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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考了半个星期的试, 很快又到周末了。

  阮翎实在是不能接受她离家几天, 周五晚上的时候就开车杀到学校门口,把她接走了, 回家里一阵喂, 一阵捏。

  但这个周末和上一周的氛围截然不同了,阮之南恨不得撕书明志, 坚定自己要在学农基地浪一周的心。

  周六她在馥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宣称要收拾行李。

  阮翎特意空出周末在家, 江枝北也是旧职卸任, 等着新职上任的休假期间,这夫妻俩坐在电视前, 一边看着阮翎上的某个山村度假向综艺,一边在帮忙收拾着阮之南的行李, 阮之南想插手, 都被这两个常年出差自称有经验的中年男女给挤开了。

  她回房间,就看到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 是鲁淡打过来的。

  她回过去,就听到鲁淡声音在风里,还挺严肃的:“付锴今天早上还来找我商量事了呢, 我去学校附近那房子找你,你不在, 回家了?哎, 准备出来吧。”

  阮之南开着公放, 换着衣服问道:“怎么了?”

  鲁淡:“你不在那边房子, 我就去隔壁叫了傅从夜。他现在跟我们一块呢。”

  阮之南真没想到:“你还能把他叫出来啊。到底什么事儿。”

  鲁淡:“我们往付锴家里去呢,你过来再说吧。”

  阮之南心里有点不安:“到底什么事儿?不会是付锴被他爸打了吧!”

  鲁淡就说在积水湖D口见,就没说别的了。

  阮之南到那儿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柳絮天里,马路牙子上蹲着三个跟犯罪分子似的家伙。

  傅从夜一身黑,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拎着工具箱,靠栏杆站着,看起来像个要去撬ATM机的可疑人员。

  鲁淡背了个巨大的黑包,愁眉苦脸的蹲在那儿抽烟,眉毛头发上沾了不少柳絮,一边吸烟一边呸。

  蹲在他旁边的就是头上裹着绷带的付锴,他绷带甚至把右边半个耳朵都给包住了,手上也有纱布,从鲁淡手里接过烟,俩人闷头在那儿吸一根烟。

  阮之南吓了一跳:“怎么搞的?”

  付锴脸上还有点血迹半干时候被抹开的脏污痕迹,他站起来扯了扯嘴角:“我本来说不用让你过来了。”

  鲁淡把烟掐了:“不叫着她,回头她知道了又要嚷嚷。再说了,她看起来不靠谱,可毕竟家里三代警察,看起来总比咱俩强。”

  阮之南看了付锴几眼,表情也不太好:“缝了好几针吧。你爸打的?”

  付锴笑:“还能是谁?”

  阮之南:“报警了么?”

  付锴低头,耸了耸肩膀:“一听说是我爸,警察就把我打发了,说要不就叫我爸也来,做思想教育。思想教育个屁,他说不定能在警局再打我一回。”

  阮之南其实也是知道某些派出所的和事佬态度,她表情严肃起来:“可你不能让我们去打你爸,就算拿袋子套他头上打一顿也不行。没成年,但也算是有民事行为能力,如果最后打出个几级轻伤来,我们几个少说要蹲五天七天。”

  付锴:“我没想打他。我要是真打算这么报复他,就早在几年前给他饭里拌农药了。我又不想被他毁了人生。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跟鲁淡去了趟电子城,买了好几个各种型号的隐蔽摄像头,想要装在家里。我一只手用不了,所以才想让你们帮忙。”

  他们边走边聊着。

  付锴:“他百分百出轨了,我这次学农,他肯定要带那个女的回家。我要是拍下来,就能跟我妈争取离婚财产分割的优势。那房子本来就是我妈当年出首付买的,要是家暴和出轨证据都齐了,我就让他身无分文滚蛋。”

  付锴说的很平静,他眼下有点青,眼底都是血丝,话说的却又轻又狠。

  阮之南:“你多久没睡了?”

  付锴笑:“我十一点去的医院,我才知道原来医院深夜急救那么繁忙。我排了一会儿才缝针的,又挂了个吊瓶。”

  阮之南看向拎着工具箱的傅从夜:“你怎么会愿意来?”

  鲁淡说:“哎主要是我和锴子琢磨半天,也没搞懂怎么安装这摄像头,就想着你能把傅大神傅学霸拉出来,就去找你。”

  阮之南笑起来:“找我就为了拽傅从夜出来。哟,我算是中间商呢。”

  鲁淡笑起来:“还是付锴去跟傅从夜说的,他一听,就拎着家里的工具箱来了。”

  阮之南走过去用肩膀挤了挤他:“哎,人够好的啊。还带个帽子口罩,生怕被人发现了么?”

