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而且他在遇见南墨的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她不会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她要是不出现在这里才会叫他觉得惊讶。

　　谈明江进万飞家和进自己家也没什么差别，一进堂屋的时候就看到了万飞在摆弄桌上的五花肉和大米。

　　“明江哥，”万飞殷勤地喊了一声，“明江哥要不要吃肉，刚弄到的上好五花肉！”

　　周末的时候谈明江那一块肉就是让万飞这儿买的，不过万飞也知道谈家人口不少，就那一块肉做的好了一个人都不够吃的，更何况还得一大家子吃，也就是馋了个嘴而已。

　　“还有这大米，你看这成色！”万飞说，“我得把这点米给留着，回头等我哥回来给他煮个白米饭吃顿好的！”

　　谈明江看了一眼，语气也是沉稳：“是刚刚出门的人卖的？谈了买卖？”

　　谈明江是知道万飞这人的，眼光还不错，要不是看出对方有能耐那是绝对不能把人往着自己家里领，看他那喜形于色的模样可想而知是谈好了买卖的。

　　“暂时是谈好了买卖，就是不知道这买卖能不能长远呢！”

　　万飞说，他也想试试南墨的底，但话语之中人也是滴水不漏占据了主动权，现在这买卖基本上可以算是捏在对方身上，有多少货能供货多久一点都没打探出来。

　　不过万飞人也看的开，黑市做买卖就是如此，人肯让利让自己赚点就不错了，别的哪还能挑剔。

　　“那她就没买点什么？”谈明江又问道。

　　“换了个自行车票。”万飞说，“也得亏前几天的时候弄了个自行车票来，不然今天这买卖说不定都得没戏！”

　　自行车啊——

　　谈明江嘴角微微一弯，他想等下一次自己回村的时候大概就能够看到南墨的那一辆自行车了。

第68章 对照组

　　万飞可不知道谈明江在想什么呢，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番话也已经把南墨的那点底都给揭了。

　　不过就算万飞不说，谈明江自己也已经想明白了。

　　“明江哥，你过来是有啥想要的不？”

　　万飞见谈明江对肉和米没啥兴趣的模样也没觉得奇怪，谈明江除了休息的时候回大队家里，平常的时候吃住都在机械厂，身边也没个媳妇照应，就大老爷们的手艺通常都是能吃就行。

　　想当初他刚下厨那会也是糟心的很，现在想想自己也是祸祸了不少东西的。

　　“你哥这几天应该就回来了吧，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去机械厂喊我一声，回头我想让你哥给带点东西。”谈明江交代道，“最近我都在厂里头。”

　　万飞应了，见谈明江教导完之后就要走也就送他到了院子门口，直到把人送到没影的地方这才回了家。

　　谈明江原本就想回厂子里，但想到南墨，知道她今天上公社来大概是要上医院培训来着，从青山大队走到公社上路程可不近，走的应该颇为辛苦。

　　趁着这会还没到上班的时间点，谈明江也不急着回厂了，反而医院对面的那小巷子观察，他等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大概也就等了十几分钟左右就看到南墨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脑海中的提醒再度响起，谈明江看着走进医院的南墨也觉得饶有兴致，要知道在十几分钟之前他在万飞家看到的那是穿着一身洗的发白旧衣皮肤暗沉无光还背着背篓像是个寻常妇女。

　　此时此刻出现在他视野之中的南墨则是干净清爽，海军蓝色的短袖和长裤，斜挎着一个绿色的帆布包，扎着麻花辫，看上去和寻常姑娘没有什么差别，皮肤白的在阳光下都能透光似的。

　　虽然早就已经琢磨出了其中的缘故，但谈明江还是觉得有些意外，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怎么能够做到变化自如的？还有她的背篓呢？她卖到黑市的那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谈明江有着满心的好奇，但也没想着要去揭穿了南墨，毕竟都有自己这样的存在，南墨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有了别的奇遇呢？

　　见到南墨进了医院之后，谈明江这才离开。

　　南墨在走进医院的时候也察觉到了身后似乎有目光，但等到她回过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异样的地方，她想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毕竟这年头去黑市的时候也得提心吊胆，她在家那会最多也就是去黑市上打转过并没有做什么买卖，所以因为太过小心的关系才有些疑神疑鬼？

　　南墨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再也没有感受到那一阵异样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还是自己太紧张了一点，她从挎包里头拿出了谈国柱开的介绍信，走向了窗口挂号的地方。

　　公社医院人也不多，挂号收费也就只有一个小窗口，南墨询问了一下之后对方就让她只管去找郝医生。

　　在南墨为了赤脚医生而奋斗的时候，她的表姐陈美华也已经在隔壁省松源县下头的前进公社上了。

　　陈美华是前两天的时候刚到的，因在隔壁省的关系，也就是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又坐了一小时汽车，逢年过节大队里头要能给知青开了假期她当天就能回家不说还能在家多呆几天。

