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妹妹，出来吃饭了。”江明彤正收好东西从床上下来就传来了小哥的声音。

　　“来了。”转身跑出房间。

　　“每天就只知道吃饭的时候等人叫才会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小姐呢！”江明美叉着腰站在大厅外面屋檐底下，对出来的江明彤很不平衡，冷嘲热讽到。

　　“五堂姐这是怎么了，站在这里不进去不会又是被奶给说了吧。”江明彤不客气地回声。在江家，就三伯家的两姐妹最让她不喜，三堂姐是整个人阴郁，老是用不好的眼神看人，五堂姐则对她什么都看不惯，逮着些什么就要计较。二堂姐虽是同一房的，但好歹从小被三伯母喜欢着长大的，只是骄傲自大势利一点，不会让人烦躁不爽。

　　“好了，快进来吃饭。”江向南从里面出来把她拉进去，经过江明美的时候笑笑，“明美，你再不进去饭就要被金宝给吃了。”

　　江明美脸色一变，更生气了，也几步走进大厅，把金宝手里拿着倒了快一半食物的碗一把抢过来，“金宝你吃你自己的就够了。”

　　“我就吃你点东西怎么了，妈，你看她。”金宝被抢回去转身就找刘金兰告状。“就一个赔钱货，吃那么多干什么。”

　　“江明美，你让着你弟会死啊。”

　　三伯母刘金兰对着江明美就开骂到，“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欺负你弟弟的吗，没点良心的赔钱货扫把星。”骂到最后甚至使劲一巴掌拍下去，把人给拍酿跄一下。

　　“我怎么了我，凭什么我就得让给金宝，你看看她们哪一个像我这样是被你天天使唤干活的啊。”江明美一手抱着碗，一手不顾身上的痛指着一旁避开的江家众姐妹们。看着她们一个个独对这里避之不及的，每一个人上来拉架的更是气的脸都红了。

　　“好了，三弟妹，都先吃饭，这金宝抢明美的本来就是金宝的不对嘛。”大伯母在饭桌对面说到，大堂哥和大堂姐都站在边上吃着自己的饭，显然是对这场景是见多不怪了。

　　“不用你假好心，我管教我自己生的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别以为你自己生的就好到哪去了。”刘金兰把脸一放，冷笑。

　　“你说什么呢，你自己生的都是什么东西，一个个的都不省心有什么资格讲我家华子慧子。”大伯母也不干了，想要加入战局。

　　“你们都给我闭嘴，一个个的都当我们是死了是吧。”江老太太看两人吵演变为更多人，影响她吃饭了，大骂到。“你们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家里老太太老头子还没死呢就在桌上吵死，想自己当家了啊？”

　　江老太太不停地骂骂咧咧，把闹事不闹事的儿媳妇都骂了个狗血喷头，大家都不敢再说什么，挨骂的即使心中有不忿也不敢说了，没挨骂的默默地继续吃起饭。

第9章 回

　　晚上王秀英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到今天家里发生的就忍不住有怨气。家里妯娌们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给吵起来，肯定会影响到自家儿女。还是憧憬着早点分家的好。那样自家做自家的主，想干点什么不会有人说，而且大家家里的氛围总不如小家里的好。王秀英翻个身子，也挫败的知道这只是想想，队里就没多少老人在世就分家的，即使是有也不是自家。

　　同时大房和三房也在自己房里为此前的事愤愤不平，暗骂着对方以消除怒火。

　　就这样，有的人睡得好，有的人心里不舒服地一夜就过去了。

　　江明彤是精神满满地醒来继续去上学，放学回来就自己预习。时间充实而飞快，一个星期转眼而过。

　　……

　　“叩叩叩”

　　“谁啊？”就在大家伙吃完饭洗漱完要睡觉的时候，大门响起一阵敲门声，在大晚上格外的显的突兀。王秀英刚好离得近去开门问道。各房睡下去了的不管，没睡的都向大门口望去。

　　“志民。”一打开门，门外的正在自己男人，王秀英激动地喊出心心念念已久的名字。

　　“爹，娘，志民回来了。”她往屋里头喊一声。“志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快进来。”忍着想念的心情，先让人进来再说。

　　“志民，你可算回来了。”江老太太和江老头早就听到了先前喊的那一声，本来睡下去了又手脚利索的穿好衣服急忙出来大厅。江老太太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平安到家，心情亦是激动地满脸笑容，红光满面。

　　“爹，娘，是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了。”江志民把身上的东西往王秀英手里一放，转身就一跪跪在两老前。虽然当兵保家卫国是自己想要的，但确实也是让家里老人天天不安的惦记着。

