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柳丝丝后知后觉，觉得应该去求个平安福给他和闺女。

　　一晃又是夏天了，厂子经过李健一番苦心经营，总算是起死回生，之前的真凶也找到了，是厂里的小工不满自己分的比别人少，起了歪心思。

　　厂子里加强了安保看管和相关制度，又把对家告上了法庭，结果还没出来呢，不过改革开放不久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法院那边会严格审理，也算杀鸡儆猴了，柳丝丝心这才放下来，不管怎么说，厂子也凝聚了她的心血，能好好走下去，她也高兴。

　　暑假柳丝丝带着珠珠回了娘家避暑了半个月，没成想，闺女和两个哥哥在地里疯玩，反倒晒黑了两度，柳丝丝抱着黑丫蛋儿差点没哭出来，太阳！还我白白净净的闺女！

　　大嫂又怀上了，说这次反应和上次不一样，估计是个闺女，本来大嫂有些老旧的思想，觉得姑娘是锦上添花，儿子将来才能养老，可是在柳家这几年，这些观念早就没了，看珠珠那么可爱，也开始盼闺女了。

　　二哥现在在市里干的越来越好了，说要再努力几年把家里人都接到市里去。这话倒是提醒柳丝丝了，市里发展越来越快，举家搬到市里也不会被时代抛弃，是个好主意。

　　要是李健的厂子一直能像上个月的营业额这么经营下去，年末李健给她分红都够在市里买一套房了。

　　父母住在市里医疗条件能有保障，她这个做女儿的才放心不是；过几年柳家这几个小辈也要上学了，还能受到市里的教育，农村的土学堂再怎么也比不了；而且房价不断上涨，柳丝丝知道未来的状况，市里虽然比不上京市和海市等大城市，可房价却不低。

　　怎么看都不赔啊！

　　“赞同！二哥我同意！”

　　“去去，我不同意。”柳母挥起手里的报纸，“我和你爸在农村住习惯了，哪都不去。”

　　柳丝丝撅撅嘴，小声和二哥说，“那我也支持你！”

　　柳二壮嘿嘿傻笑，头上挨了柳母一个脑瓜崩。看自己爹爹这个傻样子，引得阳阳在赵娜怀里笑了起来，柳二壮胡作鬼脸，“敢笑你爹我，抓你来喽。”屋子里尽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于是到了年末，柳丝丝把她的分红都用来买房了，给柳父柳母在市里买了一套。又在第二年分红时，在京市自己大学旁精挑细选买了一套，委托给房东阿姨代理，阿姨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柳丝丝都认了干妈了。将来京市的房价是噌噌翻倍啊！柳丝丝付款时感觉肉痛心痛，但是想想将来，值得！

　　很快柳丝丝就毕业了，大四最后一个月其实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很多同学都已经离开学校，接受学校分配或者听从家里安排去工作了。

　　她们宿舍四个人抽空拍了毕业照，李春风大着肚子，柳丝丝几人手指向她的大肚子摆出惊讶的表情，对于这个年代，这样的姿势还是挺超前的，但是还好宿舍几人审美差不多，都觉得比其他宿舍拍的那种模板似的照片要好看。

　　大三时李春风就和男朋友结婚了，很快就有了好消息，几人都预订要当干妈。

　　丽娜姐家的两个孩子都上学呢，她也不用怎么操心，毕业后打算去市里初中当美术老师，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但是将来孩子上中学也有个照应。

　　陈竹也有了男朋友，是她的老乡，两人都是学美术的，开了个设计店，做一些陶瓷家具等手工品，在大城市里有个知根知底的伴儿相互支撑也能坚持下去。

　　郭静娇还没毕业呢，也来蹭柳丝丝的毕业典礼，算起来柳丝丝已经快一年没和自己这个干妹妹见面了，郭静娇大二下学期就和男朋友还有同学们去支教了，柳丝丝仔细端详她，小姑娘黑了不少，但是更阳光了。

