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第042章

　　荀力让出大湾村黄鳝收购生意, 姜阮想全部拿下并不容易，因为村委的程家人，早就觊觎黄鳝收购的利润, 只是惧怕荀力才没敢抢。

　　现在换了姜阮，他们开始排挤、竞争, 要把姜阮挤走。

　　程家人安排了本家的程新旺和姜阮一起竞争，要求村民把黄鳝给他, 他拿去城里卖掉后，再回来给大家分钱。

　　“我收三毛五一斤, 老程, 你可是我们程姓本家的，怎么能把黄鳝给别人收。”

　　姜阮道：“程新旺，我听说你们家跟荀老二有点过节, 我好心提醒一下大家，你们的黄鳝给他收了也未必卖得掉。”

　　程新旺好笑，“我姐夫可是国营饭店的主任，管着好几家饭店的采购, 就这点黄鳝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姜阮反问，“那之前呢, 你们村的黄鳝被压到一毛五一斤，你们程家人功不可没呀, 那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喊着三毛五一斤收呢？”

　　那时候程家怕荀老二报复不敢出头，任由村民被荀力压价，现在荀力说不收了，他们又跳出来, 村里不少人瞧不上程家的软骨头。

　　话是这样说的，但程新旺一斤多五分钱, 十斤五毛钱，都可以买半斤白糖了，那些程家本家的十几户，还是把黄鳝给了程新旺。

　　周禀升今天带了八斤黄鳝，身后还有一帮小孩，他说：“我爸爸说姐姐你是个诚实的人，第一次没有压榨我们小孩，叫我还把黄鳝给你。”

　　“姐姐，我的是自己抓的，我也给你，我想要水果糖吃。”

　　这个小孩一共就抓了二斤黄鳝，姜阮看他家里四个小孩呢，笑着给他四颗糖。

　　今天收了一百七十多斤黄鳝，程新旺收了一百三十多斤，他得意的很，骑着自行车去了城里。

　　姜阮和秦傲还要收鸡蛋。

　　收鸡蛋的时候，秦傲和姜阮说：“你知道吗，昨晚程新旺姐姐被他姐夫打了。”

　　姜阮正在给鸡蛋垫稻草，停顿下来，问道：“那你知道原因吗？”

　　秦傲妈喜欢八卦，早上去菜市场淘新鲜便宜的蔬菜，听人说的，回来学给家里人听。

　　他说：“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写匿名信告诉路在强，说他老婆故意吃避孕药四年都不怀孕，这才挨打了。”

　　姜阮也猜不出来会是谁，总之是个知情.人，但是匿名举报这种事，要么报复要么想落好处，查查程春英的仇家、和最后有没有获利者，应该能锁定举报人。

　　姜阮说：“回头我问问秦炎哥哥，或许他能猜出是谁多管闲事。”

　　“他怎么可能知道嘛。”秦傲说：“我怀疑是荀老二举报的，看来他依旧恨毒了前对象一家。”

　　姜阮：“没有证据你不要瞎猜，谣言传出去就成真的了。”

　　“知道你嘴严，别人我也不说。”

　　两人先去送黄鳝，正看到程新旺鼻青脸肿来水产部，水产部的负责人收到荀力提前打好的招呼，并不收程新旺的黄鳝。

　　程新旺这才知道黄鳝收了并不一定能卖掉，侧着脸避开姜阮，垂头丧气的跑了。

　　秦傲好奇的很，给水产部负责人递了包烟，问道：“水哥，他姐夫不是在国营饭店吗，那点黄鳝还需要来水产部卖？”

　　水哥说起刚听来的八卦，“程新旺个愣头青，把他姐夫打了，国营饭店自然不肯收他的黄鳝。”

　　小舅子打姐夫，自然是因为听说姐夫打了姐姐，气不过要帮姐姐撑腰。

　　秦傲不由得高看他一眼，“我还以为程家都是卖女求荣的呢。”

　　姜阮看了远处一瘸一拐，连自行车都骑不了的程新旺，不知道他一百多斤黄鳝能不能卖得出去？

　　姜阮叫秦傲去卖鸡蛋，她不去了，说：“卖完鸡蛋，你去我家帮我跟黄奶奶说一声，我今晚迟点回家。”

