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叶一息人缘很好，没过几天便被同学发现了被跟踪的事，再三警告后发现陈将恺仍是肆无忌惮，选择了直接报警。

　　由于校方积极配合、监控证据确凿，陈将恺被依法拘留五日以下。

　　这反而对变态来说像个奖励。

　　有了第五次第十次，走出拘留所以后他更加变本加厉。

　　叶一息被日夜跟踪，甚至在寝室里学习都会被激光笔扫到手背。

　　他的手机里充斥着上千条不堪入目的骚扰短信，屏蔽拉黑换卡都毫无作用。

　　上课的时候，连老师都会被窗外的诡异身影吓到惊叫，保安更是不堪其扰。

　　但治安管理法的最高处罚是拘留十天。

　　哪怕申请了法院层面的人身安全保护令，再次犯罪的顶格处罚也仅是十五天，以及千元以下的罚款。

　　他几乎尝试了所有办法，甚至拜托兄弟们暴揍这个疯子许多次。

　　所有的报复和警告都像是对陈将恺的奖励。

　　那个人带着疯狂的笑容，甚至请求叶一息杀了自己。

　　“亲爱的，亲爱的，”那个人满脸是血地扬起大大笑容：“你的刀口可以从我的咽喉插进去，狠狠地，用力地，从咽喉划到心口，最好把我的心脏剖出来，再把它烹饪成一道美味佳肴……”

　　大学毕业之际，叶一息失去老师朋友的庇护，彻底绝望地选择改名换姓，去陌生城市从事与专业毫无关系的工作。

　　他仅仅喘息了几个月，直到某天深夜里加班到不知不觉睡着。

　　噩梦里，变态轻柔地摸着他的脸，一口一个亲爱的。

　　叶一息睁开眼睛，再次看见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以及放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

　　柯丁关掉小说页面，揉着脸缓解情绪。

　　系统很想给他拍拍肩：“不行咱们换个任务，确实太折磨人了。”

　　柯丁：“我不确定能不能一次成功，让我试试看。”

　　当天晚上，他浸入梦乡，来到另一个大学生的躯壳里。

　　虽然智脑安排他在故事早期介入，可转换身份后，陌生的心悸感突突直跳。

　　系统说：“现在是叶一息被跟踪骚扰十几天的状态，已经有应激状态了。”

　　柯丁调整着呼吸，努力适应这种紧张惊慌的感觉。

　　“变态在哪？”

　　“十五米开外，躲在广告牌旁边的柱子后面，现在正盯着你。”

　　柯丁提着书包转身，清晰看见那个露出痴迷笑容的中年男人。

　　那人明目张胆地盯着他，还指了指他的书包。

　　柯丁不敢打开：“包里有什么？”

　　“痴汉口吻的情书，以及一支玫瑰花。”

　　柯丁：“我真想把这书包扔了。”

　　系统：“叶一息已经扔了两个了。”

　　柯丁没读完原著，顺着剧情自顾自去上课，一路思索着对策。

　　变态钻了法律的空子，报警震慑效果很小。

　　“独处有用吗？”

　　“剧情百分之六十左右，叶一息彻底丧失社交能力，躲在出租屋里把门窗都锁死了，连外卖都不敢点。”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好些了吗？”

　　系统沉默几秒：“过了一些日子，叶一息才发现天花板和墙角插座里的针孔摄像头，进一步精神崩溃。”

　　柯丁有点烦躁：“那找人把他杀了？”

　　“那变态觉得被杀是一种奖励，”系统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在难受：“而且苦主还要承受法律责任……”

　　“住院？”

　　“叶一息也试过了。”系统说：“然后那家伙直接买通清洁工，换了身护士服混进病房里，看着苦主直笑。”

　　太变态了！！

　　这也太变态了！！

　　柯丁有一万句脏话，本着先实验调研的心态以苦主身份生活了两天。

　　他第一次觉得人生真特么的漫长。

　　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网络社交几乎没有。

　　因为只要开机，陈将恺设置的程序会把短信源源不断地用各种虚拟号发过来。

　　[宝贝宝贝宝贝宝贝宝贝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

　　[亲爱的甜甜，我来陪你睡觉好不好，我来陪你上课好不好？]

