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到了停车棚，司春风一眼就看到了空荡荡的车棚里，王娇还在等着自己。看见好友拖了这么久才来，王娇气得柳眉倒竖：“好你个司春风！去干嘛了！我要不是看你车在这里，我能等你这么久？你干嘛去了？”

　　司春风赶紧摆出一副苦瓜脸：“别提了宝贝！我，我来姨妈了……”

　　“啊？”王娇顿时不生气了，她还没来，但看了看姐妹还换了条裤子，也明白了，“那你疼不疼啊？”

　　“有一点……”司春风揉了揉肚子，她后来痛经非常厉害，经常要靠止疼药帮忙，这回第一次，倒还感觉好一些。

　　“那你骑我电瓶车！我来骑自行车！”王娇二话不说推开了司春风，不容许她推辞，“咱们回家吧！”

　　“啊，那你还得陪我去做个事。”司春风本来想先去的，但是就怕王娇一直等自己，所以马不停蹄先来找闺蜜汇合。

　　“怎么了？”

　　司春风有些不好意思地套在王娇耳边，小声地说出了原因。

　　“哈哈，行，我帮你一起去擦！”

　　司春风心里哀叹一声，自己还得去把人家椅子擦干净呢！总不能让人家明天来上课……

　　两个人在元和楼下停好了车，费劲吧啦地爬上了四楼，开灯一看，凳子上居然干干净净！

　　“春风，你是不是没弄脏啊？”王娇仔细地看了看，一点血迹也没有。

　　啊，不会吧？司春风明明记得自己就是弄脏了凳子，才发现自己来的例假呢。她有些迷惑了。

　　“那我们走吧！”没有就没有吧，但愿不是第一个人回来训练拿东西，发现自己凳子被弄脏了，自己先擦干净的吧！这座位上考试坐的谁可都是好打听的，自己可不想被人家说弄脏了还不收拾，司春风捂着脸，破罐子破摔了。

　　李岳泽刚准备下楼梯，他忽然想起了凳子上的血迹。老师说女孩子第一次来难免惊慌失措……要不是自己非在那不走，指不定人家小姑娘今天就安安稳稳离开了，不用在男生面前这么尴尬，也不知道她慌乱之下能不能记得回来擦干净，要是没有，那自己班这群兄弟肯定要把她找出来说一顿……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当是感谢这个女生给自己写得彩虹屁吧！三场考试下来，他已经认出了她的字迹。

　　李岳泽忍着羞涩，找出了湿纸巾，认认真真地把凳子上的血迹擦干净，他长叹一声，又想起女生那委屈巴巴皱在一起的包子脸，忍不住又有点想笑。只是训练来迟的他，果然被教练骂了一顿。

　　王娇果然如记忆里讲义气，她听说司春风有些肚子痛，死活不肯让她蹬自行车，斯哈斯哈地蹬了一路，气喘吁吁，在路口分手时还强作淡定：“没事！我正好锻炼锻炼身体，你明天要是还疼，我继续骑！你家不远吧？”

　　“不远不远，下坡就到了。”司春风好笑地把两人车换了过来，“明天请你喝奶茶！”

　　“行！”王娇眼睛一亮，快快活活地走了。

　　回到家的司春风从书包里拿出了裤子和外套。她仔细看了看，外套里有一处不明显的血迹，她哀嚎一声：“啊！这可怎么洗干净还给人家？”

　　司妈妈今天是白班，下班去菜场买了些菜，正好一脚到家，看见女儿正哼哧哼哧拖出大盆，那架势似乎准备洗衣服：“春风啊，你怎么要洗衣服？”

　　“妈，你回来啦！”就算是面对妈妈，司春风还是有些羞涩，“我来姨妈了……不小心把裤子弄脏了，今天没作业，我正打算洗干净呢！”

　　“哟！宝贝成大姑娘啦！”司妈妈高兴地拉过女儿的手，细细地问了问女儿情形。

　　司春风挑着能说的说了，下意识地跳过了李岳泽：“多亏了同学借我外套挡一挡，只是我把人家外套也不小心弄脏了一点……”

　　“没事！妈妈给你洗干净！哎哟，你就放下吧，小姑娘家家的，刚来例假，哪里能碰凉水？”司妈妈像吆小鸡似的，把女儿推走，“你去妈妈包里拿点钱，去小超市买两包好的卫生巾，妈妈的卫生巾不好，你们小姑娘不要用。”

