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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没有,我除了上班就在家里,到哪儿偷男人去。”她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那我不答应离婚,你也别想了,按你刚刚说的,我就是跟你离婚你也不省心,你妈逼你再嫁,你要赚钱养儿子,还有你前婆婆跟着挑拨离间,你就安心跟着我,我们好好过日子,平安那里还有我前岳母我妈我来说。”

  “而且你之前说的你受欺负要跟我离婚,我也很冤,我媳妇被人欺负了我还被瞒在鼓里,你现在直接跟我提离婚我非常生气,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直接通知我结果?我不同意。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现在我知道了,以后我给你撑腰。”他蹲在她腿空中间的,抬头仰视着她的脸,说这话时看着像是在祈求。

  “我……”

  “我什么我?闭嘴吧,我不离婚。”男人打断她的话,不给她机会再掰扯,起身扯了扯裤子,“我去撒个尿,憋死老子了。”

  “粗鲁。”苏愉乜他一眼,看他落荒而逃。

  谈不拢饭还是要做的,而且苏愉思绪有些乱,她该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办,如果宁津咬死不离婚她除非去揭发他送他去牢改,但这法子太损了,她没那么丧心病狂,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宁津突然想离婚了,现在看来不怎么可能,那就只剩下不离婚,按他说的,他去解决他那边的关系,她在家照顾孩子,继续维持着这个家。

  大门被猛然推开,苏愉一手捏着骨头一手掂着刀走出厨房,迎面就撞上了个齐她腰高的小子,“好啊,趁我没在家你就偷吃好吃的,我姥说的没错,你就说偷油贼,嘴上说为我好,其实是在搬空我家。”

  这是宁津的亲儿子宁平安回来了,门口还站着个三角眼的老婆子,苏愉看她要张嘴骂人,冲刚出茅房的男人说:“我还以为你掉茅坑了,现在该你出面了。”

  “平安,原来我不在家你就是这么跟你妈说话的?”宁津虎着脸走过来,拎起一脸惊恐的男娃子踹了两脚,也没出门,站在院子里对门口一脸慌乱的人问:“婶,你就是这样教平安的?”他指着堂屋门说:“这是苏愉自己的家,什么偷油贼?平安他妈去世六年了,我找人再成家很正常,你要是再从中瞎掺合教歪我儿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少来往为好,要想要孝顺,那也得平安长大能赚钱了看他的意思,但现在轮不到你到我家充长辈教训我媳妇。”

  这不是宁津第一次对她甩脸子,却是第一次把话说明白,刘婆子气地胸口剧烈起伏,厉声骂道:“你就是被这女人迷花了眼,你这么跟我说话对得起我家小宜吗?她给你生了个儿子,你现在娶了这个狐狸精就偏向她了,我肯定得教我外孙防备她,免得被欺负死没命了我都不知道。”刘婆子脸上的慌张没有了,转而为理所当然的气愤。

  “我儿子有人教,不劳烦你,我总不可能为小宜守一辈子,婶你回去吧,以后要登门就趁我在家的时候来,还有,平安大舅小舅也别来,来了我就让苏愉报警说有人入室抢劫。”宁津黑着脸警告,同时瞪了眼脸上挂着不服的儿子。

  苏愉掂着菜刀倚在门上看好戏,被老婆子远远地呸了口唾沫也不在意,她垂下眼,这种低级手段压根不值得她反击。

第5章 005 交锋

  骂跑了老的,家里还有个小的,苏愉看了他一眼没搭理这小毛孩,进屋继续剁骨头准备做饭。

  宁津把平安拽过来在院子里教训:“是谁天天给你洗衣做饭?我不在家是谁在照顾你?平安,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变成这样的孩子,我现在怀疑你在我面前的乖巧懂事是不是装的。”

  “不是,我没有,是…我没有。”他是了半天没说出来个理由,他爸说的都是真的,是这个女人在天天照顾他,这时他想起他姥说的话,抬头说:“她没有给我做饭,都是从食堂端回来的饭,占公家的便宜养活我,而且她的工作是你买的,她照顾我是应该的,你还帮她养儿子,是她在占我们家便宜。”

  “啪”的一声,接下来就是一顿爆哭,苏愉听着外面又打又骂也没出去,亲爹教训儿子是家务事,外人插手要遭埋怨的。

  “工作是我买的,钱是我掏的,也是我自己赚的,老子想给谁用给谁用,你个小崽子还想联合外人来管老子钱?再不懂事听鬼话,我把你扔你姥家去,你不是稀罕你姥吗?看你去了她家还有没有在家这么好。”宁津阴着脸骂这小崽子,八岁了还分不清好赖,外人一挑唆他就尥蹶子,小时候的乖巧懂事聪明劲都哪儿去了?

