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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我等那舞狮子的过来。”她笑着说,却看那老伯摇摇头,“他们先前从前面那条街过去的。夫人恐怕不知道。”

  她一呆,原来已经错过了。

  她微微失落,站在原地,雪花飞舞,夜里仍有爆竹声连续不断地炸开,抬眼看到乌沉的夜被爆竹的光染成深橘红色。

  忽有马蹄惊响,哒哒一阵,激荡雪雾停在了府门前,微弱灯光中,只见漆黑披风上银丝绣有云海翻腾的纹饰,泛着雪亮的光。

  那人拉缰下马,是即墨浔。他有些诧异:“你在……等我?不是说不必等?”

  她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她只是有点惆怅,想等的其实是舞狮子的队伍。但在即墨浔那探究目光下,把原委一一交代了。

  说完,他皱着眉,默不作声,三两步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侧过脸,朝她伸手:“上来。”

  她一愣。

  她上了马,坐在他身后,他说:“抱紧。”她立即整个身子都贴在他后背上,圈紧了他的腰,问道:“殿下去哪?”

  他一夹马肚,骏马如离弦箭般电射而去,颠簸极快,马蹄声在青砖道上哒哒作响,风雪扑面,她把脸避在他后背,听到呜呜风声里传来即墨浔的淡淡声音:“去追。”

  她不由一愣,他驭马极好,这马从大街小巷里急奔穿行,灵活敏捷,不知急行了多久,渐渐的,似乎就到了热闹的地方,她听到锣鼓喧天,望见不远处烁烁一片绚烂灯光。

  他们下了马,站在这条街巷的街头,远远望到从那一头,舞龙舞狮子的队伍吹吹打打过来了。那红彤彤的狮子头,扮出怪趣的样子,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前边儿一个人举着一颗彩球逗引狮子张口去咬,那狮子却咬不到。

  其实,舞狮子舞龙,在宜陵时,每逢佳节,都有表演,不算稀奇。她想看只是因为,一个人,今夜太寂寥了。

  绕了城一圈,舞狮子舞龙的人大多累极了,动作没有起初的精彩,——但她却如愿以偿。

  她听到即墨浔在她身后轻声说:“好险,追上了。”

  她闻声回过头去,望见他漆黑的长眼睛里,映着街市灯烛的光芒,烟花的光芒,还有舞狮子渐渐远去的影。

  那已是三年前了,她想,她从未过过那么惨淡潦草的除夕佳节,无论是前还是后,都要比那夜更好。

  臧夏忽然摇了摇她,小声说:“娘娘,娘娘,醒醒……”

  稚陵一个恍神,仰头望她,回忆里的漫天风雪和敝陋屋舍逐渐被眼前的觥筹交错、丝竹繁华所取代。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轻声问:“怎么了?”

  臧夏说:“娘娘,快到子时了。”

  稚陵有些犯头晕,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又捏了捏眉心,扯出一抹温柔笑意:“刚刚酒劲儿有些上头了。”

  泓绿说:“刚刚陛下一直在望这儿,不知是不是有话吩咐。”

  稚陵轻轻笑了笑:“若有吩咐,陛下自会叫我,不会干望着。”

  泓绿觉得有道理。

  钟鼓楼传来了数道钟声,新岁伊始,共贺新年,众人纷纷起身祝酒,山呼万岁。

  循例,依级分发赏赐。

  赏赐过后,宴席也算散了,各人各自回去,稚陵虽头晕,但记得要处理宴会之后的杂事,没有立即走,还在九鹤台待着。

  臧夏说:“娘娘今日礼服单薄,奴婢回去再取件斗篷回来吧,看样子得收拾很久。”

  稚陵点了点头,抱了抱胳膊,今夜的确很冷,穿的是礼服,虽披了一件披风,但天寒地冻,还是冷。

  臧夏却没一会儿就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一脸惊慌,急道:“娘娘,我瞧见,萧夫人带着谢小姐往涵元殿去了——”

  稚陵一愣:“你亲眼所见么?”

