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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陆渊看了一下背对着三人,跟顾少晏站在一起的沈倾,说:“就是正羲宗,庄姑娘你的好友,他不是也在这。”

  此时沈倾正表情肃穆跟师兄说话,没有注意这边。

  这下再无侥幸,庄越可以肯定陆渊就是在意指什么,不由一阵心惊。

  稳住!不能慌,也不能紧张!他拼命告诫自己。

  极力的管理住表情,庄越说:“小爵爷肯定是认错人了!你说的那人,只是与我的朋友恰好有几分相像而已。更何况,他是男子,我的朋友是女性。”

  朔正这时也说:“小爵爷也见过沈倾?初见俩人是觉得相似,不过多相处一会儿,就不觉得像了。”

  “是吗?那大概是我认错人了吧。”陆渊没有再坚持,又与朔正闲聊几句就走了。

  之后,庄越一直盯着陆渊,见他没有靠近沈倾的意思,才稍稍放下了点心。

  当场没有商议出结果,众人决定明天再谈。散场后,庄越跟随冷南怀离开了主会场,走到半道上,他对冷南怀说:“师姐先回去吧,我忘了有事要跟朋友说。”

  冷南怀说:“是那位散修朋友吗?那好,你去吧。”

  庄越原路返回,快速向着沈倾走时的方向追过去,终于在俩人快返回庄子的时候,赶上了他们。

  听到马蹄声,顾少晏惊讶的回头。

  皎洁的月光下,衣抉飘飘的庄越,像是乘着风一般,蓦然从夜幕闯出来。

  他的马奔到俩人跟前,勒住缰绳,礼貌的向顾少晏问候一声,随后眼睛看向沈倾,声音淡淡的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顾少晏昨天中午就注意到了庄越,一众的明光宫的女弟子中,她特别显眼。

  双眸又黑又亮,眉似远山,鼻梁秀挺,本来该显的英气偏中性化的面孔,硬是被一双樱红透着点粉的嘴唇给柔和了。身材高挑,纤秾合度,举手投足自信又有气度。

  仿佛钟灵毓秀四个字,就是为她量身而造一般。

  顾少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又惊又喜的目光打量庄越一眼,又看了看默然无声,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沈倾。

  他忽地笑了,说:“师弟,庄姑娘既然有事找你,师兄我就不耽搁你们说话了。我先回去,你慢慢跟庄姑娘聊,不用着急回来,我会吩咐守夜的人给你留门。”

  见他一副俨然误会了什么的样子,沈倾表情微妙,嘴唇微动,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庄越见他纠结的眉头轻蹙,咬住下唇憋笑。

  沈倾看着顾少晏走远,放弃似的叹了口气,转过脸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你是过来专门制造误会的?”

  庄越轻哼一声,说:“我才没那么无聊。”

  沈倾怀疑的睇了他一眼。

  庄越清了清嗓子,“我是有正事找你的,不是故意要打破约定。”

  安静了一会儿,沈倾手指在缰绳上捏了捏,低沉的说:“你要说什么?”

  庄越正了正神色,把之前会场上,陆渊找他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

  沈倾听了,皱起眉。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刻,庄越心情焦躁,说:“我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你那边有知情者泄密?”

  沈倾思索了下,果断的摇了摇头:“我身边的仆人虽然知情,可日常管理的相当严格,不存在泄密的可能。此外就是门中师长,他们知晓利害,也不可能对任何人说。”

  毕竟送一个男弟子男扮女装潜入女修仙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让人知道更是名誉一落千丈。

  “那,难不成是皮禺山?”庄越对老骗子的人品持怀疑态度,说不定就是他嘴上没有把门的,不小心说给了谁。

  “应该不是他。”沈倾否定了这种可能。

  皮禺山虽然为人古怪,可一旦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俞开玠亲自请求他跟城阳夫人保守这个秘密,俩人一定不会对别人说起。

  庄越把手指插到发间,用力抓挠,有些崩溃了,“那,就更恐怖了啊。既然谁都没有泄密,不存在从别人嘴里知道的可能,难不成是陆渊自己看出来的?他有火眼金睛不成?”

