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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至于昨夜发生的事,男欢女爱实属寻常,又是明码标价,如今她已然付清酬劳,权当花钱买了一夜春宵,虽说有点贵,但谁年轻的时候没花过点冤枉钱,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珍珠姑娘领命后正欲退下,又被金梧秋叫住:

  “对了,待会儿我要去趟五公主府,让人备马车,顺便把云儿带上。”

  珍珠姑娘不解:“东家为何要带云儿?”

  云儿是五公主派来伺候东家的婢女,可在东家身边并没什么大用,只是放在澡房中伺候沐浴,带她出门去见公主似乎没必要吧。

  金梧秋却不解释:“带上便是了。”

  “是。”珍珠姑娘不敢多问,领命退下。

  金梧秋吩咐完,正打算继续处理信件,一个头戴绑着头巾,系着襻膊,手持铜勺的年轻女子风风火火的闯入,俏丽的面庞上神色不善,只见她径直来到金梧秋的书案前,一手将长长的铜勺半扛在肩,一手叉腰,以站着的高度凝视着坐在书案后微微发愣的金梧秋。

  不等对方发话,金梧秋果断把手中书信推到一旁,拉过放着早饭的托盘,乖乖吃了起来,边吃还不忘赔笑夸奖:

  “九娘的手艺又精进了,妙啊!”

  涌金园中金梧秋少数几个不敢得罪的人,厨子傅九娘绝对能算其中一个。

第8章 (改了个小设定)

  ◎金老板昨夜洞房花烛,可喜可贺啊。◎

  被东家夸奖后的傅九娘脸色丝毫未霁,语气隐忍:

  “如此简单的吃食究竟妙在何处?还请东家明示。”

  金梧秋被问住了,低头扫了一眼,从善如流的夸道:

  “粥够绿,春卷够黄,蛋够新鲜,咸菜够咸!”

  说完,像是怕傅九娘不信,金梧秋又追加点赞:“总之就是一个字,好吃!”

  傅九娘秀眉紧蹙,看了一眼被东家夸奖的食物就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是这没品味的东家,会放着她这么个能炊金馔玉,炮凤烹龙的绝顶神厨不用,一日三餐怎么简陋怎么来,还美其名曰:浅尝食物之本味。

  关键是,对着这种简单到近乎寒酸的菜肴,东家居然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实在是令厨丢人,还有东家那些不走心的夸奖之言,傅九娘总觉她在内涵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她今早找来的重点,她来是另有要事询问:

  “听说东家昨晚吃了别人煮的饭?”

  金梧秋头皮一紧,果断否认:“没啊。”

  傅九娘冷哼:“是吗?”

  金梧秋纠正说:“不是饭,是面。”

  傅九娘得到答案,忽然发笑,慈祥的问:“好吃吗?”

  “还可……”金梧秋正要耿直回答,却在瞥见傅九娘越发攥紧的铜勺时改了口:“很一般。”

  傅九娘笑得可谓恐怖:

  “既然很一般,那东家下回还吃吗?”

  金梧秋试图抗争:

  “可你夜里不是不做饭嘛,若我突然有什么想吃……”

  不等金梧秋说完,傅九娘立刻打断:

  “那就去叫我!我夜里虽然不做饭,但东家想吃,我还是愿意为东家破例的。”

  傅九娘清清楚楚的表明立场——她宁愿辛苦一点,也不想让如今唯一的食客去吃别人做的东西。

  说完,她一脸和善的问:

  “好吗?”

  她都这么说了,金梧秋敢说‘不好’吗?

