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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第64章

  刘恒做事有的时候就喜欢拐弯抹角,说好听点就是春风化雨,借着完婚的名义去辽国那边求援,总比直接去求援来得好。

  薄昭虽说如今在朝堂上地位水涨船高,但是,还没到后来那种目空一切的地步,因此,下朝之后便立马返回了戚里的侯府,找上了自己的夫人,问道:“文君的嫁妆准备得如何了?”

  薄昭的夫人梁氏点了点头,说道:“倒是差不多了,哎,这两年,蜀锦之类的不时兴了,反倒是辽锦更紧俏,但是拿着辽锦做陪嫁送过去,到了地方就折价了!”

  薄昭也有些无奈,如今论起各种奢侈品,就没有能超过辽国的,在长安城里面,辽国来的各种物件,一直被人追捧,价格一日之间就能上浮好几成,从辽国运一车辽锦过来,获利十倍是正常操作。如今长安贵族富户嫁女,莫不以辽国来的锦缎首饰为陪嫁,但是,买了这些,将女儿嫁到辽国去,就像是后世出国花大价钱买了东西,回来一看标签,写的是“madeinPRC”一样,一种冤大头的感觉油然而生。偏生除此之外,你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毕竟,要是你带着的是蜀锦什么的,到了地方,人家岂不是要笑你是土包子?

  刘昌可是已经有了一个夫人,还是箕氏淑女,论起血统来,人家箕氏可比薄氏强多了,无非是现在破落,又一度不被视作是正统华夏贵胄,所以才只能屈居夫人之位。若是孙女的嫁妆太寒碜,难免要被人小看。

  好在刘昌还算是讲规矩,之前知道婚事之后,就命人送来了聘礼,聘礼也很是丰厚,珍珠宝石一样不缺,各种稀罕的玩意也都有,只是,薄家总不能光是拿着刘昌的聘礼充大头,自家也得添置更多的东西才行,结果在市面上各种比对,还真是辽国来的东西更体面。

  梁氏将单子拿出来,薄昭扫了一眼,一看果然大半都是来自辽国,也就是一些玉器漆器是少府出品,少府那边,也就是这些还拿得出手了。毕竟,这会儿大家对辽国那边的玉石并不认可,大家喜欢的还是蓝田玉,辽国那边的岫玉就差了一些。辽国那边也不怎么用漆器,更多的还是使用陶瓷器甚至是琉璃器。

  薄昭不由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如此,那从族里面多挑一些女孩子做媵妾吧!”

  梁氏顿时一愣:“还要这个?”主要是薄家几个嫡出的孙女其实相貌都不算太出挑,真要是选媵妾,多半就要选相貌好的,到时候,文君哪里还有多少优势。梁氏心疼这个孙女,自然不希望孙女在一帮美人中衬得灰头土脸。

  薄昭叹了口气,说道:“薄家如今还是偏着一点辽国吧,那小子,哎,当初也没发现,他是那样的人啊!”

  在代国的时候,刘昌他们兄弟几乎就是在薄昭这个舅祖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时候,刘昌他们都是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也没看出来有多少过人之处,结果如今龙脱浅滩,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俨然根本没法控制!

  薄昭严肃地说道:“夫人,我知道你喜欢文君,但是,刘昌如今是一国之主,而且还不是寻常小国,若是寻常诸侯,王后无子都得除国,但是辽国却是不同,他若是没有嫡子,以庶子袭爵,没人能说一个不字!毕竟,谁也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薄昭没有说,薄家女若是没有子嗣,失去的不仅是一个辽国王太子的地位,说不定就是日后大汉太子的地位了,因此,无论如何,一定要有一个甚至是多个有薄氏血脉的王子出世,如此才能保险。

  薄昭根本没想到,刘昌其实并没有打算让薄文君生下孩子,主要是两人血脉关系有点近,刘昌还真是担心薄文君会生下什么有问题的孩子,到时候难免要有人借题发挥,说什么天谴之类的,到时候反而是麻烦。

  太史令很快选好了良辰吉日,盛大的送婚队伍就出发了,而申屠嘉就带着一些下属作为护送的队伍一同离开了长安。

  因为这事其实很急,所以一路上根本不能缓缓而行,即便不是快马加鞭,也得尽可能加快速度,要不是关中这边秦国当年铺设的驰道还没有荒废,一直也得到了良好的维护,光是这一路上的颠簸,就够呛了。

  薄文君还好,其他那些临时挑选出来作为媵妾陪嫁的薄氏旁支女子许多都开始怨声载道起来。她们若是留在长安,以薄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她们就算是旁支庶出,嫁个小官也是没问题的。结果如今千里迢迢到辽国,却只能是做媵妾。虽说媵妾也不是没有能上位的,可问题是,那几率能有多少啊!而且薄家要的是她们效忠薄文君,也就是说,生了孩子也是薄文君的孩子,跟她们没什么关系,那这个媵妾有个什么好处呢!

