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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坏消息是,他现在人进了孔雀寨,如果他的亲兵想要攻打,孔雀寨必然会用他做人质。

  双方估计暂时会僵持下来,都不敢轻举妄动。

  既如此,他正好在寨里待一段时间,弄清楚林清见到底在孔雀寨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首先,罗刹女做的那些恶,拐卖女人孩子,开青楼放印子钱,截杀商队,等等这一切,林清见到底知不知道,若知道,又为何助纣为虐?

  心间已经没有初见时那么激动,晏君复心情平复下来,他方才发觉,成亲八年,他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作为丈夫,如此不称职,又如何能奢望,她敞开心扉与他心心相印?又怎么能像那天一样,冲她发脾气,说她呆板无趣。

  她分明是为了他,才那么努力来贴合贵族的生活。

  那晚她说和离的时候,他竟是答应了。但是眼下,稍稍代入一点林清见当时的心情,晏君复心里就生疼,她该有多么失望。

  这一刻,晏君复忽地格外庆幸,他能重生回来,能重新弥补这一切,能重新认识真正的林清见。那可是他的妻子啊,是他两个宝贝孩儿的娘亲。

  晏君复眼眶泛红,他深吸一口气,将酸涩都压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他忽听房间外传来林清见的声音,掷地响亮:“少喝点儿,山下还有官兵,不知什么时候就打上来了。”

  几名男人的声音的陆续响起:“是,少寨主。”

  少寨主?林清见居然是孔雀寨的少寨主?

  晏君复即刻从榻上下来,拖着脚上锁死的铁链,一蹦一蹦的往窗前蹦去。

  每蹦一下,脑后挨得那一下就生疼,但他还是忍着,蹦到了窗边,弯腰,从窗钉死的窗缝里往外看去。

  外面像是一个院子,养着鸡鸭,但是又和民间寻常的院子不同,放着一些兵器拒马等物。

  而林清见,在院中一张桌边站着,那桌上放着一坛酒,并几个酒碗和一碟花生米,本围桌而坐的四个青年,见她来,都已起身,且神色恭敬,比当初王府里的下人对她恭敬的多。

  她换了一身玄色精武服,外套一件同色软甲,手腕上紧绑着护腕,束着马尾,没带兵器。

  她两手背在身后,腰背挺直,生生从女匪站出了女将军的气势,当真与当初王府里的温婉王妃判若两人。

  若不是样貌相同,真的根本没法儿联系在一起,南辕北辙,差距甚大。

  林清见看向其中一名青年,问道:“怎么样?”

  青年道:“回少寨主的话,大夫看过了,他没事,喂了药,等醒了,淤血化了就没大碍了。”

  林清见点点头,又问:“闹过吗?”

  青年摇摇头:“应该是还没醒吧?”

  “少寨主!”晏君复高声道:“我醒了我醒了。”

  林清见微微侧头,看向晏君复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被木板封死的窗户空隙里,露出半只眼型狭长却精厉好看的眼睛。

  晏君复藏住唇边笑意,问道:“少寨主,我醒了,你要审问我吗?”

  林清见:“……”她本来是打算审问的。

  但听晏君复接着道:“你来审问我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林清见蹙眉脑袋微微后仰,正常人现在不该放狠话,或者一言不发吗?他跳什么?

  看着他迫不及待想被审问的模样,林清见得出一个结论——有诈。

  念及此,林清见锐利的眸光,从窗上扫过,对四名青年道:“看好他,少喝酒。”

  说罢,林清见转身离去。

  “哎!哎!”晏君复眼睛在那道缝隙里,追着林清见的身影转:“别走啊!少寨主!”

  林清见怎么会理他,拂袖而去。

  晏君复眼睁睁看着林清见离开他的视线,却无能为力,委实有些头疼。

  无奈,只能站直了身子。

  要是一直见不到林清见,不能跟她当面说话,他怎么去了解她?又怎么带她离开?

  正蹙眉想法子呢,晏君复忽地想起来,方才晕过去之前,林清见不是说,抬回去做压寨相公吗?

  她又是少寨主,莫非……晏君复眼前一亮,她是不是还像前世一样,喜欢他的样貌。想先把他关服了,然后让他做她的相公?

  念头落,晏君复笑了,忙又重复弯腰,从那缝隙看出去,对外头那四名青年喊道:“去叫你们少寨主,去和她说,我愿意做你们的压寨相公。”

  作者有话说:

  和文案上的剧情有一点时间差哈,毕竟文案寸土寸金的,写不了那么细。

第5章

  外面的四人闻言,愣住。

  从前寨主也抓过几个压寨相公,但大多都是宁死反抗,有几个甚至进了寨主的房间后,没几日便死了被抬出去。

  这人说愿意做压寨相公,他们没听错吧?

  而且,寨主都四十多岁了,他们真的没听错吧?

  晏君复见外面四个人面面相觑,便知他们是不信他会这般服帖。

  但他和林清见,那可是八年的夫妻,压寨相公算什么?只要她愿意,随时给她睡。

  而且成亲这么些年,林清见都没主动过,想想甚觉期待啊。

  “唉!”晏君复又叫了声,对他们道:“我说去叫你们少寨主,我愿意做你们压寨相公。”

  那四个男匪,彼此看了眼,嘴边皆挂上暧.昧不清的笑意,随后其中三人冲看起来年龄最小那个抬了下下巴,那人点头,转身离开。

  见他们已着人去唤林清见,晏君复方才挑眉站起身,又并着脚,一蹦一蹦地蹦回塌边,坐了下来。

  那人很快找到林清见,林清见正于寨门稍岗,观察山脚下官兵的动向。

  那人爬上稍岗,向林清见抱拳行礼,说道:“少寨主,那世子让我来找你,他说他愿意做压寨相公。”

  本目视前方的林清见,忽地转头,锐利的眸光中漫上一丝困惑,惊疑道:“他愿意做压寨相公?”

