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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隔间不大,里面有一张大桌,上面摆着一大桶木粥,两大碗的咸菜,还有二十多只碗,有个厨娘立在大桶后面给人盛粥。

  “大家拿好碗排好队,每个人都有,知县大人说了,定让大家吃饱!”这采买的银钱都是县衙给的,县衙那边又点了名叫崔丽娘做监工,育婴堂的人并不敢阳奉阴违、暗中克扣。

  虽然只是白粥,里面还掺着玉米糁,但是架不住浓稠啊!再就着一点小咸菜,一碗下肚,瞬间就感觉到暖洋洋的,整个人都舒坦了!

  有人三下五除二将一海碗的粥都吃完了后,眼巴巴地看着那粥桶,有那胆子大点的老人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试探着把碗伸过去:“姑娘,我,我能再吃一碗吗?”

  崔丽娘笑眯眯地将碗挡了回去:“老大爷,你们胃里久不进食了,不宜一下子吃的太多太饱,大人吩咐过,等过了一个时辰,若是还想吃的人,还可以再给各位半碗粥。”

  崔丽娘本就是个聪明人,如今也是想明白了秦大人罚她过来做三个月劳役的用意,不仅仅没有怨恨秦修文,反而内心深处是对秦修文感激涕零的。

  若不是到了没办法的地步,谁愿意昧着良心冤枉好人?如今心中大石头落地,还有了暂时栖身之地,自然心怀感恩。

  现在自己又被县衙里的小吏委派了这样一桩差事,可不得卯足了劲去表现?

  崔丽娘也不明白自己这样的,就是表现好了又如何,但仅凭她的感觉就认为这是一次机会,不抓住的话这辈子自己都会后悔的。

  崔丽娘大字不识几个,靠着一副好颜色挣扎至今,除了相貌和心智外,其实她还有一点小兽般的直觉,最会趋利避害,也几次在危难关头让她渡过难关。

  那老大爷就是城门口第一个向秦修文叩头行礼的老汉,听闻是秦大人的吩咐,当即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已经将秦修文看作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是断不会害了他们的。

  冯氏此刻也捧着一碗粥,人早就饿狠了,哪里还顾得了什么仪态了,拼命地扒拉着粥食往肚子里灌,还好是好克化的食物,否则铁定得噎着。

  不吃不行啊!只有大人吃了,才能有奶,才能喂给小娃娃吃。

  冯氏刚刚扒完粥,准备回后罩房去看孩子,心里也是忧心忡忡,想着奶不会那么快来,要不要先讨碗水给孩子喂两口。

  刚走到半路,就被一个小丫头给拦住了,手里捧了半碗奶给冯氏塞了过去:“崔姐姐让我给你的,灶上刚刚煨好。”说完就一溜烟跑远了。

  冯氏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半碗羊奶,还冒着点热气,捧在手心里温温的、暖暖的,那暖意仿佛从手指间传递到了心房,又从心房流到了眼中,一下子氤氲了冯氏的双眼。

  冯氏忍不住捧着碗,一面快步往里走,一边哭出了声。

  “秦大人,民女无以为报,等到大水退去,定然在家中长供您的长生牌位,每日为您祈福求寿,让我儿永生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冯氏在心中如是喃喃道。

第14章

  城内的老幼好安置,城外的青壮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都是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或者是正直壮年的汉子,这些人是最佳的劳动力,同时也是最容易生事端的群体。幸亏孙主簿喊来了吴百户来帮忙,吴百户带着五十个兵丁镇守此处,每人身着皮甲、腰配大刀,没有人敢不长眼,在此闹事。

  青壮体质较好,孙主簿安排他们净了手,就让他们排起长队,开始领粥食吃。

  县城的富户那边还需要汪县丞去斡旋,目前所有这些开支都来自于县衙账簿上的银子,虽然账簿上所剩银子不多,不过负担这一百五十四人几日的吃食还是负担的起的。

  孙主簿掌管一县钱粮,算术也是极好的。他粗略的算了一下,目前每个人每天三碗粥的话,就差不多一天就是半石米粮,如今粮食价格有所上升,一石粮食价格在二两银子,一天吃食上耗费不过一两银子,但还要木材烧水、还有安置住处、还要给他们衣穿,就算是收购的旧衣,那也得要钱。

  也就是说这一百五十四人,一天至少耗费二两半银子。当然如果能将粥做的薄一点,其他的都任他自生自灭,便是能将所需银两降到最低,只需一两银子一天就可。

  不是孙主簿抠门,不舍得这一两半的差别,而是这并非一日之功!先不说这雨下到什么时候停,就说倘若雨今天就停,要让这些人从一无所有到有立足之地,没有个三四个月功夫,是办不成这事的。

  就算他家大人有办法,三个月就能让他们能自食其力,那就是整整九十天,所需银两须得二百二十五两。

  两百多两银子他们供得起,可问题是,他们新乡县给出的条件如此之好,周围其他县的流民也不是傻子,自然会闻风而来,到时候如果是一千人呢?三千人呢?乃至万人呢?