　　司春风闻听此言，心里酸酸的，真是不好受，她知道妈妈用的是最便宜，可是自己……

　　思来想去，算着用量，司春风简单地买了日夜组合装，她禁不住第一次对自己的投稿生出些期待来，一定要中啊！至少要让妈妈也能用上最舒服的！

　　司妈妈大概是心里高兴女儿长大了，竟从冰箱里翻翻找找，忙活出了一桌好菜。回到家吃饭的司爸爸看着一桌菜，又是青椒土豆丝，又是红烧肉，还有虾仁炒蛋，最后还来了份女儿最爱吃的鸡汤：“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老婆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我都想喝杯酒！”

　　“去！喝酒，想得美！不跑车了？”司妈妈推了把老公，美滋滋地压低声音说，“女儿长成大姑娘啦！可不得吃好点给她庆祝一下？”

　　司爸爸一愣，片刻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说：“那我得吃饱了再多跑几单，给我女儿多买几只鸡补补身体！”

　　司春风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心里暖洋洋的，肚子似乎都不痛了，她温柔地看着饭桌上说说笑笑的父母，心里对未来，也生出了一种期待来。

　　今晚没有作业，但司春风不打算荒废时间。她把书包理了理，将明天的课预习了一遍，顶着司母好奇的眼神，坚强地打开电脑开始码字。时间不等人，她现在每天最多花一小时码字，一个月满打满算估计也就勉强写个2.3篇小短篇，她得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在保持学习的情况下争取给家里创造点额外的收入。

　　她看了看邮箱，当然，两家杂志社都还没有回复。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不能急，慢慢来，事在人为！

　　第二天睡醒，司春风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已经不痛了！她忍不住一喜。王娇正在路口等着自己，看着好姐妹慢悠悠骑过来，她饱含期待地问：“你今天还痛吗？”

　　司春风看着她那张我愿意为你蹬自行车但我多希望你已经不痛可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的希望所以我很纠结的小脸，慢悠悠地说：“今天啊，痛……”

　　王娇的小脸想垮又不敢垮：“没得说！你来开我的电瓶车！”她壮士断腕般下了车。

　　司春风没有动，慢悠悠地把话说完：“痛，是已经不怎么痛的，但是看你这个亚子，真的很好玩！”说完她就哈哈大笑着骑车冲了出去。

　　王娇终于反应了过来：“好你个死丫头！耍我呢！”她呼呼呼得追了上来。

　　进校门前，王娇终于想起来了：“春风，我听说咱们学校每次月考都是第二天立刻出成绩哎，还会红榜张贴前八十名！你慌不慌？”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写得几个小情节都是我从小到大身上陆陆续续发生过差不多的哈哈。

　　一个是我不舒服的时候，姐妹替我骑自行车。

　　还有就是我工作第一年的时候，有一次开集团大会，特别正式严肃，我当时一门心思听报告，没发现……然后就……惨了……办公室的姐姐给我一件她的运动外套让我挡着，办公室快退休的伯伯回会议室帮我默默擦干净了凳子。真的很感动了。

第十二章

　　江华对学生考学要求很高，因此每次月考结束，老师们都会立刻加班阅卷，第二天一大早，就会在各年级布告栏里张贴红榜，公布年级前80名，不过为了照顾孩子们自尊心，不会公布后进生。

　　司春风前世总能在红榜的末端找到自己。这次可比以前努力多了，她也有些好奇，停好车，就和王娇拉着手跑了过去。

　　她们到学校挺早，但往常没多少人的校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看来大家对第一次月考都还挺上心。王娇拖着司春风的手，奋力挤进了布告栏前的人群。

　　“第一，第一，春风，你是第一哎！春风！你可太厉害了吧！”王娇一眼就看到了好友的名字，激动地兴奋大喊。

　　司春风心里也挺激动，这还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在江华拿年级第一呢！不过红榜上没有写分数，等会还是要听老师们报分数。她赶紧在周围同学羡慕的眼神中晃了晃王娇的手：“别说我了，看看你呢？”

　　司春风还挺替自己这个傻白甜姐妹担心的，自己也拉着她断断续续学了一个月，不知道比以前进步了没有。

　　王娇顶着人群从头看到尾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不禁有一丝泄气：“没有我哎……”逆着人群，两个人走了出来。司春风刚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好友，就看见她的脸蛋一下子又神采飞扬起来：“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倒数垫底进来的哈哈！但是我可是年级第一大学霸的好朋友，说出去谁不羡慕我哈哈哈！”

　　司春风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拍拍她的脑袋，两个人你追我打，一路回了班级。

　　班级里也来了不少人，估计大家都是提前来看了红榜的。此时看见司春风进来，嘈杂的班级突然安静了一下，片刻便像沸水滴进了滚油锅，一下子炸开来了：“司春风！你太厉害了吧！”“春风，你真人不露相够低调啊！”“可恶，你天天在语文课上干别的事怎么还考第一！”