　　柳丝丝打算继续读研，其实她一直在纠结到底在哪里读，是继续在京市，还是回老家那边，或者去她当年随军大院的市里。每个地方都有自己挂念的人。

　　纠结了很久，最后是宋协明开导她的，她才下定决心回到了深市，和李大嫂他们继续做邻居。

　　学校老师劝她留下来，她确实是少见的人才，柳丝丝谢绝了，自己凭努力考了深大的研究生。这时候考研的人不多，竞争不算大，柳丝丝的能力在，基本上可以挑学校。

　　宋协明一如四年前，向上级申请了调职，上级真舍不得放他走啊，又提出给他升职，两年前都没接受，如今自己要和媳妇儿双双归家，更不可能接受了。

　　两人心里都对深市的大院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那里是他们新婚的地方，是闺女出生的地方，是他们夫妻俩第一个家。

　　离开京市那天很多人来送他们一家三口，饶是柳丝丝再怎么不想矫情，也没忍住嗷嗷哭。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美好青春的大学四年就这样过去了。

　　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坐在火车座位上，柳丝丝扒着玻璃，泪眼朦胧的和她们招手，“我会回来的，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第67章 裁缝铺的新出路

　　一家三口搬回了原来的房子，重新和李大嫂马兰姐他们做起了邻居。

　　一晃四年没住进这所房子里了，宋协明抱着珠珠拎着行李，柳丝丝挎着他的胳膊，两人都有些近乡情怯似的，在门口望着屋里半天也不进去。

　　李大嫂在后头笑嘻嘻的推了他们一把，“你们两口子是大姑娘上花轿啊，还搁门口磨叨上了。”引得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屋里很干净，一尘不染的，李大嫂他们知道柳丝丝两口子要调回来，早早就帮他们收拾了。

　　这次还有楼上的新邻居，是一对小夫妻，刚结婚两个月，随军的新婚妻子有些害羞，柳丝丝在她脸上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日子都是一点一点用心经营的，柳丝丝看着他们二人拉着的手，相信他们也会幸福的。

　　第二天下午，宋协明做了一大桌子菜感谢大家的帮忙，每家都添了两个菜，热热闹闹的一大桌。

　　柳丝丝趁宋协明在厨房忙活，赶紧和李大嫂干了两杯，刚好宋协明从厨房门口伸头问自家媳妇儿，家里是不是忘买了醋了，吓得柳丝丝一口闷了，辣的脸通红。

　　马兰笑说，在酒这件事上，柳丝丝是夫管严。柳丝丝反将一军，“您和姐夫呢？谁管谁？”

　　旁边老赵老脸一红。

　　“你这丫头。”马兰也有点害羞了。

　　席间欢声笑语，有新人加入，却也少了旧人，丁子和艳华夫妻俩被调走了，调到海岛去了，两人都稀罕孩子，听说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了，柳丝丝替他们高兴，虽然以后再难见面，但只要知道过得好就行。

　　刘磊也不在，他退伍了，家里父母岁数都大了，李大哥说他退伍后接受分配去老家当村干部去了。

　　柳丝丝不免唏嘘，时间过的真快，人生就是这样有来有往。察觉到媳妇儿的小伤感，宋协明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柳丝丝抬头冲他一笑，周围的人有来有往不怕，只要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好。

　　宋协明这次回来虽然职务还没变，但是他师父隐隐向他透露过，等自己退下去，这个位置就是他的。宋协明还想拒绝，自家师父就摆出一种悲伤失落的脸，“我的得意门生就你这一根独苗苗还在这了，放眼这个军区，谁还有你有能力，我都没带出来个强的，这辈子白活了。”师父这撒泼打滚似的语气难不成是随了他二大爷？宋协明再没法多说了。

　　珠珠五岁多了，聪明漂亮人见人夸，可能是这些年跟着父母走南闯北，见识的多，珠珠性子有些社牛，大大方方的。

　　回来这几天，大家看见珠珠都说像宋协明。虽然柳丝丝非常不想接受，自己辛苦生的闺女那么像她爸，像自己的只有脸型，但是闺女这么招人稀罕，都说将来指定是个大美女，柳丝丝飘飘然的表示，像她爸就像吧，找个帅老公的好处挺多的。

