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第32章 粮食钱

　　将船暂且藏了, 父子两个回下鱼篓的地方再一次开始收获，留足今日要吃的, 剩下的全让肖海涛给卖了, 这会儿父子两个正心疼天淘里的钱, 对着自己下手也极狠，愣是只留下一条鲜鱼，其他什么都没留。

　　等着收拾干净回去，那大大小小的鱼篓基本全是空的，肖海涛不舍得放过这么一个挣钱的机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也卖了几十块出来，委实挣钱，忙撺掇着老肖又把鱼篓放了下去, 一门心思想着明儿一早过来出去的时候还能在收一茬，卖一茬, 至于鱼篓，放到船上, 总能有用处, 一路上若是时间长也能用。你别说，这样的想头，老肖居然也觉得十分有理，可见这会儿, 这父子两个为了挣钱都有点魔怔了。

　　凡事都有凑巧, 这不, 又是个凑巧的事儿, 父子两个放下了鱼篓回家，才到山脚，就间老卢坐在山道的石阶上，显然是在等他们。这倒是奇了！要知道前几日，哦，也就是老卢借宿的第二日，陆家兄弟和老陈过来换麦子，顺带帮着磨麦子的时候，老肖曾和他们说起，这几日要顺着河去下游看看，早说了这几日来了只怕见不到人，怎么这会儿又有人来等？

　　“你们真还没走啊？好在我来的及时。”

　　老卢那脸色笑眯眯的，像是十分的高兴，一遍站起来，一遍还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两张山羊皮子。

　　“这是……”

　　老肖心下有个猜测，只是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那么两个字，啥意思都能接下去。这说话的水平绝对不低。

　　“这是我的麦子钱，这两日刚得的，本还以为你们走了，赶不上了，不想今早陆家老大下山，在山腰上正巧看到你们父子拿着鱼篓出门，看着不像是出远门，倒是像去河边捉鱼的样子，索性来告知了我，让我趁着你们还没有走，赶紧送来，到时候去了城里正好能卖个好价钱，也不枉你赊卖了一回麦子，好歹能早点回本，挣点脚钱。”

　　老卢真的是个老实人啊，还是个老实的好人，前些日子，因为崴了脚，在老肖家住了一夜，第二日众人过来磨麦子，还愣是不肯歇着，硬是坐在一边帮着筛麦麸，帮着干活。等着其他家各自拿了些换麦子的东西之后，又和老肖商议，要用猎物来抵充麦子钱。对着赊麦子显然很是不好意思，毕竟打猎的事儿难说，万一没有猎物岂不是要拖上好些日子？说着这些的时候脸都红了。还是陆家大郎劝了几句，加上老肖说话大气，用即将去下游城里的事儿，给了个延期给钱的借口，这才免去了他的尴尬。

　　不想他竟是一直记着，这才几日的功夫，那脚只怕也不过是刚刚好转，转头居然已经打了两只山羊来。这附近找这样的东西可比兔子野鸡难多了，还不定怎么吃亏呢。更难得的是，他一知道老肖家父子没走，立马就拿着皮子过来了，只为了让老肖去大城市好多换点钱。

　　要知道大城市和乡镇那皮子的价格差可不少，一般来说，城镇里头羊皮一般也就70文一张，可到了大城市或许就是80文，这两张那就差了足足20文钱，对寻常百姓来说，这价格差简直就能抵得上好几日的出息了。

　　再有那老卢也是个有心人，这个时候秋收刚过，麦子正是最不值钱的时候，才5文一升，其他时候从8文到最高的10文不等。老肖给了老卢20斤也就是20升的麦子，他没有按照5文来算，却直接给了两张羊皮，那即使是寻常山镇中售卖，价格也远远的超过了外头买麦子的钱，这样一算，简直就是多给了，想来他这一手多半也有在老肖家养了伤，又有老肖及时接济感谢的意思在里头。

　　可他这样，老肖越发的不好占了他的便宜去，他们可没有老肖父子的金手指，日子本就过的艰难，哪里还能这样欺负老实人的。

　　“给多了，哪有你这样的，我可不能占你便宜，这样，就按照外头的价格来，5文一斤，上回你拿了20斤，那就是100文，这两张皮子，去了城里，那怎么也能卖150文，我一会儿在给你十斤。”