  因此,这一路颠簸辛苦,这些少女顿时受不住,怨声载道起来。只是这个时代,女子固然有着一定的地位,比如说,无论是在婚姻家庭甚至是政治经济上都具备一定的权力,像是开国时候,刘邦就曾封女性为侯,一个是相师许负,她被封为鸣雌亭侯,一个是刘邦的嫂子,被封为阴安侯,还有功臣奚涓因为没有留下儿子,因此刘邦就封其母为鲁侯。再往后,能被封侯的多半就是与皇室有关系的女子了。

  听起来这个时代女性地位并不低,但实际上对于绝大多数女子来说,她们的一生依旧是系于父兄之身。薄家因为一个薄太后而显贵,家里的女子也因此受到了很好的教养,但是教养的目的不是让她们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个体,而是让她们成为联姻的工具。因此,即便是这些少女各种不满,却没有一个敢逃跑的。

  她们不敢怨恨父兄长辈,也不好直接抱怨薄文君这个日后的女主人,只能抱怨申屠嘉,不顾实际,只知道赶路。

  问题是,申屠嘉这个人,一向是公在私先,在国事当头的时候,他是谁也不会多考虑的。何况,早点到辽东,也是为了早点完婚。毕竟,按照现在的制度,这种长途送婚的情况,女方就算是到了地方,也是要在外面住几个月才能完婚的。这也是春秋战国时候留下的习俗,那时候各国之间王室经常互相通婚,同姓诸侯也得送女为媵,这一路上长途跋涉,在民风还算开放的春秋战国时代,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丑事。男方很多都是国君公子,若是因此混淆了王室血脉,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所以,到了地头之后,留个两三个月出来,这么长时间,要是有什么问题,也该知道了。

  当日箕姝就在城外行宫住了三个月,如今轮到薄文君她们也是一样。

  但是箕姝那边距离王险城并不远,半个月时间也就到王险城了,等了三个月,正好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婚礼上也不会受罪。而这会儿都已经是七月了,若是到得太晚,回头婚礼就是在严冬举行,以辽国的气候,这些女孩子婚礼上不被冻成狗才怪!

  可惜的是,申屠嘉一番好意又不知道说出来,自然要被抱怨。

  而燕国那边,现在的燕王刘嘉这会儿是真的战战兢兢,辽国派出了一千人马,说是来接未来的王后,刘嘉却很担心,对方会不会顺手就将自个给解决了,因此,尽管对方说只是借个道,但是他依旧下令,不许放行,就让那支人马在关外等候送婚队伍的到来。

  虽说这显得有点怂,但是跟性命相比算得了什么。刘嘉现在急切地想要移封,哪怕继续回到齐地做琅琊王呢,虽说地盘没有这么大,但是也不需要面对匈奴和辽国。匈奴也就罢了,至今匈奴也没真的对那个边境的诸侯王造成过什么威胁,他们并不愿意冒着彻底得罪大汉的结果来俘虏乃至杀死一个诸侯王。甚至,边地的诸侯王还是他们愿意交好的对象。但是辽国不一样,人家不在乎这个。刘嘉能够想象,就算是刘昌真的杀了自己,回头长安那边最多也就是申饬几句,罚酒三杯也就了事,至于说直接率大军上门兴师问罪,或者是剥夺辽王的王爵,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能让辽国那一支军队赶紧滚蛋,刘嘉真的是翘首以盼,恨不得送嫁的队伍立马就到这个面前。

  因此,原本作为诸侯王,遇上这等盛事,应该招待一下送婚队伍的,挽留人住个几日,休整一下,但是这一次,刘嘉简直跟送瘟神一样,额外准备了一份添妆,就忙不迭地将人送走了,然后就在自个王宫里面焦急地等消息,只要对方接到了人,总该走人了吧!