  臧夏直点头,腮都气鼓鼓的:“娘娘,萧夫人一定想着今夜玉成谢小姐和陛下。那位谢小姐……”

  稚陵垂下眼睛,微微笑了:“陛下回去了么?”

  臧夏说:“不知道,似乎还没。我还听见萧夫人在僻静处跟人说悄悄话,才知道的,他们说让人先绊住陛下,让谢小姐进涵元殿里……。”

  稚陵望着朔风吹卷的雪片,叹息着,“良辰好景,佳人在侧,若天意要成,谁也没有办法。”

  她幽幽落座在原先的位置,望着宫人们收拾着杯盘狼藉。

  快要结束,臧夏再回去取衣服已经来不及,她索性坐下来,斟了满金盏的酒,盼着酒能御寒暖身,哪知喝了一盏,这冷酒却凉到心底去。

  不光冷,而且烈,没一会儿,她就晕乎乎的。好在这宴席的事情结束,管事的们回了话,一一退下,万籁俱寂,她想,总算能回去歇息了。

  宫道幽而长,她不要臧夏搀扶,以为自己没有事,却没想到,突如其来一阵天旋地转,她不得不撑住了冰冷的宫墙。

  宫墙上嵌的宫灯,散照出微弱的暖光,照出雪花纷纷,她的影子支离,如一枝细瘦的梨花。

  臧夏慌忙叫道:“娘娘——”

  谁知话音刚落,那边转角处,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抢先一步,稳稳扶住了她。

  臧夏愕然不已:“陛下?”

第21章

  稚陵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略带不悦响起:“怎么喝这么多?”

  他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玄色冕服上,细腻的刺绣随他的动作,折射出一线一线的寒光。

  冕旒也剧烈摇晃着,珠玉碰出清脆的声响。

  稚陵茫然抬眼,勉强认得出他是即墨浔,温声唤了“陛下”,挣了挣,要从他怀里站直,可酒后头晕,刚挣扎着,立即被他箍得更紧。

  “臣妾,喝得不多。只喝了两三、盏。”她结结巴巴说,圈紧她的两条结实的手臂,铁钳似的,没有放松一点。头顶传来他磁沉淡漠的嗓音:“……朕送你回宫。”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他怀抱滚烫,分明隔着繁复的礼服,依然听到心如擂鼓,咚咚搏击。

  她仰起眸子:“陛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是专门等着臣妾么?”她语气里有些许欢喜,因是醉了,心里话自然而然地出口。

  却看他隐在冕旒下的眉目一闪,目光稍挪,淡漠漆黑的眼睛,点过她身后的宫道。

  稚陵便了然,他并不是在等她;她轻轻低下眼睛,雪花挟风呼啸而来,打在发上脸上,微微发疼。

  她笑了笑,轻声说:“陛下若有旁的要事,臣妾也可以自己回宫的。”

  “没什么,只是刚刚姨母寻朕说体己话,耽搁了一会儿。朕送你回去,顺便就在你那儿歇下了。”他才道。

  稚陵闻言,袖中缩着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臧夏说萧夫人要绊住他一会儿,好让谢疏云在涵元殿里准备好……那么她这会儿,她……她该不该劝他回涵元殿?

  臧夏心里着急,娘娘怎还不说萧夫人密谋要把她女儿献给陛下,这会儿说出来,……

  她看稚陵仿佛不愿开口揭露,不假思索就说:“陛下,萧夫人她——”

  稚陵轻咳一声打断她。

  臧夏立即缄口,委屈不已,眼巴巴望着稚陵的方向。

  泓绿擎着的竹伞,挡不住横刮过来的风雪,微弱的灯光中,大雪如絮,叫视线都跟着模糊。

  即墨浔那双眼睛微垂看她,风雪簌簌,她发间沾满晶莹细雪,在他怀抱中,略显局促。

  她是背对他的,隐约能看到她细密漆黑的睫羽,同样沾着雪。

  稚陵却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觉他箍着她的右手缓缓松开,又冷不丁地抚在她的鬓边,动作很轻,再慢慢地移到脸颊边。

  被风雪冻了半宿的脸颊上一片冰凉,他的手指则显得格外灼热。

  停留在她的下颔,轻轻一扳,逼得她侧过头来,他亦俯下头,唇近在她耳边,以耳鬓厮磨的姿势,低声问:“萧夫人怎么了?”

