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沈凝烟回忆了下系统的种种表现，好像对方确实说过一句“我看你在主系统的强制性任务降临后，还怎么躺平。”

　　得嘞！这下子也别想着甩锅系统。

　　作为一个不算聪明，但也经历过职场不公的成年人，沈凝烟不说心态绝佳，但也会在关键时刻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这个挑战任务的难度和惩罚力度。

　　系统只说了挑战任务的难度在当下任务之上，并没有说明这个“之上”是超了一大截，还是象征性地加点限制。

　　【鉴于你现在进行的是难度最低的新手任务，所以挑战任务的难度只要高过新手任务就城。】系统在沈凝烟面前展开光屏，看着她翻过上千页的任务清单，最后定格在只比新手任务多了个“+”号的低级任务上。

　　【这份任务清单让我再次意识道自己有多废柴。】看不下去的沈凝烟双手捂脸，恨不得以头捶桌，干脆利落地晕过去。

　　然而逃避现实是没有用的。

　　她就是晕，也得听完任务失败后的惩罚再晕。

　　【如果你是发展成熟的中后期宿主，任务失败后的惩罚大多是扣除数值或是收回一部分任务奖励。】

　　【那要是还没发展起来的前期宿主呢？】沈凝烟连新手任务都没完成，主系统就是想扣，那也扣无可扣。

　　系统也想借机敲打沈凝烟，所以用一种阴森的语气说道：【你说呢？我想你也不愿年纪轻轻地就背上上百亿的债务吧！】

　　【上，上百亿？】不是沈凝烟没见过世面，而是她吃娱乐明星的大瓜时，被科普了工薪阶层需要从明代开始赚钱，才能攒够八亿的税款。

　　而上百亿的债务……

　　MD，估计从夏商周开始打工都赚不到一百亿。

　　沈凝烟差点从椅子上瘫软下去。

　　可是“一百亿”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让她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愣是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颤巍巍地开口道：【你不是借机唬我吧！只是一个挑战任务没有完成，就要我背上几百亿的债务？】

　　就是卸磨杀驴也没这么狠的，况且沈凝烟还没发力就给她套上根本还不起的债务，真的不怕她彻底躺平或是产生应激反应？

　　面对沈凝烟的质问，系统诡异地沉默了，随即心虚道：“也，也没那么夸张啦！但是让你背上十几万的债务还是洒洒水的事情啦！毕竟系统也是要冲KPI的，你们人类公司里不也有“末位淘汰制”吗？没有KPI要求，你让主系统拿什么评判那些系统可以升级，哪些系统应该淘汰。】

　　【那你要是淘汰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虽然已是大祸临头，可沈宁烟依旧不忘摸鱼人的本性，准备去看系统的笑话。

　　结果系统一改之前的心虚语气，阴森可怖的像是贞子随时会从墙上的细缝里钻出来。

　　【用你的话回复你。】

　　【大不了我们一起完蛋。】

　　“……”沈凝烟咬着塑料吸管，直到口里的奶味被塑料味搅成令人呕吐的味道，才放过自己可怜的味觉。

　　【更文前，让我看看新手奖励里，除了聊胜于无的两千块，还有什么是对之后的任务有用的。】认命的沈凝烟耷拉着眼睛，摆出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但却散发出“我要开始认真”的气场。

　　老实说，新手任务的奖励也没啥可看的。

　　除了4点的内卷值和一个低级的兑换卷外，也就一个低级抽奖卷值得关注，但是沈凝烟并不看好自己的运气。

　　一个玩抽卡游戏都要保底救命的人，在运气上最好不要过于自信。

　　当然，要是从另一角度来看，能被系统选中的沈凝烟，也是有大气运的人。

　　【这张抽奖卷能不能兑换成内卷值？】沈凝烟在系统的兑换商城里找了半天，也没发现4点一下的外挂。

　　虽然主系统明令禁止用外挂的方式提高宿主的个人能力，但是把作用对象换成宿主以外的存在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那这些外挂能用到我未来的员工身上吗？】沈凝烟扫过备注堪比小作文的各色外挂，从“D-”的反破解系统能到“S+”的游戏引擎，都是现阶段的她想要却买不起的。

　　【低级的抽奖卷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兑换成内卷值，应该有十点。】系统唯一庆幸的是主系统没有指定挑战任务，而是让她们自行挑选。否则以它现在的等级，加上沈凝烟的咸鱼程度，绝对是一起玩完的节奏：【请你一定，一定要改掉过于咸鱼的习惯。】

