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若是可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好不好？”

　　姬娘的脑子里是叶娘曾经说的话，她也知道其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姬无夜的女儿自然不是什么好欺之人。

　　但是她想相信她。

　　如果叶娘在今晚跑了，那她便再也不要认这个朋友。

　　但若叶娘不走……她便助她逃开雀阁这个囚禁女子最美好年华的地方。她不该做娘亲的替身的，她是个好女孩。

　　姬娘脑子转得飞快，笑眯眯的对姬无夜说：“阿爹，你陪我去那边看看。”姬娘指着的，是一座酒楼。

　　在韩国，能将姬无夜灌醉的，只有姬娘。

　　而今夜明河要做的，就是攻略了幼年白凤。

　　亚历山大，真的。

　　雀阁。

　　本就是十来层的高楼，每一层都点着精致的灯，与整个城里的灯火交相辉映，很是好看。市外是叫卖的人群，是偷偷上街寻找心上人的美丽少女，是仗剑行走天涯不小心误入女儿心的俊秀少年。

　　明河将自己打扮的很精致，即使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但却绝对是最漂亮的小孩子。

　　她在等，也在赌，赌白凤会不会来。

　　雀阁点灯，就是雀阁里的女人要委身于姬无夜的日子。、

　　明河以一种贵族的姿态跪坐在几案之前，眉目低垂。

　　倘若白凤出现，那么他便是有心于她，毕竟白凤如果出现，对于不知实情的白凤而言，或许会是他少年时光里最大的一次冲动，以下犯上，背弃主人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杀手，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事实上，明河一直觉得这个杀手有点蠢笨，白凤遇见路边有人摔倒就会去扶一把，平时里不杀人的话，绝对是个五好少年。

　　嘛，大抵还符合杀手的其余特征，闷骚傲娇不爱说话。

　　明河想着，抬头看眼前的红烛，还有窗外的满城灯火。

　　送给心上人的灯火，多好的寓意，在情窦初开的年岁里。

　　白凤今天白日的时候，便听到了雀阁要点灯的消息，是鸟儿们告诉他的。他跟着墨鸦，学了不少的东西。还有无数小侍女愤愤不平的私底下暗骂姬无夜是个禽兽，对那么软软可爱的小团子都能下手之类的。

　　白凤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

　　他若无其事的穿过长长的回廊。

　　他早都知道的，雀阁里的女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做姬无夜的玩物。他是姬府的杀手，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却还是认识了雀阁里的叶娘，不仅认识了，还熟识了。

　　她养着小白，每天傻傻的和小白说话，还努力的查医书，想要治好小白的脚伤，莫名其妙的最后真的小白痊愈了。白凤看着依然跛足的她，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笑的很开心，是那种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开心，她也很得意，她说：“白凤，你看，这样小白就不用和我一样嫁不出去了。”

　　她为他煲汤，笨手笨脚的，自己摔倒在地上，手里还抱着滚烫的汤水，怕汤撒了他没什么喝，自己的手却被烫的通红，那是白凤第一次去碰女孩子的手，是包扎伤口。她的手很软，但是通红的颜色，看得人心疼。

　　她单纯的不谙世事，看到他受伤就要给他包扎，知道他训练苦就要给他按摩，一点不顾及男女大妨。总是弄得白凤脸通红，却因为不善言辞憋不出来一句拒绝的话。

　　她总是喜欢等自己来了之后开始给他讲课，完全不顾及他要不要听，他是杀手，只要会杀人就好了，这是白凤从小被灌输的理念，她却说：“白凤，没有什么人天生就是为了杀人而活着的，你该多看看书，说不定有一天就不想做杀手了呢。”

　　……

　　她很好，不该被姬无夜就这样糟蹋了。

　　白凤终于下定决心。

　　接近雀阁意外的容易，没有白凤想象里的那样戒备森严，他原本以为今日姬无夜要来，雀阁会守卫森严。

　　到了最熟悉的，他几乎每天都会去的那一层。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明河。

　　叶娘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在听到他刻意弄出来的声音的时候回头，顾盼生辉，明星荧荧，笑靥如花。

　　“白凤，你来陪我过灯会吗？”

　　是了，今天是灯会，韩国男女寻找心上人一起看灯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团子写起来号顺手。

　　☆、韩国N日游完

　　七、

　　“白凤，你来陪我过灯会吗？”

　　是了，今天是灯会，韩国男女寻找心上人一起看灯的日子。

　　“嗯。”

　　白凤的确是来找她的，这没什么好说，风很大，吹着少年蓝色的头发，少年的面庞还是那么的好看，眼神冷清，就像是盛了一湖月光。

　　“那你要一直在窗子外面和我说话吗？”