  好在辽国那边的接亲使者也没有故意挑衅的意思,私底下一帮军官啐了几口,暗骂几声“胆小鬼”之类的话,也没人会在刘嘉面前说,因此,刘嘉听说那支军队护送着队伍离开之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继而又跟被咬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叫道:“来人,给寡人研磨,寡人要上书长安,请求移封!”

第65章

  这会儿已经不早,匈奴随时可能入寇,申屠嘉干脆也不隐瞒自身意图,先撇开了队伍,就带着人先行赶往王险城。

  这回去迎接申屠嘉的就是鸿胪司司正孙良了。外交工作很多时候要说好做也好做,只要你背靠一个强大的国家,那么,就算你满嘴跑火车,对方也只能ren着。就像是大汉强势那会儿,那些使臣动不动就挟持国君贵族,杀死匈奴使者,甚至就搞政变。难道一个个凭借的就是自己的嘴皮子吗?张仪每每能够敲诈得逞,也是因为大家都畏惧秦国的兵锋,不愿意真的跟秦国兵戎相见。说白了,凭的都是背后的实力。

  如今辽国强势,即便是汉室那里,倚仗辽国的地方还很多,换做是个暴君昏君,说撕破脸就撕破了,偏偏刘恒是个有责任心,知道隐ren的,所以,他需要顾全大局,不能真的强硬到底。要是换做是能在街头一棋盘砸死吴国太子的刘启,那说不定这位就能一时冲动,御驾亲征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如今孙良这个司正就做得比较容易,汉室那边不会太苛责,匈奴本来就是敌人,强势一点也没什么,像是南越之类的,来就是为了通商,跟内府打交道都比跟鸿胪司多,以至于有的时候,孙良恨不得都能遇上点事情,还显示一下自己的能耐,可惜的是,至今还没有遇上。

  这会儿孙良对上了申屠嘉,笑吟吟说道:“申屠典客真是常客啊,似乎还没走多久,又来了,某都要以为某这个司正就是专门接待申屠典客的了!”

  申屠嘉见孙良言语之间带着一点挑衅,也不以为意,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孙司正说得是,谁让辽王身份特殊,不能随便派个人出使呢,也只能叫我这个半吊子硬着头皮上阵,总不能叫辽王误会!”

  孙良见申屠嘉不接招,也没有再挑事,而是说道:“既然是熟人了,那本官也不再多说什么客套话,请申屠典客随本官去驿馆歇息,等待大王召见!”

  申屠嘉抿了抿嘴唇,说道:“某有急事求见辽王,还望孙司正通报一声!”

  孙良装起了糊涂,说道:“不就是给大王送嫁嘛,放心便是,大王已经命人推算了好几个黄道吉日,等着薄氏淑女到来,即可选定日期,安排婚礼,申屠典客何必着急呢!”

  见孙良存心为难,申屠嘉也恼火起来,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太好脾气的人,气性也大,这会儿干脆说道:“某有言在先,若是坏了大事,别怪某不讲情面!”

  比起申屠嘉,孙良经历的事情毕竟少了一些,他也拿捏不准刘昌的想法,按照他的意思,对于辽国来说,汉室与匈奴两败俱伤更符合辽国的利益,如此能让汉室在各方面更加依赖辽国,匈奴若是更凶一点,回头汉室那边得将大王当做是救世主迎接回去做天子,这不是正好嘛!

  只是刘昌那边,却一直口口声声说大家都是诸夏血脉,同气连枝,因此,不管是对大汉还是辽国,匈奴都是夷狄,应该一致对外。申屠嘉此来,多半是为了对抗匈奴之事,若是拦住了,回头大王那边追究起来,他也是吃罪不起。

  孙良心中暗叹,大王什么都好,就是不够杀伐决断,都经历过那样的人伦惨事了,居然心中还保留了许多shan念,实在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这样的大王也好,大家也放心,他能有一颗仁心,大家也能放心做事,不用担心被过河拆桥。

  这般想着,孙良只得说道:“既然如此,申屠典客先去驿馆歇息,某这便进宫通报!”