　　这一刻，系统绝对是发自肺腑地劝说道：【不然我们真有一起玩完地那天。】

　　【知道了。】沈凝烟关掉系统的兑换商城，决定捡起早已放弃的游戏念头。

　　有了十四点内卷值，应该能在系统商城里兑个最便宜的反破解系统。

　　至于文字游戏的CG动画从何而来……

　　【你们系统支持赊账吗？】拼命赶文的沈凝烟突然问道：【现在的游戏行业虽然不像18年后那样催生了一批原画网课，但是没有六七百块，是拿不下一张游戏原画的。】

　　当然，文字游戏的CG要求较低，那种喷枪糊阴影，镭射头发，像是开了360低清画质的CG远比正规的游戏原画便宜得多，更别提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宣传图。

　　虽然霓虹的十八|禁游戏还未摆脱过度大眼加点状鼻子线条嘴的“至绘风”，可是其它国家都已经开始将油画技法融入到CG绘画中。

　　也正是从18年起，比起传统的CG绘画，更多的原画师都是结合建模版制作3D动态壁纸。

　　沈凝烟在21年虽然是文宣，但是那时的网站文章都要配图，而小公司的美宣强度相当之高，所以沈凝烟自19年起就开始学习CG绘画。在交了不少智商税后，也能负责简单的美宣工作。

　　只是她跟原画圈里的不少初学者一样，画人还行，画物就是一坨狗屎。

　　好在现在是12年，大学四年里她有大把的时间精进自己半路出家的画技和进度为零的建模能力。

　　不过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她也没法在四十天内蜕变成巨佬，或是单独完成一部游戏的全部CG。

　　【还是得找工作室赶工。】沈凝烟泄愤似地敲击键盘，决定在一周内拿下新手奖励。

第12章

　　绿江作为女频的头部网站，其榜单的强度比不上男频，但却对抄袭融梗的忍耐度远低于男频。因为在绿江，日万就可以上勤奋榜单，再加上普通小说的字数也就二三十万，所以工作室也没兴趣在绿江上浪费时间。而沈凝烟要是想在一周内拿到新手任务，绝对碰不上神榜助飞的情况。

　　也就是说，她这本刚有起色的文已经废了。

　　没有榜单的催化，沈凝烟就是有天降紫微星的本事，也没法一战成名。况且她的文笔，剧情都很一般，主要胜在人设的讨巧，以及当下的读者早就看烦了“校霸文”和“不谈学习的校园文”。

　　其实就系统的眼光来看，沈凝烟的校园文没啥爆点的同时，也很适合改编。无论是漫改还是影视化改编，这本小说都是审核、编剧，以及制片人最喜欢的那种：爱情戏描写不多，主线是很正能量的突破自己，备战高考。所以只要主演在形象上贴合原著，不要扩充奇奇怪怪的爱情线，适时加些高考家庭里的矛盾和学校老师的压力，就能收获不错的口碑和收视率。

　　然而现在是12年。

　　耽改还没发力，玄幻大长篇还没和国内的3D制作携手起飞，所以这时的IP说是贱卖中的贱卖也不为过。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盗墓网文的开山鼻祖之一，以不到二十万的价格贱卖了全部版权。

　　15年后也有月入三四万的中上游作者苦笑自己在15年前，以不到十万的价格卖掉了小说的影视改编权。而那本由网文改编的网剧，在各大平台上的收视率虽然比不上大公司，大制作，但是以网剧的成本来说，绝对是赚得盆满钵满。

　　而这还是相对较好的情况。

　　一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小故事的作者在15年前根本没有运营版权的意识，导致网站将她们的版权打包出售，在17年后引起不小的麻烦。

　　当然，这个时间段的小说网站还没发掘IP的意识，更没被资本的藤壶吸得龇牙咧嘴，搞出二十年乃至五十年的奴隶合约，所以等网文IP起飞时，沈凝烟早就合约到期，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要是在一周内完结这书，就得日三万。】系统打开沈凝烟的作者后台，看着上面的收藏数和订阅数，友善提醒道：【以你目前的成绩，虽然在完结前能上夹子，但是编推后，也只申请了一次榜单，而且还是PC的普通榜。】

　　想起绿江上的PC榜有多废，系统在无奈之余，也有些牙疼。

　　现在的付费读者都赶不上15年后的三分之一，各大小说网站的APP都还处于测试阶段，所以PC端的收益废是废了点，但没APP收益在一旁虎视眈眈，跟WAP平台不说是收益对半，但也称得上四六开。

　　只是这样一来，下周换榜时，沈凝烟就得申请完结榜单。

　　而一个新人作者仅凭完结前的两次榜单，就想在月榜、季榜上多撑一会，无疑是痴人说梦。

　　这也是沈凝烟和系统默认了此文已废的主要原因。

　　【大难当前，哪有心思管这书扑不扑？】相较于系统的惋惜，沈凝烟表现得很淡定：【别太伤心啦！我又不是初次遇上需要把辛苦几周的成果立刻毙掉的情况。】

　　沈凝烟作为文宣，改文一周却在上传前被通知改题的情况也不是没遇到。但是文宣的临时改题跟美宣相比，还没有那么大的工作量。最惨的是要跟广告商接洽的人，因为甲方可不管乙方的难处，毙掉一个准备上传的宣传页，就得重新思考广告位和插|入形式。

