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来，叫声哥听听。”男人趁机提出十分不要脸的要求。

　　叶慈闻言，不自觉地把脸又埋进被子几分，她叫蒋非“蒋大哥”，叫李明宇“明宇哥”好像都没什么困难，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川这声“哥”她之前怎么也叫不出口。

　　陆川也不急，电话插上耳机后就静静地斜靠在沙发上闭眼放松，两个人的电话里传来阵阵电流。

　　半晌之后，他终于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像是捂在被子里发出的嘟囔声：“川哥……”

　　嘴角再次上扬，瞬间睁开的双眼亮得出奇。他本是突发奇想想让这女人和喊别人一样喊他，却没想到真的听到时会这么开心。

　　对，就是开心，说不出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滚叫嚣，那感觉比幻想自己玩农药获得“杀人如麻”时还要带感！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叶慈本就睡意十足，确定陆川找她没什么事后就更加困得不行，没多久意识就开始模糊。

　　如果叶慈稍微对男女之间的事有点研究和了解，她就会在确认对方没有正事后第一时间get到这通电话的内涵——深夜来电只为聊骚……

　　可惜她上辈子对情·事一窍未开，今生原主和李伦那段算不得恋爱的过家家也没有任何借鉴意义。也正因此，叶慈对于男女之间的事其实是缺少一丝敏锐的。

　　不敏锐便不会多想，而且之前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虽说不上两个人有多么熟络，可或多或少都因为“一饭之恩”而有了些交流和连接。陆川对叶慈而言，已不再是陌生人，就跟着少了几分平日的谨慎和警惕。

　　没过多久，叶慈均匀的呼吸声就通过电话传了过来。陆川了然一笑，也跟着躺在了床上。他先前没有开口，多多少少有点想让对方直接睡着的心思。

　　这是他和她第一次通过电话直接聊天，而不是彼此像隔了时差般简短扣字。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不想让这通电话匆匆结束，就鬼使神差地耍了点“小手段”，让叶慈通着电话就睡着了。

　　明天，不论是他还是叶慈，恐怕都要去面对各自的经纪人了。至少让她今晚睡个好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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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叶慈成功睡过头了。除了陆川深夜扰眠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这是她返回帝都后的第一个晚上，潜意识里多少都有些放松下来的感觉。

　　八点钟，叶慈睁开眼后转过头看了眼电话，她和陆川的语音通话早已被对方挂断。没有去看具体的通话时间，叶慈直接起床洗漱准备今天联系蒋非搬家。

　　然而没过多久，蒋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和陆川是什么关系？”蒋非的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叶慈愣：“什么什么关系啊？”

　　蒋非：“……”

　　“你是不是还没看微博？”

　　叶慈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就赶紧开口：“嗯，我刚睡醒。”

　　“那赶紧看，看完后来公司找我。”说完便挂了电话。

　　叶慈在这边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懵……这是怎么了啊？……

　　随后毫不犹豫地登录微博，昨天退出时就是她的本人大号，此刻默认登录后叶慈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微博粉丝已然到了200万？？？！而昨天她更新的最新一条微博下面的评论数直接突破了十万？？？

　　叶慈向后靠了靠墙壁，企图给自己一些支撑——都说凡事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突然起来的“幸福”让她瞬间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有些忐忑地点开微博评论，陆川的名字赫赫然出现在评论的首位，而他的留言下面的评论数量就高达九万多……

　　暗自松了口气，叶慈心想着怪不得这数据看着如此惊魂，原来是流量大佬到她这儿来报道了……

　　可转念一想，叶慈又立刻淡定不了了！这陆川是什么人？！那是甩李伦十八条街不止的真·全民男神；是随手一评，也能掀起风波无数的存在！

　　而且如果不是暗藏玄机的话，蒋非不可能在给她打电话时口气那么严肃的。想了想，叶慈直接奔向了微博热搜，果不其然非常迅速准确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一位：#陆川留言叶慈#

　　第二位：#皇帝陆川和宫女叶慈#

　　第三位：#陆川李伦粉丝叶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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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李伦的能量是比不上的陆川的，想当初那么条爆炸性的桃色花边，“叶慈”不过是借着李伦的名气蹭到了热搜榜的尾巴上。

　　而如今陆川不过是在她的微博下简单写了“我呢”两个字……这就直接带她坐上了热搜前三的相关。

　　深吸一口气，短暂感慨完陆川无人匹敌的人气，叶慈没时间再在“膜拜川神”上花费时间，立刻认真阅读起了相关信息。

　　其实截至到今天早上，无论是陆川和李伦家的粉丝还是蜂拥而上的媒体公号，争论的焦点依旧停留在陆川和叶慈相识、叶慈和李伦的往事以及陆川和李伦的“恩怨情仇”上。

　　在陆川无与伦比的网路影响力面前，媒体不敢轻易造谣简单粗暴地给两个人定性“有一腿”；而李伦家的粉丝虽然嚷嚷得厉害，但除了陆川一个留言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坐实猜测，事实上陆川的这条留言还没有当初叶慈直接爆出的李伦和某女的牵手照更有说服力，毕竟那张照片的女主角到现在还是众说纷纭。

