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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问题是刘兰秀择媳妇条件太坎坷了,一直在脑海中幻想啊, 在虚拟和想象中完成现实中无法比拟的十全十美娶儿媳过程,简单点说, 既不想多花钱,又想娶上一门好亲事。

  这样一来, 当沉浸在“幻想”中无法自拔时, 看哪家姑娘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能从人家姑娘身上跳出毛病来。

  想来想去, 再正眼仔细打量自家儿子, 觉得那那都非常好, 用夸张不切实际的自大的想法来说, 尚一位公主,那也是值当的。

  可见, 刘兰秀有多么自恋。

  这一点, 和全天下父母的心思是一样的,那就是在他们心中,自家孩子永远是最好的,值得更好的。

  “爱华要出师了?”赵国生手里拿着一大束艾叶刚从赵父赵母那里回来,一进屋就听到出师的惊喜, 他喜不自禁的挑眉问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前两年爱华的个还没有我高呢,这两年跟吃了施了肥一样,蹭蹭蹭的身高窜上来超过你了,不知不觉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刘兰秀既欣慰又失落的感慨,还有一点点小纠结。

  欣慰儿子健康长大,还学会了一门挣钱手艺,感慨着儿子会不会娶了媳妇忘了娘,两种感情在内心深处强烈的挣扎,纠结。

  赵国生:“……”

  未满十八岁的赵爱华,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一提这事,脸皮薄的赵爱华早已满脸烧红,狼吞虎咽的又塞下一个鸡蛋,掩饰他心中的不知所措,心慌意乱的死死低着头。

  几个熊孩子:“哈哈哈,哈哈哈”挤眉弄眼的故意扮鬼脸,发出善意的笑声。

  看着老实的弟弟赵爱华那张不自然涨红的脸,像一撞就会破的薄皮熟透了的柿子,小麦色的肤色上不满了红晕,透明、鲜艳的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不免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便开口化解尴尬:“爱华不是参加了村里的拔龙船吗?怎么还去?”

  “噢,我走了”赵爱华稍稍一愣,立马头也不抬的撒腿就往屋外跑,像一阵龙卷风,瞬间看不见人影。

  刘兰秀见状,嘴角上扬一笑道:“这孩子,还害羞了呢。”

  “爱华年纪还小,不着急,男孩子嘛,先立业,再成家,过了二十岁再相看起来也不晚。”赵国生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

  这年代,女孩子的青春担不起,早早嫁人的一茬接一茬的已是惯性所需,男孩子不一样,晚几岁结婚不会有人闲言碎语的说风凉话。

  只会说男孩子年纪大一点,懂事,会疼人,更何况赵爱华有一门吃香的手艺,不怕沦为大龄男青年找不到媳妇。

  “小什么小,你没瞧见大嫂在给爱民找媳妇吗?他们兄弟两个是同一年的。”有鲜活的对比,刘兰秀才会着急。

  赵国生:“……”这有什么好较量的?

  “算了,你爱相看儿媳妇就相看儿媳妇吧,先说好了,必须满了二十岁再结婚。”男孩相对于女孩来说,要晚熟,什么都不懂的赵爱华自己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你让他娶妻生子养活一家人?

  刘兰秀犹豫不决的想了一下,不情愿的说:“好吧,先相看好,定下来再说。”以防好姑娘都被人挑选了。

  她这种自家儿子‘天下第一好’的霸道自恋想法,幸好赵国生不知道,如若不然,真要笑掉他的大牙。

  谁给的她的自信?谁给她的勇气敢去这般想?

  可是,赵国生不知道,因为儿子结婚早晚的事,他们家引发了一次爆炸性的争论。

  理由很简单,两年后,也就是一九八四到一九八五年,国家政策在当地实行计划生育,非常严格和紧密。

  尤其是在两三年后,赵爱华结婚后,第一胎生了个女儿。

  骨子里透着重男轻女,传宗接代想法的刘兰秀病态般的想要一个孙子,把所有希望都堵在第二胎上面,生怕二胎还是一个孙女。

  为了响应国家的政策,期待和盼望之大的刘兰秀难免会暴躁的私底下吵吵闹闹的责怪赵国生。

  要不是赵国生硬邦邦的强调要晚婚晚育,她早就抱上孙子,再不济,可以多生几个,不受计划生育影响。

  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都是以后发生的事,现在提起有点为时过早。

  “爸,我也想去看拔龙船。”赵美艳扮装可怜兮兮的样子,小白菜地里黄的眼巴巴哀求道。

  在女儿这番攻势之下的赵国生哪里抵得住,眼见就要点头答应了,半道被刘兰秀强制截胡的□□话说:“想都别想,你现在是一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在人挤人的人群里多不安全,可别吓着我外孙,你往年又不是没看过,今年就歇会吧,算姆妈求你了。”你肚子里揣着的不仅仅是赵家的外孙,还有王家的金孙,出了事,她可负不起责任。

