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马红梅摇了摇头“我也知道你哥对那姑娘有意思，不过真不行。”说到这她声音都小了“我听说了他妈就在河内呢，那郭家老二还挺能的在钢管厂成了正式工，两口子还生了俩孩子。”

　　这些信息大妞都知道。

　　“以前老郭家就当没这个人，毕竟一下子得罪两家人，现在不一样了，郭家哥几个都想借着老二的关系把孩子弄城里去，面上没什么背地里早就联系上了，前些日子郭老大还带着儿子出了一趟远门，过了几天才回来，就是去那边了。”马红梅说道这撇了撇嘴“你三舅妈我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一个心眼子多跟筛子似的，她能让人占便宜。你看着吧他家有的闹呢。”

　　“你说你哥取了郭家姑娘到时候掺和来掺和去的，日子过不好，而且俩人一旦有这个关系，他妈还不得贴上来。”

　　“可是要是她回来，咱们也没办法拦着人家见我哥吧。”大妞说道。

　　“不拦着，那可不一样。”

　　大妞想想也是，要是成了郭家女婿，两层关系，确实挺乱的。

　　“更何况你哥没咋开窍，跟郭家姑娘也就那么一回事。”这个马红梅看的清楚，自家孩子啥样她还不知道了。

　　大妞想想也是，她哥在他家地位可不一样，爸妈从小对他比对家里其他几个孩子好多了，要不也不会盖房子的时候直接给他把房子盖上了，就想把他留身边，所以她哥要是真坚持，爸妈也不会真拧着。

　　“闺女给妈抱点苞米杆子回来，昨个忘了拿了，等他们回来我炒个酸菜。”

　　“我爸呢，啥时候回来。”

　　“中午，估计再有半个小时也到家了，今个星期日放假，你爸去学校扫雪了。”

　　大妞过日子过乱了，也没有什么星期礼拜的概念了。

　　出了门去院外柴火垛那里抱柴火，刚抽出柴火就听见一个女生说道“马大力，你站住。”

　　“郭雅文有事吗？”大力的声音传来。

　　“有，我问你你是不是相亲了。”郭雅文问。

　　“是。”大力肯定的说。

　　“你，你怎么能这样？”郭雅文急了“你不是说娶我，怎么能变卦。”

　　大力弄蒙了“我啥时候说娶你来着。”

　　“你没说可你是那么表示的，咱们两个从小玩到大，小时后过家家都是你当新郎我当新娘。”

　　大力摇了摇头“那是小孩子玩笑，咱们两个不合适。”或许心里有朦胧的爱情萌芽，可他更加现实，郭家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二叔都来信了他们就在河内，咱们两个要是成了，你妈也高兴。”郭雅文说“我又不要你家彩礼，我二婶子说了你要是跟我结婚，到时候给你安排到河内厂子里去到时候就是正式工人，而且——”

　　“别说了。”大力手握着拳头牙咬的紧紧的，“我就一个妈，你们郭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大力抬头看向这个大方漂亮的姑娘，曾经那股悸动全都消失了。

　　“我说了我们两个不合适，从今往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郭雅文急了，“马大力你怎么能这样？”

　　大力没再看她“我就这样了，左右咱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再见。”说完转身走了，头也没回。

　　郭雅文眼泪都下来了，怎么就这样了，以前大力对她挺好的，手里有一块糖就会给她半块，之前也好好的怎么就恼了。

　　大妞在柴火垛后边摇了摇头，这郭家姑娘是真没心眼，不过就是有点傻，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什么话都敢说。

　　大力回到屋子看到他妈在厨房忙活着，突然释然了，他突然明白他妈说的话了，如果跟郭雅文结婚，他亲妈肯定要掺和他的生活，他不愿意那样。

　　对他亲妈，他是没有印象的，家里没有人说，他也不清楚，小时候没有人告诉他他妈不是他亲妈，还是后来听郭雅文说的。想到这里大力突然恍然或许那个时候他亲妈就想要进入他的生活了吧。

　　他知道这个事情后家里人没有隐瞒，将事情说了，他还别扭了一阵，不过这么些年父母对他的感情不是假的，与二弟野草一样的长大不同，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他爸妈把大部分情感都放在他身上了。他又不是木头人，是有感情的。所以他就是马红梅的儿子这个永远不会变。

　　至于他亲妈，既然走了有自己的生活了，又回来做什么。

　　还是离远点吧。他不缺少母爱。

　　大妞回家后就看到他哥跟他妈说着话，俩人笑嘻嘻的不知道说什么。他哥腿能走路了不过一瘸一拐的这会斜靠在厨房的门框上，似乎想通了什么，整个人很放松。没有前些日子的阴郁。