  呼出的热息,猝不及防烫了她一下,她晕晕乎乎,加上酒醉,站不稳,几乎泰半身子都得倚靠着他。

  她目光游移,半晌,编道:“没什么……臧夏她心直口快,许是想说,萧夫人怎地要在这么冷的地方同陛下说话,岂不冷么。”

  她强自做出一派什么也不知的模样,谁知下一刻,他就冷冷松手,直了身。

  稚陵险险站稳,被臧夏扶住,她有些迷茫不解,抬眼看去,即墨浔立在原地,漆黑深沉的狭长双眼注视她,仿佛对她……略有失望。

  他淡淡收回了视线,刚刚那耳鬓厮磨的亲昵也似乎从未存在过一样,稚陵只听他道:“你自己回宫吧。朕也该回涵元殿了。”

  说着,转过身便要走,稚陵道:“陛下……”

  他步子一顿,回过头来,稚陵仰着脸,迷茫不已:“陛下为何生气?”

  臧夏心里想,酒壮怂人胆,这话真不错。娘娘素来小心翼翼,今夜还能问出这样一句话,……她正想,娘娘最好赶紧把萧夫人的密谋也交代了,不管陛下肯不肯,至少行动上拦一拦。否则,那位谢小姐若进了宫,她那样好,陛下对她若动情,娘娘可怎么办呐。

  稚陵问完,即墨浔忽然冷笑:“朕问你,你知不知道今夜在涵元殿里,谁在等着朕?”

  稚陵登时一僵,和他四目相对,他那漆黑冷冽的眼睛里,泛着若有若无的雪光,寒冽冰冷,叫她冷汗直流。

  她垂着眼:“臣妾不知道。”

  即墨浔皱着眉,脸色并不好看,回身几步,抬手扳着她的下巴,让她只能抬起脸,没法躲避他的逼视,他盯着她,冷声道:“你不知道?你是不想说。”

  “朕以为你最体贴朕,可你,……你为了你自己,……明知涵元殿里有圈套,却不劝阻朕?”

  稚陵愕然,轻声重复:“圈套……?”她睁大了乌浓的眼睛,细密的雪花沾在眼睫上,一片一片的,化成一颗一颗细圆的水珠,像泪盈满睫。

  她轻声问:“陛下不愿意进那个‘圈套’么?”

  “朕不能。”

  即墨浔已在此处徘徊良久。

  他焉能不知萧夫人是何用意,从这个横空出世的表妹来到上京城后,无论是她的才名、美名,还是她待人的好、处事的法,如此种种,他自然看得出,她要的是他这空悬的后位——更进一步说,他们要的是,一个有他们血脉的皇子。

  所以今夜,他不能进涵元殿。

  这就是他徘徊的缘故。

  稚陵说:“陛下若不喜欢,推辞了便是。”

  即墨浔松了手,冷冷望着眼前女子。她似乎对他睡哪个女人,都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难道忘了他交付她的重托了?

  他反问她:“朕可以推辞。但你既然知道,告诉朕就是你的分内之事,你为何瞒朕?莫非对你而言,此事,你乐见其成?”

  稚陵被他的重话说得又出了冷汗,仰着眸子,指尖轻攥。

  她思索着,他一定在想,他的确可以推辞,只是会伤了他姨母萧夫人的面子,所以,若她开口邀他去她的承明殿过一夜,自然再好不过,全了各自的脸面,让这事解决得不必太难看。

  他一定也在想,她今日却没有一点儿平日里替他排忧解难的觉悟。

  可……可她若是不知此事,他去承明殿,她再高兴不过了;偏偏叫她知道了,在她还不知他心中到底怎么想之前,她怎么能坏了他的“好事”。

  若他心中的确对那位谢小姐有意呢?

  若是那样,她落了个争风吃醋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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