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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纪云蘅看他一脸认真,不像是捉弄人,于是当即就要坐下来,听他如何说。

  许君赫手疾眼快地捞了一把,结结实实地握上她的手臂,“你坐地上干什么?我是让你去屋中坐。”

  “门锁了呀。”纪云蘅说。

  许君赫就是想让她把寝房的门锁打开,两人回屋里去,坐下来细说,不让她出门,“你打开不就是了。”

  但纪云蘅的脑子虽然楞直楞直的,目的倒是很明确,一听许君赫让她开锁,就把头一摇,“那不成,我要出门了。”

  许君赫看着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威吓她一番。

  其实许君赫已经发现了,纪云蘅去涟漪楼的计划,怕是昨日就已经想好。

  她去涟漪楼时,与平日里的着装有些许不同。平日她都穿着单色的素衣,只有去见她那苏姨母时,才会换上颜色鲜亮的衣裳。

  今日她就穿着鹅黄色的窄袖衫襦,浅青色的长裙外拢着一层淡黄色的纱,斜挎着一个白色的三彩绣花挎包。

  虽然并不奢华,但因为这衣裳不常穿,就显得很新,让人眼前一亮。

  许君赫知道纪云蘅胆子小,当然可以用一些凶狠的话吓唬她,让她放弃今日出门。

  “良学。”

  纪云蘅见他不说话,水凌凌的眼睛望着他,轻声催促道:“你快说啊。”

  这表字被她唤出来,像是一根羽毛落在许君赫的耳朵上,蓦地一痒。

  他眸光一落,思绪在瞬间拐了个弯。

  他的确多的是欺负人的手段,但没必要去对付纪云蘅。

  许君赫望着她道:“这纪家主母又不是你亲娘,自然不会真心为你考虑,若是觉得你年岁大,早在年初就该为你择亲,怎么会挑在这时候,便是现在成了事,操办下来也要等年底了,这般匆忙,显然是另有目的。”

  两人站在树下,斑驳的树影零碎地落在两人身上,与一高一矮的影子融在一起。

  风一吹,叶影纷扬飘动,人不动,空中尽是栀子花的味道。

  “前段时间你那妹妹不是刚及笄?你是家中嫡长女,你未出阁她便无法择亲,是以纪家主母着急要你嫁出去,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的女儿罢了。如此,她才不会管你嫁得好嫁不好,甚至会故意给你找一些不好相处的婆家,你过得不好,她才舒坦。”

  “西城那木材家那姓赵的,前段时间死了妻,这些日子不是正张罗续娶?”

  纪云蘅的脑中浮现出那个肥胖而满身金银的背影,点头道:“我知道他,夫人先前与我说的媒就是他。”

  许君赫当然知道,他先前让人调查了,故意在纪云蘅这里提起,“你知道他前头那个妻子怎么没的吗?是让他打死的,你若是嫁过去,你这小胳膊小腿,够他打几顿?”

  纪云蘅吓得一抖,“打死的?”

  许君赫道:“活生生给头打得裂开,浆白的脑子流了一地……”

  纪云蘅赶忙要走,“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再说了。”

  许君赫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唇边噙着一抹淡笑,随后又跟上去,看着她从侧门的缝隙中钻出去。

  身子刚钻了一半,又退回来,瞪圆了眼睛,满脸的惊吓。

  “怎么了?”许君赫问。

  纪云蘅吭哧道:“外面、外面有个人。”

  许君赫走过去,就看见殷琅站在外面,一脸无辜,望着许君赫喊:“少爷。”

  他原本在门外守得好好的,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就见这姑娘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两人只对视了一眼,他甚至连个和善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扬起,姑娘又赶快缩回去了。

  殷琅不是成心吓到她的。

  “是我带来的人。”许君赫对她解释了句,然后吩咐殷琅,“撑着门,让她出去。”

  殷琅就用手将两扇门前后一摆,把缝隙撑到最大,笑着道:“姑娘当心点头,别撞着了。”

  纪云蘅一听这人是许君赫带来的,自然也就不怕了,小心地钻出去,刚站定身边就一声轻响,转头一瞧,原来是许君赫从墙上跳下来。

  果真这高墙对他来说形同虚设,翻越起来毫不费劲。

  “良学,我要走了。”纪云蘅不放心地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进我的院子。”

  许君赫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就你那破院子,我稀罕进去是不是?”