　　“好了，起来说话。我们老个老不死的没什么，主要是你媳妇和几个孩子离了你难为了她们。”江老头心安下来之后，坐在饭桌上座，边上摊着自种的烟丝，慢慢的卷烟，激动过后开始卷土烟慢慢地抽起来。“好了，你们都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把其他人都赶回屋里去睡觉，只留下江家两老和江志民。

　　“妈，我们要回屋去睡觉吗？”江明彤走出大厅，回头往里面看一眼那个男人，确实是印象中一样的高大稳重。问王秀英，她不知道是要留下来先跟这个父亲叙旧还是先睡觉。

　　“你们先去睡觉，等下你们爸回来肯定很晚了。”王秀英看着另外两个儿子听到妹妹的问题也跟着看过来。

　　“那我们走了。”她揉揉眨巴着的眼睛跟着两个哥哥往屋里走，现在她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了，这个时间点早就困了。

　　“可是我还想跟爸讲讲话。现在让我去睡也睡不着，心里开心的都要飞了。”江向南不想走，他这个时候正是对于军人十分崇拜的时候，故而对于自己的军人父亲则更是崇拜加崇拜，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啊。

　　“快去睡觉，爸跟爷爷说话不定得有多晚，回来还有妈呢。”江向东推着自己弟弟向前走，还回头看着点妹妹。虽然他也想，但还是知道妈肯定比他们更想爸。

　　这头其他三兄弟也不在意的重新睡下去，不管自家媳妇八卦爱说道的心思。白天一整天都是高强度干活，累的很。

　　王秀英回到屋里，脸上挂着的笑容一直没停。忽然拍拍脑袋，刚刚就想着高兴，倒是忘了自己男人这么晚回来不知道吃饭没。干脆走到放东西的柜子前打开锁，拿出一直没啥得吃的一把挂面，这时候煮面是最快的了。

　　自己一个人点支蜡烛摸到厨房，烧开水煮面，还卧了两个蛋进去。

　　“志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秀英端着煮好的面回到房里才发现自己男人已经回来了，“爹娘说了些什么没？”以前回来都是公爹都是要留下说很久的，今天倒是回来的快。

　　“没什么，就说了我回来转业的一些事。”江志民大步上前接过碗。“辛苦你了。”

　　“没事，我们是夫妻，说这些干嘛。”王秀英站在地上踌躇了两下，脸上不掩红霞，自觉孩子都生了三个那么大了，还说这些怪不好意思的。“快吃吧，等下我去把碗给洗了。”说完走到他旁边坐下。

　　“嗯，彤彤她们睡了吧？她们怎么样最近？”部队里的人都有纪律有效率，吃饭又快又干净，江志民在吃饭这一点上充分的提现了其军人的本质。

　　“我叫她们先去睡。东子和小南都还好，跟以前一样，就是小彤最近变的更爱学习了点，每天放学回来都在看书写作业，上次小测明显进步很多。”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江志民抬起头，一脸得意。“我的种随我，当然聪明，之前只是她不学，现在认真学了肯定不比别人差。”在他心里，自己女儿比儿子来的宝贝，谁让儿子有两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呢。而且儿子长大之后都是些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潜意识里却忘了自己也是个这样的东西。。。

　　“也是。”王秀英在这方面也不反驳，当初她男人读书一直很好，只是后来检上了当兵就进了部队没继续读下去。反倒是她的成绩当初在班上总是不上不下的。

　　“我不在，嫂子她们没欺负你们吧？”他常年不在家，偶尔在家的时候凭他的观察力也知道家里的嫂子们并不是每个都好相处，兄长们倒都是好的。可心思也粗的很，管不了女人们杂七杂八的事，光白天的活就够要命了。“她们要是敢趁我不在欺负你们，就跟我说，以后我在家。”说到这里，他眼里的光暗淡了一瞬。

　　“我自己去洗。”江志民快速吃完了一碗美味的面站起来，躲开妻子要去拿的手。“就洗个碗而已，你先给我收拾一下带回来的衣服东西，我还要冲个脚。”

　　王秀英看着他出去的背影，贤惠的去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衣物，都是已经叠地整整齐齐的，只要放进衣柜里就好。

　　等大家都在床上入睡了的时候，王秀英窝在江志民怀里，还是禁不住问道转业的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前一段时间跟边境发生了些冲突，我在那受了伤，后来伤好了但是也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就干脆回家了。”江志民把早就想好的托词说出来，事实上当初自己差点就死在了那里，后来休顿了两个多月才好的差不多。这个大男人也就是在那次离死亡那么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舍不得家人。