　　可陈美华现在哪里还敢想假期的事情，她愿意下乡那也是和董建国说好帮他看着南墨顺便劝服她如果不能劝服就给董建国制造机会。

　　甚至在来的时候她就美滋滋地想好了，到时候就让董建国帮着给安排到学校里面去，她什么都打算好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在火车站集合的时候她就没看到南墨的影子，直到在前进公社的时候她都没看到人影。

　　她当时就慌了神，尤其是在知道南墨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和人换了下乡的地方之后，她更是只觉得晴天霹雳。

　　陈美华又气又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头太大晒的有些中了暑气的关系当时就厥了过去，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开始被大队长安排了各种最重的活。

　　陈美华每天都过的苦不堪言，她知道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绝对是被迁怒了，会迁怒她的人也很明显只有董建国。

　　陈美华简直把南墨给恨进了骨子里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南墨竟然干的这么绝，而且她也很奇怪，当初在拿到下乡通知单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的异状。

　　她又是怎么知道她们要下乡的地方是和董建国有关的呢？她压根就人没什么接触，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和董建国的商议才对。

　　陈美华觉得南墨大概就是不想和她在一处下乡！想到这儿，陈美华就更恨了，早知道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她就应该留在城里，她二舅早就已经在为南墨打算找一份工作的事情，南墨选择了下乡那自己就是最有可能顶上工作的人，她完全可以不用下乡的！

　　陈美华挑了一桶粪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难闻的气味，这种苦力活本应该是找那些年轻力强的汉子来干，偏偏多了她一个。

　　哪怕陈美华同大队长求饶之后也是没用，她只能写信去给董建国求饶，希望董建国看在她也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能够原谅她！

　　陈美华现在在知青院里面也算是出了名了，谁都能看的出来她是得罪了大队长，否则也不至于整天被磋磨，可谁也没想着帮她说话，毕竟他们下了乡能掌管一切大权的就都落在了生产队队长的身上，得罪了人被穿小鞋叫苦都没地方叫。

　　“陈美华，有人来找你了，就在广播站那儿。”大队长匆匆地走了过来，喊了陈美华一声。

　　陈美华一听有人来找她也是激动的很，她这几天天天都要写信寄出去，最先寄的是给董建国赔罪的，然后就是给她奶奶告状的，甚至还往南墨家也专门寄了一封骂人的信。

　　现在听到有人找她，她匆匆就把粪水担子往着地头上一丢，匆匆跑向广播站。

　　没等她到广播站就已经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陈美华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了人，那是董建国。

　　陈美华可没胆胡思乱想，此时此刻董建国的脸上全是阴霾，没等她开口辩解，一巴掌就已经朝着她脸上甩落了，把她狠狠打倒在地。

　　陈美华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头有过一阵后悔，她当初怎么就觉得董建国这人还算不错呢！

第69章 打算

　　董建国看到陈美华就来气，上手打了那一巴掌也还依旧不觉解气，直接踹了一脚。

　　“建国啊，打两下消消气就行了可别闹出大事来！”

　　大队长董梅青匆匆地跟了过来，在看到董建国对人又打又踹的时候也没阻止，只是轻飘飘地提醒了一句。

　　董梅青和董建国是没出五服的亲戚，董建国家在城里混的风生水起，虽然隔了一个省，但关系也还算亲近，董梅青能当上大队长也得亏了董建国一家子出息，时不时还会接济接济他们。

　　董建国前一阵子专门给他拍了电报，说是让他照应这一次下乡里头的知青，董梅青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可临了到头却没见到自家侄儿电报里面说的人，董梅青也是吓了一大跳，当天就去邮局拍了电报回去。

　　陈美华在大队上过的这些苦日子当然也都是董梅青在董建国的示意下安排的，这对于董梅青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大事，毕竟这种活不管咋样都得安排人上。

　　“这真不是我的错，”陈美华被踹的心口疼，急忙抱住董建国的腿，一来是为了阻止他再踹自己二来也是为了求饶，最近这一段日子她过的生不如死，“我是真没想到南墨能干的这么绝！”

　　“你倒是还敢说！”

　　董建国都气笑了，她居然还有脸提这件事，“你不是说你和她关系好的么，你之前说的那样天花乱坠我还当你真有这个本事，没想到你也不过就是被人当做猴子耍了。”

　　董建国气陈美华没用，又恨南墨鸡贼，明明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她能够顺着自己的安排绝对逃不脱，可偏偏就是即将到手的鸭子就在眼皮子底下飞走了，这怎能叫他不生气！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陈美华的错。