  傅从夜最近有点不太能直视阮之南,他在口罩下说:“柳絮。烦人。”

  四个人拐进一群老楼里,没有小区物业,楼都是六七层没电梯的,还建的挺密集的,外头全是乱建的防盗窗,一楼还有人违建了个鸽子窝。

  在楼下,阮之南还四处看:“就你们这老楼,摄像头真的少,而且各种违建外加乱放东西,这到处都是摄像死角。就这情况,我都心动了——要不真套个麻袋把你爸打一顿吧。”

  鲁淡四处转头:“哪儿有摄像头?我怎么没看见?”

  阮之南随手指了几个位置,傅从夜眯着眼睛才能看清那些纠缠的老电线旁边有摄像头。

  阮之南不愧是老刑警继承人,这跟后脑勺长眼似的观察力。

  付锴家在三楼,他单手拿着钥匙开门:“他周末一般都要半夜才回来。我们搞完了,我就收拾东西去鲁淡家。”

  进屋之后,家里一片狼藉,沙发罩被扯在地上,餐椅都倒在地上,还有好几个饭碗摔碎在地上。屋里还有股隐隐的血腥味,付锴开了灯,沙发罩上几块带血的瓷碗碎片,还有不小一片血迹。

  鲁淡骂了一声,四个人挤进家里来。

  傅从夜没多说什么,他开始拆开鲁淡背包里的摄像头的包装,仔细看上头的说明,阮之南先跟鲁淡一起收拾房间。付锴一只手帮不上什么忙,他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有点犯困,可他睡十几分钟就蹬腿醒来一回,也睡不踏实,还是洗了洗脸一起干活了。

  请傅从夜来倒是真没错,他手太巧了。已经不是会照顾人会做饭那种,而是明显连组装和接电都很熟手,好像就没有他处理不了的问题。因为付锴学农期间不能随时看手机,他们买的还是云端存储的那种,主要是拍客厅和主卧,傅从夜站在凳子上调整位置续接线路,阮之南给他扶着凳子判断摄像头的角度是否可行。

  中途阮之南饿的受不了,还出去买了两个全家桶回来。

  最后付锴登一下存储云端,几个摄像头都能正常运转,而且几乎没什么死角,四个人才满头大汗的安心坐在沙发上吃炸鸡。

  付锴一只手拿着鸡翅,吃的艰难,还不忘夸赞傅从夜:“真的,傅大神多亏你了。我以为这都是充电型的,哪想得到要坚持一周多以上,都是要接电源的。”

  鲁淡也有点叛变,一边夸还一边拍傅从夜膝盖:“就你这手艺,当电工都饿不死!”

  傅从夜让开膝盖:“……你别拿油手拍我。”

  阮之南拍了一下鲁淡:“我也出了一份力的啊!我还跑腿买了全家桶呢。”

  鲁淡还把手机架在茶几上,四个人挤在一块儿看土味视频。

  傅从夜本来不想挤的,可阮之南坐在他旁边,把他在往里挤,他转过头看了阮之南一眼,阮之南喝着可乐,心虚似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了?”

  傅从夜嘴角勾了勾:“没事。”

  他们四个喝到一半,在笑声里,付锴忽然身子一绷紧:“有脚步声!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那脚步声听着就往门这边来了,鲁淡赶紧收起手机就要战起来,阮之南看他:“你干嘛,我们吃我们的,不用慌。就是过来玩的同学。”

  正说着,门打开了。

  一个眼袋沉重的中年男人步履蹒跚的走进来,个子也就一米六几,四肢细瘦却挺着啤酒肚,看模样还醉醺醺的,眼角和下巴上还有青肿的痕迹,应该是付锴还手了。

  中年男人看见四个人坐在沙发上,也一愣,眉眼立马横起来。

  有些中年老狗逼,一脸窝囊却只在跟家里人的时候立刻翻脸,翻脸之后每一块肌肉的怨气恶意和随时要杀人的脸色,倒真的让人害怕。

  毕竟没人不怕疯狗。

  他还没开口,阮之南先笑道:“叔叔,我们是付锴的同学,来找付锴玩。他说要拿东西去朋友家住,我们等他呢。”

  付锴爸爸森着脸,仿佛随时要上来四脚并用的咬人,他狠狠的瞪了付锴一眼:“谁让你带人来家里了!”

  付锴盯着炸鸡,继续吃:“我有钥匙。”

  付锴爸爸突然暴起一声吼:“这不是你家!这跟你没一点关系,你不是能走么?都走!我一个人住在这儿正开心呢!跟你妈一起滚!还有你们,谁让你们来的,滚蛋!”

  阮之南忽然转头笑了:“付锴,看你脾气这么好,真想不到你爸是这种素质。”

  付锴他爸就是个彻头彻尾放弃做人的,转过头来瞪着家里来的客人:“随便闯进别人家里,坐在别人沙发上吃吃喝喝,你他妈也有脸说别人没素质!”