  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在这场争取权益的对峙中,金梧秋败得彻底,天知道就因为有九娘在,除非是必要的应酬,平常时候她在外面哪怕偷吃一口茶点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九娘知晓后闹脾气。

  这世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厨子。

  得了金梧秋的亲口保证,傅九娘的目的达成,目光又落在金梧秋才吃了两口的早饭上。

  金梧秋哪里敢耽搁,迅速又不失优雅的把早饭很快解决,用带着邀功的表情将空盘碗筷的餐盘送到傅九娘的手上。

  傅九娘接过餐盘,转身走了两步,又不甘回头,跟金梧秋商量:

  “东家,都吃了几天清淡的饭了,中午要不我给你做一道佛跳墙吧。”

  尽管傅九娘并不满足于只做一道佛跳墙,实在是东家重养生胃口小,再多两道她指定不要。

  金梧秋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对繁复油腻的菜肴其实并不感兴趣,刚想拒绝就对上九娘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想着一身厨艺的她每天为自己做清粥小菜实在委屈,遂点头应承:

  “那就劳烦九娘了。”

  傅九娘眉开眼笑,她巴不得东家多多劳烦她才好呢。

  看她那副像是憋坏了的样子,金梧秋不禁好笑:

  “不过我中午要去五公主府,晚上回来吃,你做好煨在小火炉上就行。”

  “好的东家!”

  只要东家愿意吃,傅九娘并不介意她是中午吃还是晚上吃,欢快应承后便哼着小曲儿离开书房。

  送走她后,金梧秋将手头事情处理好,便也出门去了。

  **

  五公主府。

  金梧秋刚刚被公主府的掌事张嬷嬷亲自迎进门,就听见花园中传出的丝竹弹唱和欢声笑语。

  “公主正在花园中宴客,得知金老板您来了,特命老奴前来迎接。”

  张嬷嬷原是五公主的奶娘,自小陪伴,感情深厚,在公主府地位超然,一般贵客都不能让她亲自出门相迎。

  只因当初公主任性妄为,孤身远嫁北辽人,九死一生被金梧秋救回,张嬷嬷眼睛差点哭瞎,对救了五公主的金梧秋感激涕零,恨不得以命相报。

  “有劳嬷嬷,我贸然前来,就怕打扰公主雅兴。”金梧秋客套说。

  张嬷嬷语气熟稔:

  “旁人不知,金老板您还不知?我家公主巴不得您日日来才欢喜呢!”

  金梧秋轻松打趣:“日日来气她吗?”

  “哈哈哈。”

  张嬷嬷被金梧秋逗笑,前往花园的路上充满了她爽朗的笑声,两人很快便到了正在举办宴席的花园。

  说是宴席,更像是花会,春日里百花争妍,公主府里也是争奇斗艳,花匠们将素日精心培植的名贵花木盆栽纷纷移出,既能展示成果,又能为公主的宴会增添雅趣。

  金梧秋快到花园时,就有侍女赶着去给公主报信,等她走到入口处时,五公主祁珂一袭彩衣,神采飞扬的带着园中正赏花的贵妇们前来迎接了。

  “你终究还是来了。”祁珂远远便伸手过来挽住金梧秋,口中却忍不住抱怨:“好好给你送请帖时你一口回绝,我当你不来,你却又来了,真真是个磨人的。”

  金梧秋被她挽住胳膊,不能行礼,只好福身请安:

  “见过公主,公主殿下有礼了,各位夫人有礼了。”

  若是私下,两人之间只论友情,但在明面上,该循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祁珂知她谨慎,配合道:

  “好了好了,免礼免礼。”

  随祁珂一同至入口处迎接金梧秋的夫人们也纷纷回礼,其中不乏身负诰命的夫人,对金梧秋都很客气,毕竟能被邀请来公主府的都是自己人,谁不知道公主素日对这位来自江南的金老板有多敬重。

  当然了,就算不看公主的颜面,凭着江南金氏的名头,京城中也不会有人与金梧秋当面为难的。

  一来都是世家望族,谁手上没沾点产业,只要这世间仍需钱财度日,就没有谁愿意开罪一方财神;

  二来还有个最关键的原因。

  八年前长江流域曾发生特大洪灾,鄂、湘、徽三洲及江浙地区接连受灾,范围多达几百县域,祸及整个南境,数以百万计的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朝廷有心赈灾,却因范围太大有所不及,加之通往南境的道路毁之七八,交通极其不便,眼看着灾民每日成千上万的增加,若是放任不管,用不了多久这场灾难就将不再是南境之危,而是会成为全国之危。

