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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只是……姐姐方映月,对她来说是比整个方家还要重要的存在。她自小便知道姐姐身体不好,风一吹都能把人刮跑,时常有同龄人嘴皮子碎,说她姐姐身体弱活不长久,有时还当面嘲笑。方映荷一听就生气,小小年纪便会用小拳头捶人,而后,便是对方哭喊着回家告状,姐姐方映月再替她在家人面前遮掩。

  再长大些,她干脆去学了武艺,哪个敢说她姐姐,早就一脚踢了过去,打得他哭爹喊娘。

  方映荷知道自己并不如姐姐聪明漂亮,她更知道,姐姐空有满腹才华无处施展,便会格外羡慕自己能跑能跳能上山下水的好身子骨。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为着那一点点不多却格外纯粹的姐妹情谊,她情愿为姐姐的马前卒,只要方映月高兴就好。

  现在,方映月死了。

  方家……方家算个什么?

  一群卖女求荣的东西,也值得她拼命?

  她姐姐死了,旁人也休想好过。

  敲击的催促声仍在继续,方映荷看也不看,她坐起身,擦干净脸上泪水。

  棋子棋子,人为棋子,鬼也为棋子。

  鬼可以杀人,人也能吃鬼。

  考官来到了姜遗光所在号房内,照旧伸出手。

  姜遗光接下信纸,快速翻阅完,又迅速写了回信,放在那只枯瘦手掌上。

  他该动身了,身侧车已离开,对面的炮随时可以飞跃来吃了自己。

  场上,对面一间号房暗下。

  炮八进四。

  第四排所有人蓦地一惊。

  容楚岚与方映荷中间的号房,突兀亮起了灯!

  与此同时,彻骨的寒意瞬间侵袭二人周身,叫她们瑟瑟发抖。

  是鬼!

  容楚岚哆嗦着,心中飞速盘算,能渡河且直入前进,从方才寒气突然降临的感知来看,可以排除兵或卒类一步只行一格的棋子。

  象、士、将与帅,无法渡河。

  只有炮、车、马。马的可能性要小些,其只能走日字型,受兵阻隔,若想直接进入,要么移动兵卒,要么绕行数步。

  若是炮,自己还安全些,是车,她就糟糕了。

  她的手握在门边,狠狠心,正要推开门。不料方映荷动作比她更快,冷笑一声,用力将门推开。

  正要行动的姜遗光与容楚岚都察觉到了禁锢之感,薄薄一扇木门此刻犹如千斤重,难以推开。

  一推开门,寒意更甚,好似赤身站在冰天雪地中,方映荷冻得发抖,可胸中燃起的重重怒火叫她丝毫不惧。

  她一出来便知道,那封信上说的是真的。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钳制住她,叫她只能前进,无法向左或向右,即便她再怎么想往后去看看自己的姐姐是否还在,她也动弹不得。

  前方号房亮着灯。

  那里有人。

  不,或者说,那里有鬼。

  方映荷将手中信纸揉成一团,用力往侧边一扔,她自小投壶的准头便练得很好,直接抛进了程巍所在号房的小窗内。

  后者急忙拾起,大怒大喜之下,对方映荷又改观不少。

  方映荷没空理他怎么看,她心里却想,这群鬼害死了她姐姐,即便她为棋子,也要多灭了这群同样为棋子的恶鬼。

  她可以,这群人也可以。

  厉鬼这种东西,就应该抓去地府下油锅!

  胸中怒火不息,方映荷在容楚岚的凝视中,直直往前行,好似聊斋志异中学会了穿墙术的王七一般,穿过两道墙,来到第五排号房前。

  此刻,那间房里传来更加刺骨的寒冷,明明点着灯,却好似里面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黑暗,择人而噬。

  方映荷心一横,踹开了门。

第11章

  “砰”一声巨响,响彻整片考场。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颤栗席卷上每个人的心头,那种恐惧,远非方才隔着号房感受到的寒冷那样简单,而是犹如十八层地府中吹来的阴风那般,令人完全无法思考。

  即便是满腔怒火的方映荷,也停下了脚步。

  小木屋被踢开门的那一刻,桌案上的烛光瞬间熄灭。

  只是方映荷却没有看见这一幕,她痛苦地弯下了腰,死死扒住门框,以防止自己腿软掉下去。方才那阵刻骨的寒意带着无声的尖啸从她身体里猛地穿过,叫她整个人都要冻僵了,耳朵也近乎失聪了小半刻。

  方映荷痛苦地不断大口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艰难地往号房里看去。

  她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可怖的场景,例如面目狰狞的鬼怪之类。但……出乎意料的是,号房内空空如也。

  不对,凳子上……凳子上沾满了血。粘稠、暗红的鲜血一滴滴往下落,落在地板上聚集起的血洼中,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那个鬼,死了?

