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宋如一想到这里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而黎素的房间还没有动静，上前敲了敲门：“素素，你起来了吗？”作为一个好室友，对方是害羞的食草系，她就必须要主动一点才行。

　　门打开了，黎素走了出来，对着宋如一点点头：“已经起来了，”除了西装外套没穿，她校服也已经穿戴好了，正准备去洗手间洗漱。今天黎素同学还是和昨天晚上见到的一样，脸色依旧苍白。

　　不过真是优秀的保护色，没想到黎素到了班上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素素，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不会又要请假吧，这次你一个星期没来了。”

　　另外一个同学打断她的话：“一个星期算什么，她小学有一次一个学期没来。”

　　“素素，这周末有空吗？来我家玩啊。”

　　“……”

　　那样子好像黎素才是那个新同学一样，宋如一不知道，她这个新同学其实还没有被班上的大能们发放通行证，大家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留下。

　　只听说她用一种神奇的方式拧开了班长的魔方，为此还收到了不少敬仰的眼神。

　　宋如一：“……”

　　一上午连续三节课，她就看着不断的有同学瞅她一眼，然后对着黎素打眼色，还觉得别人都看不出来。宋如一觉得有点心累，抚额想着，这个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感觉学生一个个都有毛病的样子。

　　其实也就是她至今搞不清状况了，换一个敏感一点的女生，估计要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选修课，很多同学的选修课都不一样，但是她要上的是芭蕾，芭蕾舞室在另外一栋单独的多功能综合楼里，很多室内运动的课程都在那上。

　　因为距离宿舍有一段距离，她提前带了练舞服和软芭蕾舞鞋，到了那后就放在那，不用来回再带，而她一走，黎素的桌子面前就哗啦围了好几个人。

　　“素素，听说你们是室友，宋如一怎么样，有没有问到你的爸爸妈妈，你跟她一起做一道数学题怎么样？要是她做出来了就算她过关。”

　　昨天参与过魔方事件的男生道：“只是不知道她数学怎么样？”

　　“她昨天见到我的爸爸妈妈了，但是没有私下问过，”黎素慢吞吞的说道：“至于数学，应该不太好。”

　　他眼睛一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知道黎曼是谁，却不知道罗素是谁？”

　　围着的所有人：“……”

　　☆、第 7 章

　　同学们一言难尽的看着黎素，“说真的啊素素，要不是你是我们同班同学，我们也不是人人都知道黎曼和罗素是谁的。”

　　“还有数学好不好跟知不知道这两个人没关系吧。”

　　黎素低下了头，默默的哦了一声，而众人早就习惯了她时不时的只有一个字往外蹦。

　　此时坐在黎素旁边收拾课本的女生问了一句：“你们没发现吗？”等到她吸引了一部分的视线后才继续道：“宋如一一上午看你们几个的眼神像是看神经病，我觉得也挺像的，那眼睛跟抽筋了一样，我觉得你们不用继续想着出什么题了，她自己都会受不了决定转班的。”

　　“你才受不了呢！”来自班长的反驳。女生无语，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应该反驳一下神经病这个形容词吗，还是说你们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挺那啥的。

　　都说男性的心理年龄长的比女性的慢，班长他们几个男生看着也不像十二岁的样子，而是两岁才对。女生表示自己懒得计较，而隔壁班约她一起上选修课的朋友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两人手挽手的走了，黎素也抓紧时间偷偷溜了，几个男生只能暂时散了。

　　要是初一一班一直这么继续下去，估计再过几年班上的某个同学都可以去某乎提问了：上学期间有个画风跑偏的班长是什么感受？

　　然后自问自答一波：全班的画风一起被带偏，至少带偏一部分。

　　宋如一在上课前到了舞蹈室，在综合楼的二楼，设计和别的舞蹈室差不多，只是面积要大上不少。三面都贴了镜子，还有一面是落地窗，窗纱是拉上的，而厚重的墨绿色窗帘垂在两边。在换衣间换好衣服舞鞋出来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到了，都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有说话的有热身的，国内国外的萝莉都有。

　　老师是一个高挑的法国女人，穿着黑色贴身的练舞服，见她出来，用熟练的中文跟她说话：“宋如一，来这里。”

　　“先把你的身体伸展开来，来，扶着把杆。”舞蹈老师看着她的动作：“热完身后跳一段，让我看看你的进度到哪里。”

　　这里的学生练习芭蕾并不是准备以后将之视为职业的，大部分都是为了练形体，因此她们很少穿足尖鞋，平时穿的都是软舞鞋，但是这并不代表可以不专业的练习。

　　等到热完身之后，宋如一开始跳舞，因为是新同学，本来就让人侧目，加之要跳舞，其他不少的小天鹅都凑在一起看她的表现。起手式慢了一点，动作也是中规中矩，的确是有基础的，只是看着怎么跟很久没有练习过一样。