　　“你算的可不对，外头镇子上猜多少？能有个140文就不错了，加上进城的花销，路费，能有120文都是好的，在一个你那麦子都不用我自己去采买，还救了急，怎么能按照最便宜的算？这样就挺好，就两张皮子顶麦子钱。”

　　一个想要给，一个不肯要，这两个人推推嚷嚷的，生意做得实在是有趣，肖海涛看着都有些笑出声了。只是他知道自家老爹的心思，二话不说直接上山，去了十斤的麦子重新下来往老卢的手里一塞，说到：

　　“卢叔，你拿着吧，我们已经沾便宜了，万一去了城里这羊皮卖上160文呢？那岂不是更实惠？再说了我家有船，去城里也方便，一来一去，路上也没什么花销，不用这么算。”

　　他一说他们有船，那老卢眼睛就是一亮，连着手里的麦子都差点忘了，忙不迭的问到。

　　“船？是了，陆家老大说过，你们是从后面的河里过来的，确实有船，这样进出倒是真方便了，不然翻山越岭的，太耗费时间，买卖也不容易。”

　　“可不是，这两日我们父子就在收拾船呢，明儿就走了，去下游走一遭，好歹在带点东西回来，不说旁的，粮食总是要多买些的，这会儿的价钱也好，不买都可惜。对了，到时候你们还来我这里买，我一船过来，别说是这几家了，就是再多些也不妨事。我买来啥价格，就放出来啥价钱，放心，不会挣你们黑心钱的，我也不会吃什么亏，多买总能在便宜些，正好给我做脚钱，你们要是不好意思，还能多给点旁的吃食，我还挣了呢，不用打猎就能吃到好些东西。”

　　听着老肖父子准备运大量粮食来卖，老卢越发的高兴了起来，他家粮食不多了，再加上他脚伤了，不好去山外头换，这几日吃着都有些抠唆，生怕浪费。还正忧心过上一阵子粮食涨价，平白多费钱财，如今听着老肖这意思，是准备价低的时候多收，过阵子他们过来找老肖买也不用多花钱。这事儿真是没有更好的了。至于多给点猎物，这个更没说的。就是没有这样的事儿，他们这些山民也常各自交换点吃的，换口味，到时候多给上几块肉什么的，负担不重，还能还上人情，怎么不肯。

　　“这样好，这样好啊，有了你，我们这一下子可舒坦了，省了多少事儿啊。我前儿还在愁，这腿脚不好走远路，换粮食的事儿怎么办，少些让其他人带倒是没什么，可一个冬天呢，大雪封山前要存下一个冬天的粮食，那个量可不少，总不能老是麻烦别人，如今有了你，我可放心多了。正好，我这羊肉在家做腊肉呢，山羊肉做的腊肉，你没吃过吧，等你回来，这肉正好也能收拾妥当了，足足两只羊，有六七十斤肉呢，到时候给你送点过来，正好抵充粮食钱。”

　　这说的越发的亲近，老肖听着也舒坦的很，顺带还听到了一个不是怎么好的消息，这地方大雪会封山啊！要是这样，他们采买粮食的事儿还真是不能小打小闹了，怎么也要在运上千把斤，不堆上这么一大堆，都不够人安心的。而且数量多了，他们再从天淘往外买也容易遮掩。只是，这去城里采买这么多粮食，他们银子从哪儿来？嗯，这个到时候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成啊，到时候我也好好尝尝，对了老卢，那河边芦苇荡子你知道不？”

　　赶紧问这个，老肖早就想知道这个了，在没有人过来，等着他回来，自己也要找到他们去问的。

　　“知道，那地方以前入冬前我们都会去一次，弄点鱼篓子，好整点鱼干什么的，冬日里多点吃的。那芦苇也常隔了做席子，怎么了？那里有什么不妥当？不会啊？老肖啊，你若是哪里觉得不对，别一个人过去啊，水里和山里一样，看着表面平静，下头可指不定有啥危险，等你回来，咱们约好了一起去探就是，人多也安全些。”