　　至于陆川的粉丝……无论是出于维护陆川的立场还是单纯地不想往那上面想的角度，都直接忽略了两人之间存在暧昧的可能性。

　　而吃瓜群众，也就是静静吃瓜看热闹而已……

　　迅速浏览完大致内容，叶慈发现其实网上关注的焦点，事实上都是已知消息的再次翻炒，她和陆川的交情就如分析所说拍摄《清宫寒》中对戏很多，自然相识；“她”和李伦的往事的确有点不堪回首但基本属实；至于陆川和李伦……就陆川偶尔言语间透漏出的信息，叶慈也知道所言非虚。

　　确定了基本情况，叶慈便简单收拾一下出门去了盛世大楼。她觉得问题不是很严重，但蒋非作为一个有经验的经纪人，想必是看到了她看不到的东西才会这么紧张。

　　到了地方，这次叶慈熟门熟路地直奔蒋非的办公室，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盛世大楼里到处都是神色匆忙的工作人员，可即使再忙，大家都不忘给叶慈丢来一个“你自己体会”的暧昧不明的眼神。

　　感受到了周围气氛，叶慈的心情也跟着多了几分紧张，而这种紧张在见到蒋非紧绷的表情时达到了顶点。

　　“蒋大哥……”叶慈诺诺开口。

　　蒋非斜了眼叶慈，没急着开口，先起身给叶慈倒了杯水，做好了长谈的架势。

　　等再次落座后，蒋非才缓缓问道：“你直接和我说，你和陆川是什么关系？”

　　问完后蒋非一直眉头紧锁地紧紧盯住叶慈的表情，仿佛想从脸上的变化看出叶慈的即将开口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叶慈见状，神情也多了几分严肃，想了想才慢慢开口，她把自己和陆川在剧组中认识以及后来阴差阳错地答应给陆川做午饭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蒋非，其中没有任何隐瞒。

　　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叶慈下意识地没有告诉蒋非陆川之前偶尔会发微信闲聊两句以及昨晚直接发来语音通话的事情……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具体门道，可直觉告诉她，如果把这些细节都一盘拖出来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只是她和陆川之间两个人的事情。

　　蒋非听完，紧皱的眉头稍平，依旧直盯着叶慈的眼睛：“你对他……就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不怪他有此一问，上一次叶慈栽在了李伦手上，就是因为他事前毫不知情，才导致事发时被打的措手不及，事后更是无力弥补。

　　其实这件事出来，蒋非的所有担心都在这上面。陆川是什么人他早就清楚，用段晶的话来说就是“可能天生缺根恋爱的弦儿”，才导致如今25岁“高龄”还无论在身体上亦或灵魂上都是个雏儿。再加上叶慈这样一番解释，那位爷的确是能兴之所至干出不顾身份不顾立场就跑去一个十八线小新人的微博下遛弯儿的事来。

　　所以从蒋非的立场，他丝毫、完全、一丁点儿都没有思考过“陆川会喜欢上叶慈”的可能，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叶慈对陆川有了什么“非分之想”。不是他看不起自家艺人，可无论是从身份、背景和事业成就来看，陆川和叶慈之间的差距简直大得离谱。

　　一旦叶慈真的对陆川动了心，那必然是一条比“从李伦手里逃脱出来”还要艰苦万倍的路——毕竟放弃一个渣男容易，但放弃一个真的各方面即便在同性眼里看都很优秀的男人，很难……

　　叶慈听了蒋非的问题，着实愣了半晌……对陆川动别的心思？她昨天才从“陆川是皇上”的假设中解脱出来，怎么可能转瞬就对他有别的意思？几乎是想也没想，叶慈立刻坚定摇头否决……

　　这次换来了蒋非的怔愣，叶慈的否认很快，眼神也十分坚定，甚至略带着一分“你开什么玩笑”的疑问。所以说她曾经看上了李伦那个渣男，却没有对陆川动过心？在两个人都互加微信有了“每日一饭”的交情上？

　　几乎是略带怀疑地，蒋非忍不住开口确认：“你当初能看上李伦，现在却看不上陆川？！”如果是这样，他真的忍不住想把当初陆川与他闲聊时形容叶慈的评语当面扔给她了——“傻缺”！

　　叶慈闻言，看向蒋非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难以置信：“李伦怎么能和陆川比？我不是看不上陆川……”叶慈对待陆川，起初有着几分没认出来心虚的心虚，中间又有了“全民男神”的光环加持和“实力演技派”的效果震撼而产生的尊敬，到后来熟稔了几分，又有了不是朋友却类似朋友的信任。

　　但无论是哪个阶段，叶慈都没有想过陆川是一个自己“看得上”或“看不上”的对象。说直白点，在她的潜意识里，这种意识和想象就不该有。

　　听到这里，蒋非总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尼玛这在他看来，叶慈就是陆川的一个隐藏迷妹吧？还是那种偶像只可远观而不可的纯欣赏派！

　　了却了心里的最大顾虑，蒋非的神情也跟着放松了几分：“这件事无论陆川的出发点是什么，客观上他的确是帮了你，让你在短时间内再次获得了关注，而且目前为止没有出现像上次那样的恶评。”