  就在朝廷千难万难之际,是江南金氏带头出面,游说江南地区的名门望族,富贾豪绅,十日便募集到了巨额赈灾钱粮,发向各地灾区。

  与此同时,江南金氏出资又出人,不计家族损失,极力配合朝廷重建南境各处道路、桥梁、堤坝及百姓屋舍,在金氏全力付出两个月后,南境的这场灾祸才终于稳定下来,不曾如某些空口白话的谋略政治家们所料想那般失控。

  而江南金氏便是通过这场灾难,把家族累积百余年的底蕴展示出来,让所有人看到了金氏的风骨与能力,自此正式扛起了江南第一家的金字招牌,朝廷为表嘉奖,特授金氏【一等功勋】铁券,保当代族人一次除通敌、叛国、弑君等诛九族大罪之外的一切刑罚,另加【面圣不跪】之殊荣。

  南境赈灾是金梧秋接手金氏族长后打的第一场战役,尽管损失了不少金银,但也收获了朝廷的谢意和大量民心,后续参与建设南境、恢复通商,金氏如登云梯,短短八年,金氏的财富就在金梧秋的手上成倍增长,到如今放眼全国都罕有敌手。

  正因如此,尽管金梧秋出身商贾,但在勋贵云集的京城却无一人敢拿身份压她跪拜行礼。

  公主府的宴席虽设在花园,还设有好几处私帐,以透光不透人的珍珠细纱做幔,既能隔绝视线又不遮挡阳光,飘逸美观。

  祁珂挽着金梧秋的手,将她亲亲热热的拉进自己主人位的帐中,两名在帐中等候的俊秀男子赶忙起身相迎,这二人是最近在祁珂身边伺候的,一对孪生兄弟,名叫常思和常念,对金梧秋自然见礼,金梧秋也点头回礼。

  待人都落座后,祁珂接过常思手上捧的酒壶,亲自为金梧秋斟了一杯精酿果酒送至面前,美眸透亮,不时向金梧秋传递眼中的好奇和期待,看着好像什么都没问,又好像什么都问了。

  金梧秋当然知道她好奇什么,懒得回答,悠悠拿起面前果酒抿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舌尖传开,金梧秋觉得味道还不错,便继续品尝,全然不顾祁珂在旁焦急等待。

  祁珂数次拉扯金梧秋衣袖催促,始终没能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与她们一同进入私帐的另外几位夫人对视一眼后,纷纷生出替公主分忧的打算。

  其中又以一位紫衣夫人——长恩伯夫人刘氏动作最快,只见她亲自拿着酒壶来到金梧秋身旁,为她添酒后顺势便在一旁坐下,端起酒杯与金梧秋碰了碰后开口道:

  “金老板昨夜洞房花烛,可喜可贺啊。”

  得月楼之事,其他夫人都知是公主交给长恩伯夫人刘氏和宣春侯府二夫人张氏去办的,如今听刘氏这么说,就说明这件事办成了,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向金梧秋举杯道贺。

  金梧秋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举杯回谢诸位夫人,饮酒时目光在她们身上环顾一圈,最终落在旁边的五公主祁珂身上,放下酒杯后,嘴角便漾起一抹似笑非笑,祁珂被她看得莫名心虚起来。

  祁珂与金梧秋做了几年朋友,自问对她的脾性举动还算了解,就像得月楼选夫郎这件事,也是在确定了金梧秋并不排斥后才让人放手去做的,事实证明她没做错,这不昨天把人给她送过去,也没见她像从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到底是把人留下了。

  既然把她送去的人留下了,现在又为何这般捉摸不透的看她?

  祁珂心中纳闷不已,难道是送的人不合心意?又或是有什么想私下与她说?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个关于公主往事的小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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