　　看看，这么老实的人，不说你吃独食，还惦记你的安全，想着分担危险，你说，你发现了好东西能不算他们一份？更不用说这还是人家早年也寻过食的地方了，若不是如今他们父子离得近，说是这些山民的地盘都可以，实在是不好独占了去。

　　“我和我家小子今儿一早往北多去了一段，发现了一块泥潭地，估计里头有吃的东西，等我回来，咱们约好了一起去看看，若是真的有，咱们冬日也能多安心几分。”

　　老肖本也是个厚道人，厚道人和厚道人在一起，说起来这个直啊，听得老卢都乐了。

　　“这感情好，我们走山路没啥，这水里的事儿知道的不多，你能有船，能水里赶路，想来对水里的事儿比咱们知道的多，若是真能多寻点吃的，那可是占了大光了，我一会儿就就和他们说去，等你们回来，咱们好生去看看，对了，明儿出去准备几天？”

　　“三五日吧，快的很，就大致探探路，将来指不定就要靠着这路子换东西呢，先摸个大概。”

　　说着说着，那十斤麦子的事儿已经被放到了后头，老肖扯着老卢，也不上去，就在这石阶上坐着说起了这周边的事儿来。

第33章 出发

　　老肖缺钱, 要去大城市买东西，没钱那是不成的, 既然这样那么怎么收拾点能卖的就成为了这一天晚上这父子两个最重要的事情。皮子不说了, 两张羊皮, 两张狼皮，四张兔皮，一张狐狸皮，是这一次出行所准备的最具有山民特色的东西，怎么也不能少了。再有20斤山笋干，5斤蘑菇干。这些事其他各家拿来换粮食的干菜中分出来的一部分，不为了别的，哪怕是为了去城里有了这东西好往南北货铺子走动也必须带啊！有了这借口他们才好到处看看, 了解这个世界的货物都有些什么？到底是个什么价位。

　　别说这些问题陆家兄弟他们肯定知道，说这个话的人一定是城里人。啥, 不信？这不现实？来来来，我们来看看, 陆家兄弟是什么人？山民！也就是说, 这些人都是最底层的人，没读过书，也没有走出过这一片大山，见识能有多少？那真是实在很有限。就是知道些日常的, 那也是拖了他们时常需要去买粮食, 在城镇走动的缘故。自然不可能啥都明白, 甚至有不少他们估计连见都没有见过, 听说都没处听说，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而了解民生，了解这个时代，去铺子走动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他们自然要拿出来。顺带父子两个还想趁机看看，能不能寻到点合适的种子什么的。你还别说啊，干货店里说不得真的能寻到，毕竟有些东西的种子本身就是晒干的。

　　说了那么半天，结果自然就是，这父子两个难得去一次城里，那是怎么也要想尽了法子，往各处的店铺都去走一圈。所以喽，老肖和肖海涛这会儿正不住的翻动自家的老库存，不住的寻摸还有什么能去卖的。

　　“这个，爹，打火机，咱们家有七个呢，那些小说里不是说了，这能去当铺卖？”

　　肖海涛虽然不是什么书虫，可那些年往上到处都是穿越小说，一个个从落魄小子混到风生水起，狠一点的愣是能写成一篇从奴隶到帝王的长篇，这样的情况下各种起家小点子就是再不看书的，也知道个一二三。而这些点子当中，若是随身的东西悉数带去的，十有八/九要典卖打火机，真是有些能无数次穿越的小说里，这东西愣是能做成大买卖，换来第一桶金。

　　这会儿再从天淘买一次性打火机是没戏了，可好歹家里还有七个，在不缺火折子，打火石的情况下，卖一个换钱，肖海涛觉得还是可以有的。可不想他这主意刚说出来，就让老肖给毙了。

　　“傻小子唉，财不露白知道不？山民拿出这样人家没见过，要花大钱买的东西，你这是存心想让人打劫吧！那能开当铺的十有八/九都是有后台的，那样的人家，说不得还夹杂这销赃的活计，能有几家干净的？到时候别自己吧自己送到人嘴里去。现实生活和小说可不一样，要谨慎知道不？”