  陆渊能发现沈倾曾经男扮女装,谁知道他会不会同样察觉庄越也是男扮女装,这才是让庄越最为担心和害怕的。

第82章 话唠

  “他是勋贵,说不定就有什么法宝,能一眼看穿寄身术呢?”庄越头发都要被挠掉了。

  沈倾看他如此焦急,不由地安慰说:“你冷静些,我从未听闻这世上能有什么法宝能看破千面幻身的伪装。更何况,也不能确信陆渊真的知道我就是他曾经见过的沈倾,还只是信口胡说。”

  说不定陆渊只是想要故意用这个做话题,好吸引庄越注意,这可能性,比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知道沈倾曾男扮女装更大。沈倾冷然的想着。

  庄越终于放过了自己的头发,手指了指沈倾,口气强硬的说:“总之,你小心些,不要连累我也被暴露!否则就不只是你跟我玩完。”

  沈倾看他,明明还担惊害怕,偏要故作凶狠,心里好笑。眨了眨眼,他从容说:“放心,他无论说给谁听,也不会有人相信。”

  原因很简单,别看陆渊是勋贵,还代表着某位匿名皇室的意志,可他在修仙界仍旧没有话语权。跟沈倾俞开玠弟子的身份,差距太过悬殊。

  庄越略略安定了些,“不管怎么说,提防着些准没错,别让他有机会接近你。”

  沈倾抿了抿唇,没有吭声,这话他差点还给庄越,最没防备的那个,说他自己还差不多。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庄越手牵起缰绳,左看右看,盯着黑暗中的农田。

  沈倾要是跟他针锋相对,或者是摆着冷脸无视他,庄越还觉得自在些。他这么一不说话,庄越就有些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心情最难堪,最爆炸,最接受不了的时刻,早就已经淡化成记忆力的一帧。

  当初那种局面,沈倾跟自己都是身不由己,彼此也是说不出的尴尬,幸亏他没有告白,否则就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到现在,也就没立场,理直气壮站在对方跟前。

  庄越曾付出过,被糟践了一地的真心,一直梗在胸腔里作祟,让他看到沈倾就反复回忆起,始终无法坦然,真正的把这篇翻过去。

  “我回了!”无话可说的庄越,掉转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策马跑去。

  沈倾一直呆在原地没动,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骑着的那匹马喷了个响鼻,不解的甩了甩马尾。

  沈倾低下头,拍了拍马脖子,才控着马慢慢的走向庄子。

  翌日,各仙门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陆渊就又通过宫中渠道,送来了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

  “就在距离京畿地域,竟又出现了三起鬼物伤人的事情。”陆渊脸色很不好,“宫中急令,让小爵尽快清除鬼物,在下手中之人能派上用场的有限,能不能请诸位仙门,伸以援手?”

  冷南怀心中略有不安,她是道法方面的大师,虽然有功法在身,可实际上的游历经验很少。

  她不能亲去,目前的知情者里就只有庄越了,正在她迟疑的把目光看向庄越身上时,陆渊也把目光移到到庄越那。

  他望着庄越,看起来非常诚挚的说:“庄姑娘,不知道你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庄越根本就没有理由拒绝,正当他要开口时,立在一旁的沈倾先说道:“既然十万火急,就使人分成三队,同时出发。”

  他的发言吸引了所有人,沈倾沉稳的说:“陆小爵爷手中之人应当可以独立解决一个,其余我们仙门弟子对付。不宜让人发觉少了太多人,正羲宗就我前去。”

  冷南怀眼睛一亮,忙说:“让我们明光也出一份力。”

  今天又以散修代表名义混进来的朔正拍了拍胸脯,“算我一个。”

  身为东道之一,青染山庄不好不出力,魏灵御思索了一下,说:“我侄儿魏柏义也有几分本领,让他与诸位同去吧。”

