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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一个周五再加一个周末, 七十二小时,连氏企业内部管理层翻天覆地。

  周一, 连氏实业各部门告示榜上贴着连钊诚亲自撰写的一封告员工信, 洋洋洒洒数千字, 把连氏实业老员工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而新员工们更加关心贴在致告员工信旁边的连氏内部人员变动名单, 名单很长。

  最开始,看到那份名单排在最前面的两个名字时,很多员工都忍不住去揉眼睛, 揉完眼睛再看,没看错!

  排在这份名单第一名和第二名赫然是连氏家族第二代长子和次子。

  这两位涨工资了,包括年终奖金等等等一系列翻倍,但——

  再看看这两位的职务, 恐怕,工资翻倍的人心里会非常的不美好,那是可有可无的职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你们老了,你们现在的能力无法肩负企业发展经营,你们现在更加适合拿着丰厚的薪金在自家花园摆弄花草。

  常言道:树倒猢狲散。

  在这份人事变动名单上,被解雇的、被贬职的、明升暗降的百分之九十都是这两位一手提拔的亲信。

  若干几名刚踏进职场的菜鸟员工对公告栏的事情比不感兴趣,出于好奇他们小声问陷入沉思的老员工:“为什么一个个不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老员工看了一眼连氏实业招牌全球五百强企业的标志,以一个职场老鸟的口吻:“一个企业改朝换代的时间到了。”

  连氏实业七十二小时人事大变奏打了媒体们一个措手不及。

  没等媒体们回过神来,连氏实业就在官网公布新的人事任命,取代连氏二子职务人选除了出身,履历业绩都在这两位之上。

  这行动堪比火箭。

  到了这个时候,媒体们这才意识到,这看似匆忙的人事大变动其实是一场酝酿许久的大改革。

  针对这场“七十二小时人事大变动”连家二子透过其助手对外界传达:无可奉告。

  倒是这两位的妻子频频对外放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拿不到我公公的探望权。”连钊诚的女儿们也在个社交网页上提及:“我现在都是透过律师和我父亲联络,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这场“七十二小时人事大变奏”似乎对连家第三代影响更大。

  他们在私底下对朋友们说是嘉澍软禁了爷爷,朋友提醒,那份人事变动名单有连钊诚和连氏几名大股东的签名。

  “是嘉澍利用药物控制了爷爷,如果不是用药物就是用巫术。”这是连嘉澍其中一位堂姐说的话。

  当欧洲媒体把这个问题抛到林馥蓁面前时,围绕着连氏实业那场“七十二小时人事大变动”已然尘埃落定。

  连家二子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走马上任,而他们之前的办公室已经易主,取代他们的更年轻,更具效率。

  联想到连钊诚一直由连嘉澍在照看,以及不久之前连嘉澍刚拿到连氏科技的经营权,连家最下的孩子很难和这场“七十二小时人事大变奏”撇清干系。

  作为连嘉澍的未婚妻接受这个问题理所当然。

  “我是历史系学生。”薇安式的招牌笑容。

  冲着自己和薇安多次打交道,那位陪上笑脸:“目前,外界有很多传言,关于连钊诚先生拒绝多位亲人探望是否和你未婚夫有关?”

  连老先生拒绝多位亲人探望是否和你未婚夫有关?!

  收起笑容,拉长着连:“阁下说的可是,我未婚夫软禁了连钊诚先生,然后利用巫术控制了他,再干掉了自己的大伯父,二伯父?”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您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但值得一提的是,我未婚夫目前的状态,他现在忙得连睡觉和我亲热的时间都没有,睡眠不足导致于他脾气糟透了,我都动常常挨骂,”看了那位记者证一眼,慢悠悠说:“您你最好不要撞到他枪口去,不然,他一枪崩掉你的饭碗。”

  这话成功让那位闭上了嘴。

  记者走后,林馥蓁拿起手机,好几次都想按下那个号码,但最终还是把手机放回去,她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见到连嘉澍了。

  这半个月连电话也没几通,最后那次还是以她一直说个不停,电话彼端一片沉寂结束,显然,她的恼怒,她的温柔,她的撒娇,她的心疼都是独角戏。

  连嘉澍睡着了。

  林馥蓁以为隔日会接到连嘉澍的电话,不解释没关系,不道歉没关系,只需要温柔叫一声“小画眉”就可以了。

  可没有。

  次日没有,一个礼拜后还是没有。

  十一月中旬周末,林馥蓁前往伦敦看望连钊诚,没通过连嘉澍,来时搭乘罗斯家族的私人飞机,回去机票也是黛西阿姨帮她准备好的,从希思罗机场飞戴高乐,下午四点四十分的航班,索菲亚到时会和她在机场回合,参加当晚由罗斯家族号召的慈善晚宴。

  这也是一场为她十二月西班牙之行的热身晚宴,晚宴邀请在法的西班牙商人和在西班牙很有影响力的艺人。

  林馥蓁到达伦敦为上午十点半左右时间。

  连钊诚的状况让她吓了一大跳。

  并不是连钊诚的身体状况出了什么问题,而是……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症叫做阿尔茨海默症,这种病症的属性即使你是国家总统,即使你富可敌国,即使你手握滔天权利,但在特定时间里,该忘不该忘的你都统统留不住。