　　好吧，这话也有理，那在换一样，家里的炒锅卖了总行吧。反正那边屋子从天淘里出来的时候锅碗都自带了一套，这边原本家里留下的就余出来了，正好卖了换钱。

　　“你看看这锅，那是不锈钢的，和咱们厨房那个不用比，一看就不一样，这个太出挑了，若是你老子我自己用那矿石打的说不得还能凑合的卖卖，最多手艺不好，可这拿出去，来处怎么说？不打眼才是正紧，咱们可没有户籍呢。”

　　得，又给毙了，这样说起来，他们岂不是啥都没得卖？不，还是有的，看，老肖将剩下的孜然给拿了出来。

　　“用这个换，这是调料，也是香料，这东西值钱还不打眼，一般大户人家管事的，厨房的，偷点出来换钱还是有可能的，所以咱们拿着这个，不到三两的分量去那些杂货铺子，或者南北货铺子询问一二，他们要是要，正好，从天淘弄点出来换钱。”

　　你别说，这还真是法子，而且这些东西即使再贵，那也有数，估计卖出去一二斤，那也不过是几两银子，不怎么显眼，关键是这东西不占地方啊！怎么带多方便。还有一点方便的就是，这东西在天淘也一样不值钱，1块钱一斤，和菜一个价钱，他们完全承受的起。大不了挖点野菜就能补上，这实在是太愉快了有没有？

　　“好好，就用这个，对了，咱们还多了好些铁器，不成，这个不能买，这东西用的是钢，拿出去惹眼，被褥也不成，这个面料不一样，对了，咱们多了粗麻布，这个是上次他们第一换东西的时候拿来的，咱们能直接买衣裳，这个就用不上了，也能卖了。还有这些蒸笼什么的竹制品，应该也能卖。”

　　自家的不成，那么那些山民拿来换东西的手工制品总可以吧，以往他们一定也拿出去卖过，不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的物价，虽然不贵，可到底也能换钱。

　　“杂七杂八的太多了，咱们怎么进城，放着，以后再不济直接卖给天淘，倒是明儿一早过去收点螃蟹什么的，到时候去卖还方便些，到了大城市附近，弄点鱼也一样可以，即使价格低些，好歹能带着多走几个地方。”

　　不是他嫌弃东西不好，不值钱，而是觉得这些蒸笼什么的要卖起来实在是麻烦，想价格高一点，只能自己摆摊，这个他们是肯定不成的，而想卖的快，就只能送到杂货铺，可问题是，一般的杂货铺，这样的东西都是有长期的供应商的，没什么店铺会随便收，更不会随便收陌生人的，生怕质量不好，也怕影响自家信誉，更有可能是怕开了口子，以后影响到那些供货人家的生计，所以规矩还是挺谨慎的，老肖不觉得自己有那么些耐心和人磨，自然不想带。反正又不是没有别的东西可卖，还是怎么省事儿怎么来吧。

　　“这也成啊。有了孜然，确实也能成了，对了，爹那咱们在卖榨菜不？反正也多的是。”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以后要是自己种植青菜头，那也能多一个长期换钱的路子，毕竟这孜然什么的，一次两次可以，多了也容易招事儿，还是这样的酱菜更符合他们的身份，也容易细水长流的攒钱。

　　“这个也可以，卖给饭馆还是成的，带上一坛子。”

　　父子两个说着说着，这东西就变得多了起来，到了最后，老肖发现明儿若是不想大包小包的走上几次，很多东西都只能到了船上慢慢的在添，比如榨菜就是比如此，那么大一个坛子，他可怎么背下山啊！

　　除了这些，老肖还将家里的所有铜板板都翻了出来准备带上，那是这几日刚得的，是各家买东西的钱。虽然不多，一共也不过是36个，实在是不抵什么用，拿出去没两下基本就该没了，可这年头，以货易货太正常了，在山里更是，这附近用钱的概率小的和日日吃饱一样稀罕。所以在他们付粮食钱对策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用家里的东西抵，最后没东西抵了，这才用的钱。

　　“成了，有这些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赶紧睡，明儿一早就出发。”

