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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11章

  前几天才与阿翁谈到了过继的事情,今儿就碰见了他。

  “茜茜?”孙常华快步上前,欣喜的看着她,笑的露出了牙齿,“近来可还好?”

  楚言看着笑容明朗的人,也笑道:“很好呀!要不怎么会在这里?”

  “那就好、那就好,”孙常华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心里微囧,定国公跟仁和坊那边的事情众人皆知,这下当面碰见……

  “微臣见过郡主。”李晔和楚焕一起道。

  “三郎、堂叔客气了。”楚言看向楚焕,他面色原本平淡,但因她的堂叔二字,浮上讶异。

  这就是她的堂叔楚家七郎楚焕,今年不过十五岁。她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上辈子她每至节日、忌日都会去拜祭定国公,每次她到的时候,都发现有人已经来过了,但一直不知道是谁。于是她便派人提前守着,结果那人便在离阿翁陵墓颇远的地方祭拜,这个人是故意与她避开的,并不想让她知道。

  直到有一次她先于赵怀瑾出发去的很早,才与已经祭拜过阿翁的楚七郎迎面碰到,那时候她在车上,楚七郎只身骑马而过,她没想到,仁和坊那边的楚家人居然有真心祭奠她祖父的人。

  倘若阿翁真的要过继,那么楚焕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一旁的李晔也微微侧目,堂叔?楚言何时认可那边的楚家了?

  孙常华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武阳和四娘呢?”

  “大家去花室了,我随便走走,正要回去。”楚言道。

  “哦~去看黑玉牡丹了呀!”孙常华见她没有仆人跟着,接着恍然大悟似得笑了:“那啥,东厢那边的亭子里有很多漂亮的木芙蓉,你一定要去看看,我们就先走了。”

  楚焕对孙常华的话有些不解,木芙蓉十月开花,现在哪有得看?

  但李晔明白似得,也笑了,还补充了一句:“郡主出了园子,往左走便可。”

  他的笑容看着礼貌客气,却透出一股斯文败类的气息。

  楚言与他也相识,小时候每去皇宫里,大家都在一块玩耍,赵怀瑜作为年龄最大的兄长,经常带着他们在九州池里闹得天翻地覆,只可惜长大之后大家因为各种缘由渐渐疏远。

  “走了走了,茜茜慢点哦~”孙常华说完,就拉着楚焕和李晔快速的离开。

  楚焕被拉着走了一段后,问道:“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孙常华和李晔对视一眼,前者拍着他的肩膀,故作高深的吟道:“若问青鸟飞哪处?便在我家东厢院。”

  楚焕立时明了,原来赵怀瑾在东厢,楚言是要去找他吗?看孙常华李晔二人习以为常的样子,难道她经常在宴会上,去接近赵怀瑾?

  楚言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们肯定认为,她独自一人是要去找赵怀瑾。

  罢了,虽然现在不太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但还是去花室吧!省得被人误解。

  今天孙老夫人大寿,府里虽然宾客云集,但她一路走来没见几个人,估计都在一处相聚聊天,也就只有她随处乱走了。

  忽然路边的花丛一阵耸动,一抹橘色的身影横穿过花丛,抖落了一片花瓣。

  元宝在这里?那么……

  楚言思索片刻,转身往后面走去,走了有一长段距离后,有点懊恼。

  看到元宝在这里,她便觉得宫阑夕也会在附近,这是孙家的寿宴,元宝乱跑不太好,他一定在找元宝,为了避免碰见,她下意识的躲开了。

  但是,那些逾越的事情都是前世的,今世她又何必介意?她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往回走,却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似乎……是在争吵。

  “还没回来?找个人就费这么大劲儿?”一人不悦道。

  “从一个正四品下的朝臣府中弄没一个人,还要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很容易?”另一人没好气的说。

  “哼!要让我去的话,早就办妥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当先那人仍是不屑。

  “行了,我懒得跟你争,约莫还要等一个月,万事都有一个过程,操之不急,你可别贸然过去坏事!今日是阿婆的寿宴,快去前面招呼。”

  那人似乎还有不满,低声咕哝了几句。

  脚步声渐远,楚言在心里思索,这两人是孙志远和孙志棠,他们在找四品官员府中的人?什么人要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

  她想的入神,忘了站起来,直到一声迟疑的的话传来。

  “郡主为何……藏身于花圃中?”声音缓若清流,不疾不徐,煞是好听。

  楚言一愣,抬头看去,抱着猫的男子正低头看着她,那只大胖猫的眼中难得露出了好奇之色,歪着一颗脑袋瞅着她。

  她面浮一丝尴尬,想站起来,但因为蹲下太久双腿发麻,一时不稳,以手撑地才没有摔倒,颇为狼狈。

  元宝从宫阑夕的怀里跳下,长长的尾巴伸直,尾巴尖微微弯成一个钩形,走到她身前,聚拢两只耳朵,低头嗅了嗅她的手指。

  一只胳膊伸到了她面前,靛蓝色的窄口衣袖,袖口的缠枝木芙蓉精致清雅。

  “郡主,请。”他说。

  楚言怔怔的看了片刻,才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站了起来,视线移到了他的手上,那只手修如青竹,坚韧有力。

  许是她看的太入神,宫阑夕嘴角闪过一抹笑,道:“郡主若无事,可以放开微臣了。”

  楚言一下子如烫到一般松开了手,甚至还退开了几步,眼中疑虑不定:“多谢经使。”

  宫阑夕朝她的头发上看了一眼,道:“举手之劳,郡主不必言谢。”

