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怕是天潢贵胄也就这待遇了吧！

　　这一波动静着实不小，但林洛瑶的功劳也是没办法被忽略的。尽管队伍里有着一些臭虫、豺狼，更多的却还是一心为民为国，不愿意委屈了有贡献更可能有无可替代本事的人。

　　——首都公安刑侦大队三队办公室——

　　“想当年，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熬多少个大夜都没事的，只要上面一声令下那是坚决完成任务！”

　　“那些年，我老婆天天说嫁给我跟单身没两样。忙起来，一个月都见不了我几次，纯属守活寡！”

　　苗元龙翘着脚，和一旁的年轻同事聊着从前的事情，说起过往破的那些大案，果不其然从小年轻的脸上看到艳羡的表情。

　　"后面家里确实意见太大了，我身体也没那么好了。好在有像你们这样的新人进来，我们这些老人也可以不要那么累了。"

　　他喝着茶，回想起青葱岁月不禁发出诸多感慨。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眨眼自己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小苗了，身边的同事与他的年龄差也越来越大。

　　前两个月，他已经和局里申请调换处室，到工作量轻一些的地方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等到批复和调令了。

　　听到前辈叹气，那位年轻同志也忽然叹了口气：“苗哥，你说人能不能不变呢？”

　　苗云龙笑他还是小孩子个性，居然问这样的问题：“不变那不成神仙了！你还想长生不老呀！”

　　年轻同志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年纪、外貌的变化，是这里的变。”

　　他突然指了指自己的心，苗云龙脸色骤变，几乎是片刻之间他就站了起来迅速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要往外走，可门外已经站满了他的同事……

　　某副职领导办公室，里面的人正打着电话。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没等他同意敲门者进来，大门直接被推开。

　　一群下属全副武装地直接上前——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原枣市、以及首都明珠酒店等场所。

　　应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从酒店里醒来正准备回公司工作的候景山刚打开房门，立刻被一群警察就地按倒。

　　林洛瑶在病房里缓缓地给排排坐的小袁、系统讲出了当年的故事，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也终于掀开了它的面纱。

　　时间回到二十三年前，当时刚刚赚了些钱，又一门心思往上爬的侯景山通过当地有权有势的“地头蛇”，得以接触到了不少人。

　　其中有松松手缝就能让他赚到大钱的要害部门领导，有消息灵通、面子和能量也大的胸前带着徽章的骨干精英，也有各种混迹社会底层能帮忙处理一些不便处理事情的混混、妓/女等人。

　　脑子活跃，也很有些心计手段的侯景山深知在这个社会没有关系，想要赚大钱是很难的。辛辛苦苦经营，很大多时候还不如有些人的一句话。

　　初创业时期的艰辛，而后见到的所谓“市面”让侯景山的心思越来越歪，直到彻底松动。

　　尝到了孝敬上面、打点地头蛇带给他的好处，侯景山又开始琢磨着怎么样才能真正成为一个人物，怎么样才能从一堆商人小弟里脱颖而出。

　　终于，他大胆地从某些“中介”手里弄到年轻漂亮的女孩替他去“伺候”对他有用的人，帮助某位领导的家属联系到了适配的器官……

　　做事谨慎又有眼力见的侯景山摇身一变，很快成了知名的青年才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他倒也有些见识，知道这条路不能一直走到黑。有了一定的资本和平台，就必须及时同那些人切断关系，及时洗白。

　　他最终的目标是成为一个真正体面的上流人物，迎娶年轻清白的富家小姐，过人上人的舒坦日子，而不是彻底陷进去过提头的生活。

　　通过他的周旋和努力，几年后他也的确和当年大部分的人脱离，也隐藏了那段黑历史。

　　还得偿所愿地取到了首都汪家的独女，即将过上梦寐以求的光明日子。

　　可谁知道他的岳父表面确实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却只想要把他侯景山当做工具。

　　竟让他签下协议，保证一辈子忠于汪婧，所有的财产只能给汪婧的小孩。

　　这在汪家人看来只是提醒他不要行差踏错，好好生活的要求在侯景山眼里却有了不同意味。

　　尤其是当他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他娶了汪家的女儿，也娶了汪家的财产，汪家家主怎么就甘心把财产交给一个外人的话。