　　想了想，他又说道：“但是仅陆川一个人站出来多少都会让人产生不必要的猜忌……我和陆川的那边的经纪人已经商量过了，稍后谢导会在微博上转发并回复你的微博，你记得提前想好怎么应答。”

　　叶慈一愣：“这……不合适吧？谢鹏辉导演不像是会管这种闲事的人。”

　　蒋非摇摇头不在意道：“这次你和陆川搞出来的事直接让他的新戏分分钟上热搜，省了他一大笔宣传费，这个忙他不帮也得帮。”

　　叶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至于陆川的那条评论，你不要回复了，让热度自动下去吧。只要和那位爷粘上了，不管你怎么回复都会惹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蒋非继续叮嘱。

　　叶慈犹豫了片刻，终是轻声开口：“……好的。”

　　“怎么？不乐意？”蒋非一眼看出了叶慈有所顾虑。

　　想了想，叶慈还是实话实说道：“他在我微博下面留言，李伦的粉丝都说他反过来和李伦不要的人套近乎……如果我还不回复他，不就坐实了陆川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么？”

　　蒋非轻笑出声：“担心他？放心吧，陆川还轮不到你来担心，更何况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艺龄都快赶上年龄了，还会把这点事儿放心上？”

　　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能让你一句话就帮到他的前提，是你也爬到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高的高度。在此之前你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说难听点，甚至有些自不量力。”

　　叶慈听了，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双眉微蹙后终是轻声道：“好的，我知道了……”

　　“行了，我要和你谈得就这么多。下午你收拾一下就搬到集团公寓去吧，那离公司不远，就在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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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陆川在剧组拍戏没办法被段晶叫去公司，她只好自己飞到了H市。

　　“你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没事跑到一个十八线新人，而且还是和李伦传过绯闻的新人微博下面瞎蹦跶什么？！”

　　段晶人一到，就把陆川揪到了一边教育。虽说现在陆川已经是段晶名义上的老板，可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艺人，段晶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太多讲究。

　　陆川也不以为意，掏了掏耳朵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您亲自跑这一趟么？”

　　“还不是什么大事？非得你自家的粉丝天天追着给你擦屁股你才满意？！”

　　陆川这次略微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盯着远处的摄影棚幽幽说道：“段姐，她给我做了一个月的饭，虽然我付了食材费，可她自从知道我有胃病后，每天几乎是换着花样地做些养胃的东西给我送过来……这做人不能太没良心不是？我看见她被李伦的粉丝那么挤兑就跟着生气。”

　　段晶闻言一顿，这段时间叶慈和陆川之间“私相授受”的事她之前有听李明宇提过一嘴，但也不是特别清楚。如今听了叶慈为陆川做的事情，神情不禁微动……

　　然而半晌后，她叹了口气，顺着陆川的视线看了过去……“你入行的时候没听过，做这一行的不能太有良心么？”

　　在这个“藏污纳垢”圈子里，落井下石、乘人之危的事多到不胜枚举，能做到各人自扫门前雪的，退休的时候都可能落个“德艺双馨”的美名……

　　不“趁你病，要你命”已经成了这个圈子默认的最大的良心，而像陆川这样，真的在关键时刻拔刀相助的人，别人背后说起来不会敬你是条汉子，只会默默骂你一句傻逼。

　　“我入行的时候小，没接受过什么世俗的洗礼。”陆川笑着耍嘴皮子。

　　“你就犯傻吧，早有一天吃大亏！”段晶忍不住诅咒道。

　　陆川伸了伸胳膊，然后往后面的座椅上靠了靠，望着天有些发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呗……段姐，你带了我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早就练就了知天命的本事呢。”

　　“知天命是一回事，自己作死逆天而为，不听老人言是另外一回事！”

　　“我们当年可是说好的，在这个圈子里……要尽力做到知世故而不世故。”

　　“……”其实段晶知道，说到底不过是她自己在中途变得愈发瞻前顾后罢了，得到的越多就越怕失去，更何况她身上肩负的是陆川的前程，陆川的才华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容不得她有半分马虎。

　　许久之后，段晶忽然问道：“你对那个叶慈……是不是动心了？”

　　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且不说两人接触不久，就是陆川这种天生少根儿恋爱筋的，怕是真的动心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她曾经亲眼见证过陆川在出道的时候迷一个女团成员迷得要死要活，但无论如何就是不肯走出一步，坐等机会错过，最后他自己的心思就慢慢淡了……

　　直到现在段晶都不知道陆川这是什么毛病，说他是Gay？以她的直觉来看并不是，因为陆川身上具备了一切直男癌晚期的特质，并且见到胸大腰细大长腿也会忍不住两眼放光，释放雷达。说他曾经受过情感挫折？据她所知，陆川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动心”就是那个女团成员了，更别提什么刻骨铭心伤痕累累的恋爱创伤了。最后，段晶实在没得猜，只好认为陆川实际上是一个隐藏的独身主义者。

　　段晶的话说完很久，久到她都觉得陆川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他轻声回复道——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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