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这边的厕所是那种老式的公共厕所，冲水的拉绳只有一处。

　　她嫌厕所太臭太脏没往下看。

　　怪不得她感觉掏纸巾的时候有什么五颜六色的东西轻飘飘掉下去了。

　　想到这儿，景瑶的神情就有点恹恹的，眨巴着纤长的睫毛，一脸委屈地看着乔兮。

　　光看她的神情就什么都读出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找不回来了是吧？”乔兮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这节目大概是来磨炼她的，一间破房、一辆破三轮、还附送一个掉链子队友。

　　“那咱多卖点蔬菜，弥补一下？”景瑶翁着头弱弱开口。

　　“唉……谢邀，赚了两块。”

　　“……原来咱这么惨的吗？”

　　“托你的福，现在是‘阿惨他妈给阿惨开门——惨到家了’。”

　　摆地摊这事乔兮还真没啥经验。

　　因为往年她飘过的摆地摊视频里，全是up主赚了一丢丢钱以后，立马用赚来的钱买了对面地摊的小吃，然后一毛不剩还倒贴钱的经历。

　　毫无参考价值！

　　两人对着面前堆着像小山一样的蔬菜唉声叹气，被一阵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两人循声望去，看见白汀然和周醒衍那组的摊前聚满了小女生。

　　一个个战斗力极强，手里拎满了蔬菜。三下五除二，摊前立马只剩一张铺底的麻布袋了。

　　“这就是影帝的魅力吗？”乔兮看着那些满载而归的女生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禁感叹。

　　景瑶:“在同一时间点一聚而上不是很奇怪吗？”

　　也对，之前那么久都没动静，大家都是生意惨淡，比不过本地卖菜大爷和阿姨。

　　而现在，这些人像是约好的一样，把蔬菜一扫而光，还全是年轻女孩子。

　　“这些人都是周行衍的粉丝吗？”乔兮问道。

　　“那个黄发女生我认识，是他后援会的会长。”景瑶用手指了指人群中的高个女孩，“不过，他的性格不像是干得出这事的人。”

　　乔兮认真地点头，听她缓缓道来。

　　“周行衍是飞行嘉宾，才待两期，这综艺最后的终极奖励和他根本没半点关系。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白汀然偷偷把消息透露给周影帝后援会会长，以撑场面的名义把人引来。”

　　景瑶用手拄着气鼓鼓的脸，“唉，我好后悔啊！早知道我也让粉丝来给我撑排面了，肯定能把那边比下去。”

　　后援会群里不到一百人的乔兮完全不敢吱声，产生了一种身边全是资本大佬，而她是个菜逼的感觉。

　　对面已经出了个飞机把牌打完了，而她才出了个对三！

　　忽然，乔兮把目光落在了斜对面地摊摆的大葱上。

　　她有主意了！

第7章

　　乔兮从对面阿姨那里买回来四根大葱，嫩绿的大葱足有半米长，又粗又结实。

　　“你买这些葱做什么？”景瑶显然没看懂她的操作，被太阳晒得微红的小脸上写满疑惑。

　　自家东西还没卖完呢，哪有从别人家买的道理啊，这乔兮要搞什么？

　　“你不觉得菜市场和《甩葱歌》很配吗？咱现在就来一场文艺复兴，把顾客都引过来。”乔兮掂了掂手里大葱，刘海在微风的吹拂下左右拨动，唇边漫起自信的笑意。

　　“可是……”景瑶还有点犹犹豫豫。

　　乔兮看出了她的担忧，说道:“你放心，只要旋律足够洗脑，不管歌词怎么样，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歌，都能唤起人的亲切感。”

　　她把小脸皱得像包子一样的景瑶拉起，把手里的两根大葱塞进她怀里。

　　“别愣着了，都快正午了。搞起来！”

　　临近中午的菜市场人声渐息，就连摊主都巴巴地看着手表，打着哈欠，计算着回家的时间。

　　一阵洗脑的bgm突然响起，明快活跃的旋律和节奏一下子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乔兮和景瑶都抓起了高马尾，甩葱的节奏和背景乐完美契合，纤细的腰肢随着手的摆动轻轻摇曳。

　　伴着节奏的加快，腿也跟着舞动起来，花白的大长腿和两人清新的休闲装相得益彰，既靓丽又活泼。

　　很快，这首洗脑的《甩葱歌》就引来了顾客和附近居民的驻足，乌泱泱围成了一小团。

　　“小七，我要求主动加弹幕，字还要大，快给我安排上！”乔兮一边挥动着大葱跟上节奏，一边在脑子呼唤系统。

　　“得嘞，马上安排！”

　　【白菜一块一斤，西红柿四块一斤，茄子三块一斤……】

　　众人本来是来看舞蹈的，注意到摊位上的蔬菜既新鲜又水嫩，价格还很公道，一个个都起了购买的念头。

　　人群里不知哪个热情大妈喊了句“小姑娘跳舞这么卖力，咱也意思意思吧”。

　　众人觉得这话有理，纷纷扯了塑料袋，蹲在地上挑起蔬菜了。

　　站在菜市场另一端的白汀然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一幕，狠厉的神情在她乌黑的眼瞳中一闪而过，如同黑夜里泛起的冷刃的亮光。