  疗养院后花园草坪上,两名护工站在距离他们十米远所在,连钊诚坐在轮椅上,林馥蓁以半跪形式蹲在他面前。

  “你是朵拉的外孙女。”老人用了将近十分钟时间才认出长相酷似昔日心上人的女孩。

  “是的,爷爷。”手盖在他手背上,微笑着。

  那声爷爷似乎让老人很满意。

  手反盖在她手背上,笑得像孩子:“你和朵拉长得真像,你应该听说过,兰朵拉是第一个拒绝连钊诚的女人,也是唯一拒绝过连钊诚的女人。”

  回答:“是的,我知道。”

  老人点头,目光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朵拉也是我真心想一直陪在身边的人,我总是在想,要是朵拉肯嫁给我,我会很喜欢那个家,出差回家前,我会在我公文箱里放上能讨得女人欢心的小玩意,一个别针,一个指环,或者是一支我特意为她制作的干花。”

  数个小时前,伦敦刚下一场雨,那阵风吹过,湿冷的空气从脚底灌入,林馥蓁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冷颤。

  在被誉为“法国没有冬天的天堂”的蔚蓝海岸区呆久了,她都忘了,这个世界还有冬天。

  今年欧洲冬天来得比往年晚,秋冬交替的季节,上一秒还觉得冷飕飕的,下一秒太阳一出来,就迫不及待脱掉外套。

  一件毛毯以披肩的形式盖在了她身上。

  抬起头,林馥蓁触到那双眼眸。

  片刻,脸别到别处,心里微微揪着。

  现在,林馥蓁总算明白来伦敦前,黛西阿姨在电话里说的“我们在每个人生阶段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遇到时不要慌张也不要难过,那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帮助。”

  看着连钊诚嘴角处的笑意。

  林馥蓁明白了为什么嘉澍最近一段时间总是频频在伦敦和吉隆坡之间跑了;也明白一个礼拜前,围绕着连氏实业那场被媒体誉为“七十二小时人事大变奏”;和连家人为什么说拿不到探望权了。

  如何去守护祖辈留下的家业,给连钊诚的时间不多了。

  家族的争权夺利对于大企业是一道催命符,这时刻,是到了当机立断的时间了。

  老人唠叨他最近记性不好了。

  “爷爷,我是兰朵拉的外孙女。”林馥蓁语气有一点点不高兴。

  “我知道,你的名字叫做林馥蓁,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在埃兹。”老人以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她,像不大确定答案的孩子想通过老师的表情来确认自己答案是否正确。

  林馥蓁笑开,笑容无任何敷衍成分,的确,她和连钊诚见面是在埃兹。

  那时她在嘉澍的床上呼呼大睡,然后连嘉澍一句“爷爷来了,我爷爷想见你,林馥蓁,你得跟我去见爷爷,我爷爷讨厌花时间等人,特别是等一个小丫头。”就让她直接拿起搁在一边的眼镜,匆匆忙忙戴上。

  那可是嘉澍的爷爷,也是嘉澍口中“唯一的亲人。”

  “当时,你戴着土里土气的眼镜,呆头呆脑的。”老人这次语气自信多了。

  “当时,您脸上表情写满了,那呆头呆脑的小丫头是兰朵拉的外孙女?”甜笑:“于是,嘉澍拿下我的眼镜。”

  “然后,我看呆了,然后我就想,朵拉十几岁时应该也是这个样子。”老人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

  循着逐渐模糊的时日,回到他们的青年时代。

  彼时间,她未嫁,他已婚,在那场社交舞会上,他来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她看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一眼,把手交到同样把手伸到她眼前的青年手上。

  那个青年后来成为她女儿的父亲。

  在那一刻,她一定永远都想不到,她孩子的父亲是一个习惯把无名指上婚戒放进兜里,放进抽屉里的家伙。

  情感是一片白纸的年轻女孩遇到这类人后果可想而知。

  当真相被揭开时,兰朵拉刚拿到怀孕化验单。

  兰朵拉公开宣布,孩子她会生下来,冠她姓氏,未来,她是孩子妈妈也是孩子的爸爸。

  而连钊诚也倾情演绎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仅仅十天,他就让那个家伙身败名裂远走他乡。

  之后,他和兰朵拉成为了好朋友。

  脸贴在老人的手掌上,说是的,爷爷,我听妈妈说外婆十几岁时和我一模一样。

  “爷爷,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戴眼镜吗?”她问他。

  “为什么呢?”

  “万一,我眼里的眼屎被发现了呢?要知道,我可是兰朵拉的外孙女,听说那个老头子年轻时暗恋过我外婆,我可不能让他发现我眼里有眼屎,兰朵拉的外孙女眼里有眼屎那像话吗?”

  老人哈哈大笑。

  “你性格比你外婆有趣多了,林……林……”

  “林馥蓁。”迅速接上。

  “我知道你叫林馥蓁。”老人语气不是很高兴,“林馥蓁,我跟你说,连家第三代的男孩们随便你挑,你看上谁就拿去。”

  这番话连钊诚不仅一次说过,林馥蓁心里叹了一口气。

  “谢谢连先生,”很是高兴的语气,抬头,“连先生可以给点意见吗?”

  老人稍微做出思考状,片刻,问你觉得嘉澍怎么样。

  嘉澍怎么样啊,让她想一想。

  “别想了,就嘉澍了,嘉澍是连家最漂亮的孩子。”

  是啊,嘉澍是连家最漂亮的孩子,嘉澍还是这个世界最漂亮的孩子。

  笑着说,爷爷我会好好考虑的。

  老人点头。

  护工在和她打手势,提醒她老人休息时间到了。

  站起来,唇触了触老人的额头。

  “爷爷,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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