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那我就先把野山羊扛回家杀了，等着大家伙到时候来我家喝我二哥二嫂的喜酒。”不再跟众人多说，米小月大步离开。

　　目送米小月扛着一只野山羊还能如此轻松的背影，一众村民又是感叹又是眼红，各个都是羡慕不已。

　　“说实话，小月这姑娘是真的好。谁要是能把小月娶回家，只怕有的是福气享了。”

　　“没错，我也很中意小月这丫头。不然，我回去跟我家老头子商量商量，改明就上米家提亲去？”

　　“真心不知道周富贵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小月这么好的闺女都不要，以后有他后悔的。”

　　“还真别说，你们最近有没有注意到村长家的动静？我可算是看了一出又一出的大戏，别提多热闹了。”

　　“当然有注意到。你住村长家左边，我不就村长家右边？你说的是米红梅和富贵他娘的不对付吧？哎，可真是够闹腾的。”

　　“这也就娶了米红梅过门，才折腾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换了娶小月过门，你看富贵他娘还这么大火气不！”

　　“也不能全怪富贵他娘吧！你怎么不说说就米红梅那德性，换了你家，你乐意认这么个败坏门风的儿媳妇？”

　　“我？我家那小子要是胆敢娶个米红梅这样的儿媳妇回来，我保证跟他没完，一根绳子吊死在米红梅她家大门口！”

　　“就是说么！我还是觉得米家小月丫头最好。哎，真是可惜了。”

　　……

　　伴随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周富贵和米红梅的事情也被拿出来变成了闲话。这倒跟米小月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因着米红梅和周大娘的争吵几乎是每日都要上演，全然不怕被左右周遭的乡亲们听到，堪称可劲儿的闹。

　　这不，大家围在一起，又有了米小月做对比，米红梅登时就又变成了反面教材，被众人拉出来轮了个遍。

　　说曹操曹操到，乡亲们话音都还没落地，被议论个不休的米红梅便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米红梅是回娘家。挺着大肚子走过众人面前的时候，米红梅绷着脸昂高了下巴，视线根本不带往左右横扫一下，格外高傲的准备径自通过。

　　米红梅的性子从来就有些清高，总觉得自己跟琥珀村的其他乡亲不一样，眼高于顶又自视甚高。不过以往的米红梅，从来不会将她的不屑和鄙视表现的如此明显。

　　而现下之所以会这种表情，完全是因着被浸猪笼这整件事带给米红梅的打击太大，深深的伤害到了她的自尊。

　　加之她会被浸猪笼，是琥珀村所有乡亲一块开了祠堂，之后又一致做出的决定……

　　是以在米红梅心里，整个琥珀村都是她的仇人。她只恨不得让这群人哪日也承受比她更严重千倍万倍的羞辱，又哪里还愿意多跟他们说半句话？

第20章

　　米红梅想要以高傲的态度来回应整个琥珀村对她的伤害，所以她径自无视所有人，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想要彰显自己的高贵。

　　她就是要告诉这些人，她根本就不惧怕他们，也憎恶他们的所作所为，恶心他们的嘴脸和为人。

　　米红梅想要借此把自己丢掉的尊严捡回来，殊不知此般一来，琥珀村一众乡亲反而越发看不上她了。

　　做错了事还一副全天下人都对不住她的嘴脸，米红梅当她是谁啊？米红梅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过错嘛！

　　“啧啧，瞧瞧！这米红梅是越来越得意了。”

　　“切，不就是肚子里怀了个娃么！要不是有这个孩子，看富贵他娘会不会答应她过门。”

　　“过了门也没什么消停日子过，真不知道她到底在闹腾啥！”

　　“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小月丫头好。又能干又善良，可不比这个米红梅强到哪里去了？”

　　“哎呦，可千万别拿咱小月丫头跟这米红梅比，凭白坏了咱小月丫头的名声。”

　　“是是是。以后可别拿这事说了。小月可跟他们两人没啥关系，就让米红梅和周富贵凑一块可劲儿往死里折腾去吧！”

　　……

　　从对米红梅的指责到对米小月的维护，米红梅决计不会想到，她一番装腔作势的举动到底错过了何其重要的东西，也到底失了多少民心。

　　终于走到自家门口，米红梅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爹、娘，我回来了。”

　　“姐？你怎么回来了？”猝不及防看到米红梅，米红云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连忙迎出来拉住米红梅的胳膊往外拽。

　　“怎么……”完全被米红云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米红梅下意识往堂屋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家里来人了？”

　　“嗯，来给我说亲的。”压低了声音匆匆跟米红梅解释完，米红云不由就有些着急，“姐，你先回去，晚点再回来。”