　　幸好上级领导看他立了一等功的份上，身体素质也真的是没有以前那么高，刚好这里也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就把他给调回来了。对于军人来说，能上前线是最好，但不能也会把分到的工作做好，尽心尽力为祖国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为人民服务。只不过这些不能说出来让自己妻子担心。

　　“受伤了？你伤到哪了？”王秀英一听到这还了得，赶紧起身去脱男人的衣服，想亲眼看看。“你给我看看。”说着眼睛都要红了，配上白皙的皮肤，活像一只小兔子，与平时干练坚强的形象迥然不同。

　　“没事没事，现在已经好了。你看我就是怕你提心吊胆。才一直没写信告诉你的。”江志民一把搂过她，压制住不给看。“我现在都好了，什么事都没有。”

　　“你给我看看，不看我不安心。”她挣扎到。但女人的力量还是比不过一个男人的力量，何况这男人还是个军人呢。挣不脱干脆窝在他怀里小声的哭，像是想把这次的担心加上之前的思念委屈一起哭出来。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都陪着你们身边啊。”江志民小心翼翼地哄到，心里也是无奈、愧疚与心疼。“我被安排到了县里公安局工作，以后每天就能回来了。”

　　“那你什么时候去上班？”王秀英从怀里抬出头忘记了哭，不舍的问道，心中有期望不过也知道这期望不大，却还是奢望。

　　“五天假，一直到大后天。”

　　他也是没办法，就这些都是不错的了。

　　听着这里，两人都静默了一瞬，更珍惜今后这几天随时想见的日子。“那睡吧，明天早点起。小彤她们肯定也想你了。”王秀英睡下去，现在这样好歹距离近，每天都能见，也没那么危险。

　　“嗯。”

　　王秀英睡了，江志民却还没睡着。心里想着的种种让他睡不着，现在他离开了部队，有很多不舍与怀念，同时见到家人的喜悦之情还充盈着他的心间。假期后又得繁忙起来，但这样还不行，他需要更加的努力去上进，去让他的妻女过上好日子，去让老父老母有个更安好的晚年。

　　在这一晚上，江志民想了他作为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更作为今后的一个人民公安所要做的全部。计划好一切后，他又志气满满，心中有豪情了。

第10章 玩

　　隔天一大早江明彤就听到了外面小哥哥叽叽呱呱兴奋不已的讲话声。

　　叹一口气，摇摇头，没有自己的房间就是不好，她现在非常痴心妄想的想要一个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房间。

　　她赖了会儿床后收拾好出去，发现大家伙都已经起来了。真是朴实的人民啊，有的时间睡觉都不睡。

　　“爸爸。”走到江志民和小哥哥面前。虽然她暂时还没接触过这个父亲，但还是要勇敢面对现实的，何况见到父亲也是小明彤以前一直以来的愿望。至于感情陪养培养就有了。

　　“彤彤，长高了点，也长漂亮了。”江志民看着眼前不到自己腰部高的小女儿，手不经大脑控制就自然地抬起，顿了顿，摸摸女儿的头。

　　稍稍抬头看会儿天又低下来，嗯，掩饰一下小尴尬，刚刚差点就想把小闺女给抱起来转个圈了，还好及时想起来闺女已经长大了，不像以前小时候想咋样就咋样。“老父亲”的江志民表示有点不爽。

　　这眼看闺女就要长成小白菜了怎么，要是不小心招来猪怎么办。江志民心有戚戚。

　　“爸，我把妹妹照顾的可好了，当然长高了，长漂亮了。”江向南在旁边忍不住表功。他在家可照顾妹妹了。

　　“是吗，做的好，以后就得这样。”江志民大声笑道，拍拍小儿子的肩头，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这还有儿子可以培养啊，想到这整个人散发着愉悦的气息。“不过还是差了点啊，等回头吃了饭你叫上你大哥跟我捞鱼改善改善伙食去。”江志民多看两眼，小女儿长是长高了点，不过还是面色饥黄，让他这当老父亲的看着就难受，于是转头对小儿子道。

　　“爸，真的啊，那我现在就去跟大哥说。”江向南一听这个还能忍得了？立马就飞奔找老大去了。

　　“爸，我之前听队里的其他人说河里和溪里的鱼都捞完了，没得捞了。”江明彤看小哥已经控制不住兴奋一溜就跑了，向江志民说到。小脸上不解还有些遗憾，现在就只有山里的河里可能有点鱼了，可是里面有野猪和狼群出没，很危险。