　　听到出发两个字，肖海涛的眉眼都笑开了。连脚都不想洗就直接爬上了床。

　　“臭脚丫子都不洗，你个臭小子，如今越发的不像样子了。”

　　“我还想洗澡呢，这不是不方便嘛，既然没法子洗澡，那索性省了这么一遭吧。”

　　不洗脚都能寻出理由来，当儿子的在当爹的面前永远那么无赖，偏偏这样的无赖，人老肖吃的挺乐意，看着儿子都趟下了，还忙去用热水搓了一把洗脚毛巾过来，给儿子脚上擦了擦。

　　“你呀，就是懒的，也不想想，明儿咱们出去了，哪里还有这热水烫脚的日子，不到回来，只怕就只能邋里邋遢过上好日子了。”

　　“不会，那不是在船上嘛，到时候吧脚放河里晃两下，怎么都干净了。”

　　“你傻了吧，这时候的河水多凉？咱们万一有个水土不服的，这不是请等着生病嘛，对了，咱们要带上药，万一路上有个什么病的，也能及时吃了。”

　　说话间，把肖海涛的臭脚丫子放进了被窝里，自己披着件衣裳就去翻袋子，肖海涛转身看着自家老爹，笑嘻嘻的问到：

　　“爹，你还愁啥？你难道不觉得着自打咱们返老还童以后，这身子骨也好了些？反正我就觉得这么跟着你跑了两天，一点都没觉得累，比以前厉害多了。”

　　你还别说，他不说，老肖不是没感觉，自家确实如今力气比以往大了些，身板也壮实了些，可愣是没往这不生病的事儿上去想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灯下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喜到：

　　“这么说，我们这如今的身体应该是不怎么会生病了？哎呦，这才是真惊喜，不对，即使这样在，咱们还是要小心，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万一没那么好呢？不能随便瞎折腾。”

　　好吧，老肖更谨慎，说的都对。肖海涛将被子往头上一捂，直接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色才微微亮，老肖父子再次背着大大的背篓下山了，这一次他们即将正式离开这个刚建成的小院，去不远处，开辟新的地图。石阶上露水的痕迹犹在，深山的兽吼已经停歇，鸟鸣正在响起，声音清脆，听得两人步子都轻快了几分。已经习惯了走出大山的父子，不可能像是这里的山民那样一辈子只守着这一座山，他们即使再甘于平凡，也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第34章 水上

　　河边的鱼篓子被一个个的拎了上来, 父子两个用草绳将几只看着不错的螃蟹绑了，放到了篓子里，再将几条鱼选了大的依旧放好, 篓子绑到船沿上, 好方便鱼浸在水里不至于早死, 另外还摘了好些茭白等水边的野菜, 放到箩筐里码整齐, 一并放到船头上。收拾完这些，这父子两个这才推着船下了河。

　　“爹, 这些是不是多了点？咱们这一路想吃点啥方便的很，往边上一靠，沿着河岸再摘就是了, 那用的上这么麻烦？”

　　肖海涛看着那船头上好几个箩筐一时有些挠头, 算算这分量, 怎么也够他们吃好些日子了，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忙抬头问正在后头摇橹的老爹, 不想却得了老肖一个白眼。

　　“这一路过去若是没有那么些芦苇荡子呢？再说了，有了这些, 怎么的咱们的船看着东西也多些, 更像是去换货的山民, 路上若是遇上能换东西的集市什么的, 也能一并换点银钱。再不济, 在这些东西快干前, 咱们还能卖给天淘呢, 怎么都不会亏，多干点就多干点了。”

　　这说的倒也不错，肖海涛瞬间息声了，将箩筐摆整齐，顺手把边上的小泥炉子升起来，准备烧水。这大河里的水看着干净，比现代不知道好多少，可肖海涛下意识的就感觉不成，脑子里总是记着现代那些河里头水的浑浊，偶尔还会想到那些排水管。呕，想到那些倒马桶的，洗脚的，他立马想吐，是怎么也不会学人家附庸风雅，弄什么江心水来吃的。

　　所以这船上他还放了一个大大的水壶，里头装满了自家带来的干净的井水，甚至都想着一路上遇上村落什么的，一路喝水都靠着讨要过去，怎么也不肯用这河水。

　　“既然点着炉子了，索性煮粥吧，慢慢的熬，到了中午正好。”