　　米红云又是“回去”又是“回来”，说的有些颠倒，米红梅却是当下就听明白了。

　　“你什么意思？嫌我这个姐姐给你丢人了？”米红云说亲，她却必须避开，米红梅顷刻间就怒了。

　　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也就算了，回到自个娘家居然还被自家小妹欺辱？米红梅愤愤然甩开米红云的手，瞪了过去：“你米红云这是变成香饽饽了，说了哪门大户人家的亲事啊？连我这个亲姐姐都听不得？”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如若是别的时候，米红云是不怕米红梅闹的。比起米红梅，米红云自认不会吃亏，也更为能言善道。

　　可偏偏今日不行。媒婆和男方长辈就坐在堂屋，若是她直接跟米红梅闹腾上了，岂不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这门亲事铁定成不了不说，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都怪米小月做人太过分，完全不顾念大家的情分，真的将她姐送去浸了猪笼。害得而今她走在村里，也时常受到指指点点。各种难听话多了，委实气人。

　　“你就是什么啊就是！你就是不想我这个亲姐姐碍着你嫁人呗！”才刚在外面受了一肚子的气，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米红梅不管不顾就叫嚷上了。

　　“米红云你自个说，我这个姐姐这么多年来对你到底怎么样？我是不是但凡有点好吃的、好喝的，全都让给你？就是好看的花衣裳，只要你张嘴要了，我是不是也都二话不说给了你？合着我对你这么好，你就是一头白眼狼？”米红梅几乎是指着米红云的鼻子在骂，嗓门之大，很轻易就引来了堂屋几人的注视。

　　“呀！米红梅你闹腾什么呢？赶紧给我闭嘴！”米大伯母也没想到，米红梅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娘家。眼瞅着来向米红云提亲的男方长辈开始变脸，米大伯母急忙走了出来，喝止米红梅道。

　　米大伯母若是不开口呵斥，米红梅还不一定会更加怒火攻心。可偏生，米大伯母一上来就是维护米红云，摆明了是帮着米红云欺负她。

　　米红梅刹那间就红了双眼，气得浑身发抖：“好啊，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吧？合着你们一家子现下都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是吧？我这肚子里还怀着个小的呢！你们就不管不顾，打算逼死我是不是？行啊，我今日就死给你们看！顺了你们的意！”

　　米红梅这一出闹得，并不在米红云和米大伯母的意料之中，也委实杀伤力十足。这不，原本还很看好米红云的男方长辈，直接就站起身，准备告辞了。

　　“别啊！再坐会儿。我家大丫头这是在婆家受了气，才想要回来撒撒气。别见怪，千万别见怪。”想也知道这是给男方长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米大伯母急的团团转，连忙陪起了笑脸。

　　米红梅可不管米大伯母急不急。既然米大伯母和米红云让她不痛快，她也不会让她们那么舒心。

　　冷哼一声，米红梅挺着肚子站在院子里，讥讽道：“是，我是在娘家受了气。这不是没办法，谁让我是被浸过猪笼的罪人？还没成亲肚子里就坏了孩子，败坏了门风，给婆家丢人现眼了嘛！换了其他婆家，估计也都不会喜欢我哦？”

　　米红梅说到最后，视线就落在了已经走到院子里的男方长辈身上。话里话外的潜在意思，更是彰显的淋漓尽致。

　　来跟米红云提亲的男方长辈，并非家住附近的乡亲，也并未及时听闻米红梅和周富贵被浸猪笼这一惊天大事。不过，之前不知道不要紧，眼下知道就够了。

　　“我们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不由分说的推开米大伯母想要挽留的手，男方长辈黑着脸大步离开。

　　“哎，亲家……”本来都已经将亲事谈拢了，此刻突然又散了，米大伯母别提多心焦。

　　“行了！别再喊了。”媒婆也是一脸的不愉，埋怨道，“都跟你们叮嘱好了，别让你家大姑娘回来，你们怎么还是没把人给拦住？还真以为你们家是什么好人家，人人都盼着娶你家姑娘？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帮你家红云找了一户外地人家，离得远、也就不知道你家那档子事。现下可好，都给你们搅和没了。”

　　“是是是，都是我们家有错在先。还麻烦媒婆你再帮忙好好跟男方家里说说，我家红云真的是好姑娘，她跟她姐不一样……”米大伯母纯粹是顺口一说，并无贬低米红梅的意思。

　　但是很可惜，米大伯母这话听在米红梅耳朵里，绝不亚于捅了马蜂窝：“娘！米红云怎么就跟我不一样了？她不是我妹妹？你就只想着说我跟周富贵的事情丢了咱家的脸，怎么不说当时我之所以能那么快跟周富贵勾搭在一块，还是米红云帮忙从中牵线搭桥的？”

　　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爆出了怎样的猛料，米红梅冷笑着看向米红云：“你还真当米红云是个好的？她要真是好的，就不会打一开始就可劲撺掇我跟周富贵在一块了。要知道当初我可是根本瞧不上周富贵，还是米红云一个劲在我跟前帮周富贵说好话，我这才动了心思，答应跟周富贵好的。”