　　“你想干嘛去？”

　　“我去看看那个程新旺。”

　　“好了姜阮，闲事少管，秦炎军训一个月，我答应帮他看好你。”

　　姜阮：“你自己都说了，闲事少管，少管我的事，我的做事风格和你们本就不同，你们那一套我学不来，我的做事风格，你们也别说我。”

　　…

　　菜市场，程新旺不敢杀鳝鱼，谁会买活鳝鱼回去啊，吓都会吓死，所以到现在一斤都没卖掉。

　　他姐姐听说了，带了午饭过来看他，把饭盒递过去，“先吃饭吧。”

　　程新旺脸部的肌肉现在还痛呢，打开饭盒，闻着味道也不是姐姐的手艺，是姐姐从饭店买来的。

　　他从那几个嚼舌根的老婆子那里听到了，路在强他个畜生，一封匿名信就把姐姐往死里打。

　　程新旺说：“姐，你怎么不解释啊？”

　　程春英自嘲的笑，“解释什么啊，我本来就在吃避孕药。”

　　程新旺今年二十，姐姐结婚那年他十六，那年他不懂的那些事，现在也懂了，他问：“姐，这几年你过得不幸福吧，其实你不想嫁给路在强的吧？”

　　家里人都说姐姐好福气，能嫁到城里、留在城里享福。

　　程春英怔怔的，“什么是幸福呢，有些人吃饱了就是幸福，有些人一家人在一起是幸福，我吃得饱穿得暖，在某些人眼里是幸福的吧。”

　　姐姐这么说，自然是不幸福的了。

　　程新旺突然把筷子捏紧，使劲扒了几口饭，噎住了，哽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不甘心的说：“都怪爷爷奶奶，非要爸妈逼着你嫁，最后好处都叫大伯一家占了。”

　　弟弟吃完了，程春英把饭盒收了，说：“你不是做生意的料，这一趟黄鳝卖完，以后就不要再收了。”

　　…

　　姜阮等程春英走了，才跑到程新旺跟前。

　　程新旺正因为姐姐的事、黄鳝的事不痛快呢，没好气，“你来看我笑话吗？”

　　姜阮：“你这样卖不掉的，提上桶跟我来。”

　　“哼，我不去，你肯定没安好心。”

　　姜阮不多话，提上一桶去了卖水产的柜台，跟一个卖鱼的大姐说：“姐，我跟弟弟是从大湾村来的，借您家摊位卖鳝鱼，我帮您把鱼一起卖了，您看成吗？”

　　卖的东西不冲突，大姐道：“行呀，你卖鳝鱼不耽误我卖鱼，你卖吧。”

　　姜阮吆喝起来，“野生鳝鱼，田里自己抓的，七毛五分一斤，和猪肉一样的价格，比猪肉营养，家里有小孩的可以买一斤回去给孩子补补，包杀好。”

　　这么一吆喝生意还不错，姜阮杀鳝鱼忙不过来，回头看程新旺正看着她发呆。

　　她无语道：“都忙成什么样了，你秤重找钱呀。”

　　程新旺回过神忙碌起来，他想不明白，姜阮和他是竞争对手，干嘛要帮他卖黄鳝？

　　鳝鱼太多了，一下午才卖了一半，下班点还有一波买菜的人，姜阮的刀工实在漂亮，大姐的鱼她也给人家片成漂亮的鱼片，买鳝鱼全部杀好，到晚上七点来钟，鳝鱼卖完了，大姐的鱼也卖的七七八八，剩下半斤鳝鱼，姜阮杀好送给大姐，礼尚往来，大姐送了一斤小杂鱼给姜阮。

　　一百三十多斤鳝鱼，七毛五一斤，去掉抹零的，今天正好卖了一百整，成本四十七，赚了五十三块钱。

　　这是程新旺第一次靠做生意赚钱，一天抵得上姐夫一个月的工资，他心里好激动，难怪那些小贩子们都不张扬，都在闷头发财。

　　可他心里清楚，没有姜阮，他的鳝鱼卖不出去。

　　程新旺拿出一张五块的，觉得太小气了不够，又补了一张，一共十块，说：“这个钱给你，谢谢你。”