　　最后一句是黄凯说的，他此时气呼呼地正坐在座位上，愤愤不平。

　　还不用司春风自己反驳，大家就七嘴八舌起来：“你懂什么，人家学霸的世界！人家那叫摸鱼吗？人家是已经会了在自习！”

　　虽然内里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但此时司春风还是被这群少年人的彩虹屁夸得身心舒畅甚至有些脸红起来，哎，胜之不武啊！

　　吴月一脚跨进了班级，她也在红榜上，因此喜气洋洋地放下书包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数起了在红榜上的3班同学。哎，真是个尽职尽责的班长！司春风有些佩服她居然都扳着指头记了下来。

　　“咱们20个班，去掉地段那5个成绩不行的班，还有15个，80个名额，我们班才4个，太少了吧，但是幸好有你这个年级第一，我们班才能保住面子！”班长已经开始操心起班主任才操心的事，司春风简直想替这个操心鬼笑笑，怪不得后来她也去做了班主任！

　　活了两辈子，司春风第一次在老师们柔情似水的眼神中坐立难安，连摸鱼都不敢了。肖老师看她的眼神都堪称得上是慈爱了：“春风，这次你的作文是年级唯一一篇满分，你上来给大家读读吧！”

　　司春风打消了所有语文课摸鱼的小心思，规规矩矩地坐了两节课。

　　英语老师更不必说，把司春风夸了又夸，这可是满分的试卷！全年级800人也就5个满分！那必须得当成榜样竖起来。

　　倒是陆老师的眼神，让司春风微微翘起的小尾巴立刻耷拉了下去，那是一种司春风熟悉的，想要折磨一个崽崽的眼神……果然，下课了，陆老师就把她拎了出去：“怎么，语文英语都是年级第一，就我数学，考不到？”

　　司春风这才知道，自己的数学因为最后一道题失了分，成绩在年级里将将第八，要不是语文和英语拉开差距，是不是第一还真不好说。可这哪里是自己不想考第一呢？她看了看陆老师的眼神，鼓足勇气：“老师，最后那道题，我是在考场上真没想起来怎么做……”陆老师敏锐地抓住了她话语里的漏洞：“那你下了考场回家想起来了？”司春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只怪自己水平不到家，在考场上被绕住了。“那就多练！你等着吧！”陆老师踩着高跟鞋，一甩长发，哒哒哒地走了。

　　司春风打了个寒噤，想起自己上辈子被虐得死去活来，预感到自己这辈子怕不是……顿时，悲从中来。

　　江华的语文老师有个习惯，就是把月考中比较好的语文作文会复印出来，人手一份在各个班级讲评，这次司春风的卷面太整洁了，居然整张语文试卷只在阅读那里扣了1分，是真正的高分卷了，很多老师忍不住把整张试卷复印一份，贴在班级里教育学生。

　　元和楼的地段班虽然成绩不好，5个班上红榜的一共才3个，但是老师们也尽职尽责地这么做了。

　　虽然成绩差，但是学生对学霸还是充满好奇的，几个人围着板报，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李岳泽回头一看，这字，好像是那个女生的？她这么厉害呢，李岳泽微微咋舌，心里有些佩服。“司春风……好猛一女的！好像这次年级第一就是她吧？”同学们还在议论。李岳泽这才发现，人家叫了自己好几次，而自己居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这名字倒是挺容易记住的。

　　江华每次月考除了红榜，都会给学生发一张小小的成绩单，上面有各科成绩排名和总排名。这就一目了然了。司春风看看自己的小纸条：

　　语文119/120 1

　　数学117/120 8

　　英语110/110 1

　　总分合计346/350 1

　　她打心底高兴，不是沾沾自喜自己的成绩，而是想到回家把这个纸条交给父母，他们一定会欣慰极了！这才不辜负爸妈辛辛苦苦给自己交的高昂学费啊！就是不知道，自己如果一直考年级第一的话，学校能不能给点奖励，减免一部分学费也好哇！

　　司春风头一次发成绩这么盼着回家。

　　到了家，看着空荡荡的家，司春风才想起来，今天司妈妈是中班，要到夜里才能回家了！司妈妈不在家，但是已经烧好了女儿的饭菜，只要放进微波炉热热就能吃了。司爸爸接到了一个跑外地的活，给司春风发了条不回来吃的消息就没声了。