　　“什么？还有这种事？天啊，还好今日这门亲事没成。不然，我可就真的要成为人人唾弃的恶人了。得得得，你们米家的事情太乱了，我惹不起，也不敢惹。以后你们家可别再找我帮忙说亲了，我怕遭天谴。”媒婆是真的被米红梅的话给吓住了，拔腿就往外走。

　　米大伯母其实也很有些震撼。米红梅说的这些，她事先都不知情，也根本不知道米红云居然也……

　　米红云刹那间就白了脸，咬咬唇瓣，跺跺脚：“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实在不行，要不要我帮你把周富贵给叫过来。也让咱爹咱娘当面问问周富贵，你到底有没有帮我和周富贵传过话，又到底有没有暗地里收周富贵的好处？”米红梅敢这样说，就是有证据的。她记得很清楚，米红云最喜欢的那支银簪，还是周富贵给买的了。

　　也是凑巧，米红云今日头上戴着的，可不就是那支银簪？估计是想要给来提亲的男方长辈多留下点好印象，没成想就变成了米红梅拿来说事的由头。

　　顺着米红梅的视线，米红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然而，她是不可能让米红梅得意，也不会顺米红梅的心。

　　“我根本就没有那样做，姐姐你冤枉我。”丢下这么两句委屈不已的控诉，米红云一副万般伤心的模样，转身回屋哭去了。

　　瞅着米红云的做派，再对比米红梅的咄咄逼人，还真像是米红梅冤枉了米红云。

　　不过眼下，米大伯母是顾不上这两姐妹的吵闹了。她忙着去追媒婆，然后再好好说些好听话，怎么也不能得罪媒婆的。

　　否则，日后不光是米红云，还有她家长荣，都很难说亲了。

　　米红云是姑娘家，米大伯母确实疼爱，但也不至于为其豁出去。可是事情涉及到米长荣，动了米大伯母的命根子，那就彻底不一样了。

　　没有理睬米大伯母追出去的身影，米红梅径自进了堂屋，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

　　都说了不要惹她，不然，大家可都没有好日子过！

第21章

　　还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的米堂哥和米堂嫂，此刻正跟其他不少乡亲一块，围在米小月家的院子里，等着米小月当众杀羊。

　　以往只要米小月得了这么大的猎物，都是肯定会二话不说分给他们家一些的。现下米堂哥和米堂嫂，就是打着一样的算盘，等着待会拿肉。

　　米小月杀羊跟杀猪一样，手法一样的干脆利落，很是得心应手。至于周遭众人的围观，她也全然不在意。

　　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还怕被人看？

　　至于米堂哥和米堂嫂混在其中的眼热，米小月有注意到，却没打算理睬。

　　总不至于还想着她能分只山羊腿给米大伯家吧？痴心妄想！门都没有！

　　于是乎，米小月慢条斯理的宰了一整只山羊，将处理好的羊肉全部都交给了米二娘和米小妹，一丁点也没有往外送的意思。

　　“我说小月啊……”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米堂哥，到底还是开了口，“你这山羊腿瞧着不错，肉挺多的。”

　　“嗯。”不冷不热的回了米堂哥一个字，米小月头也不抬的开始磨刀。

　　“那……”他话都说的这么直白，米小月居然装没听懂？米堂哥迟疑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米小月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米小月没有什么意思。自始至终，她就没打算给米大伯家分肉。就是这么简单！

　　不单单是米小月，米老爹以及其他人也都没有把家里的山羊肉分出去的打算。

　　米红梅和周富贵的事情过后，米小月一家对米大伯一家就没什么好感了。而今两家基本上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也就米堂哥和米堂嫂脸皮够厚，居然还好意思往他们家院子里站，甚至还舔着笑脸跟小月搭话！

　　米堂哥当然也知道，眼下他们跟米小月一家的关系大不如从前。可这不是眼馋米小月的山羊肉么！有便宜占，他们哪里舍得空手而归？

　　米堂嫂已经接连掐了米堂哥好几下，示意米堂哥再接再厉，赶紧开口要肉。

　　米堂哥确实想要开口，可对上米小月的冷脸，他张张嘴，又少了那么点勇气和底气。

　　没出息！眼见米堂哥就这样败下阵来，米堂嫂委实怄气。

　　算了，反正也指望不是，还不如她自己来。

　　此般想着，米堂嫂清了清嗓子，望向了最好说话的米二娘：“二婶，我瞧着你家这羊肉不错，能不能分给咱家一些，我回家熬了汤给我爹娘补补身子？还有长荣，长荣念书那么辛苦，最是费脑子，也需得好好补补的。”

　　米堂嫂这也算豁出去了。连不在家里的米长荣都搬了出来当挡箭牌，为的就是从米小月家蹭到山羊肉。

　　然而很可惜的是，现下不管米堂哥和米堂嫂耍怎样的招数，米二娘都是不可能心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