  那男匪点了点头。

  林清见寻摸着缓缓转回了头。怎么会有人自愿做压寨相公,外头的人,不都很看不起他们这些走江湖讨生活的吗?

  林清见陷入沉思,委实有些看不明白这个世子。

  审问迫不及待,做压寨相公也上赶着。他莫不是想借此接近义母,探孔雀寨虚实,或者伤害义母吧?

  不成,她得去看看,这世子生得好,若不提前套出他的目的,义母被他哄住可怎么办?

  林清见左右看了看稍岗上的人,沉声道:“盯好了。”

  说罢,小跑下了稍岗的楼梯,大步往关押晏君复的院中走去。

  晏君复坐在榻上,手时不时地摸摸自己脑后,坠痛之感实在难受,烦躁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晏君复咻然抬头,朝门口看去。

  门被打开,一双男人的手从门缝里闪过,抽去锁链,随后用力一推,门大开,便见林清见负手站在门外。

  开门的男子侧身让路:“少寨主,请。”

  晏君复唇边复又出现笑意,林清见看着他,踏步走入房中,那名男子将门带上。

  林清见走了几步便停下,遥望晏君复:“听说你愿意做压寨相公?”

  晏君复点头:“愿意啊,怎么不愿意?”

  林清见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满是狐疑。

  晏君复见此明白,若想跟她多沟通,首先得先打消她的疑虑。

  念及此,晏君复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撤兵吗?”

  这点林清见确实疑惑,便摇了摇头。

  晏君复目光在她面上留恋,道:“我猜想,寨中有些人,并不是真的想做贼,我如果不调查清楚,便贸贸然攻打,双方都会折损很多无辜的人。”

  这话林清见认同,但义母从小就教会她一个道理,凡官家贵族,大多是鱼肉百姓之辈,且各个道貌岸然,她不信晏君复这样的既得利益者,会有这般慈心的考虑。

  林清见微微眯眼,道:“如此说来,我还得庆幸你眼光独到?”

  晏君复颔首笑,侧头看了看她衣领中,若隐若现的灵芝胎记,对林清见道:“我在长安,与林大学士家的公子交好,林家公子曾告诉我,他有个妹妹,可惜三岁的时候,便被奶娘偷走,至今没有找到。”

  林清见眼皮慵懒的一抬:“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晏君复道:“那位丢失的姑娘,脖子里有个状似灵芝的胎记。”

  林清见闻言,手下意识就抚上了自己脖子,眼里闪过一片震惊。

  晏君复对她道:“你可知你的身世?”

  林清见心内如鼓如雷,怔怔的看着晏君复。她不过就是来审个人的功夫,怎么会突如其来的知道这等令人震颤的消息。

  见她唇色明显泛白,晏君复也不急,慢慢等着她恢复。毕竟,对于一个十几年未知亲生父母是谁的姑娘而言,猛然得知自己身世,是会格外震惊,换做任何人都一样。

  林清见好半晌,方才从情绪中抽离些许。

  她看向晏君复,像是拚命压着怒意和颤抖的声音:“我当然知道我的身世,我爹在朝为官。可他们嫌弃我是个女孩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扔了,是义母捡到我,将我养大成人。”

  好啊!晏君复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罗刹女竟是这般跟林清见说的吗?

  晏君复恍然摸到一丝线索,若她心里一直是这般看自己爹娘,那么前世她被找回去后,对父母一定会有隔阂,会藏着掖着很多事。

  他仿佛隐约看到了她前世性格转变的开始。

  晏君复忙对她道:“她在骗你!你是被奶娘偷走的,她本欲向你爹娘勒索钱财,却意外将你丢失。等你爹娘找到那奶娘的时候,她已负罪自尽,你却不知下落。你爹娘这些年根本没有放弃过找你,你的祖母,甚至因为你的丢失重病卧榻,不久便撒手人寰。”

  林清见心里多少年的恨意,多少年对爹娘的怪罪,骤然被晏君复撕开,她建立十六年的认知,却在晏君复的话中轰然崩塌,这叫她怎么接受,怒而吼道:“你撒谎!我义母不可能骗我!”

  她生了大气,双眸尽是血红,晏君复自知这个时候不能刺激她,得给她个接受的过程。

  被铁链绑着的双手抬起,晏君复连连道:“好好好,你先别激动。”

  林清见胸膛大幅的起伏着,目光全然如刀般刮在晏君复面上。

  晏君复缓了语气,小心翼翼哄道:“我知道骤然告诉你这些,你很难接受。但这世上很多事,不能只听旁人说,你要亲自去验证。你家在长安,你父亲是林时温林大学士。他们从来没有因为你是女孩子而不想要你,反而他们很疼爱你,也很想念你。”

  林大学士夫妇,确实很疼爱林清见这个女儿,前世她被找回去后,给她说亲时,都是精挑细选,绞尽脑汁的给她找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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