　　还有人半开玩笑地建议汪婧生两个小孩，一个姓汪一个姓候的时候，原本对这个妻子就是利益与面子更重于感情的侯景山越想越极端。

　　若汪家人想让他的儿子姓汪，让自己替汪家打一辈子工，那他决计是不能答应的！

　　因此，其实颇有些重男轻女的侯景山婚后却希望起了妻子先不要这么早生小孩，至少不要生男孩。

　　可老天又怎么会完全顺着他的意。妻子真的生了个男孩，就在侯景山接管汪家的生意不久。

　　尽管，汪家人并没有提出要让这个男孩姓汪，可看着汪家家主宝贝这个男孩的劲，不仅直接派了他手下的人负责照顾妻子、孩子，甚至好几次问妻子要不要生完孩子的头两年，回老宅去修养。

　　明明将公司交给了他，那老头子还时不时会来公司里视察情况。

　　以己度人的侯景山想着若是汪家想要把这孩子彻底养成亲他们姓汪的，若是待孩子长大了些他们突然提出要改性，若是这家人背地里算计自己，那他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只有他算计别人，没有别人能算计他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离奇的想法从侯景山的脑子里生了出来。

　　尽管已经同以前的关系扯清了关系，侯景山手下也依旧有为他处理“事情”的人。他决定计划自编自导一场偷小孩的戏码。

　　让手下把孩子带走放在别处养，等到自己彻底掌握了汪家的财产与人脉，再将孩子带回来。

　　二十多年前，首都的监控不算多，却也有几个。纯靠自己人下手有风险，他们便找了一个容易控制的替罪羊，打算让人看见她带着小孩出去。

　　从前就有“资助”过某些团伙势力的侯景山想出了这么个普通人根本想不到的馊主意。

　　手下人乖乖按照要求找了个看起来就软弱没有主意，还丢过小孩的农村妇女进侯景山家里成为照顾小孩的保姆。

　　然后，让保姆带着小孩出去，他们再在没有人的地方把人控制起来，假装成她偷走小孩跑走的样子，把脏水全部泼到她头上。

　　反正，那些年偷小孩、抢小孩的事情并不算少。

　　他则趁着汪家乱作一团的时候将公司彻底捏在手里。

第23章

　　见到安然无恙, 已经苏醒的林洛瑶，胡志伟终于松了口气，立即向领导汇报这边的情况。

　　然后, 他转身看向林洛瑶。短短一天，胡志伟见证了有人欢喜、有人忧，体会了痛心与愤怒。这头，让不少人头疼、畏惧、眼热的林洛瑶竟然又身患绝症、危在旦夕。

　　这发展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 以为事情快要落下帷幕, 却没想到林洛瑶这边才是大问题！

　　从来精力充沛的胡志伟如今也难免觉得有些心累。想来，很多人对她的考量也要变了。

　　“林洛瑶同志，根据你提供的线索, 我们已经将5.29事件以及背后的相关利益链涉案者控制住了。很快就会将调查结果向公众作出一个说明。”

　　“我这边还接到消息，根据犯人的口供以及其他情报, 多地警方也在积极寻找当年遭到拐卖至今尚未寻回的受害人下落，有了明显进展，感谢你。”

　　胡志伟向林洛瑶简单说明了当前工作的情况，也将上头此前对于林洛瑶的处理决定告与对方。

　　“前期虽有不当之举，但考虑是出于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打击犯罪的目的，我局决定不再追究入侵系统一事。”

　　“您今后有需要，可以直接拨打我局电话与我们取得联系。我们局长特意交代我给出他的私人电话，紧急情况您还可以直接对接到他本人。”

　　“已被抓捕归案的彭姐三人的悬赏金额，下周内也会走程序打到您的个人账户, 请注意查收。”

　　然后, 胡志伟挺直了腰板, 义正词严地说出了这几桩好事。

　　好话都说完了, 坏人也必须得做了。

　　“以及, 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专家进行一次心理测试。”

