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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路允:[开个玩笑,怎么不笑?]

  当然是笑不出来。

  该怎么说,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今天提前给乌灼扣了顶帽子吗?不然路允再弱智,看到乌灼的白发,也该看得出来那人就是自己了。

  而郁汀还没做好准备,他的大脑一片混乱,还不知道该怎么对朋友坦白自己早恋了,恋爱对象还是个男的,隔壁四中的……很肉麻的牵着手的那对儿。

  哦,他曾经还说过对恋爱没兴趣。

  想一想感觉自己就要冒烟了。

  之前偶尔的几次聚会,朋友们都是躁动的青少年,待在一块除了激情的电子游戏,热血的篮球比赛,就是不可或缺的情感故事了,成了的,分了的,没成的,埋在心底的,还有幻想的,五花八门。

  郁汀基本都是在听,没有发表自己的故事。

  终于有一次,损友非要问他难道就这么清心寡欲,没有一点感情方面的想法时,郁汀做出了回答。

  “我对恋爱没什么兴趣,想象不出会喜欢什么人,”郁汀拿着冰凉的啤酒罐,大脑倒是很清醒,“非要说的话,我喜欢物理和我的模型。”

  朋友们都觉得他很欠揍。

  郁汀想到当时的场景,捂了下脸,果然话不能说的太满。

  乌灼低下头,可能是屏幕亮了太久,他看到了路允的名字,于是说:“我刚刚看到他们了,你的那几个朋友,没和你说。”

  郁汀瞬间毛骨悚然,怎么路允和乌灼都看到了对方,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是瞎子吗?

  乌灼语气平常地问:“你要去找他们吗?”

  郁汀:“不要。我绝对不要。”

  乌灼竟然点了下头,说:“没和你说是因为我也不想你去找他们。”

  郁汀:“……”

  有时候,他真怀疑乌灼是故意的。

  一个多小时后,总算排上了摩天轮。

  此时还没到黄昏,但日光已经减弱了些,没那么晒了。

  当摩天轮缓缓升至最高点,郁汀往下看的时候,有点晕,与恐高无关,人在这么高的地方会害怕是正常的。

  乌灼似乎察觉到了他异常的情绪,稍稍偏过身,遮住了郁汀的一半视野,他只能透过乌灼的肩膀,看到远处的风景。

  成片的树林,蜿蜒的河流,巨大的游乐场标志,到处升腾着的气球和飘扬的彩带。

  以及乌灼宽阔的肩膀,他侧脸处的干净流畅的下颌线。

  郁汀的喉咙忽然很干,他将这归咎于冰淇淋太甜了,并不能解渴,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抬手抱住了乌灼。

  摩天轮很平稳,但在半空中缓慢旋转着的感觉,和地面还是不太一样,郁汀揽着乌灼的肩膀,本来是想搭着抱一下,结果整个人都栽到了乌灼怀里。

  乌灼的身体一僵,像是也没预料到这样的状况。

  郁汀的鼻子被砸的痛了,他想抬起身,纠正这个错误,结果被人按了一下,根本没有逃离的可能性。

  他的后背有点敏感,乌灼的手掌压在脊背上,郁汀浑身都软了,他自暴自弃地将脸往上蹭了蹭,解救了受伤的鼻子。

  帽子挤的掉在座位上。

  乌灼的动作很轻,像是一个适应的过程,只是比之前要快得多,抱得更用力了些。

  郁汀的脸埋在乌灼的颈窝,半响闷闷地说:“你也没有经验啊。”

  乌灼说:“嗯。怕弄疼你。”

  郁汀待在他的背上,和在他的怀里的感觉不大一样。

  在背上是看不到的。而在怀里,乌灼能看到郁汀的身体,雪白的,柔软的,需要小心翼翼地抱起,需要缓慢地探索。

  并且不能出错。因为郁汀可能会在过程中受到伤害,而他痊愈得很慢,很怕痛。

  抱着乌灼时,郁汀想通了一件乱七八糟的事。

  好像有些事无师自通,不需要可以学习,并不遵循理智,而是跟随自己的心。他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拥抱。

第20章

  从摩天轮上下来很久,郁汀的心跳还未恢复平常。

  两人牵着手,挤出了人群,地铁站里全是人。

  郁汀问:“你也坐三号线?”