  话到嘴边要说不说的赵国生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摆摆手,眼神示意赵美艳看她姆妈,他无能为力啊。

  “姆妈,不会的,我会小心的。”赵美艳不死心的继续苦苦恳求。

  态度坚决的刘兰秀铁了心的当做没看见,手里飞速的包着粽子,是不斜视的说:“想都别想,今天下午好好在家待着,我会时时刻刻看着你的。”

  前年,隔壁村发生过一件匪夷所思的夸张事件,一回娘家的出嫁女抱着不到八个月的孩子去看拔龙船,不知怎么着就站在离河最近的岸边上,拔龙船比赛到最为精彩和激动人心时,她一个不留神,兴奋激动的顺手鼓掌庆祝,几个月大的孩子扑通一声掉进河里,当事人一时之间沉浸在拔龙船的气氛中没察觉,还是旁人不经意间看到,急忙组织人群下河去捞打,最后,孩子是捞上来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因为这事,好多大人在这一天严厉禁止带那些走路不稳的小孩去看拔龙船。

  “姐,等我们回来说给你听啊。”说完,几个兄弟相视一笑的眨眼,手里还拿着未吃完的鸡蛋火急火燎的跑了。

  赵国生:“……”默默在心中呐喊,还有我,等等。

  河边两岸原本绿茸茸软绵绵连成一‘足球’似的草地,和夹杂在草地里五彩缤纷的野花已经看不出原样,乌压压的人山人海,人头攒动的全是一颗颗人头。

  拥挤不堪的河边早已人满为患,晚到的赵国生和诸多人一样,一个劲的往里边挤,试图抢占一个最佳观看位置,蜂拥而至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河岸边事先停靠了几条简陋又喜庆的龙船,选手们露出黝黑喜悦的笑脸,傻乐的向人群摆手,示意。

  赵国生眼力极好的在好几条龙船中,一眼看到赵家村的龙船,丝毫不费力气的在几位桨手中找到了赵爱华。

  随着一声嘹亮的哨响,赛龙舟正式开始了。

  每条船上熟练的桨手,各持一把木桨有条不紊的一致奋力划船,动作统一,有力,争先恐后的你追我赶,在河里溅起一片片好看的水花。

  围观者也没闲着,加油呐喊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击鼓助威,这时岸上的各村‘拉拉队员’真是各显神通的摇旗呐喊,河中龙船上的桨手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费力划桨。

  是比赛,就有输赢,终于,隔壁拔龙船的常胜冠军一马当先的又一次取得了第一。

  秉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全场响起了排山倒海的祝贺掌声。

  其他村里或许是输了,心里会有那么一丝遗憾,不过,更兴奋的是看了一场激烈的拔龙船。

  对围观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吗?

  “爸,我们村又输了。”赵爱华垂头丧气,沮丧的很。

  万年老二的称号已经成为赵家村拔龙船赛事的‘笑称’,这对参与者来说,很不爽。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他们村就可以打破记录和万年老二的魔咒了。

  太可惜了。

  “没事,明年再战。”赵国生无奈的拍着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道。

  确实是隔壁村技高一筹,你技不如人,输了,没办法。

  愿赌服输。

  “噢”闷闷不乐的赵爱华仍旧在惋惜差的那一点点。

  “哥,别不高兴了,你们划得挺精彩的,我听到好几个隔壁的村民在感叹好险,说明年冠军很难说了。”其实,赵爱强暗搓搓的想着明年他是否有机会上场。

  “就是,哥。”赵爱文附和道。

  比赛过后,围观的群众一个个在争执中讨论拔龙船,逐渐慢慢的离去,散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真听过有人去看拔龙船,激动时不小心把孩子掉进河里淹死了。

  今天出去玩了很晚回来,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更!