  申屠嘉刚才疾言厉色,其实心里也并不确定,这会儿见孙良态度软化,不由也松了口气,看样子,辽王倒不是什么不择手段的枭雄心性,要不然的话,此次只怕就要无功而返。

  刘昌当日与张辟疆二人闲谈的时候就知道,汉室迟早要求上门来,毕竟,匈奴如今想要进攻辽国腹地,能够选择的方向其实很少,草原与辽东之间有大山相隔,一个不注意就要迷失在茫茫大山之中,因此,辽国要防范匈奴,只需要在比较短的国界线这边设立棱堡和驻地,就可以了。

  但是大汉不一样,若是河套地区在手,那么,还有足够的缓冲余地,如今是真没有,函谷关当年设立在那里,防御的是关东各国,而不是为了防御异族,秦国当年就是从当时的西戎手里夺取了秦国的基业,之后很多年,秦人都在与戎人杂居,一步步称霸西戎,将关中平原纳入了自己的国土,后来又灭亡了义渠国,拿下了陇西。一直到秦始皇时期,才算是拿下了河套地区,以阴山为界,设立九原,匈奴再想要入侵,要么就是翻越阴山攻打高阙,要么就得从云中雁门翻越长城。

  如今河套地区可没有落到大汉手里,连同高阙都被匈奴给占据,这给了他们更多的主动性,也让大汉很难防御来自西边的攻击。

  刘恒还得防备国内的一些不稳定分子,不可能将全部兵力都投入到防范匈奴上去。

  如此一来,大汉想要避免东北疆域被匈奴荼毒,成本最低的方法就是求助于辽国。

  因此,孙良也就是进宫通报了一声,刘昌便表示召见申屠嘉。孙良顿时知道,刘昌终究是对大汉有感情,对于之后该如何做,心里也有了数。坑大汉可以,但是不能坑到大汉那些百姓头上,至于坑那些贵族豪强,那是不用手软的。

  申屠嘉在驿馆洗去了一身风尘,换了一身衣服,接到召见之后,立马就马不停蹄往王宫而去。

  申屠嘉虽说心急,但是一路上也在留心王险城的情况。

  王险城如今人口又增加了不少,路上人流如织,看起来愈发繁荣。而辽国王宫也在不断扩建,申屠嘉路过王宫的建筑工地,看着一大群人在工地上辛勤工作,不免愈发感慨起来。

  要说节俭,申屠嘉真没见过比天子更节俭的,之前辽国进贡了大批锦缎首饰,天子虽说分发了下去,但是,自个却也只是做了一身礼服,唯有正日的时候才会穿,平常穿的就是最普通的绨衣,这就是宫人们自个织出来的丝绸,也没怎么经过染色,粗糙黯淡。宫里也就是太后那边供给比较丰厚,其他人,都不能穿拖到地上的裙子,宫里帷幕不用刺绣,不带花边。后来还传诏各诸侯国,叫各国不用进贡各种锦缎珠玉,将辽国也囊括在内。听说慎夫人不小心损坏了一根琉璃钗,想要找人补全,还被天子冷淡了一阵。

  结果,辽国虽说不进贡了,但是来自辽国的高端产品依旧在商人的运输下不断进入中原,大家也许在朝堂上迎合天子,穿着朴素,但是在外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而辽国这边却丝毫没有崇尚节俭的意思,这边并不禁止各个阶层的吃穿用度,最多就是规定了规制,比如说,民间不能盖超过五层的楼房,除非是婚嫁,否则不能使用龙凤图案的衣物首饰,其他也就没什么规定了。

  因此,辽国民间百姓有钱一点的也会穿丝绸乃至锦缎,市面上卖得最好的就是各种印花染色的衣料,这些价格可比那些没有染色得贵不少,但是大家不在乎。

  像是刘昌,他倡导的是不能随意浪费,却并不说什么要节俭。刘昌自个平常也是美食华服,自从登基之后,就一直在修建王宫,偏偏大家对此并无怨言。

  这也是因为辽国并无徭役,就算是要人出力,官府都是要出钱的。当然,辽国这边能挣钱的行业很多,所以,做苦力并不是辽国百姓的首选,稍微有点其他路子的,都不会干这个,因此,许多工程直接被转包给了各个工程队。各个工程队用的劳工多半是奴工,他们成本低,不需要给奴工工钱,只要供他们吃住就行。而因为现在奴工也难得,因此,这些奴工待遇可比大汉那边服役的民夫强多了,因此,许多原本生活在深山野林里面的野人,竟是争相跑出来,宁愿给人做奴工,也不愿意继续在深山里面挣命。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劳工就是俘虏和罪犯,据说来辽东这边淘金的游侠,很多都因为触犯了辽国这边的律法,做过一阵苦役。这些人会按照罪行分类,罪大恶极的,直接从事最危险最繁重的劳役,普通的,干的也就是一般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半年时间,也就放出去了。当然,对于那些游侠来说,他们是宁可挨一顿板子,缴纳一笔不菲的罚金,也是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服役上头的,有这个时间,他们能淘多少金砂啊!

