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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易胭瞳孔骤然一缩。

  刚才晨光微熹,她只看到小半边脸颊。

  太阳穴还发胀,易胭终是摇摇头。

  那里已经没人,也许看错了吧。

  回来两年都没见到的人,怎么可能凭空出现。

  这时诊室有病人进来,易胭没再多想,戴上口罩继续工作。

  天一亮急诊病人愈来愈多,连续忙碌十几个小时,终于快到下班时间。

  易胭指尖转了转笔,想着下班要赶紧回家睡一觉,头晕到快爆炸。

  正出神,门扉被轻叩了下。

  “你好。”

  易胭仍是手撑额头,盯着桌面缓神,直接问:“哪里不舒服?”口罩后的声音有点闷。

  门口寂静一瞬。

  没见人回答,易胭放下手,抬眸看向来人。

  诊室门口,站着自己刚才见过的长风衣。

  男人脸色有点苍白,却掩盖不住清秀眉目,甚至到了一种病态美。

  易胭整个人一怔。

  分手多年,他成熟不少,长高了,头发短了些,五官也随着年月硬朗起来,深邃瞳眸清冷无波。

  除了还是很白,很安静,还跟以前一样好看,易胭竟再也找不出一点似曾相识。

  易胭脸上还戴口罩,门口的人只是淡淡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继而落在她别在白大褂前的胸牌上。

  普外科住院医师——易胭。

  易胭注意到他这举动,整颗心忽然提起,口罩挡住下半边脸,仅凭一双眼睛,他认出自己了。

  但面前的人却只是再次看向她的眼睛,情绪毫无波动,像看一个陌生人。

  “看病。”

  两个字,全是冷淡的距离感。

  易胭心脏往下掉。

  一开始只看到他薄唇微掀,几秒后才意识到他在回答自己方才问的问题。

  分明对话时间间隔不长,易胭却觉仿佛一个世纪之久。

  心头微微发酸,但易胭很快就敛住心神。

  门口的人没再说话,径直走进来坐旁边病床上,不待医生怎么说,便沉默脱下身上衣物。

  屋里一片安静。

  易胭也沉默收拾好器具,看向背对自己坐病床上的人。

  最后一件衬衫脱去,男人背部瘦劲,线条清晰,从侧面还能窥见腹肌线条。

  易胭有一瞬间诧异,他真的变了很多。

  但看到他背部血肉模糊的伤口,易胭注意力瞬间被扯走。

  她这才注意到他衬衫上也糊了血,方才脸色苍白也是因为受伤了吧。

  易胭面色微肃,走了过去。

  “怎么弄的?”

  病床上的人没说话。

  小时候苏岸就不爱说话,现在长大气质更是越发冷淡。易胭也没再说什么,迅速带上手套,察看伤势。

  玻璃碎片嵌进血肉里,血肉一片模糊,还裂了口子。

  她明白有多疼,但身前的人面色却无一分波动,眉头都不皱一下。

  一向工作冷静的易胭从打麻药那刻开始手便微微发抖,感冒头晕症状被放大百倍。

  易胭无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稳了下心神,认真处理伤口。

  清理消毒,缝合伤口,上药包扎。

  一切易胭做得有条不紊。

  雪白的诊室里一片寂静。

  直到伤口处理结束,两个人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易胭看了眼苏岸,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全程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自己,面色依旧冷淡。

  绷带缠在肌理紧实的肩膀上,禁欲又勾人。

  易胭视线落在上头,有一瞬移不开。

  不管多少年,他还是能轻而易举吸引她,他却勾人而不自知。

  视线被遮挡,他一扬衬衫穿好,抬手系袖扣。

  易胭低下眼眸,转身去洗手。

  洗手后易胭坐回桌前开药,上面用药时间和药量都写了,但易胭还是开口。

  “药饭后吃,一天三次,防止发炎。”

  或许是出于礼貌,苏岸接过药单:“谢谢。”

  疏离冷淡。

  易胭心头微酸。

  面前的人已经转身朝外走去,易胭嘴唇张合半晌,终是再也没忍住。

  “苏岸……”

  苏岸已经走到门口。

  半晌,易胭看见他拉门离开,声音冷漠。

  “你认错人了。”

  他没再看她一眼。

  ……

  眼前有点发晕,易胭狠狠闭上了眼睛。

  他骗她,病历本上,明晃晃写着苏岸两个字。

  他就是不想理她,连谎言都编得敷衍。不再像以前纵容她在他的世界里为所欲为,看她的眼神也只剩下淡漠。

  半晌,易胭眼睫轻颤,睁开了眼。

  ……

  他的眼睛,再也不会对她说话了。

第2章 苏队

  城市日光渐亮,上班族挤地铁挤公交,马路上交通繁忙。

  车流汇成长河,易胭的黑色奔驰堵在半路。

  上班高峰期车鸣此起彼伏。

  易胭却不急,别人上班,她下班,只是这喇叭声让感冒头晕的她莫名焦躁。

  易胭手挂在车窗上撑着脑袋,有点不耐烦拧了下眉。

  两分钟后车流缓缓移动,易胭缓缓行驶了一会儿,到分岔路口的时候脚一踩油门离开繁忙的主干道。

  回家后易胭到浴室冲了个澡,感冒本来不能洗头,但易胭受不了,湿漉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高档小区好在冬天暖和,易胭只穿一件浴袍都不觉冷,高层落地窗外整座城市车水马龙宛如蝼蚁。

  她光着脚丫在地板上走,来到床边坐下。

  浴袍没系紧,松垮着隐约露出胸前半弧浑圆。

  易胭手撑在身后,捞过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打火机咔擦一声,易胭将打火机扔回床头柜,缓吐出口烟。

  一根烟功夫过去,她仍保持这姿势。

  等到烟燃尽,她抬手,将烟碾灭在床头柜烟灰缸里。

  头发晾得差不多,易胭一拉系带脱了浴袍扔地板上,赤裸身子躺进被里睡觉。

  睡到中午十二点多,床头手机铃声大响。

  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

  易胭即使生病了睡眠也没变好,被吵醒睁眼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有所动作,手摸索着从被窝里伸出拿手机。

  屏幕上一串座机数字,这个号码虽没有备注信息,但易胭格外熟悉。

  易胭皱眉,挂断电话直接关机。

  生活日复一日,晚上值夜班,白天睡觉,仿佛游离主流人群的孤魂野鬼。

  易胭没再见过苏岸。

  自从那天医院见过一面后,她没再见过他。

  生活好像没什么影响,易胭照常上班,吃饭,睡觉,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上班族。

  这天上白天班,易胭下午六点多下班,回去路上毫无意外又堵上下班高峰期。

  车排成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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