  “喵~”元宝忽然叫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蹲在了两人中间。

  楚言看到蹲在地上仰着头的胖橘猫,笑了一下,虽然想避开宫阑夕,但真的颇为怀念这只猫。

  “郡主。”他忽然出声。

  楚言抬眸看向他。

  他没有出声,只是指了指自己右边的头发。

  楚言伸手往自己的头发上摸去,拿下一看,是一片玉楼春的花瓣,似雪如玉,洁白无瑕。她客气的笑了一下,道:“多谢提醒。”

  许是先前楚言的冷淡态度,宫阑夕没再说什么,礼貌的道:“微臣要去东厢,先行告辞了。”

  楚言点头,原本她就是为了避开他,谁知还是碰见了,还被他看去了不雅的行为。

  只是这里往外走只有一条路,宫阑夕在前,楚言在后,那只橘猫在中间,尾巴朝上伸的直直的,四条短毛腿跑的欢快,看的楚言很想捏一把。

  她的嘴角升起一抹弧度,前世这只大猫隔三差五的就会跑到赵家,也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在她的院子里混吃混喝,然后躺在草丛上小睡一觉,压塌一片青草地,醒了再慢悠悠的喝些水,“喵嗷”上一声后离开赵家,永远都有一种“这里是我家,来去随我意”的姿态。

  有时候她也会羡慕这只来去自由的猫,被养的胖乎乎的,被宠的自在逍遥。

  楚言的眼睛瞥到了宫阑夕的衣角,靛蓝色的常服,比穿红色的官服时少了点人味儿,有些疏离感,完全没有前世那种会多管闲事的感觉。

  “劝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

  这句话,写在圣上赐的《南华经》最后一页。

  看到这里时她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白纸黑字在春日的艳阳下刺的眼睛格外疼。

  这两行字不同于他抄书时的工整,下笔利落洒脱,笔锋微透意气,在这个春日的末尾,促使她写下了一笔决绝的两清。

  她向赵怀瑾提了和离。

  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楚言想的入神没有察觉到,一头撞在了宫阑夕的背上。

  “啊!”她轻呼一声,捂着额头往后退了几步站稳,眼带质问的瞪向他。

  “微臣失礼,请郡主莫怪。”他低首拱手道。

  正想着前世他的逾越,先前又被他撞见了窘态,此时又被他撞疼了头,楚言有点没好气又无理取闹的说:“怎么莫怪?如何莫怪?”

第12章

  宫阑夕眼中闪过愕然,没想到楚言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哑口无言。

  楚言却在突如其来的发作后红了脸,双颊滚烫,不好再看宫阑夕,也不知怎么了,她居然说出这种话。

  宫阑夕嘴角闪过浅笑,听到身后愈近的脚步声,侧身站到了路边。

  那头阮珍正闷头大步的走过来,似乎在生气,看见他们在一块,纳闷的瞅着二人。

  她的到来解救了楚言自己引起的尴尬,遂主动道:“阿珍怎么一个人?阿秀呢?”

  “我——”阮珍刚欲回答,却记起自己之前决定了:要与追着赵怀瑾的楚言绝交。遂蹙着眉头抿紧嘴巴,一副生气又懊恼的表情,憋着不肯说话的样子,一张小脸上尽是别扭。

  未得到回答,楚言又陷入了尴尬,她一时匆忙,忘了此时的阿珍很生她的气。

  “喵哇~”猫叫声显得有些急切。

  楚言和阮珍看过去,只见橘猫被宫阑夕抱在怀里,弯着腰想逃走却又挣脱不开主人的大掌,尾巴一甩一甩的。

  “呀!元宝!”阮珍的双眼瞬间放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讨好的说:“五郎,快给我抱抱!千万别让它跑了。”

  “今次来赴宴,五娘子特地交代让我把元宝带来,说是四娘很想它。”宫阑夕边说边把极度抗拒的元宝递到了她怀里。

  阮珍接过就紧紧的抱住橘猫,生怕它跑了。

  “喵~喵~”元宝的眼里透露出不情愿,却无可奈何的被阮珍蹭来蹭去,叫了几声不见主人有所动作便息了声。

  “臭元宝,我这么喜欢你,你居然嫌弃我!”阮珍又爱又恨的,看着它尖尖的耳朵真想咬一口上去。

  宫阑夕无视元宝睁圆求救的眼睛,道:“四娘子怎么独自一人在此?”

  阮珍的眼睛不自觉的瞥了楚言一眼,闷闷的说:“随便走走——元宝又胖了,这次抱着比以前沉了些。”

  发生什么事了?阿珍这样的神色?楚言微疑。

  宫阑夕笑了一下,道:“微臣送郡主和四娘子去花室,等会儿宴席就该开始了。”

  楚言和阮珍点点头,宫阑夕走在后面,让她们二人走在前面。

  路上很安静,楚言暗暗的看着被牢牢抱住的橘猫,它圆目半眯,头搁在阮珍胳膊上,尾巴垂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其实元宝并不讨厌阮珍,只是阮珍每次见到元宝都要牢牢的抱着,恨不得要一口吞下才好,元宝承受不了,所以才想要逃离她。

  这点跟她对赵怀瑾的架势倒一样,难怪对方总是避之不及。

  后面的宫阑夕看到楚言先是偷瞄元宝,随后又几不可微的摇摇头,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似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

  “元宝!”阮珍忽然叫了一声,只见橘猫一溜烟儿的没入了花丛中。

  “这猫也太狡猾了!”原来她见元宝安分后,就放了心,抱着猫的力道不自觉的松了,橘猫寻好时机立马逃之夭夭。

  她跺了下脚,跑到路边,扒拉了几下花丛,不见橘色的身影。

  “罢了,让它自己去吧!”宫阑夕有点无奈,元宝对阮珍是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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