　　“你抱个柴火怎么这么半天，你哥说今年队部的任务猪超量，今年过年能杀猪了。”马红梅笑着说。

　　“咱家也不缺肉吃，妈还盼着那点猪肉啊。”大妞躲过他哥想要抱柴火的意思。

　　“你腿不能吃劲还是小心点吧。”

　　“咱家是不缺肉，别人家缺呀，过年能吃上肉日子不是好过了吗？”马红梅说着笑了笑“你不知道以前过年的时候咱们家要杀三头猪，那时候全村都一起吃杀猪菜，可热闹了，今年要是杀猪，咱们家不要别的弄点猪血和小肠，我给你们灌血肠，到时候炖在酸菜里，贼好吃。”

　　“嗯，要不等过了这场雪我进山抓只活的，回家灌血肠吃，咱们大队多说能杀两头猪，血肠能分到多少。”

　　“不行，这段日子没事，就在家好好歇歇。你看别的姑娘家那个像你一年到头不闲着。”马红梅知道自家姑娘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可不让她进山。

　　“我又不累。”有手上的‘水’她很少感觉疲惫。

　　“你是该歇歇，听妈的话最近别出去，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大力也在一旁说话，自家妹子太能干了，他这个当哥哥的比不上嘞。

第19章

　　“姐，姐，大队部来了几个知青。”大智从外边跑进来直接奔西屋。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滚的弄了一身雪。

　　“你把身上的雪打扫干净再进来，一会衣服该湿了。”大妞正坐在炕边做帽子，离上次进山打猎已经一个月了，她才把皮子弄好。

　　大智出去不一会进来，身上的雪已经扫干净了。

　　“姐，咱们队部也来知青了。”大智说完就看到她姐正在缝着的帽子，“姐这是给我做的吗？”大智兴奋了。

　　大妞点点头，“快做完了，你试试。”把手上的线打了一个结，然后用牙把针线咬下来。

　　“我试试。”大智说着把帽子往脑袋上一带，“姐正好。”帽子是用狍子头皮做的，上面还带着耳朵眼睛，鼻子也用一块牛皮做好，看上去就是一个狍子的样子，眼睛用两个玻璃球代替，内里用毛线支的。

　　“你先拿下来我把脖套给你按上。”脖套也是用毛线做里皮子做面，大智不怕冻，要是做成围脖他肯定就不带了，这下做成脖套连着帽子，就不怕了。

　　手上针上下翻飞，“你刚才说什么知青？”

　　“是大队部来了几个知青，好像是五个男的三个女的。才到。”

　　大妞几下子将帽子缝好，“再带上看看。”

　　大智把帽子往脑袋上一带，连脖子带脑袋的都包裹住了，“真好看。姐我出去玩了。”

　　“去吧。衣服扣好了。”这小子成天抖擞也不怕冷。

　　看大智出去了，大妞把炕上做活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大爷在家吗？”

　　“五叔啊。”大妞听出声音是宋五叔。下地迎了出去。“我爷没在家去河套跟我三爷去钓鱼了。”

　　“那行跟你说也行。”宋五叔也没进屋，直接在外屋说“这不是咱们村来了几个知青吗？咱们队部也没准备，现在就大队部那边有一间房，能住人，别的地方不能住人，现在天气这么冷，也不能盖房子，就想让三个女同志上你家西厢房住。你看行不行。”这年头谁家也不宽裕，他想来想去只有马家还有两间闲房。

　　看大妞有点犹豫就又说“也不住久了，就到明年开春地化了抽时间就盖房子，另外也不跟你们一起吃，他们自己带粮食关系了。单独开火。”

　　“五叔，吃饭什么都是小事，主要吧我们家西屋已经好长时间没住人了，这天冷着呢。”

　　宋五叔想到这里“咱们去看看。”

　　大妞点点头就跟五叔一起去了西厢房，这边西厢房就两间，南边就是家里牲口棚，后边还有四间小下屋，连个门窗都没有，平常放个东西啥的。

　　厢房两间看起来还不错，南边是外间有个灶眼上面没有锅，北边是里间有一铺大炕，不过这屋子空了很长时间了，里边放了一些粮食外间放着草料。都占上了。

　　这屋子倒是不错下边石头地基上边青砖，都是当年马家被烧了之后剩下的砖。这屋子原是给大奎准备的，结果他这一当兵走显然是不能回来了，去年就提干了，将来就算退伍最少也能到县里安排工作。所以这屋子就没再收拾。倒是他妈意思将来大力结婚了就让俩小子搬这边住。

　　屋里凉飕飕的不过他们家窗户是玻璃窗，够高级的了。“挺好的，等会我找人帮你收拾一下，在弄张炕席就能住人了。”

　　大妞点点头“我把炕烧上。不过五叔家里没有多余的锅了，这个得你来解决。”