  长久以来,不论是渡死劫多的前辈还是掌控山海镜的禁卫军们,都不断告诉她,人无法杀鬼,且无法用任何手段与鬼相斗。唯有在厉鬼执念形成的死劫幻境中,能够用厉鬼执念形成的规则“杀死”鬼。

  例如,曾经有一位姓简的前辈渡过的一次诡异死劫中,他和“家人们”住在早已废弃的旧屋里,家人们因为小儿子早夭,悲痛欲绝下执意要养一只猫。

  当时简前辈已经察觉到了不妙,可无法阻止,那只猫日日食鲜血生肉,一张猫脸竟长得越来越像人。可无论他怎么将那只猫丢弃,它都会回到家中,而且,猫的眼神也越来越凶戾,它的毛一点点褪去,长出人一样的皮肤,怎么看都像是一种似猫非猫似人非人的怪物。

  简前辈格外害怕,但家人们反而越来越爱那只猫,时常抱在怀里,哪怕那只猫开始吞食他们的血肉也不在乎。最后简前辈还是想尽办法挖出了他们小儿子的遗骸,放出鬼婴与它们相斗,这才捡回一条命。

  方映荷回过神来,犹豫半晌,还是踏进门去。她的鞋底踩上一片濡湿,刚走到桌边,身后小门又是砰一声关上,而后,白蜡自动亮起。

  一片死寂中,姜遗光歪着头侧耳听了听。

  声音从大约第五六排传来,那里的棋子……兵?

  应当是有一枚鬼棋子被“吃了”。

  接下来,对方又会下出哪一步?

  选择拆开信件的只有一人,即容楚岚,她在回信中精简地描述了一些初入镜者不知道的信息,并毫不掩饰地表示出拉拢的意愿。

  据容楚岚描述,狱中捡起的那面镜子叫山海镜,寻常只在京城中出现。据说这面镜子可沟通阴阳,连接生死,遇到有缘者便会赐其长生不老的机缘。

  只是,若要求长生,必得经磨难。山海镜连着地狱尽头无数亡魂,亡魂执念幻化出无数死劫。只有渡过死劫,将亡魂渡化,其功德才能让人超脱。

  现如今,世上绝大多数山海镜都在京城,由近卫把控。事关天下,陛下不可能容许大梁王朝有其无法掌控的存在。而后,交由暗卫筛选,择出京城中聪慧过人或身手不凡者入镜。且初次入镜前,他们都会细细研究前人经历过的死劫,以求生还。

  似姜遗光这样一无所知进入镜中的,反而是少数。

  但现在,他至少了解了一些。

  这一场死劫,与以往死劫一样,也有破解之法。只是越往后,死劫便越艰难,容楚岚已渡过三次,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经历过一两次,加之厉鬼的想法本就与常人完全不同,诡异、扭曲,常人无法理解,这场死劫的难度对姜遗光而言可想而知。

  容楚岚的叮嘱还在姜遗光脑海里,他向来没什么表情,平日需要伪装时还能露出几分笑容。此刻,在昏暗狭窄的小木屋内,姜遗光完全褪去了面上的柔和,光影照得他的脸有几分奇诡。

  他的手搭在门上,随时准备离开。只待对方下一步棋后,那股禁锢的力量消失。

  厉鬼的想法?

  姜遗光忽然想,若他为厉鬼,似乎将活人这么玩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个厉鬼……造成死劫幻界的厉鬼,又会是个怎样的鬼?

  它想要什么呢?

  真的只是为了下棋吗?

  既是为了下棋,何不直接建立生死棋局,而是要搭建科举考试所用礼房?

  人与鬼对弈,人与人对弈,鬼与鬼对弈。即便一方赢了,没有棋手,两方将帅又都为厉鬼,胜负又该如何算?

  更有一点。

  为什么他们都认为,赢了就能离开?

  車一平二。

  彻骨寒意从他后方号房袭来。

  从棋盘上空看,位于姜遗光身侧的車早已向前一步,移至一列二排位置,而现在,它又向左平移一步,正正好,堵在姜遗光所在“马”位置前方。

  姜遗光正要推门,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无法离开了。

  马走日字,中间有棋子堵格则无法落子。此刻,他左边被相挡住,前方有棋子阻挡,且处在最后一排无法后退。

  他已被完全堵在了死角。

  姜遗光微微一愣,回想过后反而笑了一下,重新坐回长条凳上。

  若无意外,他暂时不会死。

  同一时刻,程巍推开门,毅然往前方去。

  方才容楚岚仔细推算过,认定她身侧棋子很可能为炮而非車,这样一来,她安全不少,反而程巍很有可能会死。因而她方才缓过神后,不断给程巍打手势,示意他前行。

  己方活人棋子不多,绝不能轻易死了。

  这是一场豪赌,她无法完全确定身侧的棋子的身份,只能豁出去赌一把。

  况且,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依仗。

  自己身为棋盘最边缘的兵卒,最顶端为車,若身侧棋子真的是車而不是炮,即便想吃了自己,也要考虑下一刻被己方車吃下的凶险——当然,她还不知道,两枚車棋子,都已经离开了原位,否则她一定会先行离开。

  程巍一推开房门就察觉到了将才方映荷感受过的推力,这股推力让他只能往前,无法往别处移动。他的身形似乎变得飘忽,径直穿过人根本无法通过的狭小窄道,进入了那间空号房。

  木门合上,烛光亮起。

  成,成功了?

  接下来,轮到对方落子。

  与此同时,棋盘对面。

  最后一排,一名叫凌烛的青年以手势向身侧不远处号房的人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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