　　叶娘看起来开心极了，她跛着脚走过来，边走边软软的说，白凤不忍心看她那样子走路，便从窗子外面翻进来走上前几步。

　　他想，姬无夜在此，此刻自己在跨进地狱也说不定。

　　可雀阁里，只有他和叶娘，没有姬无夜。

　　叶娘走的有点急，一个崴脚快要摔倒的模样，白凤的速度自然是很快的，他扶住了她。

　　却因为两个人都太急，弄得两个孩子都摔到了。

　　原本的白凤，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推倒的。明河很清楚，所以她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叶娘压在白凤的身上，看着他水蓝色的头发，水蓝色的眼眸。

　　那纯净的颜色，当真是世间极好看的。

　　之后白凤原本可以轻而易举的推开她，却像是呆愣了一样，呆呆的就只是看着她。

　　叶娘笑了，带着孩子气的天真，她忽然微微低了低头，原本只有毫厘之距的二人，就呼吸交错。

　　明河亲了他，在他直愣愣的眼神里。

　　明河笑着，对他眨眨眼随后挣扎着从他身上爬起来，神色认真的说：“我今天看到一个小侍卫，也这样对了一个小侍女，还说，好喜欢她。白凤，我也好喜欢你。”

　　白凤，我也好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荡开的波纹，在他的脑子一圈圈散开。

　　白凤也站起来，随后想，叶娘根本就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她还那么小，和自己一样，都小的不该懂事的年纪。

　　满城灯火，都是背景。

　　只有你的眼睛，配入我画卷。

　　明河看着他水蓝色的眼睛，像是溺死在里面。明河突然回过神来，一边懊恼自己竟然因为一个俊秀的孩子而看呆了，气恼之余便拉着白凤，带着他到了窗口，外面的灯火璀璨，整个城都是欢喜的气息，美的暧昧而情愫满满。

　　“这里真漂亮，白凤，我以后，总是要离开的雀阁的，等我离开了，我就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多漂亮。我走路很慢，但是胜在我喜欢走……”

　　“我很快。”白凤忽然说到。

　　明河愣了愣，第一次有些真实地，迷茫的看着他。

　　“我很快，我的轻功很好，所以你很慢不要紧。”白凤竟然解释道。

　　——我走路很慢，但胜在我喜欢走……

　　——我很快，我的轻功很好，所以你很慢不要紧。

　　明河心下一惊，这个孩子……真的，喜欢上自己了？他疯了吗，说出这种话……难道是真的愿意带自己一起走？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明河罪恶感久违的涌上来，觉得自己该离开了。

　　“咕噜，我的任务，攻略白凤那个，完成了吗？”

　　“叮——完成。”

　　明河说不清楚此时的心情，有些奇异的开心，却又夹杂着更多的愧疚。

　　她看着身侧的小小少年。

　　“叮——在你脱离这个世界以前，白凤对你的好感值是会变的。”

　　咕噜的声音毫无起伏，明河却在多年玩面瘫的过程里明白了咕噜此时的声音里，是恶意。

　　明河看着白凤，摸了摸他的头发，少年的发是柔软的，摸起来手感很好，他为了将就自己的身高，还微微垂低了头，少年水蓝色的发丝轻飘飘的落在她的手心里，柔软温顺。

　　会变才是好的，她情愿他忘了自己。

　　明河叹息一声，说：“白凤，我们继续去读书吧。”

　　在书桌前坐下拿出诗经，明河开始一字一顿的念起来：“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濡以沫，相掬以湿，不若相忘于江湖。”

　　白凤看着坐在桌子另一侧的叶娘想。

　　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

　　随后有些惊异的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文绉绉的了？是叶娘读的书太多了吗。

　　叶娘很喜欢读书，白凤其实也读一些书，但想的东西还是没有明河那么多。毕竟他的年纪还小，如今朦朦胧胧只是觉得，灯火之下，叶娘真的很好看。

　　也不知道心里朦朦胧胧的感觉是什么，白凤在过分年少的时候就踏陷进了明河精心织好的网。

　　初见瓦解戒心，再见授以情心。

　　明河看着小小的孩子，他水蓝色的头发和同色的眼眸，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很难再移开视线看向别的地方。

　　明河移开视线，觉得自己又有些想要叹气。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濡以沫，相掬以湿，不若相忘于江湖。”明河重复着这句话，说得很慢。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濡以沫，相掬以湿，不若相忘于江湖。”白凤懵懵懂懂，虽然不太懂意思，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白凤真聪明，记住的很快，你要一直记得这句话。”

　　后来他很听话，一直记得那句话。看了很多书，做了很多事，终于明白了那句话。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濡以沫，相掬以湿，不若相忘于江湖。

　　不若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