  纪云蘅一见他又凶起来,便不再多说,赶紧转身走了。

  她加快了步伐,踢着轻盈的裙摆,很快就远去,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

  殷琅自小跟许君赫在宫中长大,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早已见怪不怪。即便是如此,在看见纪云蘅的时候他仍觉得这姑娘生得漂亮,尤其她正值花苞绽放的年岁,如此出去必定会吸引些不怀好意的人。

  他站到许君赫身边小声询问,“殿下,就让她自个出去?”

  许君赫瞥他一眼,说道:“这条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年,若有危险,早就出事了,昨日那一箭,你当是有人射着玩儿的?”

  “原是有人看护,纪姑娘果然是有福之人。”殷琅回道。

  许君赫听了没应声,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忽而道:“差人去查查东城区集市里那个姓薛的屠夫。”

  “他有蹊跷?”殷琅低声问。

  “你见过何人做生意是四天一开张?”许君赫眉梢轻挑,“便是生意再红火,这样的营生也不足以养活一家人,若是那屠夫未成婚,就表明他无娶妻的打算。”

  而他本身找上纪云蘅来记账,就已经充满蹊跷。

  四天只卖一头猪,又是自个的营生,需要记账吗?

  纪云蘅是个傻的,不想那么多,许君赫可不是,他那耳朵一支,不论听到什么话,都要往心里滤一遍。

  殷琅将拴在树边的马前来,又询问道:“先前殿下说做东宴请周峙等人,奴才这两日就去城中转了转,听闻三日后是泠州的花船节,届时泠州人会在护城河中游船作乐,万贯家财的杜员外斥黄金百两造了一艘大船,放帖邀请泠州的年轻男女前去游花船,奴才觉着,如此热闹的日子,正是做东的好时候。”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豪掷白金造船,绝不是单纯为了游玩,这一听就是商户之间勾结,想着法子从百姓身上榨钱。

  许君赫将黑袍一掀,翻身上马,淡声道:“那便向杜员外将船借来大办此宴,与泠州百姓同乐。”

  殷琅应了声是,见他打马启程,便也手忙脚乱地爬上马,紧随其后。

  另一头,纪云蘅一路跑跑停停,到了东城区路过一品阁时,才发现这酒楼的招牌已经被摘了,大门也紧闭贴上了封条,檐下的灯笼和门口的石狮子一并不见,变得无比萧索。

  原先那个总是站在门口招揽客人,见到纪云蘅后又会变得阴阳怪气的王老板,这会儿也不知去了何处。

  纪云蘅张望了几眼,也没留心,小跑去了涟漪楼。

  一品阁倒闭之后,涟漪楼的生意也可想而知,苏漪果真忙得脚不沾地,连伙计都多请了几个,亲自站在大堂的柜台处盯着。

  纪云蘅一进门,她就看见了,于是招手唤了个伙计顶替自己,而后赶忙来到纪云蘅身边。

  “佑佑来啦!”苏漪擦净了手,笑着去牵她。

  “姨母。”纪云蘅乖乖地喊了一声。

  苏漪见她头上也出了些汗,知道她又是一路跑着过来的,于是拉她去后院的寝房里。

  苏漪是个怕热的,特地给自己的寝房里四面都挖了窄窄的小道,一到夏天就往里引上井水,然后将冰倒进去,门窗一闭整个房中都是清凉的。

  纪云蘅刚进房,就觉得凉意扑面而来,看着苏漪在水道里倒上冰,然后递了把扇子给她。

  扇子一摇,纪云蘅顿时不觉得热了,浑身都被舒坦的凉爽裹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几日天气闷热,怕是会有一场大雨。”苏漪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干花,兑着蜜一同放进小茶壶里煮着。

  纪云蘅因早产身体弱,即便是这样的三伏天苏漪也不准她喝凉的,每回来都给她煮蜜水喝。

  几天之内来涟漪楼两次,苏漪就知道纪云蘅是有事找她了,只是她没着急问,让纪云蘅先坐着凉快一会儿,将茶煮得热滚起来,再拎去倒在她面前的杯子里。

  滚烫的茶飘着花的气味,掺了蜜之后煮得黄澄澄的,香甜扑鼻。

  “谢姨母。”纪云蘅将鼻子凑过去仔细闻了闻,笑道:“好像是茉莉。”

  “你鼻子灵巧。”苏漪坐下来,又道:“佑佑,可是纪家那些人又欺负你了?”