　　“那这样，我给你拿工业券，你掏钱，咱买一口新锅，等她们走了，锅给你留下。”

　　大妞点头“这行。”

　　宋五叔离开，大妞把屋子里的草料什么的往后边下屋搬。没过多一会就来了两个婶子，一个是五婶子另一个是五婶子的妯娌，她应该叫六婶不过没说过什么话。那婶子特挺腼腆的进屋对她笑了笑就干起活来。

　　三人把屋子清扫了一下，东西都搬走，五叔又派自家儿子送来一个炕席，半旧的炕席，铺上后，屋子就有样了。大妞看空荡荡的炕，去后院下屋找到一个炕琴，正好大勇回来了，俩人一起抬着送到了前院，这炕琴还是她妈当姑娘时用的，老木料，东西挺好结实着呢，就是样子比较老，上边没有柜，只有下边四箱，后来她妈结婚买了新炕琴，大高柜，柜门都是彩画玻璃的。这东西就放在后院下屋落灰了。

　　俩人把这个搬到屋子里五婶子一看乐了，“这个还留着呢，当初我跟你妈一起换的炕琴，我那个已经都劈了当柴火了。”

　　“我爸说这料子好，将来有功夫改一下，也挺好的，只是一直没腾出功夫就闲放着，我估计我爸都忘了。”大妞说道。

　　几个人拿抹布把炕琴擦的干净，黑黝黝的，大妞细看纹路是胡桃楸木的。是好木料，再放个几十年也算是古董吧。

　　炕琴放到炕上，这就差不多了。

　　正收拾着外面进来几个人，正是宋五叔带着三个姑娘，大妞打眼一看，三个姑娘身上穿着不同，一位穿着一身军绿大衣，脸上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城里姑娘，家境应该挺好的，另外两个穿着的都是自家做的棉袄，不过三个人看起来跟他们这边都不一样，一看就是城里姑娘。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马家大姑娘马淑兰，这是京城来的谢云，这两位是哈市来的“这是张小冉，这是李菲菲。”

　　谢云就是穿着一身军大衣的女孩，没想到是从京城来的。

　　大妞点头跟两人认识了一下。“这边收拾好了，五叔。就是锅没来，还没烧炕。”

　　“我让人去买了。一会就到了。淑兰今个晚上你给安排一顿饭吧，粮食我给你拿过来。”五叔说道。

　　“行。”一顿饭也没什么。

　　等这边都收拾好了，家里人才回来，看到多出来三人都挺意外，不过也不是大事。

　　老爷子今天跟三爷去凿冰钓鱼，还真钓上来两条鲶鱼。晚上吃的鲶鱼贴饼子。

　　这顿饭总算是让又冷又饿对前途迷茫的三个小姑娘心情好了许多。

　　“淑兰，咱们这去哪里打水呀。”吃了饭谢云对大妞问道。

　　“家里有压井，不过现在天冻得厉害，井拆了，每天都是早上的时候压水，这样你先从我们屋缸里打水用，我让我弟给你们搬个缸，以后每天早上打一缸水够用了。”

　　“那谢谢你了。”谢云对她笑了笑。

　　“没事，你们来这边也不容易，晚上锅里放上一大锅水，烧炕，这边天冷，不烧炕根本睡不了。”

　　“嗯，这个知道了，的亏小冉和菲菲都是这边的，不然我一个人可弄不好。”谢云松口气道。

　　大妞看着她离开，叹口气，这些人也不容易。说起来上次见过的郑森也是京城的。

　　第二天一早谢云看到大妞再弄压水井，就拎着捅过来了，他们同屋的两个姑娘到是没有看到。

　　马家老宅最值钱的可能就是家里这口井了，当年打井深至百米，直接到下面储水层，水质清冽甘甜。

　　大妞将压水井上面的零件把手按上，一边安一边跟谢云讲解“冬天天冷用完了就把压水井拆开，不然冻上了不好化。要是你们水用完了，就去屋里拿。”在屋子里拿些热水往上面水眼里灌，一边灌一边压，没一会听到呼噜呼噜的声音接着手上一沉，前面出水口就喷出水来，这水越压越多。

　　大勇和大智两人一桶水，往后院抬，后院有两口小水缸，因为没有井都从前院抬，“哎，你俩咋还在家呢，今个学校没上课吗？”

　　“姐我们都考完试了。”大智说着抽了一下鼻子，这孩子终于把自己给折腾感冒了。

　　“哦。”对都一月份了该放假了。

　　“大勇和大智可真能干。我家弟弟比他们大，可什么都不会做。”

　　“家里活多他们要是不帮着坐点，我妈可就忙不过来了。”大妞说着就笑了，家里弟妹都不错都知道帮家里做事，两个妹妹自己都能做棉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