第81章

  每逢端午献玉身, 一份真情一寸心。

  可口非因香味美,身有正气誉乾坤。

  端午节, 粽子香,家家户户要品尝。

  红豆馅,绿豆馅, 白粽子,这种年代的粽子馅类无非是各种豆类, 要么就是什么都不放的白馅粽子,没有谁家舍得放肉啊, 板栗等奢侈馅。

  顶多粽子煮熟以后, 爱吃咸粽子就裹一点盐,爱吃甜粽子就裹一点白砂糖。

  又或者,还可以蘸酱油吃。

  “爱强, 把这一串粽子给你爷爷奶奶送过去。”新鲜出炉, 热腾腾的粽子还没来得及品尝, 刘兰秀刻不容缓的吆喝着催促赵爱华给公平送一串过去。

  粽子一般用竹叶子包成三角形的, 用一种棕树上成扇形长条叶子捆绑成形而不散开的,陷料不同, 口感也不同, 所以不同馅料的粽子在用棕树长条叶子捆绑时,会做不同的记号,以便分辨其不同馅料的粽子。

  巧手包粽子的老手们总有一套用来区分各种馅料的独特方法,简单明了,又不会记错。

  一般而言, 棕树扇形长条叶子是一整片,可以按不同的需求分很多条,基本上一串为一种馅料,从几个到十几二十个粽子不等。

  这种棕树在农村很容易见到,它的棕榈皮是用来编成蓑衣或者床垫的,叶子则可以用来捆绑成形状的粽子,剥掉层层棕榈皮毛和树枝叶,它才可以长高。

  刘兰秀就是靠着独特的包粽子绳索捆绑法,才丝毫不费劲的从满满一大铁锅中挑出一串绿豆馅的粽子。

  公婆喜欢绿豆馅的粽子,这是刘兰秀嫁过来二十多年端午节吃粽子中得出的总结,马屁拍到马蹄上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姆妈,等我尝一个粽子再去。”竹叶子包裹着的粽子在灶台锅里散发着缕缕清香,赵爱强如饥似渴的顾不上烫舌头,狠狠的咬上一大口粽子,沾点白砂糖,甜而不腻,味道好极了。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锅里还有很多,要不,姆妈我去给爷爷奶奶送粽子吧。”怀孕的人胃口特别奇怪,香甜可口令人流口水的粽子在赵美艳鼻子嗅觉中闻来,有种油腻,反胃,想吐的恶心感。

  “不用你去,让你弟去,你回房间休息下。”作为过来的刘兰秀哪里看不出赵美艳捂着鼻子一副想吐的难受样子,连忙把她支回房间。

  虽说公公婆婆最近吃错了药,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孙女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但这不妨碍刘兰秀内心的猜忌。

  谁知道是不是公婆的一时心血来潮,过后又恢复重男轻女的‘刻薄’原样,到时候女儿受了委屈,她找谁说理去?

  “姐,我去,我马上去。”赵爱强狼吐虎咽的把滚烫的粽子几口咽下去,根本都没有嚼碎,更不用提细细品尝味道了,有种一口气吞了整只粽子的恐怖速度感。

  人小鬼大的赵爱强笑着徒手抓住发热发烫的棕树枝叶把手,一下子把一大串粽子全部拎起来飞奔的往屋外跑。

  刘兰秀:“……”尴尬的提着空竹篮子,哭笑不得的望着已经飞奔远去的背影。

  淡定的赵国生从头到尾,用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的心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插一句话,笑着半眯眼,享受着翠绿香甜,糯糯可口的粽子。

  大概,这个时候,他在家里的存在感最低吧。

  “美艳,建军什么时候来接你回去?”不是当妈的急着赶她回去,刘兰秀是真心关心女儿,有谁家女儿在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不回婆家的?

  娘家没意见,婆家心里会有想法的。

  这年代,出嫁女像赵美艳这样动不动挺着个大肚子心宽体胖不在乎时间的在娘家住下去的人,除了赵美艳,很难找出第二个。

  除非,上面没有公婆长辈。

  “明天喊他来接,怎么了?姆妈,你是要赶我走吗?”问完,赵美艳红着眼眶,委屈的直想哭。

  怀孕中的女人特别敏感和多愁伤感,喜欢多想,简单的一句话,她能揣摩出几个不同寻常的意思来。

  这才出嫁一年,她姆妈开始嫌弃,旁敲侧击的赶她走了。

  以前听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美艳不信,现在她体会到这种束手无措的慌乱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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