吧。” 阿姨把早餐端上桌子,“你看起来挺不舒服的。”

  司月喝了一口温水朝阿姨笑了一下, 可她话还没说出口, 忽然脸色刷得惨白, 整个人都僵在了座位上。

  阿姨一看心里一紧, 连忙走上前焦急地问道:“司月小姐, 你怎么了?”

  司月感到小腹一阵猛烈的钝痛, 然后下/身便好像来例假一般有浓稠的湿感。

  阿姨紧张地扶着司月的手臂, “小姐, 你要不要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阿姨, 可以扶我去洗手间吗?” 司月嘴唇苍白,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说道。

  “好,好。” 阿姨说着就半环着司月的腰要扶她上楼去, 雪白的座椅上一抹刺目惊心的鲜红映入了阿姨的眼帘,“司月小姐,你来例假了?”

  司月回头看了一眼那血迹,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次怎么反应这么大, 是不是前段时间着凉了?”

  司月看着自己已经到了洗手间门口,便独自扶着门要朝里面走,“阿姨,麻烦你了,我没事的。”

  “要不要给先生打个电话啊,这次看起来挺严重的。” 阿姨站在门口一脸担心。

  司月挤出了一个笑,“没事的,就是例假而已,我一会去请假,别担心。”

  她说着便关上了门。女人身子颤抖地扶着冰冷的墙面,衣物褪下。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隐隐倒映着一个消瘦的身影,那人的目光缓缓垂下。

  淋湿的布面上,有一块,小小的□□。

  裹着血淋淋看不太清的灰色薄膜,静静地落在司月的眼里。

  那一刻,所有感知与意识如海水退潮般迅速撤离,司月像是站在一座孤岛上,出神地看着那块失去了生命的□□,那是她和岑风的孩子。

  没有了。

  它还没来得及成型,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阵忽如其来的钝痛从心脏最深处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好像是一个女人最最脆弱的地方,她从未期盼过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却在失去它的这个瞬间,感受到了心碎的疼痛。

  而那个她最想见到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他在同她生气,他在同她冷战。

  消瘦麻木的身影落在这奢华清冷的洗手间里,司月不喜欢这里,她喜欢在外公家的时候。

  他会抱着她,会温柔地同她说话。

  会在晚上的时候,让她冰冷的双脚踩在他温暖的膝盖上。

  会在她睡意朦胧的片刻,在她耳边低低地喊她“小月亮”。

  眼泪无声地从女人麻木的双眼里落下。

  她曾经那么近地感受过他炙热的爱意,却也这么痛地承受着由他带来的所有痛苦。

  那沉重的一击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以一种鲜血淋漓的决绝姿态。

  她那样放心地敞开了自己所有最柔弱的底线,然后在最需要那个男人的脆弱瞬间,被狠狠击倒。

  她痛得无法思考,她痛得无可辩驳。

  要去怪谁?要去怪谁?

  难道不是从来都明白,所有的苦难折磨都怪不得别人的吗?

  司月太知道了。

  一切都是她的选择。

  一切都是她的错。

  -

  阿姨收拾完早饭后并没有离开,她有些担心司月。

  小姐在楼上安静了快一个小时,阿姨实在忍不住上楼去看了一眼。

  司月刚从洗手间里出来,走路都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叫人着实心疼。

  “司月小姐,今天要我留在家里帮忙吗?”

  司月额头有些虚汗,扶着坐到了沙发上,“不用了阿姨,你今天忙完了就先走吧。”

  “真的没问题吗?不需要告诉先生吗?”

  “只是例假而已,不需要。” 司月坚持。

  阿姨犹豫了一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应声退了下去。

  不久,大门阖上的声音就传到了楼上。司月换了衣服,自己叫了一辆车去了医院。

  医生给司月重新做了检测,果不其然,孩子已经没了。

  “就是生化妊娠,有些女人第一次怀孕会这样,不要紧。” 医生安慰道,“回家休息几天就好。”

  “好的,谢谢。” 司月应道。

  “之后有打算什么时候再要孩子吗?” 医生一边写着病例一边问道。

  司月摇了摇头,“不打算。”

  “不打算要孩子了?” 医生笔尖一顿抬头看她,“是最近不打算要了吧?”

  司月眼神晃了一下,随后平静地落在医生脸上,“不知道。”

  中午之前,司月就到了家。

  她换了一身宽松的长袖长衫睡衣,窝在了卧室的床上。身子并没有很痛了,但是司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什么也不想做,什么话也不想说。

  所有的情绪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黑布,什么都感知不到。

  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

  天地昏昏沉沉地在司月的耳边转动,她好像变成了一张可以随意被风鼓动吹散的纸片,翻滚在前途未知的混沌之中。

  好像她命该如此坎坷波折,所有她视若珍宝的爱意永远都会是转瞬即逝,所有她曾经可以拿来回味的温暖都注定会离她远去。

  李水琴,司洵,季岑风,甚至司南田。

  让你心痛的人,最怕曾经让你心软过。

  司月不明白,是否是她一生强求太多。

  过硬则折,折得她伤筋断骨。

  痛不欲生。

  -

  临近傍晚的时候,黎京下了一场暴雨。

  来得快,去得也快。就是正好淋了男人一身。

  霹雳的雨点毫不留情地随着他朝家里走去的脚步落下,硬是沾湿了季岑风的头发和脸颊。

  行李箱被推到了玄关处,家里很安静。

  季岑风脱了有些打湿的外套,便快步朝楼上走去。

  卧室的门虚掩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从门内流淌出来,男人不由自主地也放慢了脚步。

  阿姨给他发过消息了,司月小姐今天来例假不舒服,在家休息了。

  透过敞开的半片门缝,能看见司月熟睡的半片侧颜,季岑风手指暗自收缩在门把手上,又想起了司月的那句“没意义。”

  当真是好狠的心。

  刺得他心头一震却又哑口无言。

  季岑风压低眉眼静静地推开了门。司月没有察觉。

  男人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好像瘦了。

  挺翘的鼻尖下,嘴唇有些苍白。眉头不知为何紧紧地拧着,身子也缩成了一团。

  很冷吗?今天黎京三十多度,室内空调二十八。

  她还盖了一张并不薄的被子。

  季岑风又想起了她昨天晚上的咳嗽,心里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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