  说起来有点奇怪,之前不管去什么地方,乘坐公交或地铁,乌灼和郁汀回去的路线都不重合。

  乌灼究竟住在哪里,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乌灼说:“开学了,我搬到四中附近住。”

  可是郁汀要回的是自己家,距离锦城中学、锦城四中都很远,并不顺路。

  乌灼似乎察觉到了郁汀的疑惑,刷码进站:“我陪你回去。”

  郁汀眨了下眼。

  乌灼说:“没别的事,我想看着你。”

  他说的很坦白。

  郁汀怔了怔。他发现乌灼总是会说出自己想要的,不说就是无所谓、不重要、不在意,而不是将自己的心意隐藏在心底,让别人猜测。

  然后,他发现了另一个事实,自己也确实想和乌灼多待一段时间。

  要命。

  地铁很挤,郁汀靠在门和座椅中间的一小块地方,乌灼站在他身前,身形高大,几乎将他整个人圈在了里面。

  郁汀终于想起来今天忘了的事:“我也得搬回学校旁边的房子。”

  周围的人太多了,郁汀的声音压得很低,近乎自言自语,不过乌灼还是听清了。

  他说:“明天上学,我们一起吗?”

  又不是小学生,又不是邻居,上个学还要一起,太离谱了。

  郁汀是这么想的,问的却是:“那你怎么过来?”

  乌灼迟疑了一下,说:“骑车。”

  既然明天要一起上学,就要先认路。

  他们搭的是三号线,和郁汀将要搬去的地方相差甚远,中途转了一趟地铁,多走了很多冤枉路。

  这是一个老小区,最高只有六楼,没有电梯,设施陈旧但很干净,住户很多都是学生。上高中后,家里离学校太远了,郁汀不想住校,就挑了这里的房子租了下来。

  两人没上去,郁汀在楼下给乌灼指了下位置,又问:“你住的地方离得不远吧?不然来这里也太赶了。”

  乌灼说:“不远。”

  来来回回坐了很久的交通工具,总算到了郁汀的家。

  告别前,郁汀看着男朋友,忽然问:“你回去是不是要染头发?”

  作为品学兼优,从不触犯校规校纪的好学生,郁汀本来应该非常支持乌灼把头发染成学生该有的黑色,但想想还是有点可惜。

  乌灼的一头白发很有特点,在人群中很显眼——褒义的那种。就像现在,他的头发被热烈的夕阳染成血红,宛如燃烧的火焰,随着风肆意飘动。

  郁汀问:“你有自拍吗?白头发的,我看看。”

  乌灼说:“没拍过。”

  郁汀不能理解,一般人如果染了这种特殊的发色,最起码会留点状态最好的照片当做纪念。

  虽然乌灼的头发从来没有状态差过,不知道是不是偷偷补色了。

  而郁汀正好是那种特别喜欢留下纪念的人,比如每一个模型拆箱后都会拍下各个角度的照片,分门别类收藏起来。

  他低下头,把白头发的乌灼也当做珍惜的纪念了,点开拍照:“那我给你拍几张,毕竟明天就没了。”

  一边说,一边用摄像头对准几步开外的乌灼。

  乌灼正朝自己看来,视线微微向下,落在镜头上,不笑的脸有种奇特的冷淡疏离感,连完全原生镜头下都帅的令人发指。

  郁汀愣了一下,心想不用找角度了,现在就行。

  下一秒,乌灼抬手遮住了镜头。

  郁汀看着一片黑暗的屏幕,试着拽了下手机。

  压根没戏,拿不回来。

  他抬头看向乌灼。

  乌灼轻松的抽出手机,走到郁汀身边:“我们一起拍。”

  要染头发的又不是自己,郁汀嘀咕了一句,但手机在别人手里,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最后拍了张合照,这次乌灼倒是不冷淡了,眼里有些许笑意。他的手搭在郁汀的肩膀上,郁汀偏着头,刻意没看乌灼,也没看镜头,但手臂从后面环着乌灼的腰。

  回到家,阿姨正好也在准备晚饭。

  郁汀父母给她开的工资很高,阿姨干了好几年了,对郁汀也算熟悉了,见他回来了,照常的几句关怀问候后,阿姨笑着说:“小郁,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郁汀一怔,下意识地抿了下唇,他不知道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

  没等到郁汀想好怎么回答,阿姨已经找出了自认为的答案:“因为明天开学是吧。像你这样的好学生就是这么自觉,我家那个小子哟,一提到上学就像和学校老师有仇,不知道可怎么办……”

  郁汀勉勉强强地说:“……嗯。”

  就那么敷衍过去了,开心的原因根本不是上学,而是因为谈恋爱。

  吃完晚饭,郁汀将东西收拾了一下,打车回到了学校附近的房子。

  他先开窗通风,又洗了个澡,隔了一个半月,重新站在这个略显得狭窄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被塞得很满,两个书柜,一个衣柜,床靠有窗的墙边放着,另一边是书桌。

  和家里的比,这个书桌要小得多,是房子里自带的家具,郁汀懒得换。

  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学习资料,见缝插针塞了几个模型,不大的桌子只剩下台灯下的一点空缺,留出来写作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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