　　这到也是，肖海涛一听，立马进了船舱，开始翻动带来的东西，说起来这船实在是不小，因为肖海涛的天淘如今有了微调的功能，所以在买船的时候他就多了个心眼，细细的查看了一下这船的尺寸，尽量选了最大的，比如这船长就有八米多，比一般的渔船长除了近四分之一，单单是中间部分就有足足三米多，比货船都小不了多少了，船头船尾也有近两米半，这样的尺寸，干啥都挺宽松。一点不局促。

　　至于这船舱里头，宽度不用说，单单是内里最宽处就有两米宽，这个尺寸，就是横过来，这父子两个都能躺下，可见如何的宽敞，若是外头船帮子也算上，那怎么都能有两米五六，这样尺寸的船一般来说已经可以说是渔船中的金枪鱼型，胖乎的很了。有了这个身材，那速度上一般都是会受到影响的，可人肖海涛不是个墨守成规的货，他居然在船头部分，靠近船舱，寻常渔船做晾衣架的角落愣是树上为了一根竹竿子，关键时刻只要扯上个三角帆，立马就能变成另类的帆船，将速度提升上去。

　　如此一来，这船的弊病立马就没了不说，整个个空间上更是舒坦的很，二十多平米的船上面积可不就是舒坦嘛。

　　船舱里头两面靠着船帮的地方，还有两排座位，足有五十公分宽，晚上躺下当个床都够了。座位下头还有竖板堵着，能翻来开当储藏柜。如此一来越发的齐整，带来的零碎东西，晚上睡觉的被褥，换洗的衣裳都能塞里头，半点不打眼。就是偶尔当个客船载人都不妨事儿，妥妥的一船多用。

　　木头的船舱两头有门，通着穿透和船尾，虽然门不大，进出不怎么方便，却挡风遮雨很是不错，就是遇上个什么事儿，有个门，也算是安全多了点保证，此外左右两边还有小窗，白日里开着，透气，也亮堂。加上船头的小泥炉子，吃喝拉撒都不愁。果然，就是当个家业一样可以了。啥？吃喝拉撒的后两样？那不是边上就是河嘛，不愁没处解决。

　　拿出一把米，肖海涛利索的重新盖上板子，去了外头，等着陶罐里的粥开始滚起来，船已经往下游去了好长一截，再看不到他们家的山了。

　　“儿子，赶紧的把路线记住了，别总在里头忙乎，再不成画个图也成啊。别弄迷糊了，咱们回不来。”

　　肖海涛想翻白眼，这一路早看好了，就那么直直的一条河，连岔河都还没有过一条呢，能迷糊到哪儿去？再说了，他哪里是躲船舱歇着，那是忙乎的好不！不过老爹说的也是正事儿，出门的时候两人都说好了，既然要在这附近一带那么活下去了，画个大致地图还是要的，习惯了随身带着百度过日子的人，突然一切都要靠着记忆过日子，还真是感觉有点忐忑。

　　“知道了，我这就拿纸笔，爹啊，前头过了几座山了？”

　　“你那什么眼神啊，才过了三座，咱们自家那山才看不见呢，你就不记得了？”

　　“啊？哦！”

　　肖海涛感觉这简直就是没处说理去，既然你都记得，还说的那么着急干啥？不过回过头往岸上那么一看，肖海涛觉得自己似乎呼吸都有点重了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那“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三峡是怎么样的险峻，怎么样的美丽，惹得那么多人向往赞美，可他觉得，也许那些人和自己如今的感觉是一样的。

　　河明明不窄，山明明不算高，可那寂静之中，在两边青山倒退中缓缓的驶过，有一种穿越时空隧道的既视感。哈啦啦的流水，山间隐约的鸟啼，还有白云苍狗一般的天空，大自然用自己的方式描绘出怎么样一副天堂般的美景啊！他好像又看到了早年自家山里的清晨，好像看到了第一次走出大山，回望家乡时的迷蒙。

　　“爹，这儿真好看。”

　　许久许久，肖海涛只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说，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家那种奇奇怪怪的激动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