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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是吗。”

  他双目中漂浮一层经冬不化的冷色,“真的是我多心了吗?”

  王姮姬轻微不适,有种秘密被发现的窘迫感。光凭自己,解毒的事怕是折腾不出名堂。

  “……真的。”

  她神情不豫,补充道,“雪堂哥哥。”

  这是旧时的称谓。

  话音一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诡异氛围才稍稍缓解。

  熠熠的阳光照在两人手上,食指都佩戴着一枚银指环。这是他们成婚除了巨锁外的另一件定情信物,用的是古诗词里的好意头——何以致殷勤,约指一双银。

  二人相对而坐,槐花和风撩起彼此的衣角。冯嬷嬷等下人们远远见了,都悄然避到远处去。小姐和姑爷私下相处,每每都不喜第三者在旁。

  王姮姬气窒,无法承受这种要翻脸不翻脸的感觉,险些直接送客。

  可她不能,汹涌的蛊药渐渐在她心脏里苏醒,时刻告诫着她别轻举妄动。

  她曾怀疑过自己体内到底有没有那东西,但刚才和他对视的一刹那就知道,一定有,那东西一定有。

  “我来向你为那件事致歉。”

  隔了会儿,郎灵寂打破沉默,“母妃娘家确实有一位沦落风尘的亲戚,数年没找到,但与我无关。”

  王姮姬早知道他对许昭容的深情,前世处处为许昭容掩饰,甚至为了保护许昭容母子,为她们在乌衣巷安置了宅子。

  乌衣巷啊,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就在她的小王宅旁边,许昭容一身赤贫,大摇大摆地住着一套四进四出的大宅院。

  她为此,曾和他发生过一场巨大的争吵。

  从前的痴情相许,现在想来着实没意思。那个时候,那个被冠上主母称谓的女人多么嫉妒艳羡夫君对其他女人的偏爱。

  她信然唔了声,“我那日也是冲动了,想来雪堂哥哥若有红颜知己的话,娶回来也无妨,二哥可以帮你们证婚。”

  话出口自己都惊讶,前世宁死不妥协,今生竟这般轻轻易易了。

  郎灵寂一凝,“什么?”

  王姮姬想敷衍过去,却被他先一步握住了手腕。

  不及反应,浑身便浮起一阵砭骨的寒劲儿,开始颤栗。前世那种同床共枕多年麻酥的感觉又铺天盖地袭来,那瞬间她感受到了奇怪的痛,心脏仿佛被什么苏醒的东西搅得稀烂,就像要死了。

  郎灵寂定了定,颜色如故,“姮姮,这话不能乱说。”

  随即松开了她。

  王姮姬遍体生凉,缓了片刻,越发清晰地意识到,现在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是上辈子傻,她满怀热忱地希求别人的心,却不知自己的心已被别人操控。连爹爹和二哥,都对郎灵寂深信不疑。

  “嗯……”气氛紧张下,她随口敷衍,“我就说说。”

  他乜着她,语气极度平静,“我没什么白月光,也没通房小妾,姮姮不必拐弯抹角地试探。”

  王姮姬胸口咚咚跳,好半晌才恢复正常。她死死咬着唇瓣,竭力隐藏内心的情绪,真想质问他,没有吗?那前世许昭容和三个孩子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

  郎灵寂就沦落风尘白月光之事又解释了几句,王姮姬心不在焉,竭力克制着自己体内的东西,一句没听进去。

  熬得良久,他终于离开。

  王姮姬喝几口茶镇定心神,将冯嬷嬷与桃根等人全部叫了来,肃然叮嘱以后任何人未经自己的同意,不得踏入自己的园子,园子外面要增派守卫。

  另外,桌上残余那些糖的成分她也无心研究了,避如瘟疫,留之蛰手,统统叫冯嬷嬷丢进火里烧了。

  她奔回屋将自己埋进被褥里,青筋暴起,牙关咯咯作响。

  他究竟给她下了什么东西?