　　还有一年才能上小学呢，柳丝丝就给珠珠送到隋姨的托管班去了。四年过去了，托管班规模越来越大，新招了不少老师，附近村里的有点闲钱的人家，也慕名把孩子送到这来了。隋姨时不时还得招待其他军区来学习的人，已经成了先进了。

　　当年柳丝丝带的徒弟，如今也是独当一面的专业老师了，和柳丝丝说自考了什么证书，柳丝丝虽然没记住证书的名字，但是回家也是一脸骄傲的和宋协明炫耀。

　　假期柳丝丝也没什么要忙的，每天和宋协明送珠珠去托管班，然后就和马兰姐一起去她在市里开的工作室设计衣服。

　　李健的厂子规模越来越大，现在不只是孕妇服装，还主要经营母婴的护肤品，是特意去香市学的技术买的机器，这几年挣了不少钱，李家老两口不愿意离开土家村，李健就出钱给老两口把房子翻新了，盖了两层，成了十里八乡第一家有二层小楼的人家，当年说李健不学无术的人纷纷凑上去打听，问李健现在有对象没，搞得黄金单身汉李健都不敢回村了。

　　李健和柳丝丝学舌的时候，柳丝丝不禁发笑，如今他还成抢手男人了，钱真是能改变人的看法和评价，社会就是这么现实。

　　李健前几天给柳丝丝邮了不少新产品。自己家厂子的产品，知根知底的，柳丝丝也能放心用，珠珠每天洗完脸，都成习惯了，美滋滋的要擦香香。

　　今日照常和马兰姐去了店里，还没开门呢，就有一位阿婆等在门口了，大冷的天，两人赶紧开锁把老人家请进去。阿婆头发花白，但是身板却很立正，说自己七十五岁大寿，想订做一件旗袍，以前的老师傅去了，自己跑了好几家店铺也没做成合适的。

　　从老人的谈吐就能看出来，也是位受过教育有文化的女士，两人对视了一眼感觉有些压力。柳丝丝根据她的描述和要求，画了好几版才定下来，马兰姐给老人家量体后就让她回家等着去了。

　　老人家选的花纹布料，店里只剩个样布了，柳丝丝自告奋勇去平时合作的厂子收。没成想人家说绝版了，柳丝丝一时感觉晴天霹雳，又不死心跑了好几家，结果都一样。垂头丧气的回去复命，马兰姐知道了也感觉棘手，那家合作商是货最全的一家了，连他家都没有，估计整个市都没了。

　　两人不愿让老人家失望，还联系了外省，得到的答案都一样，这个出厂的供销商倒闭不干了，自然没货了。

　　老人没留自己的地址，马兰说只能等阿婆来取衣服时双倍退定金了。

　　“姐，要不咱们直接在底布上绣图案吧，”布料底布是牡丹暗纹，上面是印花的百蝶图。“李阿婆不满意咱们就不要钱，总得试试才行。”

　　柳丝丝想了半天开口了。

　　“好，我们试试。”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两人又是各种联系跑市场，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算找到和样布材质暗纹都一样的料子了。

　　柳丝丝的手艺也不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前面招待客人，马兰在里屋带着眼镜绣花，熬了好几个大夜总算成了。

　　柳丝丝摸着旗袍都爱不释手，“姐，这可是纯手工绣花啊，老值钱了。”

　　“就是不知道老人家会不会喜欢。”马兰还有些不自信。

　　“老人家不喜欢，我就买下来，当传家宝。”柳丝丝安慰她。

　　阿婆如约而至，虽然嘴上说着还可以吧，但是两条腿快步走向试衣间的行为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

　　最后老人家是穿着旗袍出门的，披了毛绒披肩，阿婆要多给工费，马兰姐没好意思收，李阿婆拗不过马兰，最后偷偷在柜台放下了自己的金戒指。

　　马兰姐握着那枚戒指，眼圈红红的，这是她手艺第一次得到这么大认可，裁缝铺开的这几年虽然老赵没多说什么，但是她挣的钱却只能堪堪维持支出，自己压力也大，总是胡思乱想。

　　柳丝丝说李阿婆这是真心感谢你呢，碰到有缘的旗袍不容易。

　　“谢谢你给我出主意。”马兰和柳丝丝道谢。

　　柳丝丝心里也美着呢，抱抱马兰，“姐俩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

　　经此一事柳丝丝提议马兰在店里出一些绣花产品，虽然费力费时，但是效果好，回报也高，未来社会，高档衣服都讲究手工。

　　马兰姐给柳丝丝按两成分红算，柳丝丝摇摇头，“那咋行呢姐，我也没出什么力，而且我开学以后就更帮不了你什么了。”