  这其中所需银两,孙主簿随便算算就感觉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镇上的富户再怎么发善心,也不可能拿出几千几万的银两往里填,县衙账面上的银子最多动个三五百两,更多的,方方面面也要用钱,整个县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可不就流民一桩事情啊!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汪县丞和孙主簿都消极怠工的原因,不是不知道办好了这差事,能获取民心,而是实在是力所不逮啊!

  这其中可也是有过前车之鉴的。曾有一个县的县令,怜悯流民食不果腹,开城门迎流民,让他们一日三餐吃饱,结果其他地方的流民都一涌而入,竟是集结成了一方势力,进了城内后大肆杀害富户乡绅,抢了个人仰马翻,县衙门口的巷子里血流成河,而那位知县也被流民袭击致死。

  想到这里的时候,孙主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去多思,至少目前来看,事情都在大人的掌控之中,大人也不似那种妇人之仁的人,应该是心中自有成算。

  吃过饭食,那些青壮都有了力气,待到雨势较小,就跟着兵丁们一起去砍树伐木,因为是建造自己的临时落脚点,所以大家都没有喊苦喊累,反而个个干的热火朝天的。

  简单的棚屋不过是为了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过短短三日就在近郊五里处的空地上搭出了五列整齐的棚屋。

  说来也是幸运,最近这三日,雨是越来越小了,到了第三日只是早间落了一场雨,到了午后竟然天光大亮起来。

  雨后太阳出来了,本就是夏日的天气,四周又都是水,被太阳这么一晒,空气瞬间变得又湿热又闷人,但是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所有人欢呼雀跃的心情,有那信佛者,赶忙就跪下来谢过佛祖,希望佛祖保佑接下来风调雨顺,不要再像之前一般连日大雨。

  但是秦修文见了这个天气,却没有放松心情,而是眉头紧皱——暴雨过后又是高温天气,这是最容易滋生细菌病毒的时候了,也就是这个时代人说的瘟疫!

  可一定要做好准备工作啊!千难万险摆在前头,容不得一丝马虎。

  而早在两日前,秦修文就接到了上面的公文,表示朝廷委派了赈灾队伍不日将会前来卫辉府,请各个县衙做好准备。

  在接到公文的那一刻,秦修文心中猜想得到了验证:果然如此。

  之前尚对秦修文在京中关系网略有存疑的汪、孙二人,拿到公文后,已经是无比信服了,此刻正和季方和一起,坐在后衙秦修文办公的地方,一起商讨对策。

  “大人,周知府说此次前来赈灾的是户部郎中葛大人,另派锦衣卫李千户作为监察官,不知道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户部郎中是正五品的官职,又在京中任职,对汪、孙二人来讲,已经算是高官,但是对一个来赈灾的钦差大臣来讲,好似又位置低了一些。

  而此次作为监察官的又是锦衣卫李千户,锦衣卫千户都是皇帝的心腹,而那李千户又是外戚之姓,用脚趾头想,此人必定是皇帝重用之人。之前的监察官一般都是都察院之人,很少由锦衣卫出动。

  这搭配,实在是有些蹊跷,不是汪县丞多心,而是上头的任意一个举动,都让底下的官员忍不住去揣度。

  说是不能妄自揣度圣意,但是谁不在揣度圣意?就是当的最糊涂的官,也得打起精神想一想。

  以前那是没办法,觉得自家大人没有门路,商量了也是两眼一抹黑,还不如不去问不去多想,按规矩办事就好。

  现在么,又是两说。

  秦修文也看过了公文以及朝廷的邸报,心中已有成算:“此次对待葛大人,态度上让人挑不出错就是了,此人很大可能在赈灾后就会远调,很难再入中枢。”

  秦修文此言一出,下首三人俱都面面相觑,竟是不知道自家大人已经下了这种断言!

  这是在京城有多深的关系网、多大的靠山,才能将一个五品官的调任之事,甚至官员前途都掐的那么精准?!

  能有这种本事的,除了皇帝本人,那就只有阁老了吧?

  汪、孙两人越想越心惊。

  唯有季方和最是知道秦修文的底,虽然也不解为什么秦修文说的这样肯定,但是既然元瑾如此说了,那他相信必然是有缘由的,到时候就按照这么做就行了。

  季方和自己都没发现,他对秦修文的自信已经到了一种盲目的程度。

  见秦修文不欲在此事上过多透露,汪礼远也没有追根究底。作为一个下属,最要紧的就是会看上峰的眼色,既然秦修文在对赈灾的主官上定下了基调,那到时候的接风宴就不必博出风头了,反而是要低调行事。

  接下来话锋一转,孙主簿又说起了流民之事:“最近几日天色逐渐放晴,各地都在统计灾情,咱们新乡县此次受灾人数也不在少数,从底下上报过来的人数看,周遭的村落中还有不少受困受灾之人,尚有行动能力的已经在得知咱们这里是如何收置流民的后,逐渐向新乡县城涌来,也有临县流民,甚至可能隔壁的怀庆府、彰德府都有流民会流落过来,毕竟这两府此次的灾也不算轻。”

  孙、汪两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短短三日,新乡县就接收了近五百流民,按照之前秦大人说的法子安置后,倒是有条不紊,没出什么纰漏,但若是人数越来越多,那可怎么承担的起!