　　但是很快舞蹈老师就知道自己的结论下早了。

　　即使落地窗的纱窗都拉着，但是阳光还是洒在了舞室的木质地板上，跟打了一层光一样。首先手小七位，然后收回，五位脚站好，手一位。宋如一原来略显木讷的动作变的越来越熟练，甚至不用如刚开始那样多加思考，身体就做出了脑海中所想的画面，那是这辈子之前常常练习的那一套动作。

　　往下继续，五位脚站好，手一位，左脚迈出，收回，人体向前，左脚再迈出，左腿做普利耶,右脚cou-de-pied，然后右腿屈膝抬起,然后伸直，屈膝，落到右脚五位……两次跳跃动作用，接着开始旋转，一圈，两圈，三圈。好在第三圈时停下了，其实就算她不停，老师也会叫她停下的，因为穿着软舞鞋竖起脚尖转圈非常难，而且非常伤脚。

　　不过她相信，要是穿上足尖鞋，宋如一肯定不止转三圈就停下，因为她接下来的动作并没有被影响到，依旧流畅。等她最后一个动作停下的时候，老师不由的鼓掌夸奖：“非常好，你的基础超出了我的预期。”萝莉们也很给面子的拍手。

　　宋如一轻轻喘着气，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其实这辈子的练习的进度并不能把整套动作跳下来，之前练习也只到开始转圈之前。只是她昨晚临阵磨枪，回忆了一番又看了原来的视频，在房间里试了试几个动作，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当然这个就不用特地说出来了。

　　既然宋如一跟得上进度并且超出不少，老师自然不用单独安排她，和其他学生一起练习就可以了。她也不觉得进度比别人快又再一起练习有什么不对，舞蹈这个东西，练得就是重复的基本功，一点点的进步。

　　下课之后，还有不少小女生跟来她搭话，约等下一起吃午饭的，以后一起练舞的，甚至还有说一起写作业的。几人很友好的进行了交流，相互之间通了姓名班级，这才是学校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嘛，宋如一想，因为在班上的经历，她差点都要怀疑到底是他们出问题了还是自己出问题了。

　　吃完饭后一连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她回到宿舍的时候，正看到黎素正在吃药，三种不同的药。她将搭在手上的外套放在了单人沙发的靠背上，然后坐下，有些纳闷的问：“素素，你生的是什么病啊？”

　　黎素回道：“自身免疫病。”

　　“啊，”宋如一惊讶的问道：“是免疫力太差吗？”

　　黎素放下捧着的杯子，摇摇头道：“不，是免疫力太强了，强到连自身的细胞都会被当做外来病毒攻击的那种，”说着她的小脸皱了起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苦着脸道：“我也说不太上来，反正对身体器官的负担很大，生病的话不小心就容易有并发症。需要一直治疗吃药。”

　　也就是说治不好了，唉，宋如一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感同身受道：“辛苦你了。”

　　黎素：“……没事，我习惯了。”她想了想问道：“对了，你数学怎么样？”

　　“数学，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明彦说要出道数学题考你，你和我一起做题，你做出来了就算你赢。”

　　宋如一思考了很久，才有些犹豫的问：“明彦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黎素突然有些同情明彦，她弱弱的说道：“就是我们班的班长。”

　　哦，那个二十秒不到的魔方混血王子，宋如一干咳了一声后解释道：“你知道的，早上的时候我做了自我介绍，可你们没有啊，我只认识了周围几个同学，当然还有你。”

　　“不过你刚才说你和我一起做题，我做出来了就算我赢，你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吗？要是出个很难的题目怎么办，比如说黎曼猜想之类的。”

　　黎素：“……”沉默良久，她才补充道：“有前提的。”

　　“哦，什么前提？”

　　“就是我也做得出来的题。”

　　听到这里，宋如一来了兴趣：“这么说素素你的数学很好喽。”

　　黎素点了点头：“比我们学校初中部所有同学都要好，”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比高中大部分同学要好，因为我还没学完高中数学。”

　　“那真的很厉害了，对了，你说过你是黎曼的黎，罗素的素，也都是跟数学有关的，难道叔叔阿姨在你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数学天才。”

　　“不是，因为我爸爸姓黎。”

　　宋如一：“……对，你说的非常有道理。”说完后她仰头靠在了沙发上，喃喃道：“女儿姓黎，爸爸当然也是姓黎的。”至于为什么名字是素，全世界那么多父母给孩子取名，也不见个个有含义，只不过刚好有个数学家叫罗素而已。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宋如一懒洋洋的问。

