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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在哪?”他身边有些嘈杂,轻声笑语,络绎不绝。

  封鸿哼了一声:“在家,养伤。”

  “呵。”封寅轻笑了一声,“那你继续养,养着养着媳妇跑了,不要到我这里哭鼻子。”

  封鸿沉默了半秒:“……什么意思?”

  “弟媳出现的那一刹那,即刻成了全场的焦点,你以为单单是因为她今晚穿的特别的美艳动人的原因吗?”封寅呵了一声,“还因为她身边跟着的,是今晚寿宴主角的长孙,未来仲氏集团最有力的接班人。”

  封鸿低声骂了一句,将毛巾给摔到了鞋柜上,拿起了玄关上的钥匙,拉开了大门,走进了旁边的3301。

  “我马上过来,你帮我看着一点,不要让那姓仲的有机可乘。”他沉声交代道,正想挂电话的时候,又听到了封寅的淡声提醒。

  “我劝你快一些,我听说,今晚仲爷爷有个重大的消息要宣布。”

  重大消息?

  封鸿心里有了个想法,却还是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消息?”

  “我不知道,但可以帮你猜一下,人到七十古来稀,我估计,仲爷爷想要交过接力棒了。”

  “如果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告诉你说接受一个你完全看不起的人做你的儿媳妇,但你得到仲氏集团的实际控制权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地增加,反之则不然,你会怎么选?”

  宿筝柔柔弱弱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

  “操。”封鸿将掌里的手机一摔,用力地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套正装。

  宴会场里,众人就这么看着姗姗来迟的宿筝跟着仲一然走到了仲爷爷面前,弯下身子,笑着跟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家抱了一下。

  “爷爷,生日快乐,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轻声说道。

  仲爷爷笑得眯起了眼,拍着她的手背,连声说道:“谢谢宿丫头,看到你们快乐,爷爷才快乐。”

  宿筝微微一怔,然后笑了笑:“我现在挺快乐的。”

  看到他们爷孙俩似乎还有话要说,仲一然敛着眉,望了一眼微低着头的宿筝,抿了抿唇,高大的身子上前一步,将急急忙忙走过来的仲竹祯和翟蕙给拦住。

  看着不远处的仲家三口,宿筝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继而正了脸色,压着嗓子朝仲爷爷低声说道:“爷爷,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第54章 封鸿,我的温暖

  看到不远处冷着一张脸的温菱, 宿筝犹豫了一下, 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低声唤了一声:“妈……”

  温菱没有说话, 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宿筝抿了抿唇, 又看向一旁的宿崇亮:“爸,对不起,上回让您担心了。”

  宿崇亮的表情倒是没有像温菱那般冷傲, 朝她点了点头, 笑了笑:“没事就好。”说完, 他斟酌了一会, 还是开口问道,“我看网上说你和那封鸿……”

  宿筝心中一动, 睨了一眼一旁看似漠然, 实际在认真听着的温菱,微微一笑:“爸爸,他现在手脚还不方便,等恢复好了我再让他去家里拜访。”

  这句话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宿崇亮的问题, 但也很明显了。

  宿筝明白, 这虽然看似宿崇亮在提问,实际上他还不是受到温菱的指使?自己那天跟温菱坦白过后,温菱肯定有把这件事跟宿崇亮说。

  现在他这么问自己, 却说是在网上看到的, 一看就是在试探自己。

  果然, 一听到自己的话, 一旁的温菱立即瞪向她:“宿筝,你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在做些什么吗?”

  宿筝点了点头,表情平静:“妈妈,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我完全能对自己做的事和说的话负责。”

  “负什么责?!你明明跟一然还是那样的关系,结果去拍了个不伦不类的节目,就跟别人好上了,你让我们家怎么跟仲家交代?”温菱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还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就怕招来旁人的注意。

  宿筝皱了皱眉,唇瓣翕动想要说些什么,旁边的宿崇亮早已朝着她使了使眼色:“宿宿!”