　　“要是没有你最开始的鼓励和支持，我还在家围着他们父子俩转悠呢，哪会有这个裁缝铺。”

　　柳丝丝感觉自己真幸运，谁都要给自己分红，躺在床上就有钱挣。

　　李阿婆给马兰介绍了好几个顾客，都要绣花的衣服，一个月忙几单就能抵以前几个月的利润，马兰这个掌柜的一下子忙了起来，但是其他客人可怎么办呢？

　　柳丝丝研究生也要开学了，没法一直帮忙，提议让马兰收几个徒弟。

　　“就收妇协救助的妇女吧！教她们门手艺，也能多条活路。”

　　“这主意好！”

　　拜托了宋母帮着联系，最后马兰选了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当徒弟，又选了个手脚勤快、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在前头招待顾客。

　　马兰裁缝铺越开越好，马兰姐成日笑容都挂在脸上，直夸柳丝丝是她的小福星。

第68章 贵妇同学

　　几年没回来了，这边过年也有了文艺汇演，时间定在了腊月二十八。珠珠说隋姨会带她和小朋友们一起去看，让爸爸妈妈也一定要去。

　　凑热闹嘛，柳丝丝还是很愿意的，早早吃过晚饭，拉着宋协明就去大厅找位置，李大嫂提前帮他俩占了位置，看他们进来，忙跟他们招手，柳丝丝眼睛尖，也和李大嫂招招手，“来啦来啦！”

　　文艺汇演还没正式开始呢，大厅里人头攒动，人们说话声交织在一起，柳丝丝有一种参加演唱会的感觉。虽然前世她没钱参加演唱会，但是每次舍友回来和她描述，她都很向往，大学组织的歌手比赛她也总去围观。

　　宋协明其实对于这些活动不是很热衷，与其坐在底下看别人唱歌跳舞，他更想看自己媳妇儿，但是谁让闺女媳妇儿都爱热闹呢，舍命陪君子嘛，只要她们娘俩高兴，让他干什么都行。

　　主持人上台以后灯光都打在了舞台上，下面观众席的人声也随着变暗的灯光渐渐都安静下来。柳丝丝找了隋姨他们半天也没找见，只能先专心看节目了。

　　开场是几个新婚的小媳妇的舞蹈，楼上的阿丽也参加了，柳丝丝十分捧场的大声鼓掌。

　　宋协明侧身看媳妇儿，看着她热情的鼓掌，都看入迷了，她从来不吝啬自己的鼓励和欣赏，懂得发现别人身上的闪光点，自己媳妇儿就是这么好，让人着迷。

　　柳丝丝突然过来搂着他的胳膊，指着前面，压低声音兴奋的说，“闺女，咱们闺女！”宋协明这才把目光移向舞台，还真是，几十个小朋友陆续上场，排成几排，每个小女孩头上都带了漂亮的头花。

　　孩子们表演的大合唱，男孩在后面唱歌，女孩就摆好队形跳舞。

　　珠珠动作标准，就和另外两个小姑娘被安排在了前头，柳丝丝看闺女在舞台上简直闪闪发光，老母亲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难不成闺女是舞蹈天才？当年自己的胎教和早教这么成功？柳丝丝很欣慰，要不要给闺女送少年宫多学几门才艺呢？俗话说得好，技多不压身啊。柳丝丝沉浸在幻想中，暂时忘记了珠珠才五岁多啊！

　　看媳妇儿出神，宋协明就知道她那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估计是想给珠珠送少年宫去，但是他也不用急着反驳，天底下最爱孩子的就是妈妈，媳妇儿指定先尊重珠珠的意见，他这个老父亲还是先别多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