　　“你数学怎么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水平。”她伸手捋了捋头发，平时课程这么多，考试要是拿个不及格怎么办？那样不是很丢脸。好在她现在学什么都快，到时候把所有的教科书都翻一遍，恩，以前的也都翻一遍。

　　“等魔方……班长把题目出了再看看我的数学水平吧，我先回房间午休了，素素你也记得休息哈。”黎素就看着她关上了房间的门，托腮看着正前方，双目无神。话说你都不问问班长为什么这么做的吗，其实她觉得宋如一还不错的样子。

　　宋如一的午休并不是睡觉，而是打坐，她每天早早的醒来，为的就是太阳出来的第一缕晨光，这个时候修炼都是事半功倍的，只是时间短，往往只有十几分钟。其实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可能还会到附近找个合适的山峰，她不怕来回爬山的。

　　而下午上课的时候宋如一翻了大部分教科书，教材中文版和英文版几乎对半开，像部分偏背诵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其他需要理解的也没有什么难点，毕竟初一也不会教多难的东西。至少应付上课并且拿个好成绩没有什么问题，至于要不要争什么上游，随缘了，能考几分考几分，能及格就行。

　　刚这么想晚上就接到了今凌的电话：“你确定你周末不用补课吗？慕总的意思是，要是你期末考试成绩没有全部达到B的话，平时的零花钱会减三分之一的。”

　　“我只想问一句，只有我是这样的还是我跟我哥都这样？”

　　今凌的语气不无同情：“你知道你哥哥他妈在美国每个月都会给他打钱的吧。”

　　宋如一：“……”

　　☆、第 8 章

　　“我其实能理解这样的做法，但是有点突然，她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在意的我的成绩的。”宋如一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翻了几页又扔了回去。

　　今凌在电话那端说道：“也许是为了让你更好的融入新学校，成绩好的总比成绩差的容易，老师也更喜欢。”

　　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花就好，完全不必要把它看的太重。想到这里，宋如一继续道：“我记得我爸爸给我留了股份的，还有他以前的一些投资。”

　　“那要等你满十八岁才能继承吧，”今凌显然是了解她一部分情况的。

　　“不，我想表达的意思的是，其实没有零花钱这件事并不会对我造成影响。”

　　“但是我才知道你的教材有很多都是英文版的，上课也是说英语的，而你已经上了一天的课了。”

　　“其实我英文还不错。”

　　“但是还没有到可以流利对话的程度吧，我记得？”今凌有些不确定道。其实她心中奇怪，既然要宋如一转学，慕总为什么不早点安排，暑假里可是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补课的，偏偏要拖到开学一个月后。“还有，因为担心你的英文水平，所以慕总让我通知你，给你约好了每天晚上的英语课，就是学校里的老师。”

　　宋如一叹了口气：“所以我在上课之余还要去补习英语，期末考试还必须拿B以上。”

　　“没错。”

　　“英语课我会去上的，还有，慕总让你传话，你也替我传一句话，怀孕了，请多多休息。”宋如一当然可以直接对慕容说她的英语其实不错，但是她觉得这事由她来做还不如由那位没见过面的老师来做合适。

　　“你们学校可以携带手机的，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久久没有听到回答，今凌无奈道：“好吧，但是你这句话没有另外的涵义对吧。”

　　“当然没有。”宋如一挂断电话之后，把手机扔在床上，准备去洗澡。而黎素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便礼节性的问了一句：“我准备洗澡了，要不要你先？”

　　“不用了，我等一下就可以了。”

　　而黎素只觉得宋如一才进去，就已经出来了，但是见她穿着睡裙，头顶毛巾的样子，是连头发都一起洗了。

　　“你要吹风机吗？就放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

　　宋如一在沙发上坐下，开始擦头发：“不用了，我比较习惯自然干。”

　　黎素的头靠在膝盖上，侧着脸看宋如一擦头发的样子，突然伸手指了指她左手胳膊内侧的疤痕，上面还有手术缝合后的痕迹，疤痕一直蔓延到衣服里面，身上想必还有。她的声音很轻，一如既往：“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宋如一擦头发的动作停下，右手按到了左边的肩膀上，即使不看都能摸得出胳膊上的凹凸的痕迹。她换了个方向继续擦头发，语气平静的说道：“是车祸。”

　　“哦，”黎素不能够想象的出当时的画面：“那一定很疼。”

　　“是啊，很严重的车祸，我因此休学了一年。”宋如一对着她笑了笑：“还好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