　　“哗众取宠，可真有你的！”她葱白的手指掐进皮肤里，掌心周围都漫开了青白。

　　乔兮握拳锤了锤酸痛的腰肢，看着眼前只剩一张铺底的粗布麻袋，心头的愉悦一下子在嘴角荡开，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终于可以收工了！”

　　她和景瑶默契地击了个掌，“你先把剩下的东西搬回三轮车，我去菜市场买今天要用的食材。”

　　两人的工作分头进行。

　　很快，乔兮就提着满满当当的菜篮子回来了，右手还拎着两块大芋头，还是那种连着长长叶柄的芋头。

　　菜篮子放上三轮车后，景瑶很快就在里面翻腾起来了。

　　她眉头皱起，说话的语气丧丧的:“肉呢，我们不做肉菜吗？”

　　“你知道现在猪猪有多贵吗？咱家的条件你也是知道的！”乔兮开玩笑般地摸了摸景瑶的头，拿出了老一辈语重心长的说教口吻。

　　景瑶想起了自己掉进厕所里的二十多块钱，立马不吱声了。

　　正值饭点，各家各户饭菜飘香。两人坐上三轮车，一路颠颠簸簸地返回……

　　*

　　乔兮回屋后，发现客厅的茶几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张二十块钱的纸币。

　　旁边居然还有……

　　一双新筷子？

　　空气里隐隐约约还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看来是“统计图”来过了。

　　她开开心心地把纸币收进口袋里，“啧，还算有良心！”

　　乔兮中午做了顿简简单单的蔬菜煎饺。

　　薄薄的饺皮把蔬菜的鲜香牢牢锁住，鲜嫩多汁的白菜裹着香菇的浓郁和豆干的醇香，香油和豆瓣酱的味道渗进鲜甜的蔬菜汁水里，增加了味道的层次感。

　　煎得金黄酥脆的底皮蘸进特质的蒜蓉蘸酱里，“咔呲”一口，舌尖就有无数精灵在跃动。

　　两人吃饱喝足后就躺倒沙发上一动不动了，直到接近两点才起来倒腾。

　　乔兮把芋头切成小块，柄叶切段，一起扔进高压锅里煨得半熟，然后盛出。

　　随着锅内温度的升高，一块白白滑滑的猪油逐渐融开，蒜泥、姜末和大葱的香气在锅内爆开，乔兮把炖得半烂的芋头和芋头梗一起放入。

　　景瑶帮不上什么忙，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头看。她见乔兮拆了开了一个密封包装，看见了里面偏酱红色的条状物，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鱼生。”乔兮把袋子里的东西倒进了芋头里，解释道:“这是沿海这带特有的，由带鱼幼崽放进酒糟里腌制而成。”

　　“这东西能吃吗？不会腥吗？”

　　“里面的糯米酒槽加上黄酒可以去掉带鱼的腥，酒香加上盐和白糖的腌制，反正咸香咸香的，很带劲！”

　　果然，一掀开锅盖，酒糟的香气扑鼻而来。

　　极具侵略性的气味攻击人的味蕾，唾液已经不知不觉漫过舌堤。

　　两人偷尝了好几口后，把剩余的菜盛出，赶去民宿门口参加比赛了。

　　民宿门口已经搭起了一个小小的棚子，四位品菜的村民代表已经就位了。

　　乔兮她们是第三组赶来的。江睿和贺然已经就位，面前摆着一道煎得金黄的土豆饼，就是边缘有点糊。

　　赵锋老师这组明显好了很多，是一道喷香的辣炒鸡丁，花椒和辣椒的香味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

　　最后是白汀然姗姗来迟，还用个不锈钢空盆把菜给盖住了，神神秘秘的。

　　看见其他两组完成度不错的菜肴，她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直到她把视线移到乔兮成色不太好的菜上，脸色才稍稍缓和。

　　菜都烂成一团了，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

　　品菜环节正式开始后，白汀然才慢悠悠地掀开的她的成品。

　　她和周行衍都不会做菜，这菜是她硬着头皮去厨房炒的。

　　乌漆嘛黑的一团与白色瓷盘形成鲜明对比，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几个村民看到她的菜后都紧皱眉头，撇了撇嘴，其中一人问道:“这是什么菜？”

　　白汀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回答的声音和蚊子一样小:“红……红烧肉。”

　　这黑成碳还硬硬的东西叫红烧肉？

　　出于节目规则和对嘉宾的尊重，村民们用筷子夹了一小口。

　　然后一刻也不愿多呆，赶紧跑到下一组。

　　四个村民明显在芋头和辣炒鸡丁前动的筷子最多。

　　在最终的投票环节里，乔兮收获了两票，赵锋老师一票，还有一个村民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