　　不过她们这行也是在对比中寻找安慰的。

　　和那些三测前才被通知游戏不上线，和杀青两三年后还没获得播出许可的电视剧相比，她们这类已经是值得偷笑的存在。

　　当然，比烂是不好的。

　　不过沈凝烟的咸鱼态度也和工作时的摆烂脱不了干系。

　　…………我是分割线…………

　　日三万的强度在绿江绝对是能上勤奋首页的程度，同时也让还要上课的沈凝烟过得比996的社畜还要忙碌。

　　别看20年后的很多视频，采访里都说网络小说家的效率是每小时四千，五千，乃至八千字。但那是职业选手在有大纲兜底，没有卡文的前提下，才有的超常发挥。而且里面还有复制粘贴，中译中的可能。

　　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除去要人命的数学课和专业课外，沈凝烟要么是在思考小说剧情，要么是在键盘上“啪啪”作响。眼下的黑眼圈一日重过一日，看得室友都有些心惊胆战。

　　“你没事吧！”一个跟沈凝烟关系较近的室友出于人道主义地问了句，结果后者迟钝到室友的手掌落到肩上，才回复道：“嗯……？没事，只是最近有点忙，所以没休息好。”

　　“哦！那你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都是经历过高三炼狱的准青年，所以室友们也没多想，只是当沈凝烟和那些参加社团、学生会的“卷王”一样，处于包揽杂活的新人期。

　　至于粉江那儿掀起的，有关于都市新人榜上的“卷王”讨论，别说是每次登录都不看邮件的沈凝烟，就连系统都忙着审核沈凝烟的存稿和物色可以合作的绘画工作室，没时间打开粉江论坛。

　　直到沈凝烟终于将文章的基本信息换成完结，然后向编辑申请收入结算，她才有机会松下一直紧绷的神经，然后从晚上八点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完美错过物流专业课。

　　【宿主，你的老师在班群里问你怎么没来上课。】系统在沈凝烟起来事提醒道：“你还好不？我看你睡了一觉，也没有恢复精神。】

　　“嗯……头有点晕。”难受的沈凝烟并未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下床时踩空了一下，摔得手臂和盆骨疼的要死，同时也清醒了不少。

　　“嘶……”沈凝烟在柜子上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包感冒药，撕开后直接倒入嘴中，夹着凉水冲了下去。

第13章

　　干巴巴的感冒药黏在舌苔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甚至在头热的冲击下，让沈凝烟有了干呕的冲动，以至于她不得不用凉水压下涌上喉头的反胃，然后从柜子里翻出病例和学生证，打算去校医院开点退烧药，顺带回复下专业课老师。

　　好在上次找班长拿的请假条还有剩余，沈凝烟在收拾完毕后又洗了把脸，在左手腕的内侧贴上浸了风油精的创口贴，才从宿舍出发。

　　因为校医院为了创收，偶尔也有校外的人进来看病，所以开在北校区的大门附近，让南校区的沈凝烟不得不穿过大半个校区，顶着一身冷汗进了医院。

　　好在现在是下午的第一二节课，仅有两层楼的校医院里空荡荡的，甚至沈凝烟在挂号窗那儿敲了半天，才有一位护士打着哈欠出现。

　　“病例，学生证，一卡通。”护士扫了眼沈凝烟的面容，问道：“发烧了？”

　　“嗯！”沈凝烟觉得脑袋越来越沉，差点在挂号窗前睡过去。不过有系统的提醒，她还是在眼睛合上前撑住精神，以极大的毅力去了问诊室。

　　出乎意料的是，那里没有医生，而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挡在桌前，听到动静后回头看了眼，让沈凝烟觉得分外眼熟。

　　“不好意思，我有点发烧，麻烦你离我远点。”撑不下去的沈凝烟坐到靠近问诊桌的公共椅子上。

　　同屋的小哥在沈凝烟靠近后下意识地避开，这也让沈凝烟看清桌上的病例，以及字迹清秀的署名——“白成军”。

　　不过在头晕眼花下，沈凝烟的脑袋很快垂下，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来温水。

　　“谢谢。”沈凝烟小心避开对方的手，在小半杯温水下肚后，医生终于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医生同白成军寒暄几句，然后看向低头不语的沈凝烟：“同学，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回过神的沈凝烟赶紧抬头，结果在起身时差点被问诊桌前的高板凳绊了一跤。

　　“小心点。”医生瞧着沈凝烟的脸色，给她量过体温后，开了些退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