  顾少晏莫名一笑,说:“区区一个鬼物,一人掠阵足以,你们四个,不如就分成两组。我看——”他扫了一眼魏灵御,“就让魏兄的侄子与这位朔正一组,剩下的两人一组。”

  魏灵御“嗯”了一声:“我看妥当,事不迟疑,诸位这就领了地址,尽快前往清除鬼物。”

  安排完,魏灵御叹了一声,“想不到连京畿范围都开始出现鬼物。几位同道,我看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还是尽快拿出个方案,通知各仙门与会的弟子。”

  冷南怀应了一声,看身边的庄越好似还没回过神来,就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庄师妹,此行清除鬼物,你不可意气用事,多与沈恩岂交通沟流。”说不定,就化解之前不好的印象呢。

  事实已定,庄越无奈的看了冷南怀一眼:“我知道了。”

  这会儿他最在意的不是沈倾的举动,而是陆渊的反应。

  看他今天的样子,摆明了是想从仙门借人手。一开始只是找名目把仙门汇聚到一起,有了登台亮相的舞台,他并没有满足。

  现在,竟渐渐的想要插手,试图主导仙门弟子,被沈倾一下破坏了打算,他此时跟没事人一样,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下了出现鬼物的地点。

  递给沈倾跟朔正后,陆渊拱了下手:“小爵先代两地的百姓,多谢援手了。”

  朔正哈哈一笑,手里甩了甩纸:“好说,陆小爵爷客气了。”

  沈倾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应了一声,收起地址,转身向外走。

  路过庄越时,他声音低沉的说:“走了。”

  庄越收回看着陆渊的视线,转过头,就看到沈倾掠过的身影。

  虽然沈倾没有表现出来,可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的经验告诉自己,他现在不高兴。那绷起的肩颈,侧面能看到收紧的下巴线条,无不在散发不悦的信号。

  庄越莫名其妙,眼见沈倾脚步不停,一点也没有等他的打算,赶忙跟了上去。

  一边走,一边看着前边仿佛发射无形怒气沈倾,他哼哼了一声,不快的抱起肩膀。

  又生哪门子气?谁惹他了?

  反正,他是不会哄的。

  俩人从拴马的地方牵了马,骑上就出发了,全程再没多说过一句话。

  纸条是沈倾拿着的,庄越跟本就不知道去哪。他不愿意主动去打破沉默,就蒙着头跟在沈倾的身旁,他怎么走,他就怎么走。

  秋风飒爽,迎着跑了一阵,沈倾似乎是调整好了心情,握着缰绳的手臂,都没那么僵了。

  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庄越拍马加快速度,向着左方的道路冲去。

  被他落了两个身为的沈倾终于出声:“走右边。”

  庄越翘起唇角,得意洋洋,看你还不说话!

  逼沈倾先说话的目的得逞后,庄越也不再胡闹,控制着马头向□□斜,同时放慢速度,等沈倾并骑。

  俩人齐平的时候,沈倾侧头看了他一眼,庄越感觉到了,“怎么了?”

  “无事。”沈倾说完,又安静了。

  庄越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俩人一块的时候,他无论是走路,还是骑马,都喜欢跟人并排。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个习惯,总是喜欢往旁边人的方向靠,也是沈倾马术更胜一筹,才从没出现过撞马的惨剧。

  走路的时候,反倒不如骑马好控制,庄越时不时的会靠过来,起初沈倾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找茬,后来才发现,庄越完全就是下意识的习惯。

  到后来,拿他没办法的沈倾只能放任,他的胳膊,他的手,时不时的碰过来。他的温度,也由此而传递过来。

  那时,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情愫,不敢有丝毫逾越的沈倾,就只是依靠这些微的温暖,度过那阵煎熬。

  沈倾正沉浸在往事,庄越无聊的出声:“喂,你知道我现在骑的是哪匹马吗?”

  这话问的,沈倾瞥了一眼他的马,确认不是见过的。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他不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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