  孙主簿面色泛苦:“况且如今县衙不仅仅需要安置流民,县中百姓家中屋舍倒塌者,有一百六十七家;育婴堂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人,又上报了新的开支需要咱们衙门支取,;县城内道路淤积,需要清理;城郊外的农田许多处都已经全部泡在水中,如今已是八月初,再过两月就到秋收之时,就是马上再次播种,也赶不上秋收了!”

  更多细枝末节处,孙主簿还没有一一说来,眼看着天色是放晴了,可是事情却更加多了,孙主簿内心是阴云密布的。

  汪礼远整理了账册单子呈上:“大人,这是最近下官走访了本县中的富户,他们愿意募集的银两,还请过目。”

  秦修文翻开账册,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加上对数字的天然敏感,刚刚翻看到最后,就心算出了最终数目:八百五十两银子。

  加上县衙内部人员凑了点银子,不过刚好一千两。

  县中一共愿意捐赠的富户有十五家,倒是没有人说愿意赈贷,全部都是无偿捐赠,但是所出银两也是极为抠门,不过是三五十两,有些少的只有十两八两,唯有赵家充了一回大头,愿意捐赠三百两。

  也是,这点银子,谈何赈贷,还不如只说捐赠,名义上好听点。

  汪礼远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些人家平日里摆个宴席都得几两银子一桌的席面,他家大人有请托时,却是这么不给面子,有几家人干脆笑眯眯地请他进去,乐呵呵地送他出去,面子情做到了,却是让他空手而回。

  除了赵家算是给面子,其他家都抠索的很。

  若是对待以前的秦知县,汪礼远倒是也没什么忐忑的,交代的任务完成就好,但是如今,他还真怕给秦大人留下一个办事不牢的印象。

  没想到秦修文却是合上账册一笑了之道:“如此甚好。”

  汪礼远一头雾水,怎么就“甚好”了?是夸他还是贬他?

第15章

  秦修文清楚地知道,不管在哪里,搞钱都是第一要义。

  听听刚刚孙主簿说的那么些事情,一字没提钱,却处处都要钱!

  不说普通百姓没钱寸步难行了,就是官府里面没钱,谁替你干活?若是没钱,能支使得动谁?

  如今县衙账簿上就那么些银子,每月去领俸禄的时候,藩库那边还会拖延。虽然说原身在各种“事情”上贪了不少银子,但其实就真实的俸禄而言,还真的不多。

  秦修文是正七品的官职,每月月俸折银二十八两,按照如今二两一石来折价,可以买十四石粮食,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收入。原身之前能够捞到比较多的还是火耗银子,还有富户请托后给的孝敬银子,这些才是大头。

  真正拿那点俸禄过日子,只能是比平头百姓好点,况且原身还尚未成家,若是有妻儿要养,又要兼顾当官的排场的话,这点银子还真不经花。

  秦修文在钱之一道上,绝对是有比这个时代的人超越四百年的观念的,他心中早就有了计较,现如今见新乡县也没有那种良善富人愿意站出来承担一二,等到他出手的时候,那就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了。

  他秦修文割韭菜、薅羊毛,那是专业的。

  “如今天气放晴,估摸着再几日大水就可退去。当务之急,县城内组织民众一起清理积淤,修缮房屋,县城外若有流民有此手艺者,可由我们县衙组织,安排他们入城内进行维缮,为民众修缮房屋、清理积淤的费用,统一由县衙支出,暂定为每日十文。”

  孙主簿目瞪口呆,竟是不知道,除了管饭还要给那些流民做工的工钱!还有那些百姓自家的房屋倒塌损毁,凭什么要让县衙派人负责去修!个人自扫门前雪不行吗?

  之前他觉得秦大人心中有章程,这回他真的是开始有些怀疑了。

  “城外青壮,可以安排他们挖渠修路,修缮河道,每日亦可得十文。”这是卖力气的活,但是不用什么技术含量,所以秦修文给到的工钱是一样的。

  “城内老幼,暂时由县衙奉养,待三月后,由其亲属接回。”

  “县城内张贴告示,若有因大雨毁坏农田者,可至县衙备案。县衙将会下发种子、农具给田地受损者,助其迅速恢复耕种,只是要种何物由县衙指定,所获之粮县衙抽取一成。”

  孙主簿听麻木了。

  秦大人说的每一桩、每一件事,都要由县衙支出银子,他们县衙哪里来那么多的银子?就是把他放油锅里炸一遍,也炸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汪礼远也是一脸木然地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吭声,一时已是无言以对。

  办法都是好办法,只要下面的人做事勤恳些,这样弄下来,整个新乡县都能马上在天灾中迅速恢复生机。

  可是,这银子从哪来?

  秦修文对着季方和使了一个眼色,季方和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从怀里慢吞吞地掏出了一叠银票,肉痛地递给了孙主簿。

  孙主簿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本能使然,接了过来,等拿到手中了,才惊觉这是厚厚一叠银票!这辈子都没一次性拿过这么多的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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