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你发的誓比我十根手指头加起来都多，”四条小声嘀咕，一张口全是老实话。

　　“没一次可信的，就知道骗人，我们都不是泡泡那种四岁小孩了。”

　　简宁：“……”

　　她默然两秒，干脆板着小脸，语气变严肃。

　　“反正你们今天要动这些，必须戴，不戴就不能动。”

　　果然！

　　这才是她平时对他们的态度！

　　虽然不知道抽什么风，让他们戴，但要是不戴，不顺着她，她就又要作了。

　　四小孩心知肚明，互相对视一眼，像小大人似的，齐齐叹口气，开始戴口罩和手套。

　　简宁这才松口气，看着他们忙。

　　手套还好，只成人口罩太大，快把他们的眼睛都挡完，看着萌死了。

　　“噗！”她失笑，要上手帮忙，却见四小孩默契的往后退两步。

　　她顿两秒，教他们，“这个线，转一遍，再绕两圈。”

　　四小孩面面相觑，半信半疑的试着。

　　等他们摸索完，就见简宁已经爬上三轮车车厢，开始干谢天刚才干的活。

　　她动作生疏，但因为是大人，力气大，所以顺利。

　　谢天震惊发问，“你不疼了吗！”

　　简宁以前虽是被简平安和宁雨捡垃圾为生养大的，但她从不处理垃圾。

　　一到这流程，就开始头疼、手疼、肚子疼、脑袋疼。

　　最过分的一次，她说自己指甲疼！

　　她就是个吃白饭的三嫌王者！

　　嫌脏、嫌臭、嫌丢脸。

　　四小孩早就懂了。

　　简宁回想起往事，口罩下的脸红了红，燥的。

　　她轻咳两声，“我好着呢，快干活吧。”

　　简宁干得起劲，但四个小孩睁大圆溜溜的眼，盯着她的表情就像是见鬼一样。

　　真的……喝聪明尿了吗？

　　一个小时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垃圾被分成几小堆。

　　简宁和四个小孩累得气喘吁吁，刚坐在小凳子上休息，就听见外面传来‘突突突’的轰隆声。

　　随后，一辆破旧的白皮货车驶进来，停下，车身上刻着明亮垃圾场五个大字。

　　车门拉开，司机从里面出来，是个四十多岁左右，穿着蓝色工作服，满脸横肉的男人。

　　他拿下一把大称，搁地上，吆喝。

　　“搬过来称，动作利索点，别耽误我事，我赶着去下一家，。”

　　是市里大垃圾回收商聘的司机。

　　他们收的垃圾都是被明亮家拖走的，但给的钱应当不多。

　　简宁还在思索如何打探消息，以谢天为首的四个小孩又开始忙起来。

　　他们从轻到重，先搬塑料瓶，纸壳等去称，至于废旧暖水瓶，是按个卖钱。

　　许是简宁跟着忙活一小时，此时她不动，谢天路过时，觑她一眼，眼底有瞧不起。

　　“这就没力气了？漂亮女人就是没用。”

　　简宁：“……”才九岁的男孩，怎么还性别歧视上了？

　　她利索爬起来，拎着两个废旧暖水瓶就往前走。

　　正在称重的横肉男人对他们这一堆弱小明显看不上，称重随意还糊弄。

　　见简宁来，也没啥改变，随口道，“两个废旧暖水瓶，一块四，放车上去。”

　　简宁蹙眉，“一块四？”

　　刚才她听见谢地和三筒嘀咕今天运气好，用一块收了两个废旧暖水瓶。

　　所以，就挣四毛钱？

　　“咋地，有问题？”横肉男人抬着下巴，眼神瞧不起。

　　简宁拧眉追问，“其他是怎么收费的？”

　　横肉男人瞧不起她，翻个白眼。

　　“按斤算的，废铁四毛，废纸两毛，塑料瓶一毛，按个算的，啤酒瓶一毛五一个，其他你们有了再说。”

　　？

　　太便宜了。

　　怪不得她家收废品就没赚什么钱。

　　上辈子的以后，她在网上看见，做废品生意看似不干净，低端，但却是利润很大的行业。

　　简宁沉吟，横肉男人突然往地上呸一口水。

　　“问个屁！也不看看谁开这么远来收你们家垃圾，我肯出钱你就该感恩戴德了！不对，你哪跑出来的？你是这家的？”

　　火意渐浓，几个小孩围过来，靠得最近的是四条。

　　他脑子直，大声喊道，“她是我妈！”

　　横肉男人歪嘴，讽刺，“女人，挑坏男人后悔一生，连带生的孩子都在垃圾场生活一辈子。”

　　“胡说！”

　　三筒跑过来，反驳他，一双眼瞪得大大的。

　　“我妈可能不是好女人，我爸一定是好男人！”

　　简宁：“……？？”

　　谢地抱着纸壳走近，一张嘴犀利怼。

　　“你不也就是个收垃圾的？你老婆也挑坏男人了，我真同情。”

　　而谢天，甩掉货物，捏紧小拳头，气势汹汹的站在谢地和三筒四条面前！

　　三个小孩虎视眈眈，一个四条憨憨傻傻，横肉男人气得脸涨红。

　　“该死的！你们疯了吗？垃圾堆长大的破孩子，竟然说我？！得，我不收你家垃圾了，滚滚滚，搬着你们东西滚！一破落家子喝西北风去！”

　　说着话，他收起重称上车，驱动。

　　简宁眼疾手快，走到车后把刚搬上去的两口袋塑料瓶和两提纸壳扯下来。

　　‘咚！’

　　‘突突突！’

　　货车扬长而去。

　　徒留一大四小和一地货物，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最先打破平静的是三筒。

　　他小脸上露出迟疑和后悔，“我们是不是不该和他吵？”

　　谢天抱着脑袋嚎，“吵都吵了，现在怎么办？废品卖不出去了，赚不到钱，爷奶和泡泡的药钱怎么办！”

　　四条哭哭，“我的米花糖呜呜。”

　　三筒恨铁不成钢，拍他脑袋，气道。

　　“你怎么还想吃米花糖，我们饭都要吃不上了！”

　　“呜，”四条揉着头，望向简宁，“都是她先问钱的。”

　　四小孩齐齐仰头看着她，活生生让简宁有些心虚起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肯定道，“别急，我来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谢地抬头看着她，一双大眼深邃。

　　“你不会又想卖我们吧？”

　　此言一出，四个小孩的眼神蓦地变怀疑和不信任。

　　简宁连忙否认，“不卖，保证不卖，我下午去镇上找新的回收商。”

　　谢天皱眉，“就你？”

　　话语里的不信任简直是扑面而来。

　　简宁挺挺背：“……就我，你们等着看。”

　　说完，她转身回屋。

　　留在原地的四小孩里，三筒猛地举手，把旁边四条吓一大跳。

　　他急往旁边躲几步，才看见三筒拍自己脑袋，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她现在没戏精病，有吹牛精病了！”

第5章 泡泡：我很好哄，爸爸也是

　　还没彻底走远的简宁差点被自己脚绊倒，她深呼吸一口气，才没回头找三筒麻烦。

　　什么吹牛精，她说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