  纪云蘅没说先前纪盈盈故意污蔑她偷玉佩,在她院中大闹的事,只将王惠急切给她说亲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

  苏漪果然气得双眼通红,将桌子重重一拍,怒道:“这王惠简直就是个良心让狗吃了的畜生!竟然想将你说给那家姓赵的!她难道不知那姓赵的妻子是如何死的?!枉我每年给纪家送那么多钱,只求着他们能待你好点,却不想黑心到如此地步,暗地里算计着要拿你卖钱,也不知赵家是给了他们多少金银,才能让他们有如此丧尽天良的算计。”

  “你那爹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拎刀砍了他们去!”苏漪浑身发抖,已然愤怒得满眼泪水,心中纵然早知道纪家不会对纪云蘅多好,却没想到竟狠毒到这份上,赵家活生生打死妻子之事还险些闹上公堂,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苏漪听说过小道消息,是赵家仗着家产富裕,将此事私了。

  如今王惠一转头,将那畜生明目张胆地说给纪云蘅,必定是收了不少好处。

  婚姻大事上都尚且如此,这孩子指不定平日里在纪家受着什么样的委屈。

  她也从来不说。

  苏漪愤然起身,大有一副现在就去后厨找刀冲去纪家跟人拼命的打算。

  纪云蘅吓得赶紧起身抱住她的胳膊,温声唤着,“姨母,姨母。”

  纪云蘅一声声唤着姨母,简直就像是锋利的刀子往苏漪心口刮割,当即泪如雨下,将纪云蘅紧紧搂在怀里,呜咽道:“孩子啊,是我无能,你是悦芽唯一的孩子,我却让你受尽委屈。”

  悦芽是纪云蘅母亲的小字。

  她将头靠在苏漪的肩上,回拥苏漪,慢慢道:“姨母别生气,我没有答应,这才找你来商议呢。”

  当年裴韵明病逝,苏漪向天立誓,此生不嫁人,要将纪云蘅视若己出。

  只是纪云蘅被纪家那滩烂泥死死地裹缠住,苏漪用尽了办法,都没能将她从淤泥中救出来。

  八年来,心中的愧疚与悔恨早就堆积如山,她恨纪家,也恨自己。

  纪云蘅拍着苏漪的后背,耐心地重复着,“我不委屈。”

  然而她越是懂事,苏漪就越是心痛,凄凄哭了许久,将眼泪擦得红肿,这才道:“嫁,一定要嫁。如今你在纪家就是深陷泥海,除非出嫁,否则纪家不会放你离开,且你下面还有王惠那个女儿,应当是及笄了准备议亲,所以才急着要你嫁出去,那你就借此机会,彻底离开纪家。”

  纪云蘅略一点头,道:“除却那姓赵的之外,她还与我说了张家第三子和王家独子……”

  泠州姓张姓王的数不胜数,苏漪也没管她说的是谁,一概否决,“王惠那厮说的你不必理会,想也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这盲婚哑嫁的会害了你一辈子,你一定要亲自瞧一瞧,那男人对不对你的眼,合不合你的缘,这些至关重要。你别怕,姨母一定会给你做主。”

  苏漪开酒楼许多年,能将涟漪楼做到如此红火,手中的人脉自是不少,尤其与泠州的商户们来往亲密。加上前段时间涟漪楼接待了皇太孙的消息传出去,眼下许多商户都主动向她示好,递上诚意。

  苏老板当下在泠州,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前几日杜家送了邀帖给我,邀我去参加三日后的花船节,我正想带你去玩呢。”苏漪道:“听说杜员外的嫡子赴京赶考落榜了,月前刚回来,杜家便有意先给他成家,这次花船广邀泠州年轻男女,怕也是有择亲之意,正好你也去瞧一瞧,若是瞧对眼了,我就亲自登门给你说媒去。”

  杜家世代从商,是泠州有名的大富豪,比木材赵富裕太多,若是杜家亲自上门提亲,纪家那些黑心的,岂能有异议?

  就算王惠不乐意,纪老爷也必定是欢喜的。

  “没考中功名也不要紧,这世间并非只有仕途一路可走,听说那杜员外之子性子文雅,闲来痴迷诗词歌赋,也不去什么风月之地,听着是好儿郎……”

  苏漪仍在碎碎地念着,纪云蘅却听得出神。

  耳朵里不断灌进去“夫婿”“男人”等词,她的思绪不断变换,频频想起梦中那个坐在满树金花中,穿得像财神爷的少年,忽而问道:“姨母,前日你招待的那些贵客里,是不是有个姓李的人。”

  苏漪一下顿住,眸色一变,有几分紧张,“当时的名单上的确有个姓李的公子,他父亲在京科考多年,也就这今年才回的泠州,你……你瞧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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