　　姜阮心安理得接了，说：“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别做收购生意了，想想什么适合再决定。”

　　“我回家jsg去了。”程新旺说：“下回不跟你抢收黄鳝了。”

　　“你们村有电话的吧？”姜阮问。

　　“有。”村部都装有一部电话。

　　姜阮把自己的电话卡给他，带他来了电话亭，说：“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夜路太危险，在城里住一晚上，明早再回去。”

　　住招待所很贵的，而且他来城里没准备过夜，所以没开介绍信，住不了招待所。

　　姜阮说：“你打呀，我帮你找地方住，我帮你卖了黄鳝，卖到这么晚，你要是因为走夜路遇到不测，你家里人不找我算账吗，晚上不能走。”

　　又不是人人都像她这样一个打几个，保险起见，还是天亮再回去。

　　扣掉要给村民的货本，程新旺手里还有四十三块，住一晚也好，他想明天给姐姐送二十块，给村里打了电话，请人去家里说一声，他明早回家。

　　姜阮也要打电话，叫程新旺等一会，“我给秦炎哥哥打个电话，问一下你们家的事，然后带你去住宿。”

　　“你那个什么哥哥怎么会知道我家的事？”

　　“别吵，回头和你说。”

　　另外一头，秦炎正在宿舍的浴室洗澡，军训恨不得一天洗几次，同学趴在浴室门口喊，“秦炎，你电话，是个女孩哦。”

　　能往这打的女孩，那只能是姜阮了，秦炎可算盼到了，以最快的速度冲掉泡沫穿衣下来，电话是挂断的，宿管阿姨抄了电话号码，叫他拨打过去。

　　他打过去，电话那头是个男人接的。

　　…

　　姜阮买了烤包子过来，程新旺刚和对面说了两句话，她把电话接了过来，是秦炎哥哥回过来的电话。

　　秦炎听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姜阮买包子去了，现在可都七点多了，他问道：“这个点还没吃晚饭？”

　　虽然很想知道刚才接电话的陌生男人是谁，但主动问显得没有信任，他等着姜阮和他说，其实不说也没关系，他信任姜阮。

　　姜阮说：“我帮程新旺卖了一下午的黄鳝，卖完就来给你打电话，一会带他去秦傲家里。”

　　姜阮说了一下大湾村收黄鳝的事，又说：“水产部荀力打过招呼，不收他的黄鳝，他又打了他姐夫，我一看这个弟弟当的还不错，虽然跟我抢收黄鳝，但做生意本来就有竞争，能拉拢的竞争对手比敌人强，我帮他卖掉滞销的黄鳝，他一定对我感激涕零，化解掉一个敌人，我做的还不错吧？“

　　秦炎：……“程新旺在旁边听着吗？”

　　程新旺正蹲在人行道旁吃包子，姜阮点头说：“我坦坦荡荡，帮他卖黄鳝就是要他感激的，就是要让他听到，不图点什么，凭什么花了大半天帮他卖，对吧？”

　　秦炎被她的坦诚逗笑了，这样也好，程新旺就不会误会而喜欢姜阮。

　　男人在低谷的时候，特容易被感动，尤其对方还是单纯又漂亮的小姑娘。

　　秦炎说：“程家村最坏的是程新旺大伯一家，他大伯也想这收黄鳝的生意，又怕荀力报复，就推程新旺愣头青出来试试水。”

　　原来是这么回事，姜阮问道：“那你分析分析，是谁匿名写信告诉路在强，他老婆吃避孕药不愿意生孩子的事，应该是知情的熟人吧。”

　　上辈子，秦炎和荀力生意上有过竞争，查过和荀力有关的人际关系，恰好查过他前对象程春英。

　　程春英一直不孕，她丈夫在外头有个情.人，情.人生了一子一女，上辈子可没听说程春英是有意吃避孕药来避孕的。

　　能知道这件事并且写了匿名信，那只能是重生的慕雪绘了。

　　慕雪绘这么做，是为了讨好荀力吧，以为程春英越惨，荀力越高兴，那她太不了解荀老二了。

　　秦炎说：“或许是慕雪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