  可惜的是,这个需要的钱财那真的是海了去了,别说是给工钱,就算是给劳工供应伙食,大汉都撑不起,大汉没这么多钱,人口也太多,想要复制辽国这边的制度是不可能的事情。申屠嘉对此很是遗憾,却也无可奈何,又有些忧虑,辽国这边的情况若是叫黔首知道,只怕又有许多人要不惜代价,也要移民过来了,总是这般,大汉那边该如何是好呢?

  一边将一路上的见闻记在心里,申屠嘉终于到了王宫,不过是在外头通报了一下姓名,便有人上前喊道:“王上召上国典客申屠嘉觐见!”

第66章

  申屠嘉说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就等着刘昌的回复。

  刘昌虽说早有准备,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答应下来,只是说道:“此事体大,寡人也是不能擅专!”

  申屠嘉跟着说道:“辽王素来乾心独断,这回却说不能擅专,岂不是存心欺外臣!”

  刘昌呵呵一笑,说道:“典客这话说得有趣,既然典客开门见山,那寡人也不拐弯抹角了!”

  刘昌用指节敲了敲桌案,然后说道:“典客也该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且,我辽国这边,因为人口不多,为了减少伤亡,兵马都是钱粮喂出来的,一个普通的正兵,一日就需要耗费粮食三斤,肉一斤,还有蛋奶时蔬,若是出战,还会额外增加一部分糖和肉的补给,典客自个算一算,一旦派兵出战,寡人需要额外支出多少钱粮!”

  申屠嘉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算起来,大汉在军中已经算是花销比较大的,但是跟辽国相比,还是相形见绌,真要是请辽国出兵,总不能叫辽国自个军费自理,问题是,申屠嘉虽说不管朝廷财物的事情,但是他这个身份,年底上计他也在其中,除了自个衙门的,也会旁听各个衙门还有地方官员的,因此,他对汉室的财政收入也知道个大概。真要是按照辽国这边的标准,辽国出个几万人马,那长安那边只怕军费都得砸给辽国了!

  申屠嘉心中踌躇,毕竟涉及到这么大数量的钱财,别说他做不了主,就算现在来的是灌婴,他也做不了主。因此,他沉吟了一下,干脆说道:“大王说得是,只是,这样一笔钱财,外臣是做不了主的!等事情传回长安,再回来,只怕匈奴已经大军压境了!”

  刘昌笑道:“那典客来此,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寡人出兵?寡人的子民也是人,寡人的钱财也是钱,寡人的确挂念中原百姓,毕竟同根同种,也不忍真的叫他们在匈奴铁蹄肆虐下挣扎求存。只是典客空口白话,什么都许诺不了,就想要让寡人白白付出,这话说到哪里,也说不过去吧!”

  申屠嘉这会儿愈发头疼起来,要是刘昌胡搅蛮缠也就算了,他可以据理力争,但问题是,刘昌说得很有道理,你什么都不想付出,就只想要凭借着亲藩关系就让辽国出兵,若是对那等弱国小国,也就罢了,他们国小力微,只能从了!可是辽国不同,他们名义上是藩属,实际上他们各方面都是独立的,也就是名义上臣服大汉而已。刘昌的身份更是让申屠嘉强硬不起来,他是真的担心刘昌一个不爽,就直接掀桌子,到那个时候,大家都得吃瘪。

  “那大王以为,该当如何呢?”申屠嘉心里嘀咕了一阵,最后干脆将问题甩给了刘昌。

  刘昌却不打算自个出面做这个恶人,而是说道:“寡人暂时也没有想好,不如典客稍待数日,让寡人召朝臣商议一番,典客以为如何?”

  申屠嘉顿时急了:“大王,军情如火,这会儿可是已经差不多入秋了!”

  刘昌说道:“典客放心,寡人一直命人在关注匈奴动向,定然不会耽误了军机!”

  见刘昌信誓旦旦,申屠嘉即便心有疑虑,也不能穷追猛打,只得说道:“大王言重了,外臣惶恐!”

