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十章重温姐弟情

“你说的没错。我弟弟确实长得一般，家里也穷，那又怎么样呢？”叶纤红见她越说越过份，哪里还忍得住，走过来站在弟弟前面，反问道。“你没听过莫欺少年穷吗？你怎么就敢肯定，他以后不会有出息？”

这个女人叫得出弟弟的名字，肯定打听过他的家人，所以才会说他家里穷得叮当响。

叶纤红承认这是事实，可是不代表她愿意被人这样说。

“姐。”郑兴安见姐姐来了，脸上一喜，下一刻又低下了脑袋。

自己跟女孩子在一起被她看到，还被女孩子的妈妈骂，他觉得丢脸死了。

“没事的，安安。”叶纤红强忍着想把弟弟搂进怀里的冲动，只是把手搭在他肩上，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弟弟被人骂得不敢回嘴的脆弱模样，让她心痛。

自己小时候被人欺侮，没有人站出来护着，没想到弟弟也是一样的遭遇。

“你看看，你看看。做姐姐的这样教育弟弟，这样的家教，能培养出什么好人？”祝妈妈听到叶纤红的话，刚刚压下的火又上来了。“还说莫欺少年穷，你真以为你弟弟将来会发达啊——”

“我自然知道。我弟弟肯定前程似锦，比你想像的都要好。”叶纤红哼了一声，霸气地说道：“——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现在你们瞧不起，将来你们就会高攀不起——”

“高攀不起？”祝妈妈鄙夷地笑了。“你知道孩子她爸是谁吗？你以为再过几年，你们就能出人头地？”

“我没兴趣知道她爸爸是谁。”叶纤红有重生的优势，自然有底气这样说。“看看你的素质，他最多是一乡之长吧？”

扫了一眼那个傻掉了小姑娘，叶纤红警告中年妇女：“还有，不许再来找我弟弟的麻烦，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懒得跟这个势利的女人啰嗦，拉着弟弟就往回走。

她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女人来学校堵人，不是因为担心女儿早恋，而是因为那个对象是弟弟。

这种被人看轻的滋味很不好受，也刺激了叶纤红的傲气。

她有重生这个优势，如果几年后，还不能改变命运，将这样的小人物踩在底下，那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姐。”郑兴安被叶纤红拉着走，低着头没敢吭声，见姐姐脸色变幻，非常担心，忐忑地叫了一声。

刚才发生的事，实在太丢脸，郑兴安担心姐姐会冲自己发火，没想到她不但没责怪，反而处处维护自己，这让他非常激动，眼睛酸酸的想流泪。

被弟弟一叫，叶纤红冷静下来。

青春期的男孩子特别敏感，今天的事对弟弟是个打击，她就算劝，也未必有效果，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自己走出来。

“对了，姐给你买了个随身听，你看喜不喜欢？”叶纤红掏出机子，递到弟弟手里。“以后上学放学，可以听英语磁带，也可以听听歌，不会无聊了。”

前世的自己，因为小时候的遭遇，性格变得阴晴不定，难以相处，直到三十多岁，才慢慢调整过来。她不希望弟弟也变得这么偏激，影响到以后的为人处世。

“我太喜欢了，姐。”见姐姐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台随身听，郑兴安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

班上好多同学有这个，他早就眼红了，只是家里穷，买不起，他不敢开口要。

没想到姐姐会送自己一台，想到以后可以随时听自己喜欢的歌了，郑兴安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刚才的不快早被他抛到了脑后。

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将它挂在自己的皮带上，戴上耳机，轻轻按下开关。

见弟弟喜欢成这样，叶纤红咧开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哇，这音质实在太好了。”郑兴安原以为姐姐会随便买个便宜货送给自己，所以当耳机的声音传来时，他惊呆了。