　　“我是真的不知道！”陈美华为自己叫冤，“我要是知道早就通知你了，哪能让她就这么跑了！她明明在我面前都表现的很正常的。”

　　陈美华是真的不懂，为什么南墨会突然之间和人换了下乡的地方，正常人都希望能够和熟悉的人一起下乡也好能多点照应不是吗？可为啥到了她这里就不一样了！

　　她也不敢和人说其实他们表姐妹之间的关系真算不上特别好，平常交情看着还行实则经不起细敲，而且她觉得在下乡之前的南墨似乎要比以前还要来得清冷的多。

　　“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董建国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腿不撒手的陈美华，“既然你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你就好好地在乡下当你的下乡知青吧！”

　　陈美华心里一惊，她虽早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可能得不到好，可心里面也还有几分期盼的，说不定董建国能够原谅她呢？或者她在这里熬上一段时间等到他气消了说不准也能原谅她？

　　可看董建国的意思，他明摆着要让自己在乡下一直当知青还得一直每天都干这样辛苦的活，这简直要把她给逼疯了。

　　“我能补救的，真的！”

　　陈美华想也不想地说道。

　　“你能补救什么？”董建国捏着她的脸，一脸唾弃，“像你这样的蠢货你还能干点？”

　　眼睛里面明晃晃的鄙夷，他可不相信这样能被蒙到骨子里面的蠢货能有多少脑子，这话说出来也不过就是在骗他而已。

　　“她总会回来的！”陈美华急切地说，“过年的时候总能有一些假期吧？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总得回来吧？到时候难道还怕没有机会吗？”

　　董建国冷笑一声，南墨的爸的确是个没啥本事的工人，可她妈李灵韵就不一样了，家里是有家底的有点渊源，是在领导班子上挂了名的，而且南墨的舅舅听说在南方部队里面职位不一般的很。

　　如果不是他们家自己的确不太好下手，自己又怎么会客客气气地请了媒人上门，媒人没结果就连南墨奶奶出马都没结果，原本还想着就南墨家的家庭条件肯定能给在城里安排上工作，他只要伺机而动总能找到机会，可她竟下乡了，还宁愿去偏远的地方下乡！

　　董建国可不觉得南墨能够未卜先知地知道松源县的前进公社是他家老家，只觉得南墨是下意识地想要远离一些所以才会选择和人换了下乡地方，这让董建国心里面也憋着一口气，她就那么想远离他吗？

　　现在听到陈美华这样说，他也冷笑了一声：“你家二舅的确没多大的本事，就是个普通工人而已，但你那二舅妈家可不一样，你这是想让我对他们动手？你想害我？”

　　陈美华见董建国不虞，心里一个哆嗦，她紧忙说：“我二舅一家的确不好惹，可那不是还有我外婆么，我外婆不管咋说那也都是南墨的亲奶奶！她要是有个啥三长两短的时候，她这个当孙女的能不回来看一眼？！”

　　董建国倒是没想到陈美华能说出这种话来，倒是他有些小瞧了人呢，没成想这姑娘能自私到这份上！

　　他想了想倒是笑了，笑容之中带着几分阴森，“陈美华我真是小看了你啊，没想到你还真有几分能耐。”

　　陈美华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太快了，但想了想反正她外婆张大花平日里头对她这个外孙女也不怎么样，也就没有愧疚了。

　　“就是这事儿不太好办，”陈美华说，“我外婆虽然岁数不小，可人硬朗的很，而且咱们也就是想逼着南墨回来，也不能把人给逼死了是不是？所以最好是让她病重一场看着像是要没命了才好。”

　　“那万一南墨要是不肯回来呢？”

　　董建国问道。

　　那我管她那么多！

　　陈美华在心底里面咆哮出声，她也不过就是想把现在这情况给糊弄过去，让自己这一段时间不至于太辛苦，等到往后就往后再说！

　　陈美华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个高中毕业的人，就算长得的确没南墨好看可也还算齐整，要能够搭上董建国那是最好的，但搭不上的话……

　　陈美华把视线落在了大队长董梅青的身上，她知道董梅青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当了县里头的工人也娶了个县里头的女人，和当了上门女婿也没差别，而小儿子则是个傻的，十八九岁的人了还整天和村里面三四岁的小孩一起玩泥巴，什么都不懂呢！

　　这样的人，就算董梅青是大队长，在附近也没有哪家心狠的想要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一个啥也不懂的去守活寡。

第70章 舍得一身剐

　　陈美华向来是个人精，又喜欢钻营，她向来喜欢让自己的日子过的舒坦一些。只要能让自己日子过的舒坦的，她压根就不在意别的东西。

　　这大概也是遗传了她妈南凤珠吧，舍得一身剐 敢把皇帝拉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