  宁平安先是被他爸的话吓得止住了哭腔,之后又涌上来一股止不住的委屈,咬紧牙又怕又怒地看着他,带着哭腔大声问:“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想跟她再生个儿子,养她带来的儿子,我姥说的没错,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你是我后爸。”

  他手指着厨房那边,没想到里面的人突然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哼了一声收回手。

  “小子,给你吃个定心丸,我跟你爸不可能再生孩子的,因为……”

  “苏愉!”宁津呵住她,降低了声音,皱眉看向她,“别胡闹,跟孩子胡说什么,那件事我不可能同意,你也别再提,进去做饭去,我来教训他。”

  苏愉没理他,这男人教训孩子就是哪里有坑他往哪里跳,再训一会儿搞不好这小子一气之下真跑了,再出什么意外,她没错也要糊一身屎。

  “我跟你爸在商量离婚,我肯定不给他生儿子,你现在要做的呢就是劝你爸跟我离婚,他要是同意了,我马上带许远走,工作岗位卖了钱还属于你爸,这么想想我还亏了。”苏愉说完不顾宁津那青黑的脸色,指着房门说:“带屋里教训去,站院子里一条巷子的人都听到了。”

  “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他撂下这句话,拽着平安往屋里去。

  接下来的苏愉就不管了,屋里的声音时大时小,她也懒得听,用脚带上厨房门安心在屋里做饭。

  不知道他父子俩怎么说的,反正苏愉做好饭了一大一小已经在院子里了,饭桌也搬了出来。

  “吃饭,自己进来捞面条。”

  宁津进来打开锅盖,看里面的小半锅白面条,转身出来问:“今晚只下了白面条?没有黑面条?”

  “啊?没有,我看橱柜里有挂面就下挂面了。”他说的黑面条是荞麦粉跟富强粉混一起揉成面团再擀的,苏愉没擀过面条,也懒得费事,直接下的干挂面。

  “你是真不想过了?我们都吃了俩孩子吃什么?这精白面条多少我都吃的完。。”他进屋翻了翻,想到下午吃的剩饭也是纯白米饭,叹了口气,盛了两碗面条端了出去。

  一顿饭在三个人的沉默里结束,她无视平安好奇打探的目光,压住宁津捞的最后一筷子面条,“我还要喂狗,你给它留点。”

  宁津瞥了眼桌子底下的小黑毛,嘟囔一句狗比人吃的还要好,但也还是留了一筷子。

  饭后苏愉就不动了,“我做饭我就不洗碗。”

  男人瞅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捡起碗筷进了灶屋,院子里只剩下两人一狗,平安独自面对这个态度猛然大变的女人有些无措,抱起吃完饭的小狗,看了她好几眼她都不搭理自己,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开口询问:“…妈,你真要跟我爸离婚?”

  苏愉诧异瞅了他一眼,这次喊妈这么痛快?

  平安看懂了她的意思,往厨房瞅了一眼,不情不愿地说:“我爸说他跟你一天没离婚,我就必须喊你喊妈。”

  “你还怪听你爸的话!”

  “那肯定的,他是我爸我咋会不听他的话。”他顿了顿,问:“你们真的要离婚?”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干嘛还别别扭扭的?”

  宁平安沉默,低头捋着狗毛,没有说他没想过要他爸跟她离婚。

  “你们离婚了你住哪?”他又找话说。

  “肯定不住你家,你放心,玩去吧,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想知道问你爸去。”苏愉不想搭理他,小孩子做事随心,不知对错,说话做事伤人而不自知,她也不想跟他计较,也没心情跟他聊天。

  他没动也没说话,苏愉手撑着头打量他,这个小孩长的像他爸,皮肤是小麦色,短短的头发,不想起他以前做的事,看着是个漂亮乖巧的孩子,但她却没有哄他教他的欲?望。她不由怀疑她上辈子的决定,为了家里多份热闹去收?养小姑娘,现在看来是头脑发热,她都不愿意生孩子竟然会想到去养孩子。