  阮之南是每次有冲突的大场面上,当仁不让的逼王。她微笑说:“在您没有找律师写下遗嘱前,付锴作为直系子女,拥有这套房产的合法产权。他又有钥匙,请我们来,当然不算闯入。如果您认为我们私闯,可以报警。”

  付锴他爸死死盯着阮之南的裙裤和长筒袜,冷笑起来:“不仔细看还不知道是个女的。付锴还能把女同学往家里领啊,长本事了。怎么着付锴,你是觉得昨天不长记性么?打你已经不能让你懂事儿了是吧!”

  付锴把鸡骨头一扔,拍拍手冷漠道:“我没你有本事,吃喝嫖赌的无业游民,拿女人钱花的社会渣子,天还没黑就喝的满脑子是酒。我同学家教都挺好的,你早点回屋吧,也别在这儿现眼。”

  付锴他爸跳起来,声音尖利:“你算是什么东西!没有老子哪来的你!”

  付锴淡淡道:“没有你,我肯定是更好的人。你说我要是在娘胎的时候,你就出车祸被撞死,这个家庭会多么幸福。”

  阮之南拿纸巾擦了擦手:“叔叔,别咬牙切齿了,我们一会儿就走。”

  付锴他爸却忽然暴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付锴还击打怕了,他脸上还有醉酒的泛红,踉踉跄跄竟然朝阮之南冲过来了。

  一个男人不敢跟三个大小伙子动手,非要挑唯一一个女孩想要施暴,真算是最会逞凶的懦夫了。

  付锴站起身子立刻要挡,付锴他爸猛地推了付锴一下,正推在付锴头上的伤口上,付锴疼的闷叫一声,朝后倒去。付锴他爸,抬起手,抓起桌上的可乐被子,就要往阮之南脸上扔——

  阮之南也不是坐着等人揍的,她正准备起身一个肘击,虽然淋可乐估计难免了——

  旁边的傅从夜却忽然起身,抓住付锴他爸的手腕,狠狠一推,反把那个可乐杯按在了付锴他爸的脸上!

  阮之南收腿往后撤了一下,一点没受波及,而那杯可乐带着冰块,把这中年老狗逼灌得满头满身!

  傅从夜没收手,他顺手拿起沙发上一个还沾血的薄抱枕,摁在付锴他爸脸上,然后往抱枕上抡了两拳——

  抡这个词都不太合适,因为傅从夜动作看起来并不凶狠,甚至打的非常礼貌。却也非常狠。

  劲儿绝对不小,付锴他爸似乎被隔着抱枕打中了颧骨,往后闷哼一声,坐在了全家桶上,仰倒过去。

  其实抱枕缓冲不了太大力量,付锴他爸依旧被这两拳打的天花乱坠。这抱枕才不是傅从夜的温柔,估计是他防止自己指节被对方的颧骨鼻骨撞破。

  啧啧啧,打个人都这么深思熟虑。

第47章 监控死角

  阮之南立马抓着包站了起来, 鲁淡刚刚光看付锴跟阮之南说相声, 根本插不上嘴,这会儿他起身,从后头口袋里掏出了个甩棍,然后一甩——

  这哥们真正打架没参与过几次,可打架前的准备动作都是炉火纯青的帅。

  显然是付锴说被打之后,他就揣上了甩棍来找的付锴。

  付锴他爸扔开抱枕, 跟尾巴上拴了鞭炮的老狗一样狂吠一声, 就要起身乱打,结果就看到三个人紧紧逼着他站着。右边男生拎着甩棍,左边男生抬手一言不发,本来看起来最好欺负的那个女孩, 手里抄着刚刚拿起的烟灰缸。

  付锴他爸刚刚挨了傅从夜那两拳,确实怂了点, 这会儿只敢嚷嚷不敢动手了:“我要报警了, 别以为你们几个未成年就敢在别人家里动手!呸,都是什么垃圾,什么玩意儿, 付锴自己也没学好才认识你们这群混混!你们以后就是吃不饱穿不暖横死街头的份!”

  阮之南气笑了, 这世界真奇妙,被垃圾叫垃圾,被傻逼骂傻逼。她笑道:“我要挥霍完家里几十亿家产才能横死街头, 您不用担心。”

  傅从夜不理他, 对付锴说道:“你去拿东西吧, 我们走。”

  付锴冲进屋里立刻去收拾东西,他似乎也就拿书和几身衣服,其他的他已经背了一部分到鲁淡家了。他收拾的很快,一会儿拎着个黑色行李箱出了门。

  这个过程中,付锴他爸一直在骂。

  骂都不够,阮之南真觉得他爸是把脑子喝傻了,不敢动手,骂也骂不动眼前三个年轻人,就开始吐口水吐痰。阮之南真被恶心的够呛,她上次看到那种对着吐口水的中年人打架,还是在几年前的搞笑视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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