　　司春风有些失望，不过当她把成绩单放在大桌上，确保妈妈一回来就能看到，又开心了起来。她按部就班地写完作业，理了理错题，掏出电脑坚强地啪啪啪打了一个小时字，就埋头呼呼大睡了。

　　早上的司春风是被汉堡包和炸鸡腿的香气唤醒的。她正奇怪家里哪来的香气，就看到司妈妈用肉麻的语气扑了上来对着她的脸一阵揉搓：“乖宝宝，吃不吃肯德基？昨天晚上爸爸回来特地又出去给你买的，快起来吃吧！”

　　太香了！司春风一个咕噜换好衣服冲出去刷牙，司爸爸还在外面的小床上呼呼大睡，听见女儿起床的动静，强撑着醒了过来：“哈哈！虎父无犬女！不愧是我老司的女儿！真不错！乖女儿，这不是骗爸爸的吧？”

　　司春风一边吃着汉堡，一边冲爸爸做了个鬼脸：“就这点成绩还用作假？下次把数学也改成1才是！”

　　看着司爸爸困倦的脸，出门前，司春风不放心地嘱咐了好几遍：“别疲劳驾驶啊！睡饱了再出车也没什么的，安全第一，老爸你听见了没？老妈你看好他啊，你们一起等会吃完早饭再睡会，别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熬夜最伤身……”

　　“行行行，快上学吧，怎么像个小老太婆似的，我们知道了！”司妈妈好笑地把女儿推出房门，站在阳台上目送她推着自行车走了。

　　“哎，真棒，我女儿真聪明！将来肯定有出息！我要好好赚钱，她要出国就送她出国，她要读博士就读到博士！”司爸爸端着饭碗，喝着白粥吃着萝卜干，香极了。

　　“想得倒挺美！和你那女儿一个样！”司妈妈嗔怪了几句，“听女儿的，吃完再睡会，不急这一两个小时，等会九点多过了早高峰再出去，也好开一点。”

　　月考已经过去，大家又恢复了正常的作息。对于同学们“羡慕嫉妒恨”的打趣，司春风照收不误，她性格比较直爽，不太喜欢过度谦虚：“努力努力，纯粹是我够努力哈哈！我回家也刷题呢！可惜不够聪明，不然数学就也第一了！一起学啊！要不要我把我刷的习题册给你看看你也买一本？”还有这等好事？同学们纷纷记下了学霸的参考书。司春风也没骗他们，她自己真的也就用的这几本，但是她多用了十几年的脑子，习惯了把知识在脑子里梳理成更清晰的体系，这种方法就说不来了，只能积累。

　　比起那些总是说运气好的学霸，学生们倒是更喜欢这种，一时间司春风的人缘更好了。

　　十月份的天气还很热，两天时间，司妈妈洗出来的外套和裤子都干了。

　　作者有话说：

　　唉……寂寞~有没有小天使理理我~我可以努力加更！（不过写得也不咋地不知道加更是给小天使的福报还是报复哈哈哈哈哈）

第十三章

　　回到家，司妈妈去上夜班了，临走前已经把衣服叠好，留了张纸条嘱咐女儿把衣服记得还给同学，好好谢谢人家。

　　司春风摸着大大的外套，内心有些纠结，还给人家吧，感觉怪不好意思的，给人家都弄脏了；不还吧，那就更过分了，人家出手相助还昧了人家一套衣服。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法是给他买件新的，司春风看过这件外套，是个小有名气的运动品牌。这年头衣服还不算贵，这件名牌的运动外套要是遇上打折活动，也就两百来块，只是对于自己家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了，司春风没那个脸和爸妈开口伸手要钱。

　　要不再等等吧，等自己要是有稿费了，或者攒个两个月零花钱吧！司春风每个月是有一百块零花钱的，现在手上零零散散已经有个一百多，等到十一月爸妈一给自己，立刻去买了还给人家也行。不过周末可以先去看看，万一打折力度特别大，不是可以早点还给人家么！

　　打定了主意，司春风把衣服放进了书包，别开玩笑了！要是放在家里，她妈肯定起疑心，那天她妈就问怎么是个男款呢！还好司春风反应快，当即和她妈说现在女孩子买运动衣服不分男女，好看就行，她妈才没追着问。司春风可不想被爸妈以为自己早恋什么的，要是因此没收了手机电脑，那真是！

　　说去就去行动派，等到周六，司春风美美地睡了个懒觉起来，打个电话给了王娇：“喂，王娇，下午去不去逛街买衣服？”

　　王娇愁眉苦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哎，别提啦！自从上次月考没考好，我妈给我报了两个补习班呢。要是去只能明天下午了，你能等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