  唉,还好死的够快,没来得及领孩子回家,给人希望自己却做不到,也是祸害了孩子。

  “我把水烧好了,你们两个先洗澡,我去挑两担子水回来。”宁津挑着两只桶出来打破了外面的沉默,平安舒了口气,觑了眼对面的人,跳下凳子冲他爸跑去,“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跟你一起洗澡。”

  人出门了苏愉还隐约听到平安说“她一直盯着我,有点吓人。”

  “呵,就这胆子?”她端水进卧房洗澡,赶在男人担第二挑水回来之前洗完澡,屋里的地面被泼湿了一圈,好在不是泥巴地面。

  她进屋睡觉,顺便把门从里面栓住,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走近,停在房门口,接着是门被推动的声音,“小苏,你把门从里面栓住了?你给我开门,让我进去睡觉。”

  “跟你儿子睡去,要不然你就睡小远的床。”苏愉侧身躺着,眼睛盯着晃动的门。

  “不可能,你给我开门,我有媳妇傻了去单独睡,你给我开门。”

  里面的人不吭声,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动静,“苏愉,你不给我开门咱俩晚上都别睡了。”他威胁。

  里面还是没人出声。

  男人咬牙,在门口转悠了一会儿,瞟见开着的窗户,还没他胳膊长宽,而且还罩着窗纱。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向厨房走去,苏愉还当他放弃了,刚松了口气听到脚步声又回来了,接着就是划拉一声,窗纱被割破了。

  “你疯了?蚊子进来了晚上还睡不睡了?”苏愉跳下床看准备钻窗户进来的男人,“你别钻,我给你开门。”她打算待会儿拿针把窗纱缝起来。

  “你先开,你开了再说。”他抵住两扇嵌了玻璃的窗框,怕她在他过去后把窗户再关上了。

  “烦死了,我都要跟你离婚了你还要进来睡,要不要脸?臭流氓。”她憋着气去给他开门,等他进来了从篾框边上抽出插着的针线扔给他,“窗纱你弄破的你去缝。”

  宁津听话地捻着针线去缝开口的窗纱,对她骂他也不恼,越是闹别扭的夫妻越不能分床分房,出去容易进来艰难,这是他观察了他爹他两个兄长三个人得出的经验。

  人已经进来了,苏愉也没有必要再闹,又不是没跟男人睡过,她安然闭眼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头顶的灯泡突然熄了,接着另一半床上躺下一个人,一股汗味儿扑面而来,不难闻,这男人不吸烟,没有烟臭味儿。

  “你放心,我不闹你,虽然我憋得难受。”

  苏愉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翻身背对着他表明她的态度。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熟悉,旁边睡了个陌生的男人,苏愉却入睡的很快,不一会儿呼吸就平静了下来,睡姿也由侧躺变成了平躺再变成了对着男人,腿也翘压在他腿上。

  终于安静了下来,宁津睁眼就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亮的光亮瞅着身边的女人,人还是那个人,性子却变了许多,这次回来,她对他生疏了,也不再围着他打转了,自从跟她结婚后,他再也没洗过碗,她对平安也不关心了,以前只要他打那小子她都出来护着。

  他想到前天中午突然裂成两半的碗,想到以前苏愉老实沉闷的性子,再想到这半天她气愤又着急的样子,有趣又灵动,像是木头人活了。

  走一趟鬼门关性子变化这么大?他伸手抹掉她鼻子上的汗,往外挪了挪,他身上热,两人贴着两人更热。

  手枕在头底下,偏头看到了豁了个口的月亮,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竟然想到了小时候听戏里唱的狐狸拜月,成精了附在人身上,回过神尴尬一笑,他就是个开车送货的,高中还没毕业,还带着个儿子,就是有狐狸精,瞎眼了也看不上他。

  苏愉一觉睡到大天亮,把前天晚上熬的夜也补了回来,打开门走出去看到院子里跟小黑狗玩的平安,才想到睡在床上的男人没影了。

  “你爸呢?”她问他。

  “去接小远了。”

  此时的新河大队苏家,宁津把手上的肉递给丈母娘,接过一碗苞谷碎粥,夹着腌的小咸菜,看了眼端饭出去吃的许远,看向老两口说:“爹,妈,苏愉闹着要跟我离婚,我知道是平安奶跟他姥那边做错了事,但我在这之前也不知道,你们帮我劝劝她,我不想离婚,我妈跟我前岳母那边我去说。”

  苏昌国放下碗,这中间还有平安奶跟他姥的事?他不动声色地说:“她还在要跟你离婚?我前两天去看她也劝了的,但她只说走了一趟鬼门关想明白了。”