  申屠嘉回了驿馆,却是心焦不已,他一边叫人打探辽国这边官员的情况,一边也只能是耐心等待。好在他很快打听到,刘昌的确接连召见了几位重臣,多半就是在商议此事,这让他暂且放下了一半心,又开始担心辽国这边要提出什么样的条件,自己究竟能不能接受。

  出发之前,刘恒私底下也跟申屠嘉有所交代,刘恒根本没指望辽国会无条件帮着北地抵御匈奴,也知道刘昌说不定会狮子大开口,但是,他还是跟申屠嘉说,让他尽力而为,只要不过分的条件,他都可以自专。

  问题是,什么才是不过分的条件,刘恒也没说,申屠嘉都得自己斟酌,真要是自己一时不慎,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条件,那么回头等待自己的,只怕就是休官夺爵,甚至直接下狱问罪吧!而且,若是天子不认可自己谈下来的条件,到时候辽国这边翻脸,自己真的要遗臭万年了!

  申屠嘉背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刘昌却没想太多,他也没打算问长安要钱,长安能拿得出多少钱才怪。刘昌惦记的是的商业利益。

  不管在什么时代,商业都要比其他行业更赚钱,之前辽国与汉室的商业行为其实主要局限在各种奢侈品上头,关于民生等方面的却比较少。而对于辽国来说,因为工业化生产的缘故,现在就处在一种原材料不足,但是产品却有些过剩的状态,辽国需要一个巨大的市场。

  别以为这年头的人不懂商业,不重视商业,最早的商业战争就是管仲搞出来的,齐国当年能够称霸,不仅是因为军事力量强大,也是因为经济力量强大,管仲靠着经济贸易战,操控物价,弄得敌国民不聊生,只能纷纷投降,倒霉的不仅是莱国和莒国这样的小国,便是鲁国和楚国也栽在了这事上头。

  之前吕后执政期间,不允许将铁器牲畜之类的东西卖给南越,就也是一种经济制裁。

  总之,这年头大家虽说不懂什么经济学原理,但是,对于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整体都是呈现审慎态度的。刘恒一个劲地强调节俭,也是希望能够减少从辽国流入的奢侈品,只是效果很一般就是了。刘恒又不能监视所有人在家的吃穿用度,何况,各个封国的诸侯,穷奢极欲的不知凡几,他们能忍得住有好东西不用?商人本就逐利,既然有着巨大的需求,他们不趋之若鹜才怪!

  但是,奢侈品这东西,虽说利润比较高,实际上论起整体的收益,也就是那样。一方面奢侈品的产量不可能很大,毕竟,一个包包,一款限量只出几千个,那么,一个卖上几十上百万,很多人都肯买账,结果你一下子就生产出了几百万个,你再想要卖出价钱来就不容易了,毕竟,你背个包出去,原本以为可以万众瞩目,结果街上一看,大家都背着这个,顿时也就觉得这包掉价了!辽东这边出产的许多东西也是一样,像是云锦之类的高端锦缎,根本没法机械化生产,哪怕将大多数织工都投入到了高端锦缎的织造上,一年下来织出来的锦缎也就那么多,所以,卖到长安,那真的是一寸云锦一寸金。但是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投进去,平均下来,利润率也就是那样了!

  而普通的丝绸就不一样了,辽国这边已经实现了大规模工业化生产,除了生丝占据了比较大的成本之外,人力成本其实有限,以辽国的丝绸产量,光是靠着内部消耗,那是真消耗不掉。所以,就需要积极开拓国外的市场。

  如今辽国这边出口汉朝的大宗商品主要是纸,少府那边研究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尝试了多少配方,造出来的纸无论是成本还是质量,都很难让人满意,所以,最终还是得老老实实进口辽国的。

  刘昌并不敢小看少府的技术力量,像是现在,少府就能够烧制玻璃珠了,他们原本就有玻璃烧制技术,只不过之前都是搞什么蜻蜓眼,没人想过将其做成不同的形状和颜色,用在更多的地方。所以,他们只需要通过一次次地重复实验,迟早能造出差不多的纸张来,辽国这边的纸毕竟要附加相当大的运输费用,到时候性价比就不如现在这么高了。

  而辽国的其他那些比较平价的日用品,如今就没能打开大汉的市场,因为官方对此一直非常抵触,而商人们更情愿购买附加值高,利润更高的商品转售,这对于辽国来说,无疑是不足的。

  而如今趁着这个机会,辽国就能将许多商品真正打入大汉市场了。

  刘昌跟下头人说了自己的打算,下头人自然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因此,第三天的时候,孙良和方直就找上了申屠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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