  骗得了爹爹、哥哥,她也被蒙在鼓里,天下名医都查不出来。

第005章 契约

  琅琊王氏是衣冠南渡后的第一华阀,六世名德,海内冠冕。

  其中老家主最宠爱九女王姮姬,对她摩挲宝爱,不啻宝珠。家中子弟均悉心照料这位妹妹,好讨得老家主青睐。

  可以说,得到了九妹的芳心,也就获得了日后成为家主的钥匙。

  九妹在家族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

  然而,近来屡屡传出九小姐要和琅琊王退婚的秘闻。

  年轻一辈的王氏子弟大多和琅琊王关系不错,相互结成了荣辱与共的联合体,风雨同舟,利益牵扯,宦海同沉浮,不希望九妹退掉这桩大好姻缘。

  王姮姬闭门修养期间,家中公子们陆陆续续过来探望,有意无意劝她慎重考虑与琅琊王的婚事,莫要任性。

  二哥王敦在宫中任左卫将军,忙得抽不开身,托付了妻子襄城公主来陪伴。

  五哥王绍风流任诞,常弄些新颖玩意儿搏她一笑,别具匠心。

  另外几位兄长,亦关怀她精神康健。

  兄长们的好意王姮姬晓得,可她必须退掉和郎灵寂的婚事。

  自重生来她便停了药,好在吃的剂量少,不似前世那般彻骨上瘾。

  每每独处时,尤其夜深人静的夤夜,她的四肢总是发寒。

  她密令冯嬷嬷去民间暗中找大夫,最好是精通蛊术的。一则治好病根,二来只有找到了大夫和证据,才能名正言顺地在父兄面前揭穿那人的真面目。

  蛊术在湘西一带长久被视为禁术,这样的人才并不好找。好在琅琊王氏家大业大,赏金发出去,自可捞到能人。

  在此之前,王姮姬必须自控情蛊之瘾。

  理智告诉她不要靠近,灵魂却分外渴求那人,梦境中无一时一刻不是那人。

  蛊毒使人认主,效果如斯强烈。

  春日雨多,王姮姬会一个人坐在梧桐下,轻寒似牛毛的雨水刚好把肩头打潮,凉爽爽的,这样既能抑制体内相思之意,又不至于被濯得太湿。

  冯嬷嬷心疼,九小姐何等千金贵体,亏得那群大夫还是宫里的御医,连小姐的病都诊不出来。

  这庭院深深里都是小姐的亲人,却无一人真正懂小姐、相信小姐。

  人人都以为琅琊王氏贵女很幸福,她一人纤薄的肩膀,在风雨吹逐。

  实在不行,冯嬷嬷就劝小姐,吃一颗糖吧,那又不是什么毒药。

  相反,这是上上良药。

  吃一颗,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

  三日后的午后,王章忽然将王戢到祠堂来,拟退掉姮姮和琅琊王的婚事。

  老太尉两鬓斑白,昨夜未曾睡觉,双眼下一层乌黑的眼圈。

  王戢不啻于遭到了雷击。

  “爹爹,您要三思啊。”

  朝政是一场权利的游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卷进漩涡里碾成碎末。

  近年来王氏虽盛,却越发有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感。皇权的连续打压,已让昔日第一豪门的光辉有些黯淡。

  王氏的每一步,都必须慎重。

  王章心意已决,叫王戢过来不是商量的,而是告知的。

  “姮姮既不愿意那就退婚。婚虽退了,我王氏在朝政上与琅琊王达成的契约关系,依旧不变。”

  “我族和琅琊王氏,依旧是政治上最亲密的伙伴,风雨同舟。”

  王戢忧心忡忡地走出祠堂。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下朝,王戢与郎灵寂同走在皇宫通衢的大陆上,不敢面对友人。

  思索半天,迟疑地说,“从前先帝朝宫变时,雪堂兄曾为我多加遮掩,此等大恩还未曾相谢。”

  郎灵寂道:“区区小事何必挂怀。”

  王戢暗叹,当年他年轻气盛,矛头径直捅穿了先帝的心脏。本是弑君死罪,全靠琅琊王关键时刻一句“先帝无道,咎由自取”遮掩过去了。

  救命大恩哪里事小,如今王氏却要过河拆桥地退婚。

  王戢心理压力越发沉重。

  郎灵寂似有察觉,停下脚步,“伯父当年知遇扶持时,曾与我有言在先,要我显贵时反哺王氏,庇护王氏周全。怎么今日仲衍兄这般介怀?”

  王戢一噎,还没说姮姮的异样。

  琅琊王这些年襄助王家,尽心尽力,很难说不是真心。

  王氏与他的契约上,他的条件只是要一个姮姮。一纸契书现在放在聘礼的巨锁下面,沉甸甸压着,双方按了手印。

  既是婚书,也是契约。

  “如果……”

  王戢试探着,“那桩婚事不成了呢?”

  王氏和琅琊王,还能相互扶持吗?

  双方的心里都咯噔了一声。

  郎灵寂垂下了眼帘,如春日冻柳上的薄霜,许久沉默着。

  九小姐性情大变,他多少也察觉些。

  此刻,他手中还握着一颗糖,灿色的糖纸,是往日她常常会找他要的。

  如今,她再不愿见他一面。

  “仲衍。”

  他沉沉道,“那是我唯一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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