　　林洛瑶过往的经历, 从学生时期到社会工作，乃至被认回林家又疑似决裂的材料都已经放在了几位大领导的桌上。

　　但目前看来，绝大多数资料都派不上用场，只能作为小小的参考。官方依旧没有探明她的底细，对于这样难得出现的存在也是慎之又慎。

　　既不能过于粗暴，又不能简单放任。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有可能造成社会乃至国家无法承担的后果，这绝对是不允许的。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持续对林洛瑶进行观察，给予一定的善意，又保持足够的距离。

　　同时，上头也提出了个要求：要对林洛瑶做一个心理测试，获悉她的危险性和潜在犯罪倾向。要不然，他们也没法交代。

　　任务就这么落在了胡志伟头上，美名其曰原本就是他负责接触、调查林洛瑶，同她打过交道，有过经验，这劝说工作非他不可。

　　可胡志伟知道：自己有个屁经验！

　　林洛瑶缓缓开口，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那就让她进来吧。”

　　只是那惨白的小脸，没有血色的唇吐着平静的语调，像是看透了他们全部猜疑、忌惮的黑色双眸让胡志伟内心忍不住又骂了几句派他做黑脸的人，让他两边都不是人！

　　没多嘴问她怎么知道心理专家就在门外，胡志伟出门将人带了进来。

　　门外，顾畅认认真真坐在走廊沙发上，冷眼看胡志伟把那位所谓的专家带进了病房。

　　依他看，这人恐怕起不到他们想要的作用。

　　全球排名第一的心理学专业硕士毕业，身家清白、政治背景过硬、专业造诣同样很高的程茗在回国攻读博士期间就已经与公安机关有过多次合作。

　　对犯罪心理学的研究可谓炉火纯青。

　　程铭跟随胡队长走进病房，心理测评却在她还未进门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例如，林洛瑶需要多少时间来接受这样一场测试。

　　“洛瑶你好，我是程铭。”

　　她温柔地开口，又耐心询问林洛瑶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够支持她回答接下来的几个简单问题。

　　“今天，我们做一套常规的基础测试，日常部里、局里也有干部经历过这么一套流程。不会对外泄露您的答案，问题也不多，我们都可以放松一些。”

　　“如果觉得某个问题你不想回答，也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们跳过。”

　　程铭博士看起来是个极富亲和力的年轻女士，谈吐间很容易就会让人产生好感、放松警惕。

　　她坐在林洛瑶的对面，将自己完全展露在测试对象面前，显得落落大方，眼神不带丝毫犹疑与闪躲。

　　看着似乎不太喜欢说话的林洛瑶，她也半点没有露出不快，很快主动地请胡警官出去。

　　胡警官离开，在门外等待着结果。按他个人的工作经验和这两天的接触，他对于林洛瑶是个什么样的人也隐隐有了个判断，林洛瑶很可能是一个实际危险性远低于表面的人。

　　测试自然不像程铭嘴上说的那么简单，接下来的每道题目都是为林洛瑶量身打造，精心设计。所谓的可以拒绝回答同样是个陷阱，但凡林洛瑶回避的问题只会被他们带回去重点关注、研究。

　　同时，专家还要细致观察答题者的每一处细节，在听到题目、关键词、作答时身神态、身体的第一反应。

　　因此，在胡志伟走出去后，程铭很快笑着对上了林洛瑶的眼睛。

　　可没等她试图探究林洛瑶此时此刻的真实心情与想法，程铭就已然在最开始失了神，陷入了人生第一次的“无法自控”。

　　此刻，她的神志像是被一分为二，一半完全被林洛瑶的那双漆黑瞳孔所吸引失去了自控变得浑浑噩噩，另一半却还完全保留着理智不断呼唤着自己的身体和另一半思维叫着醒来醒来，却只能旁观。

　　“你之前给很多人做过这样的心理测试吗？”

　　坐在病床上的林洛瑶背靠枕头，双手合放在大约腹部的地方，静谧的场景像是古代神庙里的雕像。她不经意地反客为主，也立刻得到了程铭的“答复”。

　　程铭：“有大约二十多人，主要是危险系数极高的恶性罪犯，即将被吸纳进队伍重要岗位的高级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