  宁津惊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岳父劝过了她还要离婚,他终于重视起她的态度。红着面皮把苏愉抱怨的事都给说了出来,“是我妈的不对,我今天回去了就找她说,让她以后不要找苏愉的麻烦”,他瞥了眼老丈人阴沉的脸色,补了一句:“也不让她管我们家的事。”

  “死丫头。”苏昌国往嘴里塞了一筷子咸菜咯吱咯吱地嚼,“小远先住我家里,我跟你回去,我去看看你爹妈,我姑娘嫁过去是给她糟蹋的?我去问问你妈有没有跟别的老头说过话。”

第6章 006 上门撑腰

  “小愉你出来。”苏昌国后面带了个低眉顺眼的女婿,一口气不歇的走到小女儿家。

  “咋了?爹你咋来了?”苏愉看了眼老爹又盯着宁津,问:“你不是去接小远了嘛?孩子呢?”

  “小远待会儿再说,你跟我去趟你婆家。”苏昌国想起女婿给他说的那些事,恨铁不成钢地握着烟斗敲面前这个榆木疙瘩,“你是没嘴还是没腿,还是没娘家人?老子是嫁姑娘不是把你卖了当童养媳。”

  “爹,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小愉,没发现她态度不对劲。”宁津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老头没搭理他,像是没听见一样,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六十七岁的老头了,背有点驼,腿脚挪的却快,不到半个小时就走到镇西边的宁家老宅,这一片住的多是罐头厂的工人。

  赵桂香把工作让给大儿媳妇后就在家哄哄孙子做做饭,闲暇了再糊几个火柴盒赚点买糖钱。苏昌国还没到她家门就见她纳鞋底跟人唠闲嗑,他随便瞟了一眼就看到有两个躲阴凉抽烟斗的老头。

  正对着路口的老婆子先看到走过来的三个人,看前面那老头的脸色就知道是来找茬的,她只来得及推了一把旁边的赵婆子。

  “亲家母,我亲家公在不在家?”

  “呦,稀客,苏老哥来了,小五子他爹不在家,有老兄弟找他帮忙,他不在镇上,苏老哥找他有事?”她停下纳鞋底的针,仰头说话也没起身。

  苏昌国最烦女人装模作样地拿乔,看她还端上架子了,也不再想着给她留面子,“我亲家公都不在家你怎么敢出门的?我看这外面也有老头坐着,你这么不避嫌?不怕人说闲话?还是我亲家公心里有数?”

  赵桂香愣了一下子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想骂回去又不知道怎么骂,在这种事上总是女人吃亏,扯的越多人家越谈笑话,而且她还心虚,看儿子那脸色就知道她做的事被亲家知道了。

  宁津看他娘憋红了一张脸,嘴张张合合也没发出一个音,在座的那些叔婶也竖着耳朵听着,眼睛不住的打量他们,他咽口唾沫,小声央求:“爹,进屋说吧,外面热。”

  苏昌国瞥了眼终于放下鞋底站起来的人,冷哼了一声转身进屋,苏愉像个狐假虎威的奸臣,紧跟老头的身影第二个走进去。

  “小五子,你老丈人这是咋回事?你们闹意见了?”一个婆子闪烁着冒着精光的眼睛十分关心地打探。

  “一点小问题,说开了就好了,娘,进屋吧。”他跟在他娘身后进屋,这个时候他兄嫂都在厂里上班,孩子们也都出去玩了不在家。

  “亲家母,我姑娘才嫁到你们家还没满一年,她是做什么错事了值得你在大街上甩她耳光?”苏昌国见人进屋了立马挑明了问。

  赵桂香不吭声,她敢打苏愉就是看清了她木讷的性子,捏死了她的工作是她家买的,她欠老宁家的,知道她不敢告状让人来找麻烦,而且她娘家就一个兄长,自己有三个儿子,谁知道现在找来的是比她年纪还大的老头子,她老头还不在家。

  “我听说是因为她在街上跟老同学打了个招呼,你就骂她偷人,然后给甩了两耳光?”苏昌国越想越气,种了几十年地的手像砖头一样拍在桌子上,沉声质问:“我刚刚见你也跟老头坐一窝,你这几十年除了姓宁的也跟不少男人笑过,我也没听说你扇过你自己。”

  “苏老哥,我看咱们是亲家的份上喊你一声老哥,你也是个老人了,说话注意点。”赵桂香气的嘴皮子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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