　　“这文字已经恐怖谷了，”柯丁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他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好像本来家境就不错，就算坐牢也能被家里设法保释出来，或者保外就医。”系统提示道：“所以，你不用思考什么让他坐大牢的法子，除非能让他杀人。”

　　柯丁又问：“那我主动接近他，天天跟他说情话，有用吗？”

　　系统很遗憾地说：“已经有人尝试过了，基本无效。这单赏金非常高，好些人昨天就想快速通关，最后都被恶心吐了。”

　　柯丁没在这个世界里呆多久，头一次早上五点十分就起了床。

　　他很难用正常人的逻辑理解这个人。

　　虽然现实里的离谱事件也不少……碰到这种疯子确实是倒了血霉。

　　他睁开眼睛时，天还雾蒙蒙的灰着，空气又干又冷。

　　冬天的太阳总是贪睡，宿舍里漆黑一片，靠近阳台的桌子亮着一盏小灯。

　　那个位置是大元。

　　柯丁摸索着披了件外套，凑过去看大元在干嘛，后者戴着耳机在做听力题，冷不丁被室友吓一跳。

　　“沃日！”

　　老张的鼾声中断了两秒，揉揉鼻子继续睡。

　　“嘘。”柯丁用气声跟他说话：“你在干嘛？”

　　“要考六级了！”大元也用蛇佬腔跟他气声说话：“我单词还没背完！”

　　柯丁本来还有睡眠不足的朦胧状态，临时打了个激灵。

　　十二月了！

　　六级时间到了！

　　先前凭着高考的底子，他四级直接裸考过了，后来见所有人都在考六级，自己也随手报了一个。

　　还有十几天就要六级考试，他天天在刷系统解剖都没有背单词！可恶！

　　大元的耳机里漏了些直板的英语播报声，又转头看他。

　　“一起复习吗？”

　　柯丁迅速回到床上。

　　“我再睡会儿！”

　　他有现成的资源！他要跟变态好好讨论一下学习！！

　　虽然没有睡意，但系统按了个什么开关，少年直接二度秒睡，可以一觉到早上十点。

　　再回到叶一息的身份里，生理性的焦躁不安卷土重来。

　　柯丁喝了半杯热茶调整好呼吸，此刻已经有了主意。

　　“变态在哪呢？”

　　“在两排桌子后面。”

　　叶一息转过身，看到捧着脸痴痴望着自己的男人。

　　他站起身向他走过去，心平气和地坐下。

　　“你很喜欢我？”

　　“非常……非常……非常……”陈将恺梦呓般喃喃道：“你终于看见我了，亲爱的，多坐一会，你不要走。”

　　“我可以办理休学手续，然后住进你家里。”叶一息说：“我目前不喜欢你，也根本不认识你是谁，但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陈将恺愣住，仿佛美梦成真般露出扭曲的笑容。

　　“真的？真的？你都不知道，我的家里全都是你……宝贝，全都是你……”

　　“前提有三个条件。”

　　“第一，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你不能触碰我身体的任何部位。”

　　“第二，你要正常给我提供饮食用水，食物和水源必须洁净，不可以有你的任何生理组织。”

　　“第三，我希望能保持现有的自由权利，包括但不限于随时出去吃饭，随意上网聊天。”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

　　在叶一息说话的时候，陈将恺全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不住地点头。

　　能倏然拉近距离到这种地步，他已经欣喜若狂，心想条件居然能简单成这样。

　　果然，他做得努力都是值得的，他已经争取到了第一个机会，他可以一步步得到最宝贝最珍爱的小息！

　　“对了，还有一个事。”叶一息起身时又道：“我在准备六级考试。”

　　“为了提升词汇量和听力，从现在开始，我们对话用纯英文吧。”

　　陈将恺还没听清楚要求就点头答应了，幸福的笑容极其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