那高保真的音质，加上蒋建辉随机带来的正版磁带，让郑兴安听得如痴如醉，他兴奋地拿下一只耳机，不知道如何向姐姐形容自己的惊喜。

下一刻，看清上面的牌子，他傻掉了：“姐，这是正版的爱华啊！难怪音质比祝郁的索尼都好。听说这个牌子最便宜的也要一千多，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别管。”叶纤红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搂搂他的肩让他安心：“反正是姐送你的，放心用好了。”

弟弟就在身边，她感觉心里满满的。

“哦。”姐姐说得这么肯定，郑兴安也安心了，把耳机塞回耳朵，继续听他的歌。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五点多了，妈妈正在做晚饭，爸爸也下班了，在灶下烧火。

“爸，你快看，这是姐给我买的随身听。”郑兴安急着想分享自己的喜悦，他冲到灶下，拔下一只耳机塞到父亲的耳朵里，“你听听，是不是特别好听——”

“是好听。”郑建国宠溺地望着难得兴奋的儿子，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微笑，连连点头道。

“这是爱华牌的呢！是最好的牌子，比索尼松下的还要好——”郑兴安喋喋不休地解释，因为兴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成了话唠。

“哦。”郑建国一听，吃了一惊。嘴里叮嘱道：“那你要小心点用，别弄坏了。”

抬头望了女儿一眼，心里暗暗担心。

他只是性格木讷，人并不傻。知道女儿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怂恿，担心她花冤枉钱。

女儿工作后，有她的工资贴补家用，家里稍微宽松了些，他希望女儿嫁人前，能再帮家里几年，等儿子毕业，会赚钱了，家里就轻松了。

只是姑娘不是亲生的，这些话只能想想，不能说出来，还是叫她妈开口比较好。

“我知道。”郑兴安快乐地应道，又拿去给妈妈听。

叶妈妈嫌他烦，挥手赶他走，“去跟你姐玩，我要炒菜，别沾了一身油。”

叶纤红一直觉得弟弟的性格像爸爸，内向木讷话少，第一次发现他居然能这么闹。

看来以前误会他了，弟弟安静，并非天性如此，只是因为自卑，也缺乏安全感，所以习惯把喜怒哀乐藏在心里，给人感觉非常沉闷和无趣。

晚上吃饭的时候，桌上多了碗卤猪头肉，切得薄薄的片，拌了葱花和香油，特别馋人。

叶纤红猜测是爸爸知道她要回家，特意买回来的，心里感动，却没有说出来。

见弟弟吃完妈妈夹给他的肉片，想伸筷子过去又忍着的纠结模样，特别难受，将那碗猪头肉放到弟弟面前：“安安你多吃点，男孩子要多吃肉，才能长得高。”

“哦。”心事被姐姐看破，郑兴安有点脸红，但是肉真的很香，他好想吃，也就顾不得面子，夹了一筷子放到碗里，满足地大嚼起来。

“小红你也吃。”叶妈妈夹了几片放到女儿碗里。“别光吃茄子。”

女儿今天的表现，让她特别欣慰。

以前女儿性子拧，有时候爱跟弟弟较真，不懂得体谅大人的难处，现在看她只吃面前的茄子，把好的留给弟弟，她又心疼起来。

“我没关系的。”叶纤红对妈妈笑了笑。“我长得够高了，吃多了肉还怕长胖。”