  她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了一下周围,果然,已经有人看出来他们的氛围有些不对劲,频频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她扯出一抹笑容,低声说道:“妈妈,我那天跟您说过了,我跟仲一然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假的,以后连假的都不会有,因为我跟封鸿——”

  “非常感谢各位来宾在百忙之冲抽出时间参加爷爷的七十寿宴。”

  因为是自助餐会形式的宴会,现场的人都还在四处走动着,手上捧着酒杯,借着这个机会完成商业互捧以及客套寒暄。

  衣香鬓影间,众人因着台上的声响而停住了各式各样的动作,齐刷刷地望了过去,在仲一然话音落下之际,非常捧场地鼓起掌来。

  不仅如此,有相熟的人还在暗中互相交换着眼神。

  仲一然能够作为第一个出来说话的人,这仲家未来大权的掌控倾向已经很明显了。

  宿筝话说到一半,也只能停在这里,定定地看着台上。

  高大的身影站在上面,即便没有头顶吊灯的亮光照着,他也依旧能够成为人群中的瞩目点。

  宿筝自认为不是个愚钝的人,小时候她也经常被老师称赞,说她很聪明,又是个努力的姑娘,假以时日肯定能成为国家之栋梁。

  当时的宿筝还不像现在这样,她也曾发愤图强,为了长大后能够做一名为国争光的科学家而读书。

  但到了后面,宿筝听到更多的话就是——

  “你看看你哥哥,好像都不用怎么用功,都能够考得很好。”

  “你哥哥是个天才啊。”

  “这次考得不错,就是比你哥哥还差点。”

  现在想想挺可笑的,因着这些抨击人的话,当时还满满地鼓着劲的宿筝,在日复一日的被拿来跟仲一然比较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戳了不止一个洞,等到最后惊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泄了气,成了一条咸鱼。

  高三的时候,她也是因为持着不太正确的价值观,听说艺人很赚钱,她就抱着一年不工作,工作吃一年的想法报了表演专业。

  也因此,她慢慢地,就开始将自己和仲一然划开了一道沟壑分明的分界线。

  他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仲一然应该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一直黏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妹妹,突然就端起了疏离的笑容,甚至于连哥哥都不愿意叫了。

  他太耀眼了,到最后刺目到自己已经不想要再多看他一眼,选择了跟他背道而驰。

  宿崇亮和温菱已经挤到了前面去,宿筝依旧站在原地,垂着眸望着地面,开始想念起家里的那只哈士奇。

  自己一个人在家,他也不知道会不会随便煮点东西就算了,还是说干脆连吃都不吃了。

  想到这,她皱了皱眉,拎起裙摆,微弯着腰,顺着墙边往会场门口溜去。

  反正露面也露了,该说的也说了,她应该可以离场了吧?

  “人不服老不行啊,我总觉得我跟着一众兄弟闯荡的那些日子依稀还是昨天,却没想到今天我都已经70岁了。”仲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宿筝往那里瞥了一眼,看到站在他旁边的仲一然正直直地望着自己这边,黑眸幽深,唇角平直抿紧,神色中带着一丝笃定。

  像是笃定了她走不了。

  心中涌起了淡淡的不安感,宿筝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收回了目光,屏着气朝着门口最后冲刺着。

  站在门口的侍应认出了她,看到她这一副奇怪的样子,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讶异,但还是按照着礼数,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准备帮她把大门打开。

  “长江后浪推前浪,趁着今日之际,我宣布,我要把这个接力棒交给我的长孙一然了,我也知道他会完成的很好。其实今晚我还想宣布一个喜事的,我一直希望一然能够先成家,后立业,这么久以来,我也期待着他能够给我带来好消息。”

  一只大手握在了侍应的手腕上,将已经敞开了一条缝的门给轻轻拉上。

  宿筝凝着眉,抬眼看去,看到面色淡淡的太叔森正岿然不动地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滚!”宿筝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

  “对于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们,说句实话,我最满意的,就是一然,还有宿筝丫头。我一直觉得,如果他们能够在一起的话,那我这辈子就真的没有遗憾了。”

  底下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对于这前段时间引起了不少关注的宿筝,他们大多数都是知道的。

  这刚跟封鸿宣布了恋情的宿筝,居然又被定为了仲家未来掌权人的另一半?