　　而且国家的政策是不允许私自进山狩猎国家财产的，能让她们抓队里的鱼还是社领导看在这饥荒之下通融通融的。

　　“没事，我们去山里面。”江志民不以为意到。山里的危险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队里哪家哪户都没去过几次？只要不被抓到就好了，这也算是这个年代里的潜规则了。不过只是江明彤这些小孩不太懂得。

　　江明彤看爸爸不在意就没话说了，大人总比小孩懂得多，这件事上他们说可以一般就可以吧。

　　早饭吃的比平常时候要好一点，这还是老太太看心肝儿子回来了特意多拿出了点存货，让大家也跟着沾沾光。

　　“四叔，我们也想跟着你去抓鱼。”二伯家的三堂哥江向兴知道四房一家子是要去山里捉鱼双眼放光，这种下河摸鱼的事怎么能少的了他呢，提溜着江向西着过来把他拉下水，也想凑个热闹。

　　队里半大不小的孩子就喜欢溜鸡斗狗和找吃的填饱肚子，甚至于被环境逼迫找食物还更重要一点。所以江家的几个未成年的一听，也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四叔，他们也都想跟着去。

　　“要不就都一起去吧，反正今天的事不多，有我看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江志民见大家都想去，很痛快的同意。

　　“要去的话，老三你们顺便带点柴火，四丫你们几个那个篮子去看看有没有菌子捡回来，前几天下雨又出了两天太阳准得有的捡。”江老太太靠在大厅门口，常年阴沉的脸稍稍轻快了点，也难得的大方了点。

　　“知道了，奶。我们一定给你多带点东西回来。”江向兴嬉皮笑脸地回到。他是脸皮厚叫滚刀肉，丝毫不惧老太太这种对他来说不构成武力威胁的人。

　　……

　　“七丫 ，我四叔真的不回部队了啊？”今天早上在饭桌上爷爷已经跟大家说过了，就像是平地一声雷，炸的其余三房好久才接受。平常因为四叔在部队让全家都受益，在队里的地位无形的更高了，别人也因为这个不敢惹江家的。这使得大家都没想过四叔会突然转业。

　　“是啊。”江明彤看了眼二房家的四堂姐，明白她们的对于一件事的改变都比较难接受和习惯。于是摘完地上腐叶堆里的一丛菇子好好放在小篮里，起身拍拍手补充到，“我爸受了伤，对以后的身体和部队训练肯定有影响，所以留在部队还不如回来的好，这样也能更好的发挥我爸的能力。怎么了吗？”

　　“这样啊，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遗憾。”江明瑶摇摇头，习惯了有个很厉害能够照顾到家里的四叔，身份的转变一下子不太好习惯。“我们走快点吧，四叔他们都走很远了。”看到前面人影都没了，不由的着急，就不想之前的那个话题了。

　　“四堂姐先走吧，我等下很快就会跟上你们。这里没什么危险不用担心我。”今天她们走的是队里人们不怎么走的一条小路，边上的菌子之类的就还没被采光，江明彤舔舔唇，她可舍不得扔下这些美味的食物。

　　“行，那我就先走了啊。”江明瑶纠结地看看前面又看看小堂妹，也觉得这里大概不会有危险就急忙跑了，她性子活泼最是喜欢热闹，所以还是想跟着大部队走。

　　江明彤一路采一路走，越走菌子就越少了，大概是走前面的堂姐们都捡走了吧。等追上大部队的时候篮子里的菌子也不过过半而已，看看地上放着的其他几个篮子都算是满了，还好她是带着娱乐心理来玩的，不然真得气死。

　　走过河边去看大家都已经拿着网在河流稍下的地方布置好了，几个大点的堂哥撸起袖子拉起裤脚站在那稳稳守着，上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几个堂姐和小哥拿着长树枝在嘻嘻哈哈地往下赶鱼。

　　江明彤四处张望一下，才发现大哥和爸两个人正独自用畚箕在水更深的地方一条条的捞。

　　呃……这个难度看起来特别的大啊。其实她还幻想过壮汉老爸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拿树枝当箭插鱼呢，事实证明她想太多。

　　她回忆了一下脑子里的路线，知道这条河其实也是会汇到队里的那条大河里去，只是路径很偏。不过，因为人来的少，这里的环境还真是很清幽。

　　“彤彤，”大哥江向东向这里喊到，“这里又水芹，你过来摘回去。”

　　“来了。”赶紧把篮子里的东西空到其它篮里，去摘所谓的水芹。

　　“大哥，你们喜欢吃这个吗？”等江明彤看到水芹的样子，眉头都皱了，这不就是她很久很久以前吃过的一种水生的菜嘛，一大股味道很难闻，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