“你这么瘦，怕什么胖。”叶妈妈白了女儿一眼。

第十一章寻常的夜晚

吃完饭，帮妈妈收拾完桌子，叶纤红被弟弟叫住，要她辅导作业。

爸爸趁晚上的空余时间，劈了一根/毛竹，要编一只竹篮。

家里篮子不少，只不过大的大，小的小，不适合妈妈摘茶叶用，他想编一只能装十来斤茶叶的中型竹篮。

妈妈拿了勾针和毛线出来，开始钩围巾。

叶纤红原本以为妈妈是给自己织围巾，还夸她手艺不错，围巾织得很时尚。

听说是乡里有户人家发下来的手工活，织好后供给上海一家工厂，款式也是他们提供的，叶纤红非常惊讶。

在她的印象里，要到二千年前后，中国加入WTO之后，外贸企业兴起，才有大量的手工产品，交到农村大嫂大妈手里。

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在做了。

看妈妈手里钩了一小半的围巾，款式几乎不输于二千年后的款式，叶纤红觉得自己小看这个时代了。

或许自己前世，眼睛只盯着身边一个小圈子，看不到大势，所以才会那样以为吧。

一时有点彷徨，自己做为重生者，到底应该从何处入手，才能既不用大量的本钱，又能尽快赚到钱。

问妈妈要了备用的勾针，叶纤红边注意弟弟写作业，边快速动起手来。

前世的叶纤红，对于穿着打扮，花了不少心思，不管编织还是裁缝，她都拿得出手。甚至理发盘发、化妆、美容这些，她也学过不少。

叶妈妈见女儿动作这么快，担心她勾错花纹，要过来看了看，见全部正确，而且线的松紧，比她勾得还要均匀，非常意外。

“小红，你跟谁学的勾针？”叶妈妈好奇地问。

她记得自己没教过女儿啊。

“就是宿舍有同事在织，我没事也学了学。”叶纤红笑着答道。

“哦。”女儿这么懂事，叶妈妈非常高兴。“女孩子多学些手艺好，可以少花钱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将来结了婚，买了电视机和录音机，还可以勾些罩子，不用花钱去买了。”

叶纤红点点头。

妈妈的观念代表着大多数家庭的想法，那些东西虽然早落伍了，没事勾些玩玩也不错。

见爸爸已将竹子批成一条条小指粗的薄片，准备编篮子了，叶纤红笑着说道：“爸，你用这么宽的竹片编篮子啊——”

“粗吗？”叶爸爸拿起来看了看，疑惑地问：“一直是用这么宽的竹子编的啊！”

“我觉得太粗了。”叶纤红看了看家中其它篮子，确实都这样，又道：“爸，你可以把竹片批得再细一点，这样篮子看起来会很精致，妈妈拎着也好看。”

“这个容易。”叶爸爸是个疼老婆的男人，见女儿说的有理，想了想，拿起篾刀，将竹片剖成了三份，这样确实细了。

一般来说，家用的篮子，普遍做得粗糙，只有婚庆用的春篮，因为是用来装礼担，才会编得特别精细，还要刷红漆，看起来像工艺品。

见爸爸不嫌自己指手划脚，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叶纤红心里欣喜。索性站到他身边，对篮子的形状也提了意见。

“你说的是编杭州篮啊！”听女儿一描述，叶爸爸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容易。”

说完，叶爸爸拿起几片粗厚的竹片，用脚踩住，细竹丝缠上去，很快就打好了篮底。

一家人坐在明亮的灯光下，每个人都用心做着自己的事，虽然没有娱乐活动，依然其乐融融。

叶纤红手脚快，织完两条围巾，妈妈才完成一条。

“到底是小姑娘，手脚比我利索多了。”叶妈妈看着女儿面前两条围巾，感叹道。

“织一条多少钱？”叶纤红好奇地问。

“五毛。”叶妈妈答道。“这种款式简单，给的钱少，另一种比较复杂，八毛一条，我没有拿。”

“工价不低啊！”叶纤红非常惊讶，她以为最多三毛钱。以她的速度，一天不停地织，至少可以织二十条，“那我在家织围巾，一天也能赚十块钱，比工资都高了。”

“那是你动作快，我一天就算不做事，也织不了十条。——一天到晚勾围巾，眼睛都酸死了。”叶妈妈白了女儿一眼，似乎怕她三心二意放弃工作。“再说这个活也不稳定，谁知道哪一天接不到了，哪有上班好？天天干八小时就行了。”

这倒也是，勾针是精细活，年纪大的人，盯着线久了，眼睛也吃不消。

叶纤红只是发发感慨，自然不会傻到丢了工作去赚这种辛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