  在骚动的人群当中,苏溪蹙着眉心,看着台上同样面色不快的翟蕙:“她公公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我抢媳妇,她居然还敢不高兴?”

  封青山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朝身旁的封寅递去一个担忧的眼神。

  封寅静静地摇了摇头,打算伺机而动。

  “一然有着我年轻时候的风范,看似玩世不恭,实际上谈笑间就能把自己想要的都收入囊中。而宿丫头,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比所有人都要细腻,贴心。。”

  非到迫不得已,宿筝不打算出动武力,毕竟她不想要在七十大寿的寿宴上闹事,但面对着将自己困在原地不让出去的太叔森,她手背的青筋越发凸起,愈加绷紧的神经告诉她,要是面前的人再不让开的话,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突然,一直被他顶着的门,从外向里,产生了一股推力。

  太叔森抬起眼帘,惊疑一闪而过,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松开了门把手。

  宿筝趁着这个机会,往前迈了两步,径直走到了门边,打算等着一会开门的那几秒时间里,顺势溜出去。

  面前的太叔森也迈了一步,肃着脸望着自己,箭在弩上,斗争一触即发。

  那扇大门被推开的时候,其上金属的雕饰倒映出背后水晶吊灯的亮光,刺得宿筝微微眯了眼,低头一躲。

  与此同时,她往前一冲,然后就直直地撞上了一个炙热的怀抱,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让本想要挣扎开来的宿筝身子一僵,下一秒,她双手死死地箍住他的腰。

  “虽然知道小别胜新婚,但公众场合里,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这么热情,我颇有些受宠若惊。”一个带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长臂也像是回应着她一眼,揽着她的纤腰,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

  两人即肩并着肩站在门口,一并面对着面前的太叔森,以及舞台中心的仲家人。

  看到仲爷爷朝他们看了过来,宿筝第一反应是缩了缩脑袋,往封鸿的方向躲了躲。

  然后想起自己适才跟他说的话,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挺直着腰背,坦然面对着他的凝视。

  仲爷爷的唇角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愿望是美好的,但人到了我这个年纪,怎么能不带着点遗憾呢?今晚的另外一个好消息,我还是要继续宣布。我从小看到大的宿筝丫头,今晚跟我说,她在很早的时候,就选择了一条孤寞漆黑的道路,她曾经以为光芒已经在这条路上缺席。但今天她告诉我,有一个人,带着亮光,在这条路上出现了。”

  “我很高兴,宿丫头遇到了那个让她有勇气去拾起爱的人。我也希望,封先生你,能够把我视若珍宝的孙女捧在手心,给予她陪伴、守候、以及呵护。”

  众人讶异于他的话锋转变之快,又有些奇怪于他的表述,就好像那个封先生已经在他眼前一样。

  顺着他的目光,众人纷纷转过身子,往背后看去。

  门口的方向,一对璧人依偎在一起,毫不退让地迎接着众人的目光。

  高大的男人直直地立在那里,唇角含笑,朝台上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唇一掀一合,似乎说了些什么,距离较远,众人听不太清,只能看到他紧紧揽着的那个娇小女子,在那一瞬间,似乎红了眼眶。

  “我的荣幸,必不辱命。”

  **

  在下了台之后,仲爷爷拍了拍仲一然的手臂:“虽说成家立业,但实际上这个词语是没有先后顺序的。而且你不见名将霍去病都说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一然,今天爷爷把仲氏集团交给你,就是知道你能够做得很好,也相信你将不负我望。